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不堪
宋氏轉過身，發現來人是自己女兒顏采薇，想到剛才看到的事情，知道這是未出閣少女不能看的，便強壓下心裏的震撼，拉着顏采薇便往別處走。
顏采薇已經不習慣和宋氏這麽親近，走了幾步後便抽回自己的手。
宋氏心不在焉的，也沒有在意。
兩人沒走多久，就看見帶着人找來的李嬷嬷。
顏采薇招呼李嬷嬷讓她帶宋氏回去後，又讓人去把陳醫女找來。
陳醫女替宋氏把過脈後，說道：“夫人驚懼交加，只需煎服一碗安神湯，好好休息一晚即可。”
之後，陳醫女瞧着宋氏被自己咬破的嘴唇，又開了一些外塗的藥，便準備提着藥箱離開，卻被宋氏叫住，“陳姑娘，且慢！”
陳醫女問道：“夫人還有何事吩咐？”
“你們都先退下。”宋氏并未直接開口，而是先讓下人退下。
只是……
宋氏想到剛才所見之事，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終是難以啓齒的詢問道：“陳姑娘，男女之事是否……是否疼痛難忍？”
陳醫女在宮中也算見過不少世面，卻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問，看了一眼仿佛受到什麽極大沖擊驚吓的宋氏，沉吟半晌，還是如實說道：“夫人，實不相瞞，男女之事是否歡快也要看人。有些女子天生不适合這些事情，也有男子過于雄偉，不過這些都是有手段可以解決的。總而言之，男女之事，對于常人來說，大多是快樂的！要不也不會有男歡女愛之說，更不會有那麽多男子流連花叢……”
陳醫女後面再說了些什麽，宋氏已然聽不進去，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道：“陳姑娘，多謝你了，你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
“是，夫人。”陳醫女起身，見宋氏軟軟的歪在塌上，雙眼呆滞，臉色蒼白，整個人被籠罩一層濃重的悲傷之中，想到宋氏剛才問的那個問題，見過許多陰暗之事的陳醫女心中隐隐有了些許猜測，忍不住暗暗嘆了口氣。
嫁人有什麽好？
還不如好好鑽研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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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還有那麽多醫書可看，那麽多醫術可以鑽研，陳醫女加快腳步離開，感受着屋外明媚的陽光，看着一院子花兒一樣的小姑娘，陳醫女沉重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把顏采薇請到一旁，一口氣将自己的猜測和顏采薇暗示幾句後，陳醫女腳步松快的離開。
顏采薇一直想不明白宋氏那麽深愛着顏明鏡，為什麽能容許他納妾，為什麽和李姨娘等一幹姨娘的關系要好，如今聽了陳醫女的暗示，才恍然大悟。
痛苦的事情有人分擔，所以宋氏才會對李姨娘滿是同情隐忍，甚至是信任有加，只因為她覺得李姨娘是在代替自己受苦？
總之，顏明鏡的龌龊真是超出了顏采薇的想象。
不願再揣測下去，顏采薇走進屋中，便看見一瞬間仿佛老了好幾歲的宋氏，這短短功夫，她臉上失去了以前那種特有的天真嬌憨和無憂無慮，仿佛真正三十出頭的婦人。
看着如木偶人一般的宋氏，顏采薇一怔，恍惚間，想到了上一世。
好像宋氏也這麽大病一場，只是時間在幾年後。
也就在那時，宋氏哀哀的請求自己照顧好顏潼，讓自己答應讓徐琅納顏采菽為側妃，更讓自己不要為難李姨娘和顏采菽。難道那時宋氏也有所察覺，只是到最後她都接受不了，以至于纏綿病榻，郁郁而終？
以前，顏采薇以為是李姨娘下毒害了宋氏，如今看宋氏這個樣子，反倒可能是因為看破顏明鏡的真面目，而不能接受，最後傷心絕望的去世。
心中有了這樣的猜測，顏采薇看着這樣的宋氏，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
宋氏恍恍惚惚的，也沒有察覺屋中多了一個人。
直到顏潼的到來，打破了這種詭異的安靜。
他一聽說宋氏身體不舒服，急急的就趕了過來，進屋後，他便看見躺在床上魂飛天外的宋氏，頓時吓了一跳，忙走到床邊，擔心道：“母親，你怎麽了？”
宋氏聽到兒子的聲音，仿佛被叫回魂兒一樣，拉住顏潼的手，便開始交待，“潼哥兒，你以後要好好聽你三姐……不，聽你四姐的話，別再渾渾噩噩的，要認真讀書、練武……”
許是不想活了，宋氏竟下意識的交代起後事來。
這讓顏潼害怕的不得了，連忙看着顏采薇，求救道：“阿姐，阿姐，母親是不是糊塗了？”
已然經歷過一次的顏采薇，冷靜道：“你去請姨母來。”
顏潼這才如獲大赦般放開宋氏的手，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都說哀大莫過于心死，對于宋氏來說，顏明鏡就是她的全部，如今突然暴露在她面前殘忍無情的一面，很顯然宋氏接受不了。
顏采薇如今能做的，就是請姨母過來開導開導宋氏，若姨母也沒辦法，就只能給宋氏準備後事了。
揉了揉眉心，顏采薇開始考慮怎麽安慰外公，免得他傷心過度。
比起宋氏的生死，她更在乎的是鎮國公。
西山行宮
看着斜靠在塌上，望向窗外賞花的沈皇後，天寶帝放輕了腳步。
沈皇後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就看到天寶帝難得一見的忐忑樣子，不由笑道：“皇上，你有什麽話不妨直說？”
“這……”天寶帝在沈皇後的注視中，來回走了兩次，看見威嚴漸盛的沈皇後，終是走到塌邊站好，“皇後，我……朕想立三皇子為太子，你覺得怎麽樣？”
三皇子徐琅，沈皇後想起他的生母，在東宮時默默無聞，近來卻越發得寵的劉賢妃，笑道：“這有何不可？”
沈皇後膝下無子，不管立那一個皇子為太子，都要尊她為太後，對她來說那個皇子都一樣的。
但對天寶帝來說，當然是立愛妃生的孩子最好，只是政務上的事情大多是沈皇後在處理，他也沒有辦法越過她去，如今見沈皇後同意，頓時雙眼一亮，追問道：“皇後，此話當真？”
沈皇後失笑，“你是皇上，愛立那個皇子就立那個皇子，不必來問我的意見。不過，三皇子如今在幾個皇子中并不顯眼，皇上若有意立三皇子為太子的話，不妨先讓三皇子進六部歷練，有了成績，也免得大臣反對。”
天寶帝見沈皇後不僅不反對，還為他出謀劃策，頓時松了口氣，在塌邊坐了下來，“等春蒐過後，朕便開始着手安排。”
“這都由陛下安排就好。”沈皇後又望向窗外，比起皇宮，她更喜歡西山行宮的鮮活，如今正想着今年夏天要不要來西山行宮避暑。
天寶帝并未在意沈皇後，他把這件事情和沈皇後說了之後，迫不及待的想把這件事告訴愛妃，耐着性子和沈皇後又說幾句話，才如負釋重的匆匆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