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選擇誰
程樂傑肩上的那處傷讓方然花費了很長時間，子彈射進去之後剛好卡在肩骨中，取出來時要格外小心，中途他清醒過一會兒，但很快就又失去了意識。
俞易一直坐在旁邊緊緊地攥着他的手，時不時的放在唇邊親吻，眉頭緊鎖的盯着方然來回動作的手，看起來特別的擔心。
這是第一次在現實中見到同性情侶，說方然不好奇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只是他全部的心思暫時都放在傷口上，沒有去八卦的時間。
在沈拓推門進來的時候，基本已經到了尾聲，開始縫合傷口了，清理出來的子彈放在換下來的紗布上，沾滿了鮮紅的血，看起來挺吓人的。
他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後肩膀，心裏佩服方然能面不改色的對着鮮血淋漓的傷口下針，要說他這人雖然在日常生活中總是心軟，做為醫生可真是一點都不含糊。
“有什麽要幫……”
“閉嘴！”
話都沒說完就被全神貫注的人頭也不擡的怼回來，他舉起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又忘了在治傷的過程中這人容易暴走，被罵了也是活該。
将縫合線打個結，又給傷口包紮好，方然才擡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一層薄汗，他覺得自己現在的醫術真是突飛猛進，傷患一個接一個的來，“可以了，接下來就是好好養着了。”
“謝謝你方然醫生。”俞易提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些，他脫下自己的外套，蓋住對方光裸的上身，之前的衣服被剪開脫了下來，已經不能穿了。
“沒事，不用客氣。”方然沖他擺擺手，轉身準備出去把手上的血洗幹淨，就看見沈拓一言不發的杵在旁邊，把他吓了一跳，“你幹嘛呢？什麽時候來的？”
沈拓真想叫他一聲大哥，他剛才一直都是在夢游嗎？也真是服氣了，“你是失憶了嗎？剛才還跟我說話呢，本來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但你似乎并不需要。”
“是嗎？可能我剛才太專注了沒注意。”方然回憶了下，沒想起來也就作罷了，“你又不是護士，這種事兒能幫上什麽忙啊，還是歇着吧。”
沈拓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計較，想着過了這麽會兒，外面該“談”的應該都結束了，也不在這兒打擾人家病患休息，對俞易點了點頭，就跟着他出了門。
客廳裏果然已經風平浪靜，三個人正襟危坐的似乎是在聊正事，他松了口氣走過去，方然先拐到衛生間去洗手，那麽血淋淋的怪滲人的。
“程小哥沒事了嗎？”最先開口詢問的是王斌，他當時眼看着對方受傷，那一槍打的位置雖然不是要害，但也挺麻煩的。
“嗯，阿然已經都處理好了，現在俞先生正陪着他。”沈拓找了個凳子坐下，擡頭問他，“你們今天發生了什麽？我看夏小姐身上好像也帶着傷。”
他剛問完，方然就甩着手上的水珠從衛生間裏出來，應該是聽到了他的問話，拖了張餐椅過來坐，一副準備好聽故事的架勢。
被兩雙好奇的眼睛盯着，王斌只好把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這次直接帶上了齊旻那部分，講完之後嘴都有點幹，他覺得自己都快變成說書先生了。
兩人唏噓了一陣，心裏也免不了為未來擔憂，活死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強大，他們的處境就會相反的越發弱勢。
“擔不擔心的日子還是照常要過，幹嘛給自己那麽多壓力，放寬心吧。”夏琳莉擦着頭發從卧室裏走出來，本來額頭上的傷就沒好，現在臉頰上又多了一道，平白給漂亮的臉蛋添了瑕疵。
“夏小姐，你臉上的傷我幫你抹點藥吧，還有你的腿，嚴不嚴重？沾了水沒問題嗎？要不還是讓我幫你看一下？”一見到她這樣子，方然的職業病又開始犯了，一句接着一句的問。
夏琳莉撥了撥半幹不濕的發絲，把毛巾搭在他的椅背上，笑着看了眼自己的大腿，拿手指點了點，“方然醫生，你确定要幫我看這個位置的傷口？”
方然随着她的動作看過去，手指放的位置已經接近了大腿根部，如果他要看，對方勢必得脫了褲子，那……他的臉紅了紅，手握成拳放在唇邊咳了聲，“我、我是醫生，這、這……這很正常，沒、沒什麽好避諱的。”
表情擺的一臉嚴肅的，但打結的舌頭和紅透的耳根早就暴露了他純情小綿羊的本質，夏琳莉覺得他可愛的不行，良心發現的打算放過他，“我沒事兒，都是皮肉傷，我已經自己抹過藥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方然尴尬的撓撓後腦勺，不敢再提給她看傷的事兒，他果然還是不夠專業，身為一名醫生，怎麽能因為這種事兒就慫了呢！
她傷口的事兒算是就這麽翻了篇，夏琳莉擡眸看向齊旻，見對方也在看着她，就眨了眨眼睛，她說了會把自己藏好就會藏好，不用他時刻提醒。
兩個人的眼神交流被莫寅看在眼裏，他微微擰起了眉頭，之前沒有注意過，怎麽現在看來，他們之間倒像是有某種別人不知道的秘密，一點都不像才認識的感覺。
“對了，俞先生和程先生他們兩個是……”方然轉移了話題，放低聲音指指屋裏，又把兩根食指對了對，有些遲疑的道：“這種關系嗎？”
跟他們在裏面呆了那麽久，俞易又因為程樂傑受傷毫不掩飾，他會發現夏琳莉一點也不奇怪，她點了點頭，“怎麽？你對這個有什麽偏見？”
“當然不是，我沒那麽迂腐，只是有點意外。”方然趕緊否認，他以前也只是聽說過這類的情侶，現在見到，覺得跟普通男女朋友沒什麽不同，對方受傷了一樣會擔憂心疼，只不過是他們的性別相同而已。
沈拓倒是有點驚訝的，他剛剛進屋的時候只覺得兩個大男人還手握手的那麽粘乎怪奇怪的，根本沒往這方面想過，現在知道了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別人愛怎麽樣都是人家的自由，又沒礙着他什麽事。
“那種關系是什麽關系？”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時候，齊旻很不合時宜的問出聲，他沒覺得那兩人有什麽和別人不一樣的。
對方頂着一張娃娃臉問他們這種問題，似乎讓他們體會到了小孩子問父母他是從哪兒來的那種尴尬，方然跟沈拓對視一眼，同時把視線轉向王斌，身為長輩，這個問題是不是該由他來回答。
莫寅看着那人認真的臉，抿着嘴保持沉默，因為自小所處的環境，他對這樣的事兒倒是有所了解，喜歡玩兒男孩對那些人來說并不算什麽很稀奇的事兒，便是那個男人也偶爾會帶漂亮的少年回來，他曾經對這些淪為玩物的家夥嗤之以鼻，現在想想也不過是一種生存的方式。
受傷的男生白白嫩嫩的，确實像會被包養的那種樣子，不過看那個叫俞易的男人緊張他的模樣，恐怕也不是這種單純的皮肉關系。
他冷冷的勾了勾嘴角，真是搞笑，男人和女人之間都會是虛假的感情，兩個男人又能維持多久，分開或背叛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王斌頭疼的不行，在心裏組織了半天語言，才斟酌着對他道：“就是比方先生和沈先生，你和少爺還要更加要好些的關系。”
這種含含糊糊的說法誰能聽得懂，夏琳莉在心裏腹诽，轉頭看了眼齊旻，果然對方的眼神還是空茫的，顯然沒能理解，“斌叔的意思就是說，他們兩個會親親，而你和莫寅不會。”
這樣的事情非得拿他們倆做比喻嗎？莫寅挪動了下身體，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他當然不會跟對方親親了，他們又不是……那種關系！
她這麽直白讓王斌也有些尴尬，他幹咳了一聲來掩飾，就算心裏明白對方已經二十五歲了，但還是會莫名有種教壞小孩子的感覺。
“原來他們是伴侶啊。”齊旻這下就明白了，親親的意思他還是懂的，那是愛人之間才會做的事，只是他從來都沒有想過兩個男人也會成為這種關系。
看見他恍然的表情，夏琳莉就忍不住想使個壞，她按着方然的椅背略彎了彎腰，對他道：“小旻，如果在除了斌叔以外的三個男人中選出一個做你的伴侶，你會選誰？”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為什麽要在他們三個中間選？贏不贏都不會覺得開心好嗎？身為鋼鐵直男的沈拓認為她這話問的真是太無聊了，人家就不能選個女人嗎？
“我也挺好奇的，你會選誰啊？”方然純屬看熱鬧不嫌事大，完全沒看到沈拓鄙視的眼神，跟着忽悠人家單純的小孩兒也真是夠了。
莫寅沒說話，但他不自覺的把身體坐直了些，其實這個問題根本就沒有懸念，依這小子對他的在意程度，答案都不用猜。
“方然。”
看吧，他果然會……他說誰？！莫寅擡頭就瞪了過去，那個弱雞哪裏适合當男朋友了？！他腦子是進了水銀嗎？！
他這個答案簡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就連看着他們瞎鬧騰的王斌都有些訝異，說實話，他其實也覺得對方會選少爺。
“我竟然贏了？！”方然自己都不敢相信，他挫着下巴沉思，難道他一直找不到女朋友的原因，是他的同性吸引力比異性吸引力強的緣故？
如果沈拓有讀心術的話，一定會對他的想法報以強烈的鄙視，他找不到女朋友的根本原因是情商負數好嗎，不要甩鍋給什麽吸引力。
他做出這個選擇的原因，夏琳莉也非常好奇，難道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對方然産生了什麽特殊感情，“為什麽選他？”
齊旻擡手比劃了一下自己跟對方的頭頂，道：“和他親親的話，身高大概不會不方便吧。”
屋子裏的氣氛一窒，緊接着就是一陣噴笑聲，沈拓拍着方然的肩膀，也不顧手上用的力道他的小身板受不受的住，“原來你勝在夠矮，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過的最好笑的笑話！”
方然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他怎麽就矮了？明明是這兩個一米八多的太高好嗎，只比齊旻高一點點是他的錯嗎？贏得真是一點都不開心！
莫寅稍微覺得沒那麽窩火了，但還是有點不爽，都想到親親去了，他到底腦補了些什麽，再說了，像自己這樣的身高和他接吻才更……靠！他也被傳染了，腦補什麽亂七八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