第2章 回來

陽春三月,後花園裏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遍地花草吐露新芽,含苞待放,種植多年的木棉筆直地延伸至三樓,枝丫上挂滿豔麗又碩大的橘紅色花朵。

三樓窗戶敞開,溫寧就坐在窗邊,面前擺放着繪畫的支架,手裏握着畫筆,正在畫紙上細心地勾勒花瓣的形狀。

握筆的手柔若無骨,膚若凝脂,手背皮膚透亮到連血管脈絡都一清二楚,手指修長,指尖纖細,末端的指甲修剪得漂亮又幹淨,一看便是美人的手。

旁邊的手機震響,提醒有消息進來,溫寧不為所動,繼續專心作畫。

她從小習畫,動作娴熟,筆鋒流暢,很快,窗外春意盎然的景象就被她成功搬遷到了畫紙上。

盯着自己剛剛完成的畫作打量了一會兒,溫寧嘴角滿意地微微揚起,唇邊浮現兩枚對稱又深邃的酒窩。

這時,她方才放下手裏的顏料盤和畫筆,伸手拿起手機點開看了眼。

助理給她發來消息:【溫姐姐,吃飯了。】

彎翹的睫毛輕煽,溫寧簡單回了個“好”字,放下手機,摘了身上的圍裙,起身繞過畫架來到窗邊,将窗戶關上。

春季多雨水,尤其南城,時不時就會落一場雨下來。

她将窗戶關好以後,轉身拿回手機,便離開了畫室。

這是一幢三層高的小洋房,她從學校畢業以後,和同校師姐一起合租,兩人各占一層,用作各自的工作室。

一樓,則是公共區域。

兩人還各自請了一位助理,負責平常采購,訂餐訂票等等生活瑣事。

師姐今天不在,她近期籌備畫展,經常外出。

Advertisement

溫寧沿着樓梯往下走,穿過二樓,徑直來到一樓地面。

此時,只有兩人的助理在一樓,合力準備今天的晚餐。

聽到她的腳步聲,助理轉頭看向門口,微笑着說:“溫姐姐,今晚我們自己做了披薩,還有奶茶。”

空氣中飄散着食物的香氣,溫寧邊朝二人走去,邊淺笑道:“再這樣下去,你們都可以到外面去開店了。”

其實原本是每個月給她們一筆費用,用作訂外賣,不過兩個女孩挺勤快,不那麽忙的時候,也會研究着自己動手做好吃的。

聽她打趣,兩個女孩也跟着她開玩笑,“那溫姐姐投資嗎?”

兩年前,溫寧嫁進南城兩大豪門家族之一的賀家,而且嫁給的還是賀家的長孫、家族繼承人賀之洲,而她只是這個家族中管家的女兒,兩人雲泥之別的身份差距,讓這樁婚事受到了幾乎全民的關注,各大媒體争相報道,熱搜上都連着挂了好多天,網民們議論不斷,熱度居高不下。

這兩位助理當年雖然還在上學,但也有幸在熱搜上看到過這則消息,所以盡管溫寧性子溫和又低調,但兩位助理也知道,她可不止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還是賀家的少夫人,有錢人。

哦不,準确地說,是超級有錢人。

跟有錢人開點有錢人的玩笑,無傷大雅。

溫寧笑着到她們旁邊的水龍頭洗手,溫柔大方地說:“可以啊。”

三人說笑着,擺弄好食物,然後一起圍着長桌坐下來,開始享用自己做的晚餐。

這兩個助理都是大學畢業不久的女孩子,活潑開朗,湊在一起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那個楊影回國了,聽說之後也準備籌辦畫展,不知道會不會跟南希姐的撞期。”

“啧,如果撞期了,她跟南希姐都是畫油畫的,到時候大家少不了拿兩人作對比。”

“對,而且我看了幾幅她的作品,感覺跟南希姐的風格還挺相近,到時候兩個人……一場厮殺是免不了了。”

“溫姐姐。”這時,溫寧的助理星星轉過頭,咬着披薩含糊地問她,“你覺得她們哪個的作品,會更受大家歡迎些?”

溫寧咬着吸管,像是有些心不在焉,聽到助理問自己,方才緩緩擡起頭,“你剛剛說誰回國了?”

“……”

溫姐姐今天的反射弧有點過長啊。

兩個小助理對視一眼,道:“楊影。”

“就是那個在國外待了兩年,有點小名氣的那個。”另一位叫火火的助理補充。

“你們從哪兒知道的?”溫寧不禁好奇地問。

星星:“就美協的那個公衆號啊。”

聞言,溫寧立即拿起手邊的手機,點開微信找到那個公衆號戳進去。

最新一篇文章封面,就是楊影的照片。

楊影除了是一位小有名氣的畫家,還是楊家的二小姐,從小嬌養着長大,膚白貌美。

如果說溫寧人淡如菊,楊影更像是富貴的牡丹,兩人的氣質截然不同。

似乎這也就注定了,賀之洲只會偏愛她們當中的某一個。

溫寧看着她的照片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進去。

裏面除了楊影的個人介紹,還附帶了一些她在國外展覽過的畫作,以及取得的部分榮譽,看樣子這兩年在國外發展得不錯。

但是後面卻提到她以後都将留在國內發展。

是什麽原因,讓她寧願舍棄國外已有的成就回來?

帶着這樣的疑惑,溫寧繼續将屏幕下滑,直到目光落在這樣一行字上——為了一個特別的人。

這個特別的人……

是指賀之洲嗎?

想當年,賀楊兩家有意聯姻,如果不是賀之洲喝醉,意外跟溫寧發生了關系,而他又為了對她負起責任娶了她,楊影是有極大可能嫁給賀之洲,成為他的賀太太的。

如果只是權衡利弊的聯姻也就罷了,但楊影還是賀之洲的高中同學,當年溫寧親眼見證過她積極主動地追求過他很長一段時間。

後來聯姻告吹,楊影在溫寧和賀之洲結婚的前一天,收拾行李跑去了法國。

最初說是為了去療傷,但是後來也就留在那邊繼續深造了。

想來她這些年,恐怕是心有不甘。

**

吃過晚飯後,溫寧又上樓拿了趟東西,然後準備回家。

洋房旁邊有一個她們去年才改造的小型停車場,五個停車位,三個空着,兩個停着車,其中那臺白色寶馬,是溫寧的。

她從包裏掏出車鑰匙,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解了車鎖,她拉開車門彎腰坐進去,熟練地啓動車子驅車離開。

賀之洲最近都在外地出差,她回去也是一個人,沒什麽要緊事,所以把車開得很慢,車內播放着沒有歌詞的輕音樂。

兩邊高聳的路燈和綠化樹井然有序地往後退,擋風玻璃上落了些細密的雨絲,跟蠶絲一樣細,她啓動雨刮,又開了點窗,讓細雨飄進來,吹拂在發絲上、臉上,感受着濃濃的春夜氣息。

不緊不慢地回到家,溫寧開着車繞過門前噴泉池半周,将車子開進車庫,而後乘坐電梯直接上二樓。

這套獨棟別墅是她和賀之洲的婚房,結婚以後兩個人一直住在這裏。

進卧室洗了個澡,溫寧裹着浴巾就出來了。

忽然聽到門鎖擰動的聲音,她腳步一頓,下意識循着聲源往房門口那望去。

只見身形高大的男人扯着領帶進來,手指骨節分明,一擡眸,猝不及防地與她四目相對。

賀之洲解領帶的動作頓了下,須臾,眼睛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移。

随着他眼神的變化,溫寧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現在只裹着一條簡單的浴巾,堪堪遮住重點部位,雪白的肌膚幾乎全部暴露出來。

她連忙用手将胸前的浴巾按住,腳趾也因為緊張而本能地蜷縮起來。

“你、你怎麽回來了?”

一周之前,賀之洲出發到全國各地出差,溫寧幫他收拾行李時,問過他什麽時候回來。

按他那時候給出的答案,應該還要過兩天才對。

關于他的事,溫寧從來不會記錯。

而溫寧如果知道他會突然回來,也就不會随便裹着這麽一張浴巾就出來了。

賀之洲見她有些窘迫,禮貌且克制地收回視線,随手将手裏的手機扔到一旁的沙發上,狀似随意地說:“提前了。”

“吃過飯嗎?”他錯開眼神後,溫寧放松了些,“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不用。”賀之洲擡手扯下脖子上虛挂着的領帶,微揚起脖頸,邊解着襯衫最上邊的紐扣,邊往她這邊來。

看樣子是要洗澡。

“我去給你拿睡衣。”溫寧的視線從他逐漸敞開的領口掃過,臉有些燙,轉過身去,臉紅心跳地往衣帽間走。

賀之洲來到浴室門口,停頓了下,偏頭看她一眼。

他有一個溫柔體貼的妻子。

“謝謝。”

他亦客氣地回應,指尖往下,将最後一顆紐扣解開。

他邊把襯衫從身上脫下來,邊提步進浴室,露出精壯的後背來,寬肩窄腰一覽無餘。

溫寧進衣帽間後,給自己拿了件睡袍披上,然後又給賀之洲也拿了一件。

從衣帽間出來後,隐約聽到房裏響起嗡嗡震動的聲音。

她往沙發和床頭櫃各看了一眼。

“有你的電話。”她提醒自己的丈夫。

沙沙水聲中,聽到賀之洲沉穩的聲音,“你幫我接一下。”

“好。”

溫寧踱步過去,将手機拿起,也不知道是誰打來的,上面只有一串號碼,沒有備注。

“喂?”她接通放耳邊。

等來的——是那頭的沉默。

“你好?”

那頭仍舊沒有回應,溫寧微蹙了下眉,感覺這通電話好像斷了。

她将手機從耳邊拿下來,确認了一眼,果然。

有點莫名其妙,溫寧搖着頭,放下手機,抱着睡袍轉身去浴室。

但是轉身沒幾步,她又倏然停下腳步,心中徒然升起某種預感,遽然回過頭來,盯着沙發上那已經靜悄悄的手機。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突然想起那個人。

那個人回國了,采訪裏還特意提到過“特別的人”,而賀之洲又突然縮短出差行程提前回來,加上現在這麽一通沒有備注的來電,對方聽到她的聲音,還把電話挂斷了。

這一切,只是巧合嗎?

“寧寧。”

她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浴室傳來自己丈夫的呼喚,她旋即回過神,趕緊先把睡袍給他送過去。

走到門口,她擡手正要敲門,眼前的門倏然被賀之洲從左往右推開。

男人精壯的身體霎時出現在眼前,不着寸縷,還帶着一點點沒擦幹的水珠。

血脈噴張的畫面讓溫寧的臉瞬間紅透,她羞澀地轉過臉,将手裏的衣物遞過去。

賀之洲手裏拿着條幹毛巾,低頭擦着濕漉漉的頭發,偶有那麽兩滴水,恰好濺在她伸過來的手腕上。

本應該是涼的,卻偏偏像是火星子似的,灼燒着她的肌膚,溫寧抓着睡袍的手指不由得一緊。

賀之洲邊垂眸擦着頭發,邊抓過自己的睡袍,“誰打來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