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一晚注定又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時南雙手枕在腦下看着天花板發呆。
胸腔裏那股熱意過了幾個小時還沒有散去，一閉上眼睛便是廚房裏那個擁抱。
似乎還能聞到宋林笙身上那股栀子花的香味。
時南擡起胳膊聞了聞自己身上，呃，他身上也是這股味道。
其實宋林笙這個人吧，他也不是很了解，兩人之間就是每天下了班回來做飯，做完飯吃飯，吃完飯看電視玩手機看書，兩人之間交流并不多。
但就是這麽一天一天的過下去，時南竟然覺得日子也挺不錯。
時南翻來覆去攤煎餅一樣不知道攤了多久，最終從床上坐起來，輕輕打開房門去廚房拿了瓶啤酒。
轉身看到陽臺上站着個人時，時南吓了一跳，然後反應過來那是宋林笙。
這麽晚了站在陽臺上做什麽？
時南走過去拉開了陽臺門，宋林笙聽到聲音轉過身來。
時南打量他一番：“你不舒服？”
“沒有。”宋林笙搖搖頭，“喝了姜湯好多了，就是睡不着。”
“哦。”時南走過去靠在陽臺另一側打開啤酒喝了一口，“我也睡不着。”
時南視線在宋林笙臉上掃過，試圖探知兩人睡不着的原因是不是一樣的，但宋林笙面部表情管理太過優秀，他看不透。
陽臺的窗子半開着，有夜風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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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南住的是高層，從陽臺看下去，萬家燈火。
宋林笙雙手撐在欄杆上，突然開口：“還有啤酒嗎？”
時南恍然回神，下意識道：“有……不過，你能喝嗎？”
“能。”
行吧。
時南去廚房拿了罐啤酒過來遞給他。
宋林笙接過去打開然後跟時南碰了一下。
兩人都沒有開口，就這麽默默喝了半聽啤酒。
時南以為宋林笙是想要一個人靜靜，所以轉身打算離開這裏，将這個空間還給他，宋林笙卻突然喊了他一聲：“時南。”
“嗯？”時南停下腳步偏頭看過去。
“你當初為什麽選擇跟我結婚？”宋林笙看着他問。
時南幾乎是瞬間便明白了宋林笙的意思，他們倆的婚姻摻雜了很多因素，但唯獨沒有感情，所以宋林笙這話的意思是為什麽是他，而不是別人。
時南捏着啤酒罐思索了一會兒，然後認真回答：“眼緣吧，跟你說話還挺舒服的。”
既然開始了這個話題，時南也想問問他當初跟他結婚是不是真的為了戶口，但話到了嘴邊卻又不想問了。
是不是，已經不重要了。
“時南。”宋林笙又喊了他一聲。
這一聲聲的，喊得時南心裏發癢。
時南往他身邊靠了靠，兩人的肩膀挨在一起，時南磕了一下他手中的啤酒：“我怎麽感覺你有心事呢？說出來聊聊呗，看我能不能幫你，即便幫不了，給你當個垃圾桶也是可以的。”
宋林笙沒說話，只沉默地喝了幾口啤酒，過了很久就在時南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宋林笙輕聲似呢喃：“時南，我可能跟你想象的不太一樣。”
不太一樣？
哪裏不一樣？
時南不知道宋林笙為什麽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但很快他就笑了，偏頭看着身邊的人，問他：“你覺得我想象中的你是什麽樣的？”
宋林笙一愣，也看向時南。
兩人借着撩人的夜色對視了一會兒，時南率先別開眼睛，喝了口酒後才道：“你人就在這裏，我為什麽要想象你是什麽樣子的呢？我只要我抓得住的。”
我只要我抓得住的。
宋林笙捏着啤酒罐的手倏然收緊，微垂的眼睛裏看不清神色。
第二天時南起的很早，其實他這一夜都睡得不太踏實。
昨天晚上算是他跟宋林笙難得的談心，但時南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在時南這裏，手也牽了，親也親了，擁抱也有了，兩人的關系是一步一步穩定前行的，但昨天晚上的宋林笙總給他一種錯覺，兩人對于這段關系的定義好像不在一條線上。
是因為沒正式表白的原因嗎？
時南思考之後覺得宋林笙可能覺得談戀愛是要有儀式感的，既然這樣，表白就必須得提上日程了。
這麽想來，他和宋林笙還是交流的太少，互相不了解，比如他只知道宋林笙是做什麽工作的，但卻不知道宋林笙具體上班的地點。
以前是不太在意，現在既然決定要好好将這段關系發展下去，那勢必要加深了解，你看哪家兩口子互相不知道對方在哪兒上班的。
時南打定主意後，心裏有了譜，也踏實了一些，不然總感覺像是踩在雲彩上，一用力就散了。
作為一個沒有表白經歷的人，時南照例請教了一下單身狗丁晨。
“怎麽表白？”丁晨“嗷”的一嗓子把周圍新來的幾個新人吓了一跳。
時南踹了他一腳：“你有病，小點兒聲。”
丁晨湊到時南身邊，壓低嗓音：“你才有病吧，你到底搞什麽？你婚都結了，你才開始約會，表白？”
時南瞥他一眼：“情趣不行嗎？”
丁晨給他豎了個拇指：“聞所未聞。”
丁晨嘴上吐槽着，但還是給他出了一堆主意，什麽999朵玫瑰花，彈着吉他唱歌，放飛氣球，用無人機送禮物，什麽主意老土他出什麽主意。
最後時南嫌棄地翻了個白眼：“難怪你沒有女朋友了。”
兩個臭皮匠密謀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倒是等來了開會的消息。
秘書辦的人過來通知說大老板十分鐘後要開會，讓各個部門的經理都去參加。
這還是公司被收購以後第一次開會，大家不敢怠慢，拿好筆記本和筆陸陸續續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裏的人都是各個部門的領頭人，有之前老公司的，也有新公司指派過來的，兩幫人分坐兩邊，時南坐到了靠門口的最後一個位置處。
“你見過大老板嗎？”坐在時南身邊的是網絡技術部的老大，是之前公司的老人，姓王，因為計算機技術相當牛逼，所以大家都喊他王老大。
時南想了想，他給大老板送過兩次飯，但都沒見着過正臉，應該不算見過。
“沒有。”時南搖了搖頭。
“我去他辦公室幫他裝電腦，見過一次，感覺挺不好相處的。”王老大嘆口氣，“估計以後日子不好過。”
王老大話剛落，會議室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大家動作特別整齊的偏頭看過去，只見向陽嘴裏咬着根棒棒糖晃着就進來了。
向陽将手裏文件往桌上一甩，拽了吧唧地說道：“你們自己分一下。”
老公司這幫人一直覺得向陽就是個助理司機兼保镖，只當他們都是一樣的打工人，但總公司這幫人就不一樣了，旁邊一個總監級別的人立刻站起來：“我分一下吧。”
向陽沒搭理他，直接走到會議室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拿出手機翹着二郎腿開始打游戲。
王老大小聲說：“這個助理很嚣張啊，也不怕大老板炒他鱿魚。”
時南回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後不遠處正低頭沉迷打游戲的人，光頭小酷哥确實挺嚣張，而且還沒人敢管他。
向陽并未擡頭，卻突然空出一只手來從口袋裏掏出一根棒棒糖精準地扔到了時南面前的桌上。
時南：“……”
王老大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倆很熟啊？”
時南嘆口氣：“聊過幾次。”
他覺得向陽單純只是想籠絡他讓他幫他給大老板買飯。
畢竟經過了昨天，時南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再幫向陽的忙，畢竟一個弄不好可能連工作都丢了。
文件分發下來，大家都低頭開始看文件。
這是一份公司未來發展的計劃書，最近大家一直在猜測天光收購他們這個公司的原因，但公司一直沒明說，現在公司整合的差不多了，應該是要步入正軌了。
會議室裏一片寂靜，只有紙張翻頁的聲音。
時南看東西快，往後翻了翻，大約有了個概念，天光是藝人公司，致力于造星，而收購這家分公司為的是打造自己的影視公司，下一步就是要開始拍攝影視劇了。
身側的門響了一下，然後有人推門進來，黑色西裝的衣角拂過時南的桌面将向陽扔給時南的棒棒糖掃到了地上。
有人從他身邊走過，時南聞到了淺淡的松木香氣。
緊接着又走進一個人來，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
會議室內的人看到進來的人都站了起來。
時南先彎腰将糖撿了起來，然後才站直了身體，然後視線不經意間掃了大老板一眼。
前些日子新聘請的總裁秘書抱着筆記本電腦跟在高大的男人身後往會議室正中間的主位走，秘書嬌小的身體擋住了那人半邊身體。
時南突然皺了一下眉頭。
之前他在大老板辦公室見過老板的背影，那時候他穿着一身休閑服，身形優越。
今天他沒穿休閑裝，而是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依舊肩寬腿長，但時南卻總覺莫名有些眼熟，這人無論身高還是身體比例怎麽跟宋林笙那麽像呢。
難不成長得高的人看背影都差不多？
還是自己已經戀愛腦已經到晚期了，看誰都能想到宋林笙。
時南嘆口氣，不能等了，他決定今天晚上就跟宋林笙表白，把關系定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