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蝴蝶酥
賀之洲主動關心她的事,溫寧可以說是受寵若驚,而且好幾天不見他,別提有多想他了,就想要趁機跟他多聊幾句。
她輕咬了下唇角,連忙又給他發道:【就是之前沒拍過,稍微有些尴尬。】
她這話,倒也不只是為了找話題才故意這麽說的,拍攝的時候還要跟男模特搭檔有一些摟抱的動作,可她從小到大除了家人,只跟賀之洲這麽一個異性摟抱過,她生性又偏保守,跟其他男人發生肢體接觸會非常不自在。
她也就只是簡單地跟他分享一下拍攝感受,但可能賀之洲誤以為她在跟他抱怨?突然回過來一句:【那就別拍了。】
溫寧:“……”
她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她咬咬唇,解釋道:【我能克服的。】
賀之洲:【沒必要為難自己。】
他這是在心疼她嘛?溫寧咬咬唇,心裏甜出蜜來,可是……
她擡頭看了眼正在跟攝影師溝通的簡初,正色了幾分,回道:【我已經答應簡初了。】
賀之洲:【我可以幫你重新給她找個女模特。】
溫寧:……
她遲疑了下,說:【還是別了吧。】
主要,她還要讓簡初幫忙設計西裝呢,她們兩個說好的。但那套西裝是要周年紀念日的時候再送給他的,溫寧打算先保密,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
見她堅持要拍,賀之洲臉色陰沉下來,随手燥郁地将手機扔到桌上。
手機敲擊在桌面上發出一聲脆響,與會人員全部一致轉頭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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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主席位上的賀之洲:……
空氣有那麽一瞬間的凝滞。
“看什麽?”賀之洲嚴肅的目光掃過衆人,“認真開會。”
衆人被他氣場震懾,紛紛埋下頭來,只是無可避免地暗暗腹诽,也不知道是誰不認真。
也是奇了怪了,向來專注認真的賀總,今天怎麽會在會議上玩手機?也不知道手機裏有什麽,看樣子把他氣得不輕。
**
連着拍攝幾天,不停換妝換場地,溫寧才發現,模特也是個體力活,手腳累得一天比一天酸痛。
不過好在整個系列拍完後,可以暫時先告一段落,溫寧晚上收工回到家,準備好好泡個澡放松一下。
她推開主卧進去,先到浴室去把浴缸上的熱水打開,然後點上自己喜歡的香薰。
随後,她到衣帽間取了睡袍過來,香薰的氣味經過燃燒很快揮發出來,淡淡的藍風鈴香。
浴缸上的水也裝得差不多了,她關了熱水閥,手腳酸痛地脫了身上的衣物,緩步移動到浴缸那邊坐進去。
她往下沉了沉,除了腦袋以外,幾乎整個人都泡在溫暖的熱水裏,每個毛孔都放松地張開來,空氣裏萦繞着喜歡的香氣,香調輕盈,帶着淡淡的果香,像夏季的西瓜味,清爽而不膩人。
太舒服了,以至于溫寧一不小心就仰靠在浴缸邊睡着過去。
倏然被人從水裏撈起,她睜開眼,猝不及防撞見男人五官立體的側顏,和線條明晰的下颌線。
溫寧瞬間清醒,雙臂立即環胸擋住自己。
都怪她自己這些天忙忘了,忘記他今天會結束出差行程回來。
感覺到懷裏人動彈了一下,賀之洲垂眸看她。
見她害羞地蜷縮成一團,抱着兩條手臂盡可能遮擋住自己,他輕笑了下,香薰的燭光在他眸中搖曳,男人特有的低沉嗓音在此刻聽來禁欲又性感,“擋什麽?又不是沒看過。”
此話一出,很多赤誠相待的畫面瞬間一股腦湧現腦海,溫寧瞬間羞恥得渾身紅透,像是煮熟的蝦子。
她的眼睛也不知道該往哪兒放,慌張地轉來轉去。
旁邊洗手臺鋪着浴巾,賀之洲将她放在上面,扯過旁邊的毛巾準備給她擦幹。
溫寧滿臉滾燙,奪過他手裏的毛巾捂着胸口,“我自己來。”
說着,她從洗手臺上滑下來,撈過一旁自己的睡袍往外走去。
賀之洲見她實在害羞,也沒再繼續堅持,勾唇笑了下,擡手扯松自己的領結,微揚起脖頸,解着襯衫最上邊的紐扣,轉身往淋浴間走去。
溫寧給自己擦幹身上的水,将浴袍披上,到外面的起居室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自己喝完後,她又給賀之洲接了一杯,然後放到床頭邊的櫃子上。
“寧寧。”浴室裏,突然傳來賀之洲叫她的聲音。
“什麽?”溫寧轉過頭,望向浴室那邊。
隔着磨砂玻璃,影影綽綽地可見男人高大的身影和大致的輪廓。
溫寧抿了下唇,心跳很快。
“幫我拿一下睡袍。”賀之洲客氣地向她請求幫助。
“好。”溫寧臉紅耳熱地別開目光,快步走進衣帽間裏。
她給他拿了睡袍出來,站在浴室門口敲了敲。
沙沙的水聲中,清楚地聽到賀之洲說:“進來。”
溫寧遲疑了一下,臉紅心跳地推開門。
她不好意思直視他,進去後埋着頭,踩着小碎步将浴袍放到置物架那邊。
賀之洲擡手關了水,随手扯過毛巾,邊擦拭着濕漉漉的頭發,邊轉過頭毫不掩飾地盯着她看,“拿過來。”
他語氣正經,完全像是在跟她下發命令,溫寧覺着自己這時候絕對不能慫,不能多想,于是硬着頭皮,将剛放下的睡袍又拿起來。
她始終埋着頭,走到他跟前,看見他的腳了,她才停下,伸手将手裏的睡袍遞過去。
倏然,手腕傳來溫熱的觸感,她眼皮一跳,擡起頭,猝不及防撞進賀之洲戲笑的眼神裏。
溫寧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然而已經來不及了,賀之洲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懷裏一帶,她毫無征兆地撲到了他的身上去。
溫寧輕呼一聲,還未來得及反應,賀之洲又颠倒了兩人的位置,将她輕抵在身後的牆壁上。
他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端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臉擡起,“今晚在這?”
還沒有完全擦幹的劉海,淩亂地耷拉在額前,時不時落下幾滴水,滴在溫寧的臉上。
空氣裏飄散着潮濕的熱氣,和洗發水跟沐浴露的香氣,像催/情似的。
溫寧一下就腿軟了,仰頭望着他,呼吸跟着心跳控制不住的急促起來。
兩人還沒有嘗試過在這裏,溫寧臉蛋通紅地說:“都可以。”
反正對她來說,在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
“真乖。”賀之洲嘴角笑意加深,低下頭來,親吻她的嘴唇的同時,修長手指扯掉她浴袍腰間的系帶。
曠了幾天,賀之洲特別亢奮,淋浴間,浴缸邊,洗手臺,到處都不知疲倦地嘗試了一遍。
好像上次在衣帽間試過後,他就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呢?
只是比較不幸的是,溫寧第二天起來,發現自己腰上、腿上和下巴處,都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他從前很注意的,也不知道昨晚是怎麽回事。
腰上和腿上的痕跡倒是還好處理,反正穿上衣服就看不見了,但是下巴上的就有點尴尬了,溫寧洗漱過後,對着鏡子蓋了特別厚的一層粉底,才勉強将那些痕跡蓋住。
她從樓上下來,恰好看見自己的弟弟從外面進來。
“溫燃?”她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姐。”溫燃擡起頭,笑了笑說,“我今天開始正式到賀氏上班了。”
溫燃找的那家實習公司,正是賀氏集團旗下的賀氏地産。
溫燃大學期間主修建築學,今年春節的時候,溫寧攜丈夫到父親那拜年,席間聊起弟弟的學業,作為姐夫的賀之洲,主動提議他到賀氏地産去的。
溫家跟賀家結成親家,本就高攀,外面總有那麽多人盯着,想要找點錯處來肆意抨擊,溫家人其實不怎麽喜歡接受賀家那邊給的什麽“特殊照顧”。
倒不是假清高,只是不想坐實外界所傳的“溫寧嫁給賀之洲是為了貪圖點什麽”,不想讓溫寧在賀家那邊擡不起頭來。
但賀氏地産在國內,屬于數一數二的地産公司,在行業內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對溫燃未來的職業發展确實有利,而且他如果不進賀氏,那就只能到賀氏的對手公司去工作,這不但不利于家庭和諧,也容易拾人牙慧。
最後權衡之下,溫燃還是選擇加入賀氏。
不過,溫燃并沒有直接通過姐夫的關系進去,而是自己投遞的簡歷,從最底層的助理開始做起。
這件事溫寧是知道的,只是奇怪他為什麽不直接去公司,反而還要過來她和賀之洲這邊的家一趟。
“姐夫說找我有點事,我就過來了。”溫燃看向餐廳裏的姐夫,他也不知道姐夫叫他過來是為了什麽。
溫寧聞言也看向賀之洲,賀之洲坐着的位置背對着她這邊,放下手裏剛喝沒兩口的牛奶,說:“先過來吃早餐,一會兒再說。”
“好的姐夫。”溫燃走過去,拉開他對面的椅子坐下,溫寧則過去坐到了他旁邊的位置。
吃完後,賀之洲上了一趟樓,而後領着小舅子往車庫去。
溫燃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笑問:“姐夫,你要跟我說什麽事?”
賀之洲領着他來到一臺白色的保時捷旁邊,将手裏的車鑰匙遞給他,“這臺車以後就歸你了。”
他大方的姿态,好像送的不是車,而緊緊只是一個小玩具而已。
當然,以賀之洲的身家來說,一臺百來萬的車,确實算不了什麽,可對于還在念大學的溫燃來講,這太貴重了。
以至于溫燃都楞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姐夫……”
“上下班方便一點。”賀之洲說着,直接将車鑰匙塞進了他的手裏。
車鑰匙落手裏了,溫燃才終于有了點真實感。
“但是這個……”溫燃垂眸看了看手裏的車鑰匙,有些遲疑,“不好吧?”
車是他喜歡的,但是他也明白不能受賀家太多恩惠,讓姐姐在夫家不好做人,被人指點。
于是,他又伸手想将車鑰匙還回去。
而賀之洲此時已經雙手插進西褲口袋裏,“有什麽不好的?送你的入職禮物,不用想太多。”
他姿态随意,如果溫燃再繼續推辭,反而倒像是忸怩作态。
“那……”溫燃猶豫了下,收回手中的車鑰匙,“謝謝姐夫。”
**
連着幾天沒去工作室了,溫寧這天過去,經過一樓時,看見師姐南希在裏面,還有負責她畫展相關事宜的南謹。
南謹是著名的金牌策展人,先前師姐的畫展也都是他策劃的,每次都大獲成功。
其實以南希剛出來那會兒的名氣,是請不起南謹幫她做的,但南謹還是她的堂哥,所以其中也有親情加持的成分。
溫寧拐進去打了聲招呼,南希笑問,“來杯咖啡嗎?”
“不了。”溫寧轉身上樓,“你們慢慢聊。”
南謹倚着水吧,不動聲色地注視着她,目送她離開。
她常常穿一身休閑寬松的衣服,用木質發簪盤起一頭松散的頭發,頗有豪門少婦身上才有的那股子慵懶貴氣勁兒。
前些年大家還在讀大學,南謹就認識她了,但這兩年看她,還真是愈發有成熟女人的韻味了。
南希泡好咖啡,推了一杯到南謹面前,發現他扭頭盯着樓梯那出神,拿手指在他桌前點了下,“別看了。”
南謹回過頭,她笑了下,“有主了。”
要說溫寧嫁的是普通人家也就算了,嫁的可是無論從身高、長相還是家世都樣樣絕佳的賀家太子爺,這樣的女人,怎麽都輪不到別的男人惦記。
南謹知道自己堂妹的意思,無奈地苦笑了下,垂眸端起面前的咖啡,沉默不語地抿了一口。
溫寧上到三樓,收到自己弟弟發來的消息:
【姐夫送了臺車給我。】
【就今天從你家車庫開走的那臺。】
溫寧先前想過送溫燃車,但畢竟她在賀家處境尴尬,就怕說她掏賀家的錢去補貼娘家,所以猶豫着要不要等他畢業了再送。沒想到反倒是賀之洲那邊先送了。
溫寧走到畫室門前,腳步停頓了下,垂首回道:【好好工作,別丢你姐夫的臉。】
溫燃:【肯定的!】
撇開愛不愛這點,賀之洲真的可以算是無可挑剔的完美丈夫,他結婚以後跟她過着相敬如賓的生活,對待她的家人也算照顧。
所以溫寧想了想,下午到一樓的廚房去,親手做了些蝴蝶酥和蛋撻,然後帶去賀氏。
賀氏集團擁有獨立的寫字樓,位于南城CBD,是這個城市的地标建築之一。
溫寧鮮少過來,到前臺登記過後,拿了臨時通行卡,才刷開電梯進去。
集團旗下多家公司總部都設在這裏,她先去了趟賀氏地産,找到自己的弟弟,把兩盒蛋撻送給他,讓他跟同事分一分,然後再乘電梯上總裁辦。
她從電梯出來,往總裁辦走,前臺秘書見到她,神色有些古怪地站起來,“賀、賀太。”
适才在一樓領通行卡,前臺是有打電話上來通報的,秘書明知道她會上來,為什麽卻是這樣的反應?
溫寧覺得有些奇怪,點了下頭,“他在忙嗎?我現在……”
她話還沒問完,裏間辦公室倏然打開,她循聲望去,楊影踩着高跟鞋,扭着小腰從裏面出來。
溫寧眸光一滞,楊影見着她,挑了下眉,頗有幾分得意,“我是應該說真巧,還是應該說不巧呢?”
她暗含深意地說着,還風情萬種地撩了下頭發,似笑非笑地扭着小腰從她旁邊過去了。
空氣中,女人濃郁的香水味四散開來,讓溫寧聞得一陣眩暈。
“您……”這場景,秘書都感覺到了窒息,擡手往裏間辦公室示意了下,硬着頭皮說:“請。”
溫寧緊抓了下手中拎着的甜點,狀似平常地提步往那走去。
門開着,她進去以後,秘書小心翼翼幫她從後面将門關上。
賀之洲坐在會客區那,飲了一口茶,擡眸朝她望過來。
“怎麽了?”她很少到公司找他,今日突然到訪,他難免覺得奇怪。
“給你做了點蝴蝶酥。”溫寧面無表情地說,掃了眼他面前的甜品,“不過我想,你恐怕是沒興趣了。”
她第一次用這種帶了點刺的語氣跟他說話,賀之洲順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茶幾上楊影送的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