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莫理◎
已經準備離開的溫柔。
聽着對方的話，也沒辦法直接走，只能轉過身來望向他。
女孩很瘦弱，單薄纖細的腰以及如雪般白淨的皮膚，漂亮又病态，像是風中搖曳的百合，脆弱不堪，活不過這個季度。
随時會風中凋零。
她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種淡灰色，這種瞳色顯得她極其冷漠又無情。
不知怎麽的，莫理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畫面，他好像見過這樣的瞳色，只是在哪裏見過？他忘了……
“算了，等我想好了之後再告訴你，下雨了，走吧。”
細膩的雨絲落下，夏天總是這樣。
明明前一秒還是晴空萬裏，可後一秒就突然烏雲密布。
他很自然的打開雨傘，舉過溫柔的頭頂，将她籠罩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走吧，送你回去。”
他很奇怪，像是知道她一樣，對她很熟悉，可又不知道她是誰……而且，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畢竟在溫柔的記憶裏。
高中時期的青年，可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女生，就算是楊晶晶她們也得不到對方的任何一點關照。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莫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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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柔有點不理解青年的舉動，她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做，不過她不傻，下雨了既然有人的打傘，她也不會傻到自己跑出去淋雨活受罪。
畢竟，她的身體受不了。
而且她今天早上才剛吃過止咳嗽的藥，現在如果又淋雨的話，明天不用起來上課了，可以直接去醫院陪周月王小小她們。
“謝謝。”她低垂着眉眼，輕聲細語說道。
“不客氣。”戴着鴨舌帽的黑發青年唇角微勾，那是一個無所謂的笑，顯得随意又輕薄。
明明這條路不長，可與莫理一起走這條路的溫柔，卻覺得無比漫長，她的精神與身體受着雙重壓迫。
這種感覺，不是難受，也不是覺得屈辱，更不是害怕。
她只是覺得不适！那是一種很難說出來的感覺，充斥在溫柔的心頭，明明已經不是那麽在意了。
可此刻，還是讓溫柔覺得如芒在背。
雨傘下的空間有限，所以兩個人離得比較近，她有些不适應這樣的環境，特別是身邊的人還是莫理的時候。
隐隐約約間，溫柔的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煙味，在哪裏聞過呢，她不記得了。
不過也因為這股煙味，溫柔改變了主意，在感冒和過敏中間，她選擇了感冒，因為她的呼吸道有問題。
嚴重的過敏，會讓她感到窒息。
“就到這裏吧，謝謝了。”
女孩的排斥，他看在眼裏，明明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麽突然就……
還沒等他問出口，她便奔入雨中，直至消失在雨霧中。
青年站在原地，黑色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視線，那雙如琥珀般的黑眸，直直的望向遠處，直到遠處的白裙子消失，他才收回了視線。
轉身向來時的路走去。
這場雨中相遇，并沒有給溫柔的生活帶來多大的變化，她還是和往常一樣，該上課上課，該刷題刷題。
而青年，自從那次遇見之後，接下來的時間裏，像是消失了一樣，溫柔沒再跟他遇見過。
或許是因為，不遇見就不會想起。
漸漸的，那天的事情女孩忘了個徹底。
而她回國也有一個星期了。
今天是星期六，溫柔沒有課。
不過她并不打算出去玩，她沒閑錢也沒閑功夫，但是…最後她還是得出去一趟，因為有人打了個電話給她，讓她不得不出去一趟。
也因為，今天是她給遠在南方鄉下農村裏的奶奶打生活費的日子。
溫柔的家庭條件并不好。
她的父母早在溫柔還很年幼的時候就去世了，現在家裏就剩溫柔和她的奶奶，一個住在交通不發達小農村裏的老太太。
老太太年紀大了，除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以外，別的什麽事情都做不了，甚至還因為年輕時過分的勞作，落下了一身的病根，每到刮風下雨的天，便會疼的厲害，疼得下不了床。
他們家缺少勞動力。
所以，溫柔從小就很刻苦讀書。
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別人的情況是不一樣的，她沒有一哭就會給糖吃的媽媽，也沒有會為她出頭的爸爸。
更沒有讓她揮霍的錢財……
她上學都是奶奶從村子裏的，其他叔叔阿姨家借來的錢所以她有什麽資格不好好讀呢？
好在，溫柔的努力。
并沒有白費，在即将進入高中時。
面對市裏最好的公立一中，和一年會給3萬獎學金，吃喝學校全包了的貴族學校懷高一中的特招 ，她選擇了後者。
因為她缺錢，她不想奶奶再去求別人，也不像一個年邁的老人，還要每晚工作到12點，甚至有時徹夜不眠，只為給她掙學費。
她也想讓自己活得輕松些。
可惜的是，這個想法并沒有讓她的日子好過，反而在接下來的半年裏，她遭受了各樣各種的校園暴力，自尊被他人放在地上狠狠踐踏，引以為傲的成績在金錢的面前不值一提。
她像是一個小醜一樣，受到所有人的攻擊……
那是一段，溫柔不想回憶起的記憶。
雖然溫柔，現在也沒有多少錢，但起碼她的奶奶不需要再勞作到半夜，溫柔她本身也不放心現在已經快60多歲還因為年輕時吃過太多苦，而帶着一身病的奶奶出門勞作。
所以她會每個季度，定期給老人家打點錢去，不多，但足夠奶奶接下來的日子活得好。
而她也會，在時間充足時，經常回去。
将老人家的需要的東西，全部買滿，只要老人家要，随時都可以拿到。
溫柔回家的時候也不會空手，她會買些東西送到隔壁的村子裏關系還不錯的鄰居家，再給點錢，請他們幫個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老太太年紀大了，想要做點什麽事，完不成能過來幫個忙。
或者平常，照看一下老太太。
也不需要他們多做什麽，只需要确保老太太健康就好，或者有什麽事，通知一下溫柔。
溫柔不是沒想過，把老太太接到這邊來，可前兩年她出國，而且一直在南方小村子裏生活一輩子的老太太，搬到北城a區這邊來，也會不适應。
而且老太太，也不想。
她習慣了那樣的生活，也離不開。
所以溫柔也沒有強求。
等再過幾年，等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請個保姆吧。
老人家不識字，銀行也離溫柔的家太遠，如果把錢打到卡裏，老太太還要累死累活的去一趟城裏。
她年紀大了，也經不起折騰。
所以，溫柔是把錢打給她的隔壁鄰居，許伯伯家，讓他們幫忙轉交一下。
他們兩家是村子裏離得最近的兩戶人家，而溫柔也是拜托許伯伯許嬸嬸，幫忙照看一下她奶奶。
而今天，邀溫柔出去的人，正是許伯伯的兒子，許詞。
其實溫柔和這個人并不怎麽熟悉，他們雖然是同歲，家也離的近，可由于溫柔小時候生病很嚴重，常年要吃藥打針。
這也導致了，原本小康家庭的溫家，瞬間垮了臺，直到後面越來越窮，那病雖然好了，可那藥有副作用，小時候的溫柔，又黑又胖，還一副病怏怏的癡呆樣。
并不怎麽讨人喜歡。
加上家裏條件差，穿的都是村裏面年長一些的姐姐不要的衣服，沒有新衣服打扮，就更不好看了。
雖說不能以貌取人，也不能因為一個人的家庭條件就否認他的優秀，可那時候還小的孩子們，可沒有這麽偉大的思想覺悟
所以，溫柔的童年。
也沒有朋友。
她一直都是一個人，直到現在。
今天打電話來的是許詞，他說要給點東西給她，或許是她奶奶拜托他帶過來的吧。
其實，比起溫柔家來說，許詞家雖然也在那個村子裏，但卻并不窮。
他們家又是種果園，又是養魚養蝦，反正就是所有的農貿産業，都要參一腳，而且由于經營得當，許詞家一直在溫柔看來。
是很富有的。
既然是這樣的家庭，顯然是看不上溫柔每次回去送的那點禮和錢。
如果不是因為鄰居關系，如果不是因為許伯伯他們是看着溫柔長大，他們也想要溫柔放心，好好在外面上學，不用擔心家裏的情況。
溫奶奶，有他們在。
也不會收那個錢。
溫柔很清楚的知道這一點，所以她才會感激，想要回報更多。
簡單的收拾過後，溫柔就出了門。
今天又是一個陰天，這一個星期來都是這種陰沉沉的天氣，溫柔的感冒才剛好，他不想生病。
所以立馬回頭，又加了一件外套在身上，這才出發。
也許是喜歡白色，溫柔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白色的，白鞋白裙白襪子，只有一個輕薄的淡藍色拉鏈衛衣外套。
其餘的東西，基本上都是純白。
那把傘，也是。
溫柔和許詞先前約定好，今天要吃一頓飯，當然這頓是溫柔請。
溫柔請這頓飯的主要原因，是要感謝對方家裏人近段時間對她奶奶的照顧，當然，這段簡簡單單的房，并不能抵消他們家對她的恩惠。
她們約定的地點，離溫柔的學校并不遠，就在溫柔學校的這邊。
因為許詞，大學也考在了這邊。
只是兩人不熟，又加上溫柔前兩年出國了，所以并沒有太多牽扯。
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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