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愛你

第64章 愛你

這時, 機艙門打開,乘務長從裏面走出來。

見“夫婦”二人抱在一起,乘務長不太敢打擾。

還是賀之洲眼角的餘光掃見, 輕輕拍了拍溫寧的背, 笑說:“好了, 我們該登機了。”

“嗯。”溫寧從他肩頭下來,挽着他的胳膊,一起朝懸梯走去。

三個多小時後, 私家飛機在北江機場平穩降落。

乘務長領着空姐為兩人送上兩件羽絨服,溫寧解開安全帶起身,拿走自己那件, 邊穿上邊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本來今天的雪已經小了很多了,不然飛機根本不允許起飛。

但是天公作美,他們到了以後,下雪的勢頭竟又大了起來。

溫寧一出機艙, 就看到勁風裹着雪花, 漫天飛舞。

她忍不住伸出手, 攤開手掌去接。

有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裏, 她轉過身,笑着展示給賀之洲看, “你瞧。”

這時, 賀之洲卻往她手上放了一對手套, “先把手套戴上。”

溫寧抿抿嘴,但是知道他是怕自己凍着, 也就聽話地乖乖将手套給戴上了。

賀之洲也垂眸給自己戴上手套,然後拉過她的手,笑說:“走了。”

兩人手牽手, 從懸梯上下來,走進漫天飛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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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安排了專機接送,兩人上車後,身上、頭發上都沾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賀之洲拍拍肩膀,轉過頭,見溫寧只顧趴在車窗上看風景,笑着擡手幫她把頭發上的雪花拍下來。

他剛輕輕碰了下她的頭發,溫寧轉過頭來。

下一秒,她倏然擡手扼住了他的手腕,制止道:“等一下。”

“嗯?”賀之洲手上的動作頓住,疑惑地垂眸看她,對上她的眼睛。

溫寧笑望着他,擡眸往他頭頂示意了下,笑說:“你看我們現在,像不像是未來有一天老了,白發蒼蒼的樣子。”

賀之洲楞了下,再擡眸看上她頭發上被薄雪覆蓋的樣子,不由得彎了下唇,說:“像極了。”

像極了兩人以後老了,白發蒼蒼的樣子。

那麽即便手術不成功,他也算和溫寧白頭偕老過了。

賀之洲欣慰又悲怆地笑了笑,從羽絨服口袋掏出手機來,“我們就這樣拍張照片好不好?”

難得他也會主動提出一起拍照片,溫寧笑了笑,說:“好呀!”

她自動往他那邊倒,歪着身子緊靠着他,跟他一起面對鏡頭。

車子一路往中央美院駛去,溫寧看着窗外熟悉的風景,多少有些感慨。

“以前在這邊讀書,每到下雪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你也在就好了。”溫寧笑着轉過頭,“沒想到到了今天,先前的期望竟然又實現了。”

她這麽一說,也勾起了賀之洲的回憶。

他笑了笑,拉過她的手說:“你知道嗎,我們剛結婚那年的冬天,你發雪景圖跟我分享的時候,我當晚其實有趕過來。”

“什麽?”溫寧完全不知道這事,不由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賀之洲笑了笑,又說,“不過我來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你估計是睡了,我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沒有接。”

經他這麽一提醒,溫寧逐漸想起關于那晚的細枝末節。

那晚她拍了照片發給賀之洲後,又靈感突發,跟他簡單聊了幾句後,便跑去畫室作畫了。

等她完成自己的作品,回去宿舍的路上,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

那會兒已經淩晨兩點多将近三點了,她回去之後把手機連上充電器,洗了澡便睡了,直到第二天中午從床上起來,拿了手機開機,才發現賀之洲前一天晚上有打過電話給她。

“那我後來給你回電話,你幹嘛說是不小心點到的?”溫寧沒記錯的話,他當時是這麽說的,而且語氣也很平淡。

所以她就真的以為他只是不小心點到的。

“那天早上八、九點,雪就停了。”賀之洲說,“已經錯過最佳時機了,而且你打給我那會兒,我已經在去機場路上了,公司還有很多人等着我開會。”

沒想到還有這麽一段,溫寧擡手抱住他,說:“那你當時一定很失落。”

畢竟連夜趕過來,卻白跑了一趟。

“失落是肯定的。”賀之洲笑了笑,回抱住她,“不過今晚,我們也算是彌補了先前的遺憾了。”

“嗯。”溫寧埋下頭,在他頸間蹭了蹭。

從機場到學校,将近淩晨。

學生們都進入夢鄉了,整座學校頗為安靜。

門口倒是燈火通明,保安室裏的保安看到外面有車開過來,不由得往外探了探頭。

外來車輛一般是不允許入校的,溫寧先前在這裏讀書的時候就知道,所以在車子平穩剎停後,推門下了車。

她和賀之洲手牽手,就要從門口穿過時,值班保安突然從裏面走了出來,伸手攔下了他們。

“你們不是這裏的學生吧?”那名保安邊打量着二人,邊問。

溫寧笑了笑說:“我之前是這裏畢業的,去年。”

“畢業了那就不是這裏的學生了,你們不能進去。”那保安說。

溫寧:“……”

賀之洲:“……”

兩人對視一眼,賀之洲從口袋掏出手機來,溫寧見他應該是要聯系什麽人,但這學校也不是非進不可,她立即伸手捂住他的手機屏幕,說:“算了。”

賀之洲擡眸看她,溫寧笑了笑,往他身後方向指了指,“你看。”

賀之洲順着她指出的方向轉過頭,看見門口的花壇邊,堆着一個像模像樣的雪人。

一米高左右,戴着帽子和圍脖,堆得很漂亮,應該是這裏面學生們的傑作。

“你幫我拍張照。”溫寧笑着說,然後小跑着過去,半蹲到那個雪人旁,擡手摟着它。

賀之洲笑着調整了下位置,給她尋了個好看的角度,給她連拍了幾張。

溫寧換了幾個造型,覺得拍夠了,默默從身後抓了把雪,然後站起身,笑着朝賀之洲走去,“都拍好了吧?”

“好了。”賀之洲從手機上擡起頭來,笑着将手機遞給她。

溫寧從身後伸出手,卻沒有接那手機,而是趁着他沒有注意,忽然将手裏抓着的那把雪扔到他身上。

賀之洲将手機遞在半空中,稍稍一愣。

“嗯?”他反應過來後,盯着她,眉尾不由得往上一挑。

溫寧扔完後就警惕地沒有再上前了,此刻見他随時要反擊的模樣,心虛地笑了笑,步子不由得往後退。

然而賀之洲已經彎下腰來,從地上的小堆裏抓了一把雪。

“不敢了不敢了。”溫寧立即投降示弱,轉身就跑。

然而她也只是嘴上說着不敢,卻在轉身過後,沒跑幾步,就趕緊也抓了兩把雪在手裏。

賀之洲揚手将手裏的雪砸在她屁股上,她嗷嗚一聲,回過身,雙手并舉,一起将全部都奮力扔向了他。

風一吹,一團團的雪在空中被吹散,像濃濃的煙霧。

溫寧這個方向迎着風,那些雪花順着風吹到她臉上,她趕緊屏住呼吸,閉上眼,擡手揮了揮。

等到她再睜開眼,卻見賀之洲高高大大的身影就立在眼前,他手裏,還掂着一大團的雪球。

“……”

溫寧怔了一秒,咳咳咳……

她立即捂着脖子,假裝咳嗽起來。

賀之洲一愣,“怎麽了?”

他趕緊扔了手裏的雪球,繞到她身邊來扶着她。

溫寧咳咳咳,咳得漸漸彎下腰來,滿臉通紅地說:“剛剛那些雪花都飛到我喉嚨裏去了。”

“那我們……”賀之洲跟着彎下腰,準備将她抱走。

可就在這時,溫寧趁他不備,伸手撈過了他适才扔下的那個雪球,然後拔腿就跑。

賀之洲:“……”

他擡頭看她,溫寧已經跑開了,還嚣張地舉起手裏的雪球,頗為得意地往他身上扔了過來。

“好啊,寧寧竟然騙我。”賀之洲随手往地上抓了一把,然後登時起身大步朝她走來。

溫寧見他好像認真了,頓時慌張地繞着花壇要逃。

可是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賀之洲身上,以至于沒有注意腳下的路,也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她身子一倒,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眼看着賀之洲漸漸逼近,她看樣子是逃不掉了,立即舉起雙手說:“不敢了不敢了,哥哥我這次真的不敢了。”

她識時務,還會抓他弱點跟他撒嬌,賀之洲完全拿她沒法,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別坐地上。”說着,他又扔了手裏的雪球,彎下腰,朝她伸出手來,“一會兒着涼了。”

就這麽躲過一劫,溫寧抿着唇偷偷笑了下,将手搭放到他的掌心,“哥哥最好了。”

賀之洲手上稍稍用勁,将她從地上拉起來,溫寧順着他的力道,一下撲進他懷裏。

“回酒店了。”他笑着說。

“嗯。”溫寧摟着他的腰,點點頭。

從學校離開後,兩人來到距離不遠的酒店。

先前溫寧在這邊讀書,賀之洲找借口過來看她,幾乎都是住在這家酒店。

玩得出了一身汗,進房間後,兩人先是把外面的羽絨服脫了,然後準備洗洗睡覺。

以免被溫寧發現自己的左手有問題,賀之洲并不打算跟她一起洗,将羽絨服放下後,掏出手機說,“你先洗,我讓酒店送點吃的過來。”

“好。”溫寧回頭看他一眼,繼續脫着身上的衣服往浴室走去。

等溫寧洗完澡出來,酒店也将宵夜送過來了。

她裹着浴袍到外面來吃,換了賀之洲進去洗澡。

賀之洲洗澡相對比較快,洗完出來,還能陪溫寧一起吃點。

兩人吃完以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鐘了。

困得很,溫寧打着哈欠,懶洋洋地往床邊走去。

随後,賀之洲也跟着過去,跟她一同躺了下來。

兩人都累了,緊接着就是抱在一起純粹地睡了一覺。

一覺睡到次日中午,溫寧在賀之洲懷裏醒來的時候,賀之洲也微微睜開了眼。

兩個人一個擡頭,一個低頭,視線對上,皆是莞爾一笑。

“睡得好嗎?”

“很好啊。”

賀之洲笑着低頭親了親她的眼睛,“那起床了。”

“嗯。”溫寧笑着點點頭。

她翻過身,從床上下來,身上睡袍一夜過後有些松松垮垮,她垂眸重新系了下帶子。

賀之洲也翻過身,單手支着自己的身體坐起來,卻倏然感覺左手手臂更加僵硬了。

他不由得用另一只手捏了捏。

溫寧系好腰間的帶子,一擡眸,見他坐在床邊,背對着他這邊一動不動,而且好像在揉自己的手臂。

“怎麽了?”她不由得關心地問。

賀之洲聞言,趕緊将手拿開,轉過頭說:“只是睡久了,有點發麻。”

聽到他這麽說,溫寧以為是自己昨晚枕在他臂彎裏睡導致的,趕緊爬上床,跪坐在他身後,往他手臂上捏捏,給他按摩。

“這樣呢?”她給他按了一會兒,“好點了嗎?”

“好多了。”賀之洲笑了笑,轉頭往後親了親她,“謝謝。”

随後,兩人到洗手間洗漱過後,賀之洲又讓酒店送來飯菜。

吃過午飯後就不早了,兩人得啓程回南城。

畢竟今天是年三十,要回去跟家人吃團圓飯的。

他們再度來到機場,在過安檢時,竟然看到威廉從裏面走出來。

溫寧認出他的那一瞬間,還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威廉先前有說過,他是華裔,在國內還有不少親朋好友,估計是回來過春節的。

威廉也在第一時間認出了她,兩人一進一出,在洶湧的人潮中,背道而馳。

登機以後,賀之洲倏然拉着溫寧的手,跟她聊起這個問題。

“寧寧你說,如果當初Angela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出了意外不在了,然後身邊所有人跟他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說她是因為喜歡上了別人,才不告而別,他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沉浸在長期的痛苦和難過中無法自拔?”

這真是個沉重的話題,溫寧認真地想了想,說:“大概率是的。”

畢竟這世界上,沒有比生離死別更讓人無能為力的事了。

“而且說不定呢……”溫寧想了想又說,“他會比先前跟Angela在一起的時候,過得更好。

“嗯?”賀之洲有些疑惑地轉頭看她。

溫寧笑了笑,說:“人嘛,尤其是這種深愛過的人,很容易因愛生恨的。他也許會通過讓自己過得更好的方式,來向自己的前任認為,錯過他,是對方的損失啊。”

“就算最後謊言被戳破了,他都可能開始新的生活了,再大的痛苦也都被稀釋掉了。”

賀之洲安靜地聽着,而後認同地點點頭,說:“嗯,很有可能。”

“但是沒有假如。”溫寧惋惜地聳聳肩,“現實就是,他親眼看到自己深愛的人死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這麽多年都走不出來。”

“是啊。”賀之洲默了默,“他沒有選擇。”

可是他現在,卻是可以選擇的。

“嗯?”溫寧忽然覺得有些奇怪,轉過頭盯着他笑問,“你怎麽還主動提起他的事了?”

先前不是提起威廉還會吃醋嗎?

“這不是剛好碰到了。”賀之洲笑着扯了扯嘴角,拉過她的手,“就随便聊聊。”

“嗯。”溫寧也沒多想,往他懷裏偎去。

三個小時後,兩人順利回到南城。

賀之洲命司機先将溫寧送到溫家。

路上,兩人先後都接到了各自家人詢問什麽時候回來的電話。

畢竟年三十是全家團圓的日子,一起吃年夜飯是傳統。

等到了溫家,天色漸晚,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院子門前的燈亮着,溫寧轉身推開車門,下車的動作突然又頓住。

她回過頭,讓原本就目送她下車的賀之洲看着她有些疑惑。

“嗯?”賀之洲微微挑眉問。

溫寧其實想留他一起吃飯的,但是想到蘇明瀾已經打電話過來催過,不想讓他為難,也就沒有說,只是笑着傾身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愛你。”她紅着臉說,然後害羞地飛快轉過身,推開車門下去了。

這,是賀之洲第一次親耳聽到溫寧說愛他。

以至于賀之洲一時之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愣愣地坐在原位。

等到他反應過來,溫寧已經下了車,反手關上車門。

他倏然轉過身,也推開了車門下去。

“寧寧。”他扶着車門,望着溫寧的背影,開口叫住了她。

溫寧剛剛走到院門口,聞聲回頭,笑問:“幹嘛?”

“再說一遍。”賀之洲隔着車頂,望着她期待地說。

溫寧臉上剛剛褪去的紅潮又顯而易見地漫了上來,她臉紅耳熱地,下意識左顧右盼了下,确認沒人後,擡手圈着自己的臉,安靜地用唇語對他說了一句——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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