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時南去企劃部時正好碰到氣呼呼回來的向陽,剛想跟他打個招呼,卻不料向陽見到他像見了鬼似的,轉頭就走。

時南“啧”了一聲,看樣子小孩兒是害羞了。

原來多麽酷的小哥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時南回到辦公室,拿出那張支票看上面的簽名。

時南見過宋林笙的簽名,領證那天需要雙方簽字,他雖然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但大約還記得。

這麽看起來,兩人的字跡是相同的。

時南将支票塞進口袋裏,想了想又拿出來鎖進了辦公室的抽屜中。

上了一天班,而宋林笙并沒有辭退他,時南覺得這事兒應該暫時告一段落了。

下班時,時南生怕宋林笙報複他,還繞着自己的車轉了一圈,生怕他給他輪胎放了氣。

但看樣子宋林笙應該沒用這麽下作的報複方式。

時南先開車去了超市買了條活魚,他打算煲個魚湯給宋林笙補補身體,也補補腦,畢竟這天天奧特曼變身,沒有個好身體可撐不住,尤其是白天還經歷了一場電梯驚魂。

時南想了一天,宋林笙已經有雙重人格了,所以再有個什麽幽閉恐懼症,時南也不覺得驚奇,讓他吃驚的是向陽。

向陽喊宋林笙“哥”,但他倆不一個性,長得也不一樣,估計應該不是親兄弟,但為什麽兩個人都害怕黑暗呢?

這玩意兒還帶傳染的?

讓宋林笙恐懼的事情是什麽?他為什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宋林笙身上疑點太多,時南想不通,他嘆了口氣,愛情果然使人盲目,這麽一個人,他竟然放不下,竟然還想着去拯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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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南回到家後便來到廚房開始做飯。

時南這是第一次自己買魚做魚,只想着活魚新鮮,完全忘了可以在超市裏讓人把魚給殺了再帶回來。

時南看着魚有點兒懵逼,下一秒,便視死如歸的舉起了手裏的菜刀。

……

宋林笙到家時,聽到廚房油煙機在響,他先是皺了一下眉,然後換了鞋來到廚房。

時南背對着門正低頭往鍋裏放東西,沒聽到聲音。

基于前幾次吓到時南的經驗,宋林笙這次先用力敲了敲房門,時南轉身看到宋林笙,揚起笑容:“你回來了?我做飯了。”

“不是不讓你進廚房嗎?”宋林笙走上前。

“放心,這次沒闖禍,你看看。”時南指着幹淨的廚房,“我都收拾好了,就等吃飯了。”

宋林笙環顧四周,确實,相較于上一次的一片狼藉,這一次的廚房很幹淨,該扔到垃圾桶的都扔了進去,臺面也很整潔。

“我炖的魚湯。”時南指着鍋給他看,“專門給你炖的。”

宋林笙一把攥住時南的手:“怎麽弄得?”

時南的手上有幾道傷痕,還有一道刀口滲着血。

“沒事兒,割了一下而已。”時南想抽回手,卻不料宋林笙攥着不松手。

時南沒覺得是回事兒,就是沒刮過魚鱗所以剛開始難免弄傷手,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好了。

宋林笙又拿起時南另一只手看,那只手上同樣也有幾道小劃痕。

這麽一折騰,時南的袖子蹭上去,手臂上的痕跡也露了出來。

現在的時南怎麽看怎麽慘。

宋林笙臉色變得特別難看:“胳膊又怎麽了?你又打架了?”

時南不知道怎麽解釋,主要是上一次淤青還能說是摔得,這次手臂上的指痕特別明顯。

就在時南頭腦風暴想着怎麽找個合理的借口糊弄過去時,宋林笙卻突然松了他的手,沉聲道:“時南,你到底能不能聽話一些,為什麽總要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兒呢?”

“啊?”時南愣了一下,忙解釋,“胳膊上這個是跟同事鬧着玩抓了一下,我就是皮膚白顯的,你看你剛才抓我,這不也有痕跡嗎?”

時南手在宋林笙面前晃了一下,讓他看。

“我說沒說過不讓你進廚房?”宋林笙提高了聲音,明顯是不高興了。

“哎呀,我又不是傻子,就做頓飯而已,今天這個純屬失誤。”時南真覺得就做頓飯而已,誰身上還沒點兒傷口了,不至于這麽矯情。

“你總是這樣。”宋林笙突然低吼了一聲,“總是主意多,總是不知道危險,不讓你做的事情你偏要做,為什麽就不能聽話點兒呢?”

時南被宋林笙吼的有些發蒙,自從兩人認識以來,宋林笙一直算是比較穩重的,情緒不怎麽外露,今天這是怎麽了?

“宋……宋林笙?”時南伸手去觸碰他,被宋林笙躲開。

宋林笙覺察出來自己太沖動了,深深吸了口氣道:“對不起,我先冷靜一下。”

時南忙追出去,看到宋林笙是回了客房沒有出去,松了口氣。

他覺得今天的宋林笙不太對勁,是因為白天的電梯事件不舒服還是因為自己這點兒所謂的傷?

雖然兩人現在處于挺暧昧的時候,但時南沒覺得兩人的感情已經到了自己稍微有點兒傷痛就會讓宋林笙如此生氣的地步。

他可能只是不舒服所以想要發洩一下而已。

時南覺得可以理解。

時南坐在客廳裏看着無聲電視,等着宋林笙冷靜後出來吃飯。

這時候溫一帆打來了語音通話,時南接起來,懶洋洋道:“幹嘛?”

“出來喝酒啊。”溫一帆那邊有些吵,應該是在酒吧呢。

“不去,有事兒。”

溫一帆嘲笑他:“你一單身狗能有個屁的事兒啊。”

“你才單身狗呢。”時南小聲道,“真有事兒,等下次着。”

“行吧,行吧,那下次把人帶出來我瞧瞧。”

“當然。”

時南挂斷電話後,無緣無故嘆了口氣。

這段時間他嘆氣的次數明顯增多了,一是擔心宋林笙,二是覺得有些束手無策,不知道該怎麽應對,就挺無力的。

時南起身來到客房外輕輕敲了敲門:“宋林笙,吃飯了。”

裏面沒有聲音,就在時南打算直接推門進去看看時,宋林笙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時南對他笑了笑,哄着他:“好了,別鬧別扭了,出來吃飯,我第一次做魚湯,你怎麽着也得賞臉啊。”

宋林笙沒說話,先攥住時南的手來到沙發邊讓他坐下,然後從藥箱裏找出創可貼将時南手上的傷口貼好。

“謝謝,一點兒都不疼了。”時南笑了一下,然後牽起他的手将他牽到餐桌前,讓他坐下,然後自己去廚房将飯菜端出來。

時南将魚湯端到宋林笙面前,帶着些小心的笑意:“你嘗一下。”

宋林笙眼睛落在時南臉上,突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喊了一聲:“時南。”

“我在呢。”時南在他身邊坐下,給他夾菜,“今天都是你喜歡吃的青菜,我這都是照着網上的菜譜學的,我嘗過了,雖然沒有你做的好吃,但也還不差,你嘗嘗看。”

宋林笙看着桌上的這三菜一湯,他知道眼前這個人在盡力對他好,在顧及他的心情,想要讓他開心。

為什麽,為什麽一直都要這個樣子,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己?

“為什麽沒有肉?”宋林笙突然問道。

“肉?”時南一愣,忙道,“我這不是廚房殺手嘛,先從簡單的來,今天不吃肉,吃魚。”

“殺魚簡單嗎?”宋林笙聲音裏沒什麽情緒,與往常的溫和很不一樣。

時南看他一眼,這倒是有些像白天的宋林笙。

“我以為很簡單啊,但沒想到還需要殺魚,是我腦子小,沒考慮那麽多。”時南握住他的手,“好了,我記住了,我以後不下廚房了好不好,我就當個什麽都不做的大爺。”

時南就覺得心疼他,什麽都想順着他,所以即便宋林笙語氣有些沖,時南也壓着性子哄他,病人嘛,不能刺激。

“其實……”宋林笙突然笑了一下,“我不止不吃肉,我還不吃魚。”

“啊,也不能吃魚啊?”時南懊惱,“早知道就不做魚了,我……”

話說到一半,時南突然頓住了,在家裏,宋林笙從來沒有提過他不能吃肉的事情。

時南猛地看向宋林笙,兩人四目相對,時南有些不可思議,而宋林笙則很平靜,平靜道面無表情。

宋林笙啓唇:“你見過他了,對不對?”

時南不可控制的後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宋林笙垂了垂眼:“胳膊是他傷的吧,我一看就知道。”

“你既然猜出來了,為什麽不問?”

他?

時南咽了咽唾沫,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知道?”

“知道什麽?”宋林笙自嘲的笑了一下,“雙重人格嗎?”

他知道。

他竟然知道。

所以,他會是那個副人格嗎?

這是時南的第一反應,第二個反應就是他竟然在知道的情況下選擇跟他結婚。

衆多消息蜂擁而來,時南竟然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

“雙重人格。”宋林笙沒看時南,自顧自開口,“白天是一個人,晚上則是另一個人,你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既然已經猜到了,為什麽還要對我這麽好?”

宋林笙擡眸:“你不怕嗎?”

一連串的問題把時南問懵了。

他不怕嗎?

他當然怕。

但這個人是他這輩子第一個這麽在乎的人,所以他想要幫幫他,也為自己争取一次。

但他沒想到,從頭至尾,宋林笙什麽都清楚。

宋林笙竟然知道自己是雙重人格。

他竟然知道。

時南閉了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的問道:“你為什麽跟我結婚?”

宋林笙垂眼看着面前的那碗魚湯,淡淡道:“因為沒想到天光會收購你的公司,沒想到你會見到他。”

時南猛地看向他:“所以,你打算一輩子不告訴我?”

“是。”宋林笙很坦誠的承認了,“當然,前提是瞞得住的情況下。”

如此爽快毫不猶豫的答案,時南被氣的笑了起來。

很好,很好。

是他一腔熱忱喂了狗,還想着要拯救他,其實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即便氣急到想要打人,但時南還是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宋林笙不是一個正常人,不能用正常人的腦子來想他,不要因為一時怒火而抱憾終身。

時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下一秒,宋林笙又開口了:“時南,我們離婚吧。”

時南炸了,蹭的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瞪着着宋林,一字一句地問:“你-說-什-麽?”

“我說,我們離婚吧。”宋林笙看着時南,竟然還笑了一下,“我覺得我們不合适,好聚好散。”

“呵……”時南的怒氣徹底被宋林笙頂了上來,“你一個騙婚的竟然還敢提離婚,要提也是我提,你有什麽資格說離婚……”

“好,那你提。”

“……”時南被噎了一下,“行,離婚是吧,誰特麽不離誰是孫子。”

“好,三天後,民政局見。”宋林笙站起身,“還是晚上七點,我會提前打好招呼。”

宋林笙說完這話便走到玄關處拿了車鑰匙離開了時南家。

看到房門關上的那一刻,時南一口氣憋在胸口發洩不出來,端起桌上的魚湯便摔到了地上。

“咣”的一聲,碎片四散開來,魚湯的香味充斥了整個屋子。

“離婚就離婚,以後你愛怎麽着怎麽着,老子不伺候了。”

宋林笙離開時南家後,迅速開車回了皇冠華府。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宋林笙再也支撐不住,滑倒在地上,腦袋上傳來的疼痛讓他無力支撐。

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頭。

宋林笙蜷縮在地上,家裏沒有亮光,這讓他恐懼,他強迫自己站起來打開玄關處的燈,然後再一次跌落回地上。

就這麽了斷了吧,還時南一個平靜的人生,不要再擾亂他的人生,他已經夠苦的了。

他抱緊了雙腿,讓自己的背抵着牆,陷入了昏睡中。

“哥哥,哥哥……”

“哥哥……你等等我……我害怕……”

“哥哥,你別扔下我,我聽話……”

“哥哥……哥哥……”

……

宋林笙猛地驚醒時,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他有些懵的看了看自己,他躺在進門的玄關處,身上的衣服也不是他的。

宋林笙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竟然八點四十了?

以往換過來的時候都是早上八點,這次為什麽會晚?

而且他是從睡夢中驚醒的。

那個夢……

誰在喊他哥哥?

宋林笙對着鏡子看着自己結了痂的唇角,怎麽看怎麽像是被人咬的。

他談戀愛了嗎?

時南這口氣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本來他不打算去上班了,想着幹脆辭職算了,畢竟那是宋林笙的地盤。

但……

這口氣發不出來,時南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憋死,所以還是收拾了一下拿着車鑰匙出了門。

來到公司後,發現電梯只有一部開着,另一部正在安裝。

向陽竟然找人換了電梯?

時南走過去時,正常運轉的那部電梯剛走,四十幾層樓估計來回得有段時間,時南幹脆也不等電梯了,自己腿着爬樓梯。

時南一邊爬樓梯一邊郁悶,雖然過了一晚,但他心裏那股郁悶不止沒有緩解反而愈發濃郁。

時南走累了,一屁股坐在臺階上,撩起衣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然後忍不住大聲罵了句:“宋林笙,你個烏龜王八蛋,你早晚得戴頂綠帽子,綠死你。”

剛轉過一層樓梯的人聞言步子頓了一下,然後向陽的聲音響起在樓道裏:“哥,有人罵你。”

片刻後,傳來宋林笙的聲音:“我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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