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軟肋
顏采薇不知道侯府發生的事情，她選好小馬駒，便問了外公平日裏的作息，待第二天一早穿衣洗漱後，便往鎮國公府的練武場走去。
鎮國公府人口極少，在搬進來的時候，鎮國公便将一些無人居住的院落推倒，一半和原來的花園種了梨花，一半則用來修建練武場。
顏采薇居住的香雪苑就在梨花林裏，她穿過梨花林來到演武場，不曾想除了外公，竟還有一個英姿飒爽的中年女子并兩個八九歲的小丫鬟。
“外公，這是……”
顏采薇目光落在了中年女子身上，只見女子面容清秀，身材消瘦如竹，皮膚比之京中女子偏黑，一雙眼睛又明又亮，從穿着打扮不難看出是一個練家子。
“這是我與你尋的師傅，以後由她教你練武，你叫她秦姨便是。”鎮國公昨天與外孫女聊過之後，他深知外孫女不是信口開河之人，當下細細思量，便從若幹手下找了一圈後，方找到一個合适的人，便是他身後的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原是他麾下一員将士之妻，名喚秦三娘，後他手下将士戰死，秦三娘想要為夫報仇，便求到他面前。由于秦三娘天資尚可，又有決心，考驗過後，他便讓人教導秦三娘武功。
秦三娘苦練武功多年，在戰場上為夫報仇後，便一直在他麾下效力。
如今秦三娘年紀不小，又無子嗣奉養，鎮國公想她武藝高超，跟在外孫女身邊，一則可以保護教導外孫女，二則也有讓外孫女給她養老的意思。
顏采薇忙上前見禮：“秦姨。”
秦三娘早就從鎮國公口中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受了顏采薇的禮後，不客氣的說道：“姑娘，我教人素來嚴格，你要有準備才好。”
顏采薇真心誠意的說道：“我只盼秦姨對我越嚴越好。”
秦三娘點頭道：“如此甚好！姑娘，你可不要叫苦。”
“三娘放心，薇姐兒不是吃不得苦頭的嬌嬌女。她天賦好，又能吃苦勤練，将來想必是要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鎮國公很是看好顏采薇，忍不住誇了兩句後，指着秦三娘身後的兩個小丫鬟道：“身材略健壯一些的，叫秋實，天生便力大如牛；身材瘦一些的，叫做紅纓。她們都是練武的好苗子，以後都跟在你身邊，陪你練武。”
鎮國公把人給顏采薇後，祖孫倆又一起吃過早飯，便去上朝了。
顏采薇雖然要下苦功練武，但也不想荒廢學業，便同秦三娘說好，上午讀書，下午練武。
秦三娘自然同意。
數天下來，秦三娘對顏采薇有了改觀。
她原以為顏采薇千嬌百寵的長大，怕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累，還說要用一些法子，好讓顏采薇聽她教導。沒曾想顏采薇不僅按照她的安排每日勤學苦練，不曾叫苦不說，還完成的十分出色。
這讓秦三娘對顏采薇又嚴格了幾分，還暗下決心，要将自己所學傾囊相授。
顏采薇樂見于此。
畢竟秦三娘的安排，僅僅是讓她辛苦受累，但對她的實力卻提高很多。
如此又過了幾日，鎮國公忽然讓人把顏采薇叫到書房。
只見書房中，有一老一少兩位婦人。
“這是陳嬷嬷，原是跟在太子妃身邊服侍的，只陳嬷嬷年紀大了，太子妃不忍她太過勞累，一聽我說要找可靠的嬷嬷，便把人給送了過來。”鎮國公先介紹了年長的婦人，又指着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婦人說道：“這位陳姑娘是陳嬷嬷的幹女兒，正經跟着禦醫學過的。”
陳嬷嬷是怎樣的人，顏采薇不知道，但她旁邊的陳醫女她确實知道的。
前世，陳姑娘是太醫院僅有的兩個女禦醫之一，還為她調養過身體，醫術極為了得，沒想到外公找來的人裏面竟有她。
只是……
想起前世太子妃對自己的幫助，而陳醫女又是太子妃得用的，顏采薇不免有些遲疑：“外公，陳嬷嬷和陳姐姐人是極好的，只是太子妃那邊……”
鎮國公不以為然道：“太子妃身邊人才濟濟，薇姐兒你不用擔心。”
顏采薇聽了，只得讓人先把陳嬷嬷和陳醫女帶下去安頓好，畢竟人都來了，她總不能退回去。
等人都退下後，鎮國公叮囑道：“陳嬷嬷和陳姑娘都是太子妃身邊得用的人，這次也是看在我面上，才把人送過來。以前我進宮辦差也見過不少次，陳嬷嬷本事自是不必說，人品也是可信的，你不可把她們當做一般下人，當然，也別被欺負了去。”
“外公，我明白的。”顏采薇知道以陳嬷嬷如今的年紀，出宮來就是養老的，這也能看出太子妃對外公的看中，連陳醫女都一起送了出來。
顏采薇向來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加上自身也沒什麽不可說之事，知陳嬷嬷是個厲害人，直接就把香雪苑交給她打理。
陳嬷嬷能在太子妃身邊叫得上名，自然是一個妥帖人，打理小小一個香雪苑自然不在話下。
這樣一來，顏采薇省去許多不必操心的事情後，每日早起，先是同鎮國公一起練武，再一起用過早飯，然後鎮國公去上朝辦公，她或是讀書練字，或是畫畫彈琴，等到下午，再同秦三娘一起練武。
這樣的日子對顏采薇來說何等暢快自在。
只是顏采薇始終惦記着見上世安一面，正好後天靖海侯夫人辦了一個賞花宴，因着靖海侯世子夫人是永嘉公主的大姑姐，兩人關系要好，永嘉公主想來也會帶着世安去赴宴。
而靖海侯夫人是老夫人的表妹，顏采菽年紀不小了，老夫人想來也會去赴宴。
顏采薇便準備回侯府去，随老夫人一起去赴宴。
這小半個月，鎮國公有外孫女陪伴，心中不知道有多熨帖高興，一聽顏采薇要回侯府，頓時大為不舍，“薇姐兒，要不你在鎮國公住上一年半載的，也免得回去吃苦受罪。”
顏采薇當然舍不得回去，只是想到世安，她還是要回去一趟才行。
“母親和弟弟還在侯府，我總得要回去看看。等過兩天，我立馬就回來，外公可不要嫌我擾了你的清淨。”顏采薇保證道。
聽外孫女說只回去兩天，鎮國公不再多言，只殷殷叮囑，“薇姐兒，練武講究的是持之以恒，你回去了，切記不可荒廢。”
顏采薇點頭道：“外公放心，我明白的。”
這些天顏采薇的努力，鎮國公看在眼裏，欣慰道：“你明白就好。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你怎麽着都行。只一件事，千萬別委屈自己，若你母親有那裏不對的，外公給你做主。”
雖說女兒是自己的掌上明珠，但鎮國公仍不希望外孫女因着女兒便委屈自己。
顏采薇早知道外公對自己很好，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外公，我知道了。有事的話，我會讓紅纓回來的。
紅纓年紀雖小，輕功卻很了得，有心躲藏的話，武定侯府怕是沒人能攔得住她，鎮國公這才安下心來。
同鎮國公告別後，顏采薇便帶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回了武定侯府。
田嬷嬷早派人在大門處守着，一等顏采薇回侯府，便迎了出來，着急道：“好姑娘，你可算回來了！如今夫人難過的很，你快軟語去和夏先生配個不是，也就了解此事了。”
前些天，顏明鏡和宋氏屢次登門，都被鎮國公拒之門外。
因此顏明鏡有些郁郁寡歡。
宋氏剛開始還覺得顏明鏡這般模樣別有一番迷人風姿，讓她甚是喜歡。只是這樣過了一兩天，她就心疼起來。再加上這兩天，顏明鏡不高興，和她也不如以前那樣恩愛，宋氏自然難受的很。
田嬷嬷看在眼裏，急的不得了。
宋氏愛顏明鏡如命，心情随着他變化也不意外，顏采薇下了馬，讓翡翠帶着陳嬷嬷、秦三娘等人先回海棠院安頓後，便對田嬷嬷道：“嬷嬷，你先別急，我去書房見見父親。”
田嬷嬷疑惑道：“姑娘，你這是要？”
“我有些話想要和父親說，你先回母親那裏去吧。”顏采薇說完，便帶着琥珀和秋實幾人去了書房。
讓秋實把顏明鏡的随從都攔住後，顏采薇踱步進了書房。
“你這個逆女，還知道回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父親嗎？”顏明鏡一想到這幾天臉面都丢光了，怒不可遏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茶杯也随之跳了起來，濺了滿桌的水。
面對宋氏，他尚可以忍受，面對顏采薇這個女兒，他再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
顏采薇看着顏明鏡黑如鍋底的臉，徑直坐了下來，笑容滿面的說道：“女兒給父親請安。父親息怒，別氣壞了身體。”
顏明鏡被顏采薇的笑容刺傷了眼，怒氣在他心中洶湧，急于滂湃而出，只是想到鎮國公……顏明鏡深吸一口氣，捏緊拳頭道：“薇姐兒，你做事不要太任性了。就算你不考慮我這個父親，難道也不為你母親考慮？她膝下只有你這個女兒，你任性妄為，知不知道你母親為你哭了多少回？”
顏明鏡擡出了宋氏。
這是他這個桀骜不馴的女兒軟肋，總要叫她低頭的。
但這次，他卻想錯了！
顏采薇非但沒有如他預料那樣生氣，卻又不得不因為宋氏憋屈的服軟，反而笑容滿面的說道：“母親哪裏是為我流淚？分明是為了父親你才是！父親以前公務繁忙，連回家後，也時常在書房忙碌，沒有時間陪伴母親。我見母親常常為此傷心難過，夜不成眠，正是為了母親着想，我才向外公求情。如今，父親你休沐在家，想來十分有空，不知道父親有沒有好好陪着母親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