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翌日。
秦蘇抱着筆電窩在客廳沙發上研究招聘計劃，喬小天抱着打印出來的員工守則死記硬背。
整整一個上午，員工守則連三頁都沒翻過。
秦蘇嘆氣：“你不是過目不忘嗎？”
喬小天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大概太久沒用，生疏了。”
秦蘇：“……這都能生疏？”
“是啊，熟才能生巧嘛，不熟，可不就廢了嘛。”
秦蘇搖搖頭，沒理他。
喬小天低頭戳了戳紙張，暗自嘀咕：一直在走神能記住才有鬼了，為什麽要在考試前這麽關鍵的時候跟勞資告白啊！我會煩惱的啊！
中午吃過飯，秦蘇繼續工作——他不得不用全神貫注的工作來轉移注意力，不然腦子裏會一直猜測喬小天的回答，實在太累人了。
新的招聘計劃修改了好幾次，嚴鈞的意思是要盡快确定下來，不然等會所忙起來保安部恐怕會有疏漏。
想到接下來一個接一個的活動……秦蘇頭疼。
“秦蘇……”喬小天可憐兮兮的聲音傳來。
秦蘇以眼神詢問。
“背不會QAQ”喬小天眨眼賣萌，“求開後門！”
秦蘇瞥他一眼，繼續敲鍵盤：“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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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小天趴在沙發上假哭：“考不過要被歧視了嗚嗚嗚……”
“會不會被歧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秦蘇頓了頓，“會被扣工資，或者被辭退。”
“這麽嚴重？”喬小天坐起來，“會不會太嚴厲了？”
秦蘇正視他：“這算嚴厲？翻到員工守則第七章，仔細看。”
喬小天連忙翻守則，第七章的違規處理內容完全就是俗稱的“扣工資條款”啊！粗略掃了一下，居然有七頁！
“這麽多？！”喬小天悲憤，“為什麽薪資頁數這麽少，扣工資頁數這麽多？”
秦蘇：“很正常啊，所有老板都熱衷于扣工資而不是發工資。”
喬小天眼露崇拜：“你說得好有道理。”
“所以你最好全背會了，尤其是這一章。”秦蘇敲了敲電腦上的名單，微笑着緩緩開口，“不然就會……”
他将喬小天的名字一點點删掉。
“……”喬小天捧起一疊紙，迅速端正态度，“我一定會過的老大！”
秦蘇揮手：“去背。”
喬小天蹲沙發腳啃守則。
過了會兒，秦蘇說：“如果你做我男朋友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放寬要求。”
喬小天：“……啊！忽然覺得自己恢複了神智，奮戰一晚上的話搞定員工考試也不是不可以嘛！”
秦蘇悶笑一聲，沒再提。
他現在已經有點摸清喬小天的性格了。遇到他不想回答的問題，他就會扯別的，這種躲避總是帶着一種緩解尴尬的幽默感，讓人無法責怪他。
假期一晃而過，上班時喬小天和老胡互相抱怨了一下坑爹的考試，當值時都不忘在心裏默背。
下班後，除了換班的保安外，其他保安部成員都集中到三樓的大會議室進行考試。
進去後，發現除了上班的員工外，其他人都到齊了。
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秦蘇和嚴鈞站在臺上說着話。
老胡拍了拍喬小天：“嘿，小天，你跟秦蘇住一塊兒，有沒有套出點兒內部消息？”
喬小天遠遠地看着秦蘇，回答：“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是被透露過內部消息的樣子嗎？”
老胡扭過他的臉上下瞧了一番，嘆氣：“唉，不成材啊！”
喬小天：“啊？什麽？”
老胡湊近他，說悄悄話“我說啊，咱秦主任是那個……就是喜歡男人你知道吧？”
喬小天眨眼。廢話，秦蘇在大排檔發出驚人之語那天自己也是在場的好嗎？
老胡繼續說：“聽說他最喜歡你這種小鮮肉了……雖然是好幾年前的品位吧，估計現在也沒變多少。你說你要是提前使個美男計什麽的……啧啧，說不定這考試就搞定了！”
喬小天心說他倒是想讓我使，我好好一個良家婦男怎麽可以如此輕易地妥協？士可殺不可……額……不可誘，總之我在巨大的誘惑面前抵擋住了糖衣炮彈的攻擊，精神升華簡直彰顯了高尚的人格！
結果出口的卻是：“發卷子了！”
嚴鈞站在臺上講話，什麽為了檢驗員工的工作成果啊，考驗員工的思想覺悟啊，測驗大家對會所的歸屬感啊……秦蘇捧着卷子一張張發。
大會議室很寬闊，在列的員工差不多有近300人，男女比例差不多2:1，喬小天還注意到，會所的員工大部分是35歲以下的年輕人，年紀大一些的多是廚房員工和清潔人員。
這麽高大上的會所盡是帥哥美女很正常，不過不怕出問題嗎？年輕人畢竟經驗少，會所面對的人都是達官顯貴，年輕人很容易處理不好吧？
這麽想着，他就看到了發卷子發到自己這一排的秦蘇。
秦蘇年紀也不大，還不到30，卻是會所權利中心的一員。
喬小天注意到，許多員工只敢偷瞄秦蘇，即使有少女心的女員工，也只是遠遠地看着秦蘇發花癡，沒有主動攀談或微笑。
這麽嚴肅嗎？喬小天納悶，因為保安部的人雖然與秦蘇的關系也有些疏離，卻僅僅是因為秦蘇寡言少語，相處時還算融洽，有時候還會開秦蘇的一些玩笑。難道秦蘇在其他部門眼裏的形象很糟糕？
秦蘇給他發了卷子，朝他動了動口型：“不許挂。”
喬小天吸了吸鼻子，點了點頭。
考試一共一個半小時。秦蘇站在臺上監督全場，單單是雙手背後面無表情地站着，已經吓到了不少人。嚴鈞四處走動着，以防有人作弊。
喬小天将卷子粗略浏覽一遍，發現問題基本集中在安全、保密、禮儀、違規、薪資等方面，都是些重點問題，而且題型基本是選擇和填空，很好回答——雖然題量很大。
拜自己良好的記憶力所賜，這些題做起來十分順利，大致回憶一下就可以答出來了。
喬小天花了半個小時寫完卷子，收了筆就開始盯着秦蘇看。
秦蘇背着手在臺上來回繞，皮鞋的腳步聲有些亮，踩在木質地板上發出噔噔噔的響聲，嚴厲的目光在場中不停地打轉，讓人十分緊張。
喬小天咧嘴笑了笑，他發現秦蘇平時總是這個樣子，不易親近，有些兇。怪不得沒人敢在他面前打鬧大笑。
太不可愛了！喬小天在心裏吐槽。
噔噔噔，另一個響亮的腳步聲響起。衆人擡頭，就看到一位穿着時尚的長發美女拿着卷子朝前走去。
有人小聲說：“人事部的馮倩倩啊！”
“大美女哦！”
秦蘇掃了他們一眼，議論聲頓時消失了。
馮倩倩交了卷子，脆生生地開口：“秦主任，我可以走了嗎？”
秦蘇眉頭皺了皺，喬小天知道他又在因為“秦主任”這個稱呼糾結了，不過他很快就點了點頭。
馮倩倩正準備走，秦蘇喊住她：“等等，你的包。”
馮倩倩這才想起自己來得晚，來不及将包存到儲物櫃裏，只好帶來了會議室放在臺上角落裏，沒想到秦蘇竟然記得。
她将包拿起來，問：“您怎麽知道是我的包？”
秦蘇淡淡道：“你來的時候看到了。”
馮倩倩笑了笑，道了謝就走了。
喬小天趴在桌上鼓起腮幫子，戳自己卷子，心想：秦蘇的觀察力未免太好了，而且這過目不忘的本事也很厲害嘛。
他突然站起來，也将卷子交上去，跟秦蘇小聲說：“我先回家了。”
秦蘇：“啊？等……”
喬小天不等他說完扭頭就走了。
留下滿臉詫異的秦蘇舉着卷子傻站在原地。
喬小天說要先走，就真的走了，沒留下等秦蘇。
他覺得自己需要暫時離開秦蘇一下，仔細思考一些東西。
10月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喬小天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一個人出來走走了。他沿着馬路一直走，不緊不慢，沒有目标，偶爾看看周圍的建築，他忽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真正了解過這個城市。
跟着父母來到這裏參加武術比賽，一個人偷偷溜出來，和剛認識的賽車朋友玩了一陣，又去工地睡了一段時間，醒着的時候都是夜晚，能見到的都是山上幽幽的路燈和天空上并不多的星子。
當時出來找工作，是因為身上的錢不多了，他得養活自己，誤打誤撞進了Listening會所，然後認識了秦蘇和其他的同事，逐漸安定下來，開始喜歡在會所工作的生活。
喬小天并不是一個容易安定下來的人，他的性格太跳脫，太随性，随遇而安更符合他的個性，可是不知不覺，他已經在會所停留了一個多月了，最可怕的是，他現在并沒有萌生任何想要離開的想法。
“我為什麽會喜歡這裏呢？”喬小天擡起頭，陽光燦爛，而樓宇重重。這裏與家鄉那個安适閑散的三線小城市完全不同，到處充滿了誘惑與忙碌，令人窒息的束縛感更是讓他讨厭。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留在這裏的原因。
他掏出手機，翻出那段路人拍到的視頻。
視頻一開始只是路邊的風景，還有某位美女笑着朝鏡頭揮手的畫面，大概是某位正在為女朋友拍攝的小男友。接着，秦蘇和自己就進入了畫面。
秦蘇穿着風衣單手插兜，不緊不慢地牽着自己的手朝前走，嘴角翹起，帶着明晃晃的笑意。
那笑意在喬小天看來十足陌生。雖然秦蘇笑容并不算少，偶爾還會和他開玩笑，可是這樣明朗到眼角眉梢的幸福笑意卻極為少見。
仿佛溫柔都要從屏幕裏溢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