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哭戲

黎雨筠被爆出來的猛料中, 其中好幾件都踩到法律的紅線上,比如酒駕後肇事逃逸、威逼利誘讓原本清白的小明星陪酒, 非法集資等。

警方就在多方面搜查他的罪證,現在又多加了一條尋釁滋事罪。

他現在除了人人喊罵之外,具體的罪名還要等警方調查結束,簡寧意聽說不出意外,黎雨筠會被判刑,将面臨幾年的牢獄之災。

警方官方通報說黎雨筠已被立案偵查,網友們都在呼大快人心,簡寧竹這波簡直是為民除害:

【查,給我狠狠地查!】

【眼看年關将近,黎雨筠這次讓多少營銷號完成了KPI?】

【虧我以前還因為他演的一個角色真情實感的喜歡過他,現在想來簡直是豬油蒙了心。】

【知人知面不知心,黎雨筠這人設是反複崩塌。】

【物以類聚, 人以群分, 我感覺把黎雨筠那幾個玩得特別好的朋友也查一下, 說不定會有驚喜。】

【以前我們對哥哥的要求是能唱跳俱佳,演技爆炸, 而現在只希望他們不犯事, 卑微.jpg】

【和黎雨筠一比,我忽然覺得簡寧意也沒那麽差, 至少人家真實。】

【聽說黎雨筠的腦殘粉還去實名舉報簡寧意, 給人家安了一堆亂七八糟的罪名, 結果警察叔叔們一查, 人家清清白白。】

黎雨筠這事鬧得很大, 除了最開始的幾個熱搜是簡寧竹花錢買的之外, 後面的都是網友們自己貢獻的熱度。

牆倒衆人推, 很多人借着熱度深扒黎雨筠和他朋友們以前的采訪、視頻,恨不得把他們一言一行都分析個透徹,然後寫一個奪人眼球的标題:

黎雨筠是個什麽樣的人,原來早幾年就暴露出來了!

黎雨筠走紅毯全程盯着女演員的胸部看,也太猥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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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雨筠三年前就說喜歡自己某一個男性好友,只是大家都以為是開玩笑,雙插頭實錘了。

……

有的營銷號為蹭熱度說黎雨筠戀|童、黃賭毒來者不拒,到底是造謠還是聽到了什麽風聲,不得而知,反正大家讨論的頭頭是道。

黎雨筠和他工作室的微博已經被禁言,微博官方平臺也在等警方的結果。

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不過這都跟在片場的簡寧意沒關系,他今天要拍一場打戲——

【魔族籌謀多年,卷土重來,神不知鬼不覺地滅了很多小宗門,歷練中的桑禾幾人随着線索一路追查,和魔族的左護法狹路相逢,雙方交戰,桑禾受傷,師兄桑川被俘。】

秦導不喜歡現在的影視劇一到武打戲就各種慢動作,他花錢請了一個武術指導團隊。

就算正片這場打戲加起來最多也就三四分鐘,簡寧意明相他們光是學動作,就學了好幾天。

打戲一直以來都是NG次數最多,秦導嚴苛到,飛起來時,簡寧意袖口飄動的角度不對、不夠飄逸仙氣都要重來。

簡寧意一連在威亞上掉了好幾天,胯骨上的淤青是舊的還沒消,又添了新的。

明相和扮演護法的那個演員同樣,連着幾天被人拉着在半空中飛來蕩去,落地後雙腿打顫,走路的姿勢都不太對。

好不容易磨完打戲,簡寧意緊接着又迎來桑禾受傷回到宗門,對師父厲策撒嬌的戲份。

簡寧意拿到劇本後确認了一遍,上面寫的,的确是撒嬌沒錯。

簡寧意記得原著中這一段:

受傷後桑禾睜眼時,來看他的厲策剛好準備離開。

人生病或是受傷時總是特別脆弱,對桑禾來說宗門是他的家,師兄們就是家人。

而救了他的師父,則是比家人更重要的存在,是他不可觸碰的逆鱗,也是他的軟肋。

師父在他心中抵過一切,所以在外面受了委屈,桑禾第一個想要依靠的,也是他。

十幾年間恪守規矩從未逾禮,尊師重道的桑禾情急之下,抓住了他師父的一片一角,淚眼婆娑的求師父再多陪自己一會兒。

而那時候厲策剛得知一點關于祖師爺的線索,見祖師爺心切,自然不可能為桑禾久留,便頭也不回走開了。

桑禾拽得緊,厲策不好責難受傷的小徒弟,便擡手一揮,割下了衣角。

很快連背影都消失在手握衣角的桑禾瞳孔之中。

開拍之前,簡寧意穿上雪白柔滑的中衣躺在榻上,一張臉和嘴唇都被化妝師塗得雪白,他身材瘦削,蓋着被子平躺着都沒什麽起伏,看着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模樣。

四周圍着一圈人,有位工作人員見簡寧意蒼白的唇瓣動了動,眉心微蹙睫毛輕顫,一副睡夢中也不安穩的模樣,在心裏想簡寧意這演技絕了。

要不是簡寧意前一秒還拿着劇本跟秦導對臺詞,他就要真的以為對方是在做噩夢了。

簡寧意進組後的表現大家看在眼裏,他不再像牛皮糖似的黏着祁玉專心拍戲,大家私底下其實讨論過,得出的結論是——

你永遠也不知道一個戀愛腦變成奮鬥批會多可怕。

簡寧意短時間內演技像是坐了火箭飙升,把原本演技還可以的肖妍明相潭絲琪等人,襯得慘不忍睹。

大家都想簡寧意絕對是下了苦功夫磨煉演技,看來以後是準備專心搞事業了。

閉眼躺着的簡寧意除了面部細微的動作之外沒有其他動作,可他單是這樣躺着,就給人一種脆弱感,仿佛他下一秒真的就重傷不治了。

坐在床沿的祁玉把劇本遞給旁邊的大川,扭頭瞧見簡寧意光潔的額前有細小的汗珠,心頭突地一跳,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被子外的手。

正找戲感的簡寧意察覺到一片溫熱覆蓋住了他露在外邊、凍得冰涼的右手,指節微屈,第一時間睜眼。

對上祁玉略慌亂的雙眼,簡寧意黑白分明的桃花眼眨了眨,誤以為他是入戲了,轉了轉手腕出聲提醒:

“祁老師?”

這場戲裏沒有這個動作的。

淡漠偏執厲策所有的溫柔都給了祖師爺一人,就算來看受傷的桑禾也偏向于公事公辦,并不會做出握桑禾手這種親昵溫和的舉動。

簡寧意活動手腕本意是想提醒祁玉放手,虛握的拳讓他的手背輕蹭過祁玉的手心,帶起一片說不清道不明的酥麻癢意。

聽到簡寧意的聲音祁玉回過神來,被燙似的猛地收回手。

“抱歉。”祁玉跟簡寧意道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

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麽了,目光和思緒總是不由自主被簡寧意牽着走。

祁玉看着一眼在往簡寧意腦門彈水珠裝作冷汗的工作人員,微不可察地擰了一下眉。

明明他一向把戲裏戲外都分得很清楚,可剛才晃眼一瞬,他還真有種簡寧意病重的錯覺,一瞬間呼吸都輕了。

就像導演拍着拍着改劇本一樣,演員也很容易在拍攝過程中靈感迸發,自由發揮加幾句臺詞或動作,說不定這忽然的靈感會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

簡寧意并沒有把祁玉剛才的反常行為放在心上,只當他是心血來|潮加的動作。

只可惜崩了厲策的人設,不能用。

一切準備就緒,秦導看向祁玉和簡寧意:“好了嗎?要是你們好了我們就開拍,争取一遍過早點收工。”

夜深露重,簡寧意穿着單薄的單衣躺着,兩條胳膊和肩膀全都露在外面,雖然他事先在身上貼了不少暖寶寶,但雙手還是冷得跟冰快似的,腳也涼得快沒知覺了。

簡寧意比誰都想早點收工,聞言中氣十足的回了一聲:“好!”

這一場戲從厲策推門進屋開拍,起身往門外走的祁玉腳步一頓,沒忍住笑了一聲。

—因祖師爺在人魔大戰中以身殉伏魔陣,厲策對魔族深惡痛絕,在得知魔族動作頻頻,有卷土重來的趨勢後,他來到小徒弟桑禾房門外,想問他一些關于魔族護法的消息。

魔族狡猾善變詭計多端,厲策一直奉行的是見則立誅,不必留情。

厲策輕推門扉,慢慢走近躺在床榻的桑禾,用神識探了一下,發現他傷得比上次還重,一時半會兒怕是醒不過來。

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望着桑禾,厲策神色未變,擡手平靜地收回了神識。

厲策看過了便想離開,可這時睡夢中的桑禾忽然呓語出聲:

“師、師父……”

桑禾此時顯然很難受,唇瓣幹裂,耳鬓額前全是冷汗,他應是做了噩夢有些焦急,嗓音含糊吐字不清,但厲策還是聽清了前兩個字。

腳下的動作一頓,厲策回身望着自己稚氣未脫的小徒弟,忽地想起他剛見到桑禾時的模樣——

骨瘦如柴,滿身髒污的小乞兒,第一次見面就用怯生生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在自己丢了個饅頭和幾錠碎銀給他後,看自己的目光從懼怕變成了仰望依戀。

就像……曾經的自己一樣。

他也曾那樣仰望過一個人,可那人就像水中的月,月光曾短暫地灑在他身上過,給了他光後,又毫不猶豫地把他抛入黑暗。

後來他才知道,短暫地擁有月亮的,不止他一人。

被祖師爺短暫照拂,厲策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他唯一能确定的,只有心中的不甘,還有日複一日、瘋狂蔓延的野火和占有欲。

迷茫許多年後,厲策如今終于确定,不管前路如何,他定要去摘那高不可攀的天上月。

他要把坦然無私的月光藏匿起來,沾上他的氣息味道,直到變成厲策私有。

厲策看着桑禾想的卻是自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飛來靈鳥,帶來了祖師爺的消息,說杭城有位說書人,幾日前和疑似祖師爺的人吵過一架。

理由是對方認為說書人把感情不夠充沛,跟私塾先生念書似的催人入睡,氣得說書先生扔了他一把花生,兩人就這樣像個三歲孩童似的吵起來了。

傳信的弟子字裏行間都透露着不确定,覺得做出如此行徑的人不會是宗主苦尋多年的人,但想起宗主說的寧錯過不放過,便鼓起勇氣讓靈鳥送信。

手下人不信,可拿到信箋的厲策卻心頭大震——

他認識的那人,的确是做得這種幼稚事的性格。

厲策此時哪裏還記得什麽桑禾什麽魔族護法,轉身就要啓程去杭城,可桑禾這時恰巧睜眼。

噩夢驚醒的是桑禾一眼就看見師父,眼裏的依戀軟弱幾乎是毫不掩飾:

“師父……”

桑禾掙紮着想起身行禮,可傷勢太重又重重地砸了回去,動靜大得讓人無法忽視。

厲策回首看了他一眼:

“不必多禮,你好生歇息。”

厲策說完轉身欲走,桑禾卻伸出蒼白如玉的手指捏住了他的衣服,嗓音低啞帶着點不易察覺的哭腔:

“師父……”

簡寧意入了戲,一手拉着祁玉不讓走,一手半撐着身子,眼眶通紅地仰頭望着他,無聲地表達自己訴求:

留下來,陪陪我。

求你了師父。

門規森嚴,要求弟子行路無聲坐如竹,君子端方,桑禾就算傷重躺在床上,除了鬓發稍亂之外,儀容也無可指摘,中衣穿得板正有禮,衣襟嚴絲合縫地掩住了他鎖骨以上半寸。

本該是不露一絲春光的裝扮,可是簡寧意手肘撐着床榻,本就漂亮突出的鎖骨向下凹陷,光滑貼身的綢緞中衣随着弧度向下,能清楚地看到他鎖骨的形狀。

有的時候,穿着比不穿更撩撥人的神經。

攝影師看着鏡頭中我見猶憐可憐巴巴的簡寧意,心想這段要是播出去,簡寧意絕對會增加很多媽粉和泥塑粉。

這小可憐的模樣,太讓人有保護欲了。

祁玉眼神沉了沉,望着簡寧意沒開口。

無聲對視中,祁玉終于動了,想把衣服從簡寧意手中抽出來,意識到他還是要離開,簡寧意鼻梁一酸,在眼眶打轉了許久一直隐忍着不掉的淚,終于從眼角滑落。

簡寧意淚眼汪汪,眼睫都沾上了晶瑩的淚珠,啞着的聲音帶上了哀求:

“師父,你、你別丢下我……”

對着淚盈于睫的簡寧意還要假裝冷酷無情本就是道嚴厲的考驗,再一聽他央求的聲音,祁玉心裏是又軟又痛,差點就繃不住要擡手去給他擦眼淚了。

好在他還有僅剩的理智和較高的職業素養,他忍住了。

祁玉把目光剛從簡寧意那張令人心生不忍的臉上移開,呼吸之間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聲線恢複沒什麽感情的冷硬,一字一頓:

“放手。”

簡寧意不但沒放手,手上的動作反而更用力了,用力到指節泛白的程度。

桑禾受了內傷,夢中都疼得死去活來都沒哭一聲,但師父簡單的兩個字,讓正處于敏感脆弱的他只覺得委屈劈頭蓋臉地襲來,頓時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簡寧意委屈得呼吸都快呼吸不上來了,一邊哭一邊挽留祁玉,訴說着自己遇到魔族護法時的驚險。

簡寧意拽着衣服的手緊了緊,見祁玉不說話又讨好似的晃了晃,一眨眼又是一大滴請淚砸在被褥上,聲淚俱下:

“就半柱香時間,師父你就留半柱香時間。”

桑禾太久沒見厲策了,死裏逃生一次,自然想師父多陪陪自己,不需要師父做什麽,只需要和他說說話就好了。

有師父陪着,這樣他再入睡,說不定就不會做噩夢了。

厲策滿心都是祖師爺,自然不可能見桑禾哭得令人心疼就心軟,試着甩沒把桑禾手甩開,耐心耗盡,右手食指中指并攏,指節分明的二指在衣服上輕輕劃過——

輕微的衣帛撕裂聲響起,桑禾手上一輕,整個人朝前一撲。

簡寧意瞳孔一縮,雙眼微微睜大,短暫的驚愕過後是濃重的哀傷,他捏緊手中的衣角望着一臉冷酷轉身就走的祁玉,下意識伸手往前,在半空中虛握了一下:

“師父,師父你別走……”

大半個身子裹在被子裏行動受限,簡寧意這一往前,就重心不穩從床榻上連人帶被子摔了下來,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周圍的工作人員見此倒吸一口涼氣,已經走出鏡頭外的祁玉聞聲霍地回身,就見衣着單薄的簡寧意跌落在地,烏發散亂,一半披在脊背上,一半垂落在臉側,看着狼狽又可憐。

這是劇本上沒寫的意外,祁玉瞳孔一縮,下意識朝簡寧意走了兩步想去扶他,不過卻被旁邊的副導演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副導演沖祁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讓他安靜看着別搗亂。

祁玉回過神來掃了秦導一眼,就見對方雙眼放光地盯着監視器并沒有喊卡,其他的工作人員也是大氣不敢出的模樣,生怕驚擾了簡寧意。

祁玉:“……”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了我來了,我帶着文案劇情大步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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