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簽約
試鏡視頻不長，就三分鐘，然而胡成把進度條反複拖動，看了有十幾分鐘，恨不得把視頻裏面的人每個動作每個眼神，都拆解了仔細分析一遍。
分析完後，天晴了雨停了，胡成覺得自己又行了。
胡成震驚又懷疑，眼前這個演技炸裂表現堪稱完美的人，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簡寧意嗎？
末了他揉了揉眼又退出去确認了一遍，确認視頻中這個和簡寧意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的确是簡寧意本人。
不是他的孿生兄弟或者AI。
胡成懵了，簡寧意是吃了什麽增強演技的特效藥嗎？
簡寧意之前稀爛的演技他看過，顯然什麽表演速成班、什麽名師一對一，都已經不可能達到如今這效果。
這已經不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了，而是化腐朽為神奇！
還是說以前的模樣都是簡寧意裝出來的？
這……不能吧？
起床看到胡成發來的消息，意料之中的結果，簡寧意一邊刷牙一邊回消息，一個‘好’字才發過去，下一秒對方的語音通話就彈過來。
胡成其實昨晚看完視頻就想給簡寧意打電話，不過當時太晚了怕打擾他，才忍到今早。
顧不上酒後略悶疼的腦袋，胡成睜眼後第一時間就是聯系簡寧意，生怕晚一秒他到手的男主角就跑了。
顯然胡成還處于興奮激動中，簡寧意吐掉口中的牙膏沫，哭笑不得的讓他慢慢說。
兩人現在都在南楓市，這麽重要的事在電話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兩人決定見面詳聊。
為了暫時自己的誠意，胡成表示到時候會把劇本拿來給簡寧意看。
Advertisement
見面地點在一間茶室，簡寧意提前了五分鐘到，然而胡成到得比他還早，連茶水都喝了小半壺了。
見簡寧意到了，胡成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和他握手，簡單寒暄兩句後他直奔主題，有些急切地問：
“你真的願意接這部戲嗎？我能付給你的片酬真的不多，你們公司……能同意嗎？”
說這話時胡成表情有些窘迫。
簡寧意用幾分鐘的試鏡視頻征服了他，就從視頻中的表現來看，簡寧意的演技和表現力比圈內衆多流量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如此低的片酬要是能請到簡寧意自然是好，但是……
圈內大多數藝人都沒有絕對的自由，接什麽劇出席什麽商務活動，基本都是由公司安排分配。
他這種沒名氣的小導演，又開不出足夠吸引人的片酬，就算簡寧意願意，他的經紀公司也不一定會樂意。
簡寧意翻看着劇本，聽了胡成的話後問他：
“導演你之前說順利的話這部劇會在明年三月份左右開機？”
胡成點頭：“沒錯。”
前期資金已經到位，劇本也都打磨好，演員方面，女主合同都簽好了，只要男主角定下來，接下來只要把幾個重要的配角扮演者找好就行了。
馬上就十一月了，再籌備幾個月，不出意外過完年後差不多就可以動工了。
簡寧意點點頭：“那應該沒問題。”
簡寧意看過自己的檔期——其實也不用怎麽看——原主很糊，雖然有些黑紅黑紅的意思，但除了想搞事、想博眼球的主辦方外，沒幾個願意找原主。
因此直到明年底，簡寧意除了拍《長生無聊破陰陽》之外，檔期一片空白，沒有任何安排。
胡成這邊開拍，《長生》差不多他也殺青了。
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當然了，他連一個小商務都接不到，其中有大部分原因，是賀柳不願意給他接既沒錢又沒曝光兩頭不讨好的工作。
賀柳還做着等《長生無聊》播出後，簡寧意能小火一把的夢。
畢竟那可是大導演大制作，配角都是老戲骨，加上祁玉龐大的粉絲團加成，可以說是未拍先火。
既然搭上了這艘大船，簡寧意說不定還能順勢搭一次東風呢？
到時候身價水漲船高，他可選擇的餘地也大些。
這合同沒簽胡成都不可能放心，見他擔心那樣，簡寧意笑着開口：
“導演你放心吧，我很糊，公司都想把我發配去豬場養豬了，有工作找上門，公司替我高興都來不及。”
只要他們這邊說好，公司那邊不會反對的。
簡寧意略帶打趣的話說完，胡成心下還真放下不少，他看着簡寧意，語氣認真：
“我相信你很快就會紅的。”
今天的簡寧意給胡成的感覺很不一樣，但臉還是那個臉，人的确還是原來那個人，不一樣在哪裏胡成又說不上來。
但人的感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他就是有種直覺——
眼前這個青年，很快就會紅的。
簡寧意聞言沖胡成笑笑，端起茶杯對他擡了一下：
“借您吉言。”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花茶的口感先苦後回甘，喝得簡寧意想待會兒去超市也買點花茶包回去。
養生。
…………
胡成正在籌備的是一部文藝片，但不是傷春悲秋的青春疼痛文學，也不是強說愁，強行制造矛盾劇情點的假文藝。
在劇情方面沒有恩怨糾纏的多角戀，沒有親如姐妹的好朋友反目成仇，主角也沒有什麽悲慘的童年或出生。
這是一部偏成長向的日常劇，其中的劇情甚至大致都是溫馨柔軟的。
但是在這些溫暖柔軟中，又時不時包裹着一些戳人心窩的點，整個劇本看下來，簡寧意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覺得暖心又有些沉悶感，感覺很複雜，後勁很足。
但是要說難受，簡寧意又說不上來是哪裏難受。
就好像你身邊有一位的百歲老人，你一邊在心裏慶幸對方無病無災，可又清楚的知道對方逃不掉自然規律，終有一天會陷入永久的成眠。
是光看文字就能感受到治愈和致郁，兩種感覺互相拉扯。
簡寧意知道編劇在發刀子撒玻璃渣，可人家紮心窩子的刀刃中都透露着溫柔，玻璃渣中都放着璀璨的鑽石。
這劇本在簡寧意無疑是過關的，但他也不可能就這樣擅自接下，還是得跟賀姐報備一下。
簡寧意說自己接了一個戲，賀柳剛開始很是高興，然而知道導演和女主角扮演者的名字，一下子就高興不起來了。
不管還是導演還是演員，基本都是在圈內查無此人的存在，還是個不讨好的文藝片，片酬還低得出奇……
賀柳不理解：
“我之前給你選的那個仙俠劇不比這個好？”
男主劇本，二十集的電視劇片酬一百萬，對方也真好意思開口啊。
一百萬，到時候公司分成後再扣完稅，簡寧意能拿到手的有二十萬就不錯了。
簡寧意讓賀柳稍安勿躁：
“雖然是文藝片但劇本很好，二十集拍攝周期不會太長，反正我檔期多，能賺一點還是一點。”
賀柳還想在說什麽，簡寧意直接使出殺手锏：
“《長生無聊》預計明年暑假播出，要是這部片子制作快，等《長生》播完這部片剛好銜接上，保證到時候我的熱度不會斷層。”
“賀姐，這部雖然片酬少，但好歹是男一，說出去不比男三男四好聽？”
賀柳：“……”
簡寧意一席話剛好戳中了賀柳的心窩。
《長生》播完簡寧意要是沒有作品接檔，就算到時候小火一把也會很快被大衆遺忘。
簡寧意放軟了聲音：“賀姐你說是不是呀。”
賀柳沉默幾秒，最後丢下一句她要跟公司的人讨論一下就挂了電話。
挂完電話後賀柳忍不住揉了揉自己耳朵——
這小孩兒是不是越來越會撒嬌了？跟誰學的這是？
簡寧意公司那邊就好說話多了。
旗下的藝人有新戲接，公司的人自然不會不願意，況且對簡寧意這種沒什麽名氣小藝人，公司基本都是半放養的狀态。
公司利益高于一切，只要能為公司帶來利益，他們才不管你去接什麽類型的工作。
片酬少點就少點，只要多接幾部就行了。
量上來了，公司能分到的不就多了？
正式簽合同那天，賀柳看胡成的眼神就跟看鐵公雞周扒皮差不多，讓後者都心虛的想要不要再給簡寧意加點片酬。
然而有心無力，他實在是開不出再高的價了。
自掏腰包倒是能拿出來兩萬塊，但是怎麽看怎麽像是侮辱人。
想到這裏，胡成看簡寧意的眼神不免帶上些許歉疚——
對不起，是我沒用拉不來再多的投資，給不了你更高的片酬讓你打廉價工了嗚嗚嗚嗚嗚……
簡寧意不知道戲還沒拍總導演已經對他內疚上了，簽完字後對他眨了一下眼，笑眼彎彎：
“以後就麻煩你了導演。”
見簡寧意對低片酬毫無怨言，從始至終對片酬都無異議，只問過一句‘包吃包住’就爽快地簽了合同，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誇張點說，胡成看他的眼神跟看天使差不多，同時更懊惱——
我為什麽這麽沒用嗚嗚嗚。
對上簡寧意的原身，胡成眼神熱切地握住他的手保證：
“我一定會努力的！”
他一定好好拍，盡職盡責不辜負簡寧意的信任！
簡寧意回握，用地點頭：“我到時候也會努力拍戲的！”
胡成頭點得比他更用力：“好，我們一起努力！”
簡寧意：“好！”
一旁的賀柳：“……”
賀姐表情複雜。
從業這麽多年，她只見過被導演罵哭的演員，沒見過戲還沒拍就拉着男主角的手，一副被對方感動得馬上就要落淚的導演。
她看不懂，但大受震撼.jpg
…………
賀柳和熱淚盈眶的胡成導演加了好友，帶着簡寧意離開，上了車後她才擔憂的問，就胡成這個性格，看上去沒什麽威懾力，到時候能鎮住劇組的人嗎？
別到時候演員還沒訓兩句，自己先抹上淚了。
簡寧意去看過胡成執導的另外兩部作品，都是受衆小的文藝片，質量上是沒問題的，對此他完全放心。
聽簡寧意說完賀柳點了點，又面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
“總感覺你終于長大了。”
以前簡寧意整日只知道圍着祁玉轉，對自己工作也不上心，稀裏糊塗的度日。
而現在會自己挑選劇本，考慮也很周全，重點是……這段時間她都沒從他嘴裏聽到過祁玉的名字。
一次都沒有。
賀柳望着眼前長相還略顯稚嫩的人，有種他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的感覺。
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原主和簡寧意的長相名字一樣，但終究只是黑粉憑空捏造的，兩人的性格愛好和處事态度等完全不同。
賀柳可以說是原主比較親近的人，會察覺到他前後反差大是意料之中——
只要簡寧意想做自己，而不是一輩子按照原主人設演戲生活，這事就避免不了。
簡寧意絲毫不慌，也沒打算掩蓋自己的不同，黑亮清透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賀柳，語氣綿軟問：
“成熟一些不好麽？這樣賀姐你也可以少操心呀。”
簡寧意穿書前，小時候無人可以撒嬌，長大後又已經不需要用撒嬌來達到自己的目的了，以至于他上輩子活了二十六年，撒嬌經驗幾乎為零，此類經驗在記憶中是翻找不到的。
而穿來後，頂着二十一歲的身體，簡寧意現在撒嬌都越發駕輕就熟，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賀柳擡手摸了摸簡寧意柔軟蓬松的頭發，忍住在心裏感嘆‘手感真舒服’，同時對他道：
“在這個圈子裏，成熟些自然更好。”
娛樂圈來錢是真的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年收入都普通人的好幾倍，還不用996。
但吃人不吐骨頭也是真的。
簡寧意懂賀柳的未盡之意，乖巧地任由她揉腦袋。
湯同濟知道簡寧意拒絕了六十幾集的仙俠劇，挑來撿去選了一部制作成本比之前四部都還寒酸的文藝片後，心裏覺得荒唐。
他覺得簡寧意是終于瘋了，追祁玉把腦子追傻了。
文藝片在如今市場上本就不讨喜，更別提這部劇從導演到演員，幾乎沒一個有名氣的，一看就是一臉撲相。
就算賀柳說簡寧意看中的是劇本，湯同濟也不理解想不通。
就算劇本再好，演員和導演不給力也于事無補啊。
簡寧意這個演技都能出演男主，導演又能好到什麽地步？真的不是選角導演實在找不到人了，才無奈把簡寧意拉過去湊數嗎？
他都能想象到這部劇拍完的效果了，沒投資到時候估計連一次熱搜都買不起，宣傳都請不起水軍。
尤其是在知道簡寧意拒絕的那部仙俠劇，被賀柳手下另一個藝人試鏡成功，對方高興，給自己小助理包了一個大紅包慶祝時，湯同濟心裏的不平衡達到了頂峰。
一個藝人紅了，不止他一個人受益，他的公司、他背後的團隊，都能從中得到好處。
他在朋友圈刷到了，那個藝人給助理封的紅包，抵自己半個月工資。
要是簡寧意接了，發朋友圈感謝老板大方的，就會是他了。
湯同濟沉了沉臉，越發感覺到，他繼續跟着簡寧意是沒前途的。
之前公司要給簡寧意挑助理時，想到對方剛簽約還沒什麽名氣就有如此待遇，湯同濟以為對方有和公司高層有關系，或者是什麽背景深厚的小少爺，便毛遂自薦來了。
可他跟着簡寧意快三年了，什麽背景、什麽人脈關系，他統統沒看見。
跟着的人如此沒有上進心，湯同濟握緊手機，覺得自己應該早做打算。
他得想個辦法。
簡寧意長得好看又比自己年輕，就算不當明星，只要會來事，憑着那張臉下半輩子也不愁吃喝，而自己不行。
青春就這麽幾年，他總不能在簡寧意這棵注定長不成參天大樹的樹上吊死。
…………
簡寧意本來以為靠原主那幾百塊，沒法支撐到他進《長生無聊破陰陽》劇組，結果月初時收到銀行發來的消息，通知他的賬戶上收到了公司財務打來的一萬塊。
簡寧意疑惑，問過賀柳才知道，這一萬是他的底薪。
出道十年從來就沒有拿過底薪的簡寧意驚呆了：
“咱們公司待遇這麽好的嗎？”
賀柳：“公司藝人合同分很多種，你當初簽的就是分成最低但有底薪的那種，你不記得了？”
簡寧意道：“合同太長太多了，當時我就随便看了看，沒注意。”
“你啊。”賀柳無奈：“以後不管什麽合同，只要需要你簽字蓋章的，以後都要一條一條仔細看，不要圖省事偷懶，萬一被人坑了怎麽辦？”
簡寧意語氣一秒嚴肅：“好的！我以後一定注意！”
挂完電話後，經過賀柳提醒他終于想起來看原主和經紀公司的簽的合同。
公司抽成是真的高，合同上寫着原主合同期內，所有的收入都會和公司八二分。
等于原主賺一百萬，光是公司就要抽掉八十萬。
簡寧意出道後，只有最開始的五年合同比較嚴苛，後面五年他換了個經紀公司，他的名氣身價上漲後在合同上可談的地方就多了。
他的合同很詳細，不僅是一年一續，而且除了拍戲所得的收入之外，商務代言、歌曲、雜志、周邊等，每一項收入都各有詳細分成。
就算是八二分，也只會是他八公司二。
看到原主的合同，簡寧意恍然有種回到一朝解放前的感覺。
他簡寧意出道十年，歸來仍是小透明。
遇到這種情況，但凡心态不好的都繃不住，好在簡寧意清楚，什麽名氣金錢，都不如活着重要。
都說千金難買寸光陰，這波是他賺了！
他此時不但活着還年輕了，簡直血賺！
簡寧意繼續往下翻，發現原主和公司也是一次性簽了五年，今年就已經是第五年了，明年初就該續約了。
簡寧意放了心，把合同仔細收好。
不管怎麽樣，這一萬塊錢是解了簡寧意的燃眉之急，具體表現在他去超市都有底氣往鮮肉去逛了。
葷素搭配，才是養生之道！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