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望

這是顏采薇的反擊。

正如顏明鏡了解她一樣,她也很了解顏明鏡。

要拿捏住顏明鏡,無非是名利二字。

顏明鏡不敢上戰場立功,只得仰仗外公才能得個一官半職,縱然只是閑職,卻也是很多人求而不得的。顏明鏡最是愛名聲體面,定然舍不得辭官。

話說到這裏,顏明鏡那裏還不明白自己之所以會被上峰放假,是顏采薇這個女兒幹的好事,想到自己這些天的惶恐不安,氣急敗壞的抓起桌上的茶杯砸向顏采薇,“是你這個孽畜幹的?”

顏采薇對顏明鏡的脾性早已了解,不意外他砸人的舉動,衣袖一拂,茶杯便砸在顏明鏡腳邊,濺了他一身茶水。

顏明鏡沒想到顏采薇還敢還手,氣的暴跳如雷,揚手便要打人。

顏采薇不閃不躲,直言道:“父親,倘若我掉了一根寒毛,你需在家休息一月;破了一塊皮,你需在家休息一年;若是磕了碰了,怕是父親之後都要賦閑在家。”

“你……你……”顏明鏡指着顏采薇,氣的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

他原以為顏采薇以前和自己頂嘴,已經是膽大妄為,沒想到如今竟敢威脅起自己來。

他本就無甚才幹,又沒有人脈關系,這些年都是仰仗鎮國公,得了一個閑職,在人前,才有幾分體面,若是叫他舍了去,還不如要了他的命。

看着顏明鏡看不慣她,又不能打罵,只能自己憋屈的樣子,顏采薇甚是喜悅的說道:“父親,母親心情不好,不若你哄哄她,沒準兒等兩天,你就能去上班了。”

顏明鏡看着顏采薇洋洋得意的樣子,以前被宋氏騎在頭上也就算了,如今還要被女兒騎在頭上,頓時眼前一黑,癱坐在椅子上。

像離了水的魚,顏明鏡大口大口的呼氣吸氣,好一會兒後,才冷靜下來,“我換身衣服就去看你母親。”

“那女兒就不打擾父親,先告退了。”顏采薇對顏明鏡真是欣賞極了,能屈能伸,怪不得能娶到母親。

顏采薇起身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又開口道:“對了父親,發生這樣不好的事情,夏先生恐怕不能在教我們姐妹念書了吧?”

顏明鏡皮笑肉不笑說道:“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和你祖母說的。”

顏采薇放下心來,對于女人,顏明鏡只要樂意,總有千百種好聽的話哄人開心。

回到海棠院,顏采薇換了一身衣服,剛坐下和陳嬷嬷說了一些關系侯府的事情,宋氏就興高采烈的來了。

她一進屋,看着坐在塌上的顏采薇,似蝴蝶一般蹁跹走至塌前,按住要起身行禮的顏采薇,把人摟在懷中,又親又愛的說道:“我的兒,你可終于懂事了。”

以前哪次女兒不将夫君氣的跳腳,但因為夫君愛重她,才沒有懲罰女兒。今日,夫君不僅親口誇贊女兒,還……想到剛才夫君說的那些甜言蜜語,宋氏羞紅了臉。

見她這樣,顏采薇笑了起來。

和宋氏閑聊幾句後,顏采薇将人送走,自己則帶着秦三娘、紅纓和琥珀去了演武場。

顏潼已經好幾日沒有見到顏采薇了,冷不丁的見顏采薇道演武場來,驚疑不定的問道:“四姐,你說過不管我的,不會是反悔了吧?”

如今顏潼随着師傅練武,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并不樂意回到顏采薇盯梢的時候。

“放心罷,我是自己過來練武。”顏采薇帶着人走到另一邊,與顏潼遠遠隔着。

在秦三娘的指點下,顏采薇反複的鍛煉一些基礎動作,誠如秦三娘所言,建房需得打地基,她有再多想法,也顯得先要把基礎打好。

顏潼看了一會兒,只見顏采薇盡是做一些枯燥無聊的事,把師傅交代的功課完成後,也就離開了。

顏采薇不為所動,她練至傍晚,用過晚飯後,泡在陳醫女調制的藥浴之中。

練武摔打碰撞、損傷筋骨是難免之事,現在她內修氣勁,外泡藥浴,不僅免了身體暗傷,武功進展更是一日千裏,看的秦三娘是啧啧稱奇。

唯有顏采薇知道,自己除了天賦上佳,還有前世的經驗,故而每天勤學苦練,絲毫不敢懈怠。

就這樣,時間轉眼到了二月十八,正是靖海侯夫人的賞花宴之期。

靖海侯夫人舉辦賞花宴,乃是因為靖海侯府幾個少爺年紀都不小了,需要相看人家。武定侯府也有幾個待字閨中的姑娘,再加上靖海侯夫人和老夫人關系要好,自然也被邀請赴宴。

宋氏年過三十,向來是活的随心所欲。

人際交往這等膩歪的事情,她是一向不喜歡的,若無必去之宴,她常常稱病在家,這次也不例外。

因此帶着侯府四位姑娘去赴宴的是老夫人和二夫人杜氏。

顏采薇想着這次去靖海侯府就能看到世安,心中格外高興,眉梢眼角俱是笑意。她原本就生的極美,今日因為赴宴,又打扮一新,讓四周的風景都黯然失色。

顏采菽想到老夫人這半個月的教誨,又想到夏先生的離開,默默的看着意氣風發的顏采薇好一會兒,才開口道:“四妹,有什麽好事嗎?怎麽這麽開心?”

這是夏先生之事後,姐妹倆時隔半月第一次見面。

顏采薇發現,顏采菽沉穩許多,已有了前世叫人看不清深淺的幾分樣子。

看着不同以往的顏采菽,顏采薇如實說道:“許多事情順心如意,心情自然也好了起來。”

顏采菽沒有想到顏采薇會如此直白,一怔後,很快便回過神來,笑道:“四妹如此,倒真是讓人羨慕,須知時間最難莫過于順心如意。”

顏采薇笑了笑沒有接話。

顏采菽也沒有多問。

兩人一路去了壽安堂,二夫人杜氏早已帶着顏采萍和顏采菁等着了,許是因為今天去赴杏花宴的原因,姐妹倆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原本的七分顏色也變成了八分。

“三妹、四妹。”兩人笑着和顏采薇、顏采菽打了招呼,就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們不來招惹顏采薇,顏采薇自然也不會同小女孩一般計較,招呼回去後,便坐了下來。

顏采萍和顏采菁有些意外,沒想到前幾日氣性還很大的四妹,今天竟息事寧人,原本她們還做好了賠禮道歉的打算。

不過相安無事最好,免得壞了她們今天的好事。

老夫人看着和和氣氣的衆人,雖然不滿前些天顏采薇出格的言行,但想到兒子的話,也就不多計較,領着衆人出發前往靖海侯府。

陳嬷嬷跟在顏采薇身邊只有小半個月,但敏銳的察覺到顏采薇和侯府的微妙關系,雖然顏采薇沒有特意交代,她還是單獨給顏采薇準備了一輛馬車。

也不知她使了什麽法子,老夫人竟沒有反對。

夏先生的離去,終究還是讓事情變得不同,顏采薇獨自一輛馬車,也無人說一些酸話。不像以前,只要她獨有的東西,顏采萍和顏采菁總會到她跟前刺上兩句。

顏采薇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了靖海侯府。

早有迎接客人的管事嬷嬷候在大門,一見着武定侯的馬車,立刻便迎上前來,将衆人引至花廳。靖海侯世子夫人親自迎了出來,“姨母,二表嫂,快裏面請。”

“怪不得世安長大後那般俊俏。”顏采薇看着溫柔标致的靖海侯世子夫人,有些感慨。

在靖海侯世子夫人熱情周到的招待中,顏采薇姐妹四個進花廳中拜見過長輩,得了一些金玉戒指等見面禮後,靖海侯府的大姑娘方玉蓉便引着衆人去花園玩。

雖然顏采薇姐妹很少出門,但和靖海侯府關系還是不錯的,和方玉蓉也說得上話。

“今個兒秦家、張家、王家的幾位少爺都來了,我大哥、二哥、三弟都在綠柳亭那邊陪着呢。母親說了,今個兒不講究那麽多規矩,咱們姐妹在杏花塢。”方玉蓉看了顏采薇姐妹,有些戲谑的開口。

靖海侯府有一處小湖,杏花塢便在湖心島上,因湖小島寬,地勢又高,在杏花塢中看岸邊的綠柳亭是一清二楚,也算給小輩們一個見面相看的機會。

方玉蓉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顏采萍和顏采菁頓時飛紅了臉頰。

方玉蓉得了二哥的拜托,說這話原本就有試探之意,見顏采菽不為所動,不免有些失望,她二哥怕是不能得償所願了。

顏采薇如今耳聰目明,這些小動作自然落入她的眼中,想起前世與顏采菽訂親後病逝的梅大少爺,也不知夏先生走了,顏采菽還會不會以她為榜樣,給梅大少爺守節。

杏花塢中,早有人擺下幾桌茶果點心。

幾人一到杏花塢,方玉蓉便為顏采薇姐妹介紹。

有長袖善舞的顏采菽在,顏采薇哪裏會有表現的機會,她也不在意,和方玉蓉打過招呼後,帶着跟來伺候的紅纓、琥珀上了二樓的觀景亭坐下。

憑着過人的眼力,顏采薇可以清楚的看到去花廳的人。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顏采薇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看到姍姍來遲的永嘉公主,她進了垂花門後,便碰見了迎出來的靖海侯世子夫人,兩人手挽着手說說笑笑的往前走着。

在她們身後還跟着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生的眉清目秀,卻不是顏采薇想見的世安。

她猛然站了起來,将身體往外探去。

怎麽回事?

世安呢?

為什麽不是世安?

顏采薇看着永嘉公主身後的小男孩,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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