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他好 蘭因忽然也想對齊豫白好一些

短短幾個字, 沒頭沒尾,齊豫白卻一下子就聽懂了她的意思,他顯見地挑了挑眉,似乎有些詫異她會猜到, 但又不是那麽詫異。

他很清楚她的聰慧。

那些別人即使看到也察覺不到的之末細節, 她卻會接連在一起, 然後盤算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齊豫白仍舊垂着眼眸看着眼前人, 看着她那雙明麗幹淨的杏眸,他藏于身後的長指開始慢慢轉動起手腕上的佛珠, 他并沒有也并不打算隐瞞自己做的那些事。

他從來都不是聖人。

聖人無法讓他離他的心上人更近些,如果感激能讓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他不介意做個卑劣的小人。

“怎麽這樣問?”

他這樣問蘭因, 卻也變相地告知了蘭因他的回答。

蘭因聽到這個回答,居然并不覺得驚訝,甚至有種果然是他的感覺。

她低着頭在感慨,卻因不曾說話而讓齊豫白逐漸變得沉默起來,片刻後,他轉着佛珠的那只手開始慢慢收緊,而另一只手也微微捏緊成拳藏于緋色官袍的寬袖之中, 沉默片刻後,他仍低垂着眼簾,輕抿薄唇問蘭因, “怪我嗎?”

他的神色看起來還是和從前一樣, 話語中卻有着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不安。

“什麽?”

蘭因一時有些沒明白他的意思, 她擡頭,目光不解地看向齊豫白,見男人沉默凝望她, 又問了她一遍,“怪我嗎?”

“為什麽怪你?”蘭因愣道。

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樣說。

齊豫白看着她說,“你有你的安排,也囑咐過天青,而我……還是選擇了我的方式。”他似乎格外執着于她的回答,說話的時候,那雙沉寂的鳳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若是蘭因再了解他一些,便會看出這位行事一向果斷的齊大人齊少卿,此時眼中是有些猶豫和不安的。

他做了這麽多,不怕蕭明川和陸伯庭知道後報複他,卻擔心被她不喜。

“你會不會覺得我破壞了你的部署?”佛珠已經許久不曾轉動了,他的指腹在佛珠間流轉,而他低聲問她。

或許是因為太過驚訝,蘭因甚至都忽略掉了一向言簡意赅的齊豫白今日說了許多話,她只是呆呆地看着齊豫白,等反應過來他的意思後忙與他說道:“怎麽會,您幫了我,我感謝您還來不及,又豈會怪您?”

她是真的沒有責怪齊豫白。

那日她告知天青讓他不必告知齊家祖孫,不過是因為她從小就習慣了自己去處理那些複雜的事務,她沒有這個習慣,身邊也沒有能夠幫她解決困境的人。

可她并非不識好歹的人。

沒有別人幫了她,她還反過來責怪對方的道理。

“我沒有怪您,相反,我很感激您,我的确沒想到蕭業會變成這樣……”想到蕭業今日的所作所為,蘭因的臉上還是有些不大好看,但也只是稍縱即逝,她沒有讓這樣的壞心情在她面上停留很久,很快她就重新揚起一張笑臉看着齊豫白說道:“若不是有您幫忙,只怕我和他……只能鬧到魚死網破的地步了。”

別看她平日為人處世十分溫和,可她并不是會走回頭路的人。

即便有陛下的金口玉言,可她若不想做的事,誰說都沒有用,大不了……心中的想法還未徹底浮上心頭,耳邊卻傳來一道男聲,“不許沖動。”

男人聲線壓得比從前還要低,帶着明顯的不贊同和不高興,甚至,還有一抹蘭因未曾察覺到的緊張,她怔怔擡頭,便看到齊豫白正蹙着長眉在看她。

習慣了齊豫白波瀾不驚的模樣,陡然看到他這副神情模樣,蘭因是驚訝的,就像你習慣了這個人不帶悲喜不染情緒,就像廟宇之中那些讓人敬仰尊敬卻又不敢親近的佛陀天尊一般,然後有一天你忽然發現,原來他也會皺眉,也會不高興,也有屬于人的情緒。

“萬事都有解決的法子,沒有什麽比你活着更重要。”

耳邊再次傳來齊豫白的聲音,而蘭因也從最初的驚訝,慢慢變得眉目舒展起來,她不知道齊豫白是怎麽猜到她心中所想的,但……他的這番話的确很大程度上撫平了她的內心。

是啊。

萬事都有解決的法子。

何況老天爺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不是為了讓她再重蹈覆轍,看着面前沉默凝望她的男人,蘭因的眉眼忽然變得十分柔軟,她鄭重其事與他道謝,“多謝大人。”

說完卻未聽到男人的回答。

擡眼看,才發現男人還在沉默看她,似乎在等她的保證。

齊豫白不說話抿着唇看人的時候,是極其具有壓迫性的,但很奇怪,面對齊豫白這樣的壓迫,蘭因并不覺得害怕,只是……有些無奈。

她不知道自己想的對不對,但現在齊豫白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她是不聽話的小孩。

多少年沒被人這樣對待過了,也就外祖母才會總把她當做長不大的孩子。

偏偏這人還在等她的保證。

前後都有人,蘭因難免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男人執着的目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在他的注視下放輕嗓音與他說道:“我不會做傻事的,以後……都不會了。”

齊豫白這才滿意,他點了點頭,漆黑目光又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才移開,他和蘭因說,“你先去找祖母,我去換衣裳。”說完又看向天青,“你帶她先過去。”

“是。”

天青應聲。

蘭因已經得到自己的回答,自是不會阻攔,她福身一禮目送齊豫白離開,起身的時候,見身邊天青看着她時面上還有些踯躅的模樣,知道他在想什麽,蘭因笑了笑,同樣溫聲與他說道:“這次多謝齊護衛了。”

天青聽到這番話才松了口氣,“您不責怪屬下自作主張就好。”

蘭因笑着搖頭,她帶着停雲跟着天青朝齊老夫人的松芝苑走去,路上,她問天青,“這次的事,可會影響到大人?”

她擔心齊豫白因為她在朝中樹敵,日後被蕭業和陸伯庭針對。

“您放心,大人做事一向很小心,那位都察院的禦史并未跟大人接觸過,至于龐相……”說到這,他方才詫異地看了一眼蘭因,“對了,您怎麽會猜到和大人有關的?”

他才想起這個。

找李禦史的事,他做的很小心,只怕就連李禦史都不知道這事和主子有關。

至于龐相——

今日早朝,龐相根本沒說什麽,顧小姐是怎麽猜到的?

蘭因也未瞞他,把自己的想法與人說了一下,“起初只是覺得有些詫異,畢竟這事太巧了,後來聽大人那樣說才确定的。”

能從之末細節感覺到不對,還能順藤摸瓜猜到大人身上,這位顧小姐是真的聰慧,倒也怪不得主子要這般小心了。

不過剛剛主子的表現,倒像是知道顧小姐說的魚死網破會是什麽一般,他輕輕皺了下眉,但也沒多想,只是又寬慰了蘭因幾句。

蘭因聽他再三保證不會影響到齊豫白,這才放心,等到了松芝苑,她與天青道別,由丫鬟打簾進了屋中。

齊老夫人坐在羅漢床上,聽到動靜,她看了過來,瞧見只有蘭因一個人,她還有些詫異,“怎麽只有你?豫兒呢?”

蘭因聽到詢問,笑着答道:“路上碰到大人,他去換衣裳了。”她說的時候沒有感覺,說完才覺得不對勁,怎麽齊祖母這話,倒像是她跟那位齊大人理應在一起才是。

又想到來齊家的這幾日,她好似的确每日都是跟那位齊大人一起過來的。

除了今日。

“在想什麽?”齊老夫人并不覺得自己先前的話有什麽不對的,也未多想,此時見她低着眉一臉思索的模樣,不由問道。

“沒事。”蘭因笑笑。

或許是因為這幾日和齊大人同進同出習慣了,齊祖母才會有這樣的疑問吧,她也沒多想,笑着接過晏歡遞來的帕子同她道了謝擦了手後便朝齊老夫人走去,走到跟前的時候,她跟從前似的被老人握着手拉到身邊坐下,卻清楚地察覺到老人今日看着她的神情面貌要更歡喜幾分。

她有些好奇,笑着與人說,“齊祖母今日看着很高興。”

“是啊。”

齊老夫人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的情緒。

蘭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卻也含笑問道:“是有什麽好事嗎?”

當然有。

她那不成器的孫兒終于開竅了,不僅開竅了,還給她找了這麽好的一個孫媳婦,她昨兒夜裏做夢都在笑,此時她的乖孫媳婦就在她的身邊,她怎麽可能不高興?

不過她那孫兒有言在先,齊老夫人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壞了他的布局。

若把她的乖孫媳婦吓走,她可沒處哭去。

于是老人一邊愛不釋手地把玩着蘭因那雙好看又柔軟的手,一邊也不全是睜眼說瞎話的與人說道:“你好不容易脫離苦海,我自然高興。”

原來是因為這個。

蘭因卻是信了,她柔聲與人說,“讓您操心了。”想了想,她還是把齊豫白做的那些事與人說了一遭,最後落下一句,“我原本沒想着麻煩兄長。”

齊老夫人卻一點都不意外,反而說道:“他幫你是應該。”

蘭因聽聞此話,卻只想搖頭,這世上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就連至親都有不顧你死活的時候,便是夫妻,也有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何況她和齊豫白還不算熟悉。

她還欲說話,齊老夫人卻仿佛知道她想說什麽一般。

她讓衛媽媽領着其他人先退下,等她們走後,她握着蘭因的手,第一次放低嗓音,語重心長地與她說道:“因因,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太客氣了些。”

看着蘭因怔忡的眉目,齊老夫人并未停下,而是繼續與人說道:“客氣放在外人那邊是好事,可放在家人這,難免有些傷人。”

“齊祖母是真的喜歡你,也是真的拿你當自己的孩子看。”

她這話并不假,即便沒有齊豫白這層關系,她也是真心拿顧蘭因當自己孫女看的,所以她才更加不希望她總是這般客氣,仿佛這世間的溫情人暖都與她無關,她只是一個局外人。

知道她的原因和心結所在,老人并不生氣,反而有些心疼,她擡起略顯粗糙和溝壑的手,看着微微怔神的蘭因,輕柔又愛憐地撫摸她的頭,而後放軟嗓音與她說道:“齊祖母希望你能真的放下所有的戒備,拿我和豫白當你的家人,你可以對我們展露所有的情緒,也可以和我們說所有你不能與外人說道的話。”

老人的聲音很溫柔,神情也很慈祥,可蘭因卻第一次在她面前沉默了。

她在人情場中長袖善舞,在宴會場上左右逢源,這麽多年,幾乎沒有她接不了的話,可在老人這一片慈愛溫柔的注視和包容下,她卻一個字都吐不出。

顧蘭因知道自己的毛病,小時候的經歷讓她很難把自己的真心交付出去,她習慣了走一步看三步,也習慣了事先把所有不好的結局都考慮到,就像蕭業,她不是沒有愛過他,但當初她察覺到了蕭業的推诿以及他對顧情的留情後,她便立刻把所有交付出去的情意都收了回來,仿佛只要提前收回,不去期待,就不會受傷……

這麽多年,她一直都是這樣過下來的。

她并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的,與其從滿懷期待到支離破碎,最後鬧得一地雞毛不好收場,倒不如一開始都不要過多期待。

可面前老人的目光實在太過溫柔,溫柔得讓蘭因根本無法拒絕。

也舍不得拒絕。

顧蘭因也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的內心竟然還是期盼着有人能毫無保留地疼愛她,憐惜她,相信她……明明曾經受過那麽多傷,明明已經經歷過那麽多次失望,明明一次次告訴自己學聰明些,不要再陷進去了,可只要有人對她溫柔一些,她還是會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去。

于是——

她在老人殷切的注視下,點了點頭,她啞着嗓音說,“……好。”

她沒有辦法保證自己能夠向他們展露她所有真實的模樣,但她會試着讓自己不再那麽戒備,不再那麽抗拒去接受他們的好意,她願意真實的且真心的同樣把溫柔回饋給他們。

而這一次,不僅僅是因為齊豫白曾經救過她。

“好了,不哭了。”齊老夫人握着帕子,動作憐惜地替蘭因抹着眼淚。

蘭因也是聽她說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她有些怔愕,擡手摸到自己臉上,果然一片濕潤,有多久不曾哭過了,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恍惚間最近的那次還是她十三歲那一年,外祖母讓她回家去。

她知道外祖母這麽做的用意,她終究是長興侯府的嫡長女,日後出嫁她出的是長興侯府的大門,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金陵,她總要回家,總要和家裏人打好關系,可即使清楚,她還是舍不得外祖母,于是在下人們都退出門外的時候,她伏在外祖母的膝上無聲哭了一場。

蘭因正要說話。

簾子卻在這個時候被人打了起來,齊豫白穿着一身青色常服走了進來,看到蘭因雙目殷紅,明顯哭過一場,他腳步一頓,就連眉心都在這一刻聚攏成了山峰,“怎麽回事?”

“為什麽哭?”他問蘭因。

蘭因也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進來,她還有一滴眼淚挂在濃睫上,因為看到他出現的怔愕,眼睫微微一顫,眼淚便這麽掉了下來。自從搬到金陵後,她就不習慣讓別人看到自己哭了,尤其這人還是個男人……蘭因後知後覺的,臉忽然變得有些紅,心裏也盈起了一抹不好意思,她不敢去看齊豫白,只能低着頭,輕聲說,“沒事。”

可齊豫白卻沒有因為這“沒事”兩字而寬心,他仍看着她,皺着眉,抿着唇。

屋中燈火如晝。

兩人一個坐着,一個站着,都低着頭,倒把齊老夫人給忽視了。

被忽視的齊老夫人也不生氣,只是看着自家孫兒那副少見的模樣,又是驚訝又是好笑,昨晚告誡她的時候倒是頭頭是道,什麽別讓因因察覺了,可如今她冷眼旁觀,就她孫兒這副樣子,不被察覺就怪了。

還是得她出馬。

“我和你妹妹在聊小時候的事,你怎麽進來也不讓人傳一聲?”齊老夫人一面沒好氣地瞪了齊豫白一眼,一面去握蘭因的手,與她說,“別理他。”

齊豫白被她一瞪,情緒倒是也收斂了一些。

他沒再一直盯着蘭因看,只是眼中那抹深沉依舊還在,偶爾看向蘭因時,他還是會忍不住抿緊唇線。

他不喜歡她哭。

蘭因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只是察覺到身上那抹壓迫人的氣勢沒了之後,悄悄松了口氣。

時雨說的沒錯,這位齊大人身上的氣勢的确駭人,根本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

桌上大多還是蘭因喜歡吃的金陵菜,其中還有一道蘭因最喜歡的油焖蝦,她從前自己在家,停雲和時雨便會給她剝一大碗,可如今在齊府,齊家祖孫并不喜歡吃飯的時候身邊有人伺候,做什麽都是親力親為,蘭因自然也客随主便,不想矯情。

可因此,那道她喜歡的油焖蝦,她卻不好碰了,她不喜歡吃飯的時候弄得手黏糊糊的。

齊老夫人瞧了一眼蘭因,又看了一眼對面的齊豫白,見他看過來的目光就知道他是在等着她說話,可齊老夫人偏生不想這麽輕易地滿足他,她故意給蘭因夾了好幾筷子菜,與她說着話,直到看到對面青年的薄唇都往下抿了,他這副模樣就跟小時候逼着他吃不喜歡的菜時一樣,她這才笑着跟齊豫白說道:“你閑着沒事就給你妹妹剝點蝦。”

蘭因原本正在吃菜,聽到這話卻是一愣。

“不用……”

她正要說話,卻見身邊青年已經放下筷子動手剝蝦了,又想到先前齊祖母說的那番話,她猶豫了一會到底是沒拒絕,在男人把蝦放到她碗中的時候,她輕輕與人道了謝。

想了想。

她看着男人面前那一盤東坡豆腐,她不知道齊豫白喜歡什麽,但這麽多菜裏面,他好像吃這道菜的次數更多些。

她來齊家這麽多天,給齊老夫人夾了許多菜,卻從未給齊豫白夾過一次。

如今看着身邊男人還在沉默地給她剝着蝦。

蘭因忽然也想對他好一些,她沒有猶豫,拿起一旁的公筷夾了一塊豆腐,而後放到了男人面前的碗裏。她清楚看到男人在看到那塊豆腐時,面上神情有些微滞,而後原本低着頭的男人忽然擡頭向她看來,不知道是不是蘭因的錯覺,亦或是屋中的燈火太過明亮,她仿佛看到男人漆黑的眼眸在這一瞬變得有些明亮。

就像暗黑夜裏,天上挂着的星辰。

他并未說話,蘭因卻感覺到了他此時的好心情,她原本懸着的那顆心也終于落到了實處,她還擔心他會不喜歡的。

看着他身上柔和的氣場,蘭因想,其實這位齊大人真的挺好相處的。

雖然少言寡語了一些,卻很讓人安心。

這樣的人無論是做家人還是朋友亦或是夫君,都會讓人很心安。

兩個晚輩的互動自然讓齊老夫人看得十分滿意,她一會看看蘭因,一會看看明顯要比平日高興許多的孫兒,看着般配的兩人,她恨不得兩人明日就能直接成親,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太快,所以在屋中重新變得沉默後,她問蘭因,“戶部可有說什麽時候給回執?”

“傍晚時候,戶部來過人,說是已經從蕭家把和離文書拿過去了,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能拿到。”

她說着略作停頓後,又說了一句,“我打算明日親自去一趟。”

齊老夫人一聽這話就皺了眉,“那邊亂糟糟的,你去做什麽?讓底下的人跑一趟便是。”她不希望蘭因被人瞧見說閑話。

可蘭因心意已決,不會更改。

她正想和齊老夫人說話,卻聽一旁齊豫白說道:“我陪你去。”

蘭因一怔,側頭看去,便見齊豫白把最後一尾蝦放到她的碗中,而後握着帕子擦着手,看着她的眼睛與她說,“不必在乎別人想怎麽,也不必去看別人是怎麽看你的,你想去,我便陪你去。”

蘭因知道自己該拒絕的。

這件事已然麻煩他太多,怎能再讓他陪着她去那樣的地方?可看着齊豫白望着她的眼睛,看着那裏頭的浩瀚星辰,蘭因嘴裏那一句拒絕竟遲遲都未能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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