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
秦三娘行動迅速，不一會兒外面就響動起來。
顏采薇和紅纓裏應外合将那些還在吃酒打牌的丫鬟婆子制伏後，捆了起來，扔在院子裏。
不多時，秦三娘也率領護衛把人壓着跪在院外。
由于不知道鄭王妃如今情況怎樣，顏采薇不敢擅動，只得讓紅纓秋實去把外間的窗戶打開，要把帳幔挽起，多多少少透一點氣，讓味道好聞一些。
白月和鄭嬷嬷被押進院內後，一眼就認出了顏采薇，驚訝道：“是你？”随即喝道：“大膽賊人，你竟敢擅闖周王妃別莊，王爺不會放過你的！你還不快放了我們，或可将功折罪！”
顏采薇才懶得搭理她，直接吩咐道：“堵了她和這個老虔婆的嘴，各打二十大板。仔細些，別把人給打死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白月不敢置信的看着顏采薇，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人堵了嘴，擡到長凳上，準備打板子。
因着顏采薇特意吩咐不讓把人打死，因此打板子的護衛極有分寸，即不會把人打死，又打的人十分疼痛。
白月雖是下人，但也是從小嬌生慣養，一點苦頭都沒有吃過，兩個板子下去，她就疼暈了，然後一盆冷水澆在她臉上，她又醒了過來。
這樣昏了醒，醒了昏幾次後，白月終究是受不住，頭歪倒了一邊，再如何潑冷水也沒有醒過來。
鄭嬷嬷害怕的魂飛魄散，也顧不得痛，撕心裂肺的求饒道：“這位姑娘，月兒她還小，不懂事，求你饒了她吧！有什麽都沖我這個老婆子來！是我黑心黑肺害了王妃，不幹她的事！”
四五十歲的老婆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看着竟是十分可憐。
顏采薇一想到還躺在床上的周王妃，對她自然可憐不起來，冷聲道：“說罷，你為何要那麽對王妃？還不快詳細招來。”
鄭嬷嬷連忙道：“這都是韓側妃吩咐的，老奴只是照辦！”
吃足了苦頭，知道眼前的姑娘心狠手辣，她是一點兒都不敢隐瞞，一五一十的如實招了出來。
顏采薇并不聽信她一個人的話，又叫來其他人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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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鄭嬷嬷母女的慘痛例子擺在眼前，其他人那裏還敢隐瞞分毫，幾乎是顏采薇問什麽答什麽。
把人都問的差不多後，顏采薇拼湊出了事情真相。
原來周王妃和周王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當初天下承平後，周王為了求娶周王妃，幹過不少傻事，鬧出不少笑話，更是當着鎮國公的面許諾周王妃一生一世一雙人。
周王妃從小就對父母親密無間的感情極為羨慕，她本就對俊朗溫柔的周王有感情，聽到周王這樣真摯動人的承諾，她最後一絲因為皇家不能和離的顧忌也抛在了腦後，十裏紅妝的嫁給了周王。
婚後周王果然對她一心一意，兩人還生了一兒一女。
只是這個世界上像鎮國公那般言出必行的男子到底是少之又少，周王一次外出打獵，喜歡上了商戶之女韓氏，還把人帶進王府，打破自己當初的誓言，準備立韓氏為側妃。
這對周王妃來說不啻于晴天霹靂。
在她的強烈反對之中，周王一意孤行的堅持要立韓氏為側妃。
而更讓周王妃不能接受的是，她愛如珍寶的一雙兒女竟然站在了韓氏那邊，讓她寬容大度，接受韓氏為側妃，還說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甚至還為了韓氏跪在她面前。
周王妃自然接受不了，當時便氣的昏了過去。
醒來後，她不顧周王的勸說，賭氣來落霞山莊修養。
一開始，周王和周王世子、郡主時常來看周王妃，只是他們越來看，周王妃就生氣。
每次他們一來落霞山莊，不說關心她的身體，反倒是勸她木已成舟，不要再和周王怄氣，弄的滿京城都看周王府的笑話。
周王妃被他們氣的不輕，心中郁郁之下，便一直卧床不起。
周王和周王世子、郡主見周王妃冥頑不靈，久而久之也就不來落霞山莊了。
這給了韓氏可趁之機。
她先将鄭嬷嬷的兒子拿捏在手，又允諾事成之後，将白月擺酒納為周王之妾，再加上鄭嬷嬷也怨恨周王妃要将女兒嫁給一個窮書生，便答應韓氏，讓周王妃短時間內回不了王府。
鄭嬷嬷在周王妃藥裏下了迷藥。
仗着周王妃的信任，她輕而易舉的就得了手。
周王妃身邊的那些丫鬟婆子，願意與她同流合污的被留了下來，不願意的則被她毒啞，不知道賣到哪裏去了。
只是周王妃平日裏待人很好，受過她恩惠的人很多，一個丫鬟察覺到不對後，暗暗忍耐，好不容易才找了一個機會去鎮國公府通風報信。
顏采薇猜想前世外公應該被人糊弄過去，然後姨母病成這樣，拖拖拉拉的到了冬天，終究是沒能熬過去，一命嗚呼了。
想起前世外公在姨母去世後，大病一場，幾年都沒有好，對姨母所出的周王世子和郡主更是視若無睹，想必是知道自己的疏忽葬送了女兒的性命，心中自責難以接受。
想到這，顏采薇暗恨自己前世放了太多精力在李姨娘和顏采菽身上，竟沒有能多關心外公一些。
不過這鄭嬷嬷和白月也太好哄騙了吧？
怎麽那韓氏空口白牙的花了一個大餅她們就信了，還對姨母下了手，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膽子。
顏采薇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讓人把鄭嬷嬷和白月同流合污的人關進柴房，要怎麽發落，等姨母身體好了再說，至于那些不知情的人，則統統放了。
顏采薇處理事情極為幹脆果決，陳醫女到的時候，她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便把剩下的事情交給紅纓安排，親自引了陳姑娘進屋去給周王妃看診。
陳醫女把過脈，又細細查探過周王妃的情況後，簡單說道：“王妃身體底子極好，雖亂用藥物損傷了身體，但仔細調養便于壽命無損，只是再不能如以前那般健朗，需的時時注意氣候變化，吃食也需的忌諱。待會兒我把單子列出來，姑娘着人照辦便是。”
“多謝陳姐姐。”顏采薇謝過陳陳醫女，又問，“不知姨母何時才能醒過來？”
陳姑娘回道：“王妃吃了太多迷藥，縱然我開藥服下去，也要後天才能醒過來。”
“那就麻煩陳姐姐了。”顏采薇讓翡翠跟着陳醫女去拿藥後，自己則坐在大廳等鎮國公來。
鎮國公得了顏采薇的報信，馬不停蹄的趕到了落霞山莊。
他出身低微，娶的妻子又是家中獨女，竟不知道內宅之中還有這等陰狠手段，看到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的女兒，鎮國公氣的臉色鐵青。
“真是豈有此理！我把明珠交給他，他就是這樣對明珠的？”一想到自己女兒險些就要沒命，鎮國公挽着袖子就要去找周王算賬。
顏采薇忙把鎮國公攔住，勸道：“外公，你先別急，等姨母醒了，她自己出這口惡氣，免得心中這道坎過不去。”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個結，顏采薇認為還是要姨母親自去解才行，不然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
就像她和徐琅。
當初外公過世沒多久，她就被徐琅關進小院，後來得知世安死因，自己一生就是個笑話，她心中又怨又恨，直到親手殺了徐琅，方才解恨。
如今再想起徐琅，也不過爾爾。
一旁陳醫女也贊同道：“公爺，姑娘說的是。王妃之病，多是郁結在心，若是能心情暢通，對她身體也是極好的。”
“都怪我有眼無珠，害了明珠明玉！”想到兩個女兒，鎮國公在大廳頹然的坐了下來，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
顏采薇有心想要安慰，卻又不知道怎麽開口，只得默默陪在一旁，注意着鎮國公的身體。
鄭嬷嬷下的迷藥分量十足，直到兩天後周王妃才醒了過來。
“明玉，你怎麽會在這兒？”周王妃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明豔如花朵的小姑娘坐在自己旁邊，不由吃驚道。
在周王妃記憶中，能長這麽好看的小姑娘也只有妹妹明玉了，只是姐妹倆因為妹夫武定侯的事情時有争執，已經幾年不曾來往了。
“姨母，我是采薇。”
顏采薇扶周王妃坐了起來，又在她身後塞了一個大靠枕，然後将放涼的白水喂到周王妃嘴邊，“姨母，你先喝水。”
周王妃就着顏采薇的手潤了潤喉，思緒總算清楚許多，她看着已經是大姑娘的顏采薇，問道：“薇姐兒，你怎麽會在這裏？”
顏采薇回道：“姨母你病重，做侄女的自然要來看望。”
周王妃有些感慨道：“你都長這麽大了。”
她上一次見到顏采薇的時候，還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粉雕玉琢極為可愛，如今一晃眼，竟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不過……
自己怎麽這麽精神？
周王妃想起前些日子的昏昏沉沉，不由面色一變，苦笑道：“薇姐兒，我……我怕是要不行了，你以後替我照顧好父親。”
聽見姨母交代後事，顏采薇便知周王妃誤以為自己是回光返照，忙道：“姨母，你身體沒事，只是前些日子吃了迷藥，這才成日裏昏昏沉沉的，好好将養數日便無大礙。”
“迷藥？我怎麽會吃迷藥？”話未說完，周王妃打量起周邊伺候的人，發現都是自己不認識的丫鬟婆子，心中頓有所悟，自嘲道：“看來我做人太失敗了，不僅夫君兒女不喜歡我，連身邊的丫鬟嬷嬷也……”
想起自己一生，周王妃悲上心來，竟泣不成聲，捂着臉放聲大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