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忙忙碌碌之間期中考試就到了，這天天氣也不太好，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似的，給人一種沉悶的感覺。
各個教室門口都亂七八糟的堆滿了書，教室裏面的學生都在安安靜靜的做着卷子，時不時有老師走來走去。
鈴聲響起的時刻，整個教學樓都沸騰了。
“哇哈哈哈！！”
“終于考完了！”
“哎我跟你說，這道題……”
各種吵鬧聲和腳步聲此起彼伏，放眼望來來往往的全是學生。
一考完，九班的人就開始吵鬧起來了，試卷做的紙飛機滿天飛，教室裏的人都在叽叽喳喳的聊天，內容很少涉及到關于考試對題之類的，當然，如果有就怪了。
白棄在教室門口等宋遙回來，兩人趴在了走廊欄杆上，天空是渾黑的，卻有絲絲陽光透過厚重的雲層。
白棄偏過頭，語氣俏皮，“學霸大大考得怎麽樣？”
宋遙看了她一眼，似乎有暖暖的陽光洋洋灑灑在她臉上，襯得面前的女孩溫柔了很多。
兩個人靠的很近，清晰的連彼此的睫毛都一清二楚。
白棄的睫毛很長，又卷翹，眼型也很好看，雙眼皮，大眼睛，标準的杏眼，眼中像是有光。
宋遙摩挲了一下指尖，不知道為什麽，她很想捏捏面前的女孩臉，但還是忍住了，很淡定的點點頭，“還好，你呢？”
白棄的笑容突然放大，“遙姐，你簡直太神了，之前押的題全中了！”
考試前天晚上宋遙就給了她一份複習資料，是她連夜勾畫的筆記和易考的題型，用不同的顏色描的重點，很細心也很容易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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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遙還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考到了就好。”
兩人正聊得歡，肩膀突然就被人勾住了，“嘿！兩位美女，聊什麽呢？”
一聽語氣就知道是文昊。
“幹嘛幹嘛？”白棄沒好氣的拍開他的爪子。當然，先是拍開了附在宋遙肩膀上的那只手。
宋遙看她似乎有些埋怨文昊打擾了她們，嘴角輕勾了勾，笑容轉瞬即逝。
文昊捧着爪子一副心痛的樣子，委屈巴巴的開口，“我其實是來問你們晚上聚會去不去的，沒想“行了行了……”白棄被他逗笑了，“我們去……”
宋遙本來是不想去的，她不是很喜歡熱鬧，但是聽白棄說去，也就點了點頭。
“恩好！”文昊嘿嘿一笑，“對了，是班長請客，到時候記得大膽點！放心點！”
白棄和宋遙相視一笑，然後就看到一只白嫩嫩的手從文昊後面伸出來，伴随着一陣怒吼，“你大爺的文日天！！”
“卧槽我錯了班長！！”
“噗哈哈哈！”
下課鈴聲很快就響了，學生們都快速的沖出教室回家，張琪今天晚上說要請客，幾個人就走在了後面。
“哎班長，你這次考得怎麽樣啊？”文昊不懷好意思的笑，“是不是有信心去一班了啊？”
張琪算是九班成績比較好的一個了，雖然和其他好班比不了，但一直都是九班第一，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去一班。
張琪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走啊？”
“哪有！”文昊急忙搖頭，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卧槽！該不會你真的要去一班了，這是散夥飯吧？！”
“滾啊你！想太多了吧？”張琪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然後左看右看，有些疑惑的，碰了碰旁邊的白棄，“小白，夏甜甜呢？怎麽沒看見，我不是請她了嗎？”
白棄揚了揚手機，給她看夏甜甜發的消息，“沒辦法，她還要照顧幾個弟弟。”
“喔！”張琪點點頭，表示理解。
夏甜甜的家庭情況很不好，父母很早就出車禍去世了，家裏就只剩下了奶奶和三個弟弟，又窮，所以她一個人就早早的承擔了這些責任，放假也會打工來維持家庭的生計，本來之前她是不想繼續讀書的。
反正成績也不好，就想着出來打工，但是被她奶奶好說歹說勸住了，說是至少要混個高中文憑，好找工作。
每次想到這些，白棄總是會有一種感慨。
每個人都不易，生活就是這樣現實。
幾個人走在路上，遇到了肖曉曉一行人，都沒有看彼此，就像是從來不認識一樣，只是在擦肩而過時，肖曉曉瞥了一眼走在最後的宋遙，眼中劃過一絲嘲諷。
宋遙話很少，一直在聽白棄他們聊天，被白棄問到了
眼看着就要到地方了，宋遙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就讓他們先走。
“那我們就先走了啊。”白棄指了指不遠處的燒烤攤，“我們就在那兒。”
宋遙的注意力好像都被打來的電話吸引了，明顯有些心不在焉，“好……”
白棄和他們走遠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路燈下的女孩打着電話，昏黃朦胧的燈光灑在身上，白棄竟然從她的臉上看出了一絲慘白。
她的心，也禁不住揪到了一塊兒。
宋遙接通電話，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顫抖，“喂……”
那邊靜默了幾秒，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她死了……”
語氣平淡又冷漠，像是在陳述一件極其普通的事情。
宋遙的呼吸瞬間一緊，眼前有些恍惚，靠在電線杆上才仿佛有了支柱。
她拿着手機的手顫抖的厲害，就和聲音一樣，“什麽時候的事兒……”
男人的聲音很低沉很緩慢，又似乎帶着一絲刻意在裏面，“今天早上，她又發瘋了，比之前都厲害，還偷走了醫生的手術刀，然後就在臉上，身上一刀一刀的割，邊割還邊罵「我女兒，我老公都不要我了」「他們不是人」，血淋淋的，簡直……”
他還沒說完，就被宋遙打斷了，聲音沙啞又帶着痛苦的壓抑，“夠了，別說了……”
“別說了，別再說了。”
又是近乎絕望的哀求。
宋遙靠在那兒，渾身發抖。
她不難過，也不害怕，只是覺得心寒。
寒得徹徹底底的。
對方也聽話的閉上了嘴，很快轉移了話題，“最近過得怎麽樣？”
話題轉移的很自然，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
宋遙張了張嘴，發現嗓子有些嘶啞，連說話都很艱難，“嗯……”
“交到朋友了嗎？”
“嗯……”
那邊的人沉默了，似乎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會聽到她說“沒有”，這在之前一直都是很正常的。
然後對方說，“挺好的……他口中的舅舅，就是宋遙的爸爸。
電話很快就「嘟」的一聲挂了，宋遙狠狠的松了口氣，似乎現在才活了過來，然後順着電線杆蹲了下來，将腦袋重重的埋進了胳膊裏。
一直強撐着的肩膀垮了，清冷的晚風夾雜着一絲細微的抽泣。
那個瘋女人終于死了。
我明明很開心。
白棄這邊就很擔心了，等着燒烤都好了還沒見宋遙來，有些焦急，“遙姐怎麽還沒來啊？”
正在和張琪争羊肉串的文昊脫口而出，“不會是出什麽事兒了吧？”
然後就遭到了白棄的怒罵，“閉嘴吧你！”
“我靠？”文昊看着翻臉比翻書還快的白棄，有些不懂自己為什麽又被莫名其妙的罵了一頓。
這人怎麽在宋遙面前一個樣，在別人面前一個樣啊？
張琪也看出了白棄的擔憂，沒好氣的把羊肉串塞進了文昊嘴裏，“快吃吧你，羊肉串都堵不住你的嘴了？”
“嘿！你別說還真挺香的！”
白棄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實在忍不住了，起身就想去找宋遙，哪知道剛站起來，宋遙就出現了。
白棄敏銳的發現她臉色不太好，眼圈有些紅，帶着淚痕，就好像剛哭過一場似的，她卡在喉嚨裏的「遙姐，你沒事吧」沒有說出來。
“宋遙，你幹嘛去了？”還是張琪先開口，“羊肉串都快被文昊吃光了。”
“我靠！”文昊不服了，“我統共才吃了一二三四五六串好吧？！”
“你還有臉說？羊肉串一共才六串，你丫就都吃光了！”
“我那是因為……”
他們在這邊吵吵鬧鬧，宋遙在白棄身邊坐下來，白棄看了眼她，張了張嘴，“遙姐……”
哪知道宋遙突然問了句，“有酒嗎？”
宋遙再次開口，和平時語氣沒什麽兩樣，“我說，有酒嗎？”
白棄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麽好端端的突然要喝酒，但也差不多猜到了她現在的狀态和剛才的那個電話有關，立馬說，“有！”然後朝文昊招呼，“文日天，拿一瓶啤酒來！”
啤酒很快就擺在了宋遙面前，冒着絲絲冷氣。
白棄有些擔憂，“遙宋遙點點頭，“嗯，我覺得我行。”
聲音有些哭過後的沙啞。
白棄眼睜睜的看着她把啤酒拿起來，然後就像是喝白開水一樣硬生生的往嘴裏灌。
文昊和張琪都驚呆了。
“牛啊！”文昊看着宋遙手裏的那瓶啤酒都快被灌完了，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這簡直就是真猛女啊！比猛女還猛女！”
張琪點點頭，也充滿了驚訝，“不得了不得了。”
只有白棄一個人很擔心。
她的擔心果然不是多餘的，宋遙面無表情的喝完一瓶，然後在三個人的注視下，面無表情的倒下去了。
最後還是白棄先把宋遙送回去。
夜晚的風很冷，夜空中也沒有星星，路上已經沒有人了，只有昏暗的路燈照在她們的前方，顯得格外冷清。
宋遙半個身子都癱在了白棄身上，醉醺醺的，從臉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腦袋埋進了她的頸脖之間，吐出的熱氣将白皙的皮膚染得微紅。
宋遙說話有些口齒不清，“小白……”
“嗯？”
“我覺得我好像醉了。”
這還是白棄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麽清醒的說自己醉了，忍不住被氣笑了，“把覺得和好像去了，醉沒醉自己心裏沒點兒數啊？”
這麽容易醉還敢喝一瓶，白棄簡直服了她了。
“嘿嘿……”宋遙突然咧嘴一笑，“白棄……”
“哎，遙姐我在呢。”白棄一邊扶着她一邊回答，這才發現女孩兒的肩膀是如此瘦弱。
“小白……”
“嗯……”
“小白兔……”
哪知道宋遙突然就哼起了歌，“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愛吃蘿蔔和青菜，蹦蹦跳跳真可愛……”
“……”白棄咬着下唇，使勁兒憋笑，她想不到平時的高冷女神喝醉了居然會這麽可愛，可愛得都在冒泡了，連忙掏出手機來錄音。
記錄一下這麽可愛的遙姐。
宋遙還在唱歌，不過已經換了一首，“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不開不開我不開，媽媽沒回來……”
唱到「媽媽沒回來」時，她的聲音明顯有些哽咽，然後突然就敲了敲白棄的腦袋，“小白兔，開開門啊。”
“……”白棄拿着手機故意威脅，“遙姐，別鬧了啊。”
其實她在心裏都快笑瘋了。
宋遙被她這麽一兇，立馬就正經了，然後很正經很正經的說，“小白兔不乖。”
邊說還邊晃腦袋。
發絲拂過白棄的臉頰，有些癢癢的，她剛要說話，就感覺宋遙的腦袋蹭了蹭她的臉，溫熱的酒氣噴灑在鼻間，有些醉人。
宋遙趴在白棄耳邊軟軟的說，“可是，我只有小白兔了。”
“只有小白兔一個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