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因着坐的位置占優勢,綿期先逃了出來。
而白安侍卻是被她的一個侍女背出來的,那個侍女渾身燒傷,拼命把白安侍背出火場後,自己就暈倒了。
不過,最後竟是這個侍女活了,而白安侍已因為施救不及,斷了氣。
綿期感念這個安巧衷心救主,還曾把她帶會自己居住靜養,但安巧經那一事,心裏受了驚吓,無心再留在宮裏,半年後好全了,憑着當時救白安侍的功勞,向上頭讨了個恩德,辭謝綿期出了宮,也就沒了後話。
沒想到這次安巧被分配到了她雨珠閣,通過上一世的事情,綿期對安巧此人印象不錯,用她的話,比起用其他人畢竟是還要放心點的。
“安巧名字不需變,星兒你也過來與安巧站在一同去——今後你就改名星玉,同安巧一并在我身邊服侍吧。”
“是。”星玉行謝恩禮,但她一邊的安巧卻有點反應不過來似的。
半天了,安巧不謝恩反跪在地上“小主想清楚,我安巧資質蠢鈍,不敢和星姑娘份屬同職……”
星玉瞅了她一眼,對她的自卑有些哀嘆,不過勾着頭并不說什麽。
“安巧你過謙了,是什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我說是你就是你,不得拿什麽蠢鈍不蠢鈍的話搪塞我。”綿期佯作薄怒。
“既……小主相信奴婢,奴婢定不辜負小主知遇恩情。”安巧眼裏泛起淚花,給綿期磕了個響頭。
綿期點了點頭,吩咐星玉、安巧退下,又責令其他五名丫鬟前來,“香兒,小籠,秀兒,綠音、紅瑤你們幾位,香兒改名香绫,小籠改作月籠,秀兒改名湘秀,紅瑤不用改了,綠音本也不用改,但和段綠兮段夫人的名諱沖突,給你改成碧音,你們可都還滿意?”
宮女畢竟也是女兒,是女兒心思就細,名字又是他們身上頂重要的東西,所以綿期給她們起名,比起給內監起名慎重了許多。
各位小宮女年齡約在十五歲左右,聽了自己的新名字詩意又好聽,全都十分歡喜,并沒有提出任何別的異議。
綿期問了一遍關得開可記牢所有名字,關得開一一說來,綿期聽着無錯,點了點頭,即命餘下衆人退下,當晚玉珠閣再無他事在話下。
同晚,爽犀宮。
華麗的殿室中,如雲環霧繞一般的煙紫色層層帷幔後,有兩具身子交纏在一起,耳鬓厮磨,親密之至。
“皇上,您今日怎麽這麽威猛?折騰的臣妾都有些吃不消了……”女子琥珀色的大眼睛眨了眨,雙臂攔在皇帝腰上,致使半截蜜色的肩膀露在被外,鬓發淩亂,不勝嬌羞。
皇帝掀開她的手,從她身上翻下來,出了好一會兒神,直到旁邊人偎過來靠在她的肩頭,黏膩膩地喚他,他才抓住的手,一把将她半抱半扔到裏面去,然後不聲不響得從床上下來,自己先穿了一身亵衣,又到外殿招來宮侍服侍穿衣。
剛想要走出寝殿,飒嫔從後面披着衣服追上來,“皇上,你怎麽不跟人家說一聲就走呢。”
這話乍聽着像抱怨,實際上是心滿意足後的甜蜜挽留。
皇帝知道不打緊,“春夜寒冷,你莫要再凍着,快回去歇着,我改日再來看你。”說罷,不理飒嫔反映,出門坐上軟轎揚長而去。
料峭春寒,催人清醒。
皇帝在回萬乾宮的路上,半眯縫着眼打量天上的一輪上弦月,皎皎月華撒在他臉上,令他的棱角柔和了許多。
今日的選秀大典他留下了不少人,飒嫔不如皇後大方,喜歡拈酸吃醋。
是以,她今晚他沒去辛苦幫他辦選秀的皇後那裏,反來了她這裏,這樣做就算不能完全安撫她,也能讓她開心些吧。
皇帝收回視線,目視前方黑暗的一隅。
他腦海裏開始像走馬燈一樣閃過白日看到的不同的秀女,最後停在一段梨色的輕妙姿影上,她整個人真像是天上神仙從仙幔上剪下來的一截曼影,想到這兒,那種心癢的感覺再次折回到他身體裏。
皇帝問,
“钰得順,早間賜了芳柔分位的那位杜芳柔現住在哪?”
請安
随駕的貼身小太監青安聽皇帝問到杜芳柔,疑惑地看了轎上的皇帝半天才收回目光。
钰德順聽到皇帝叫他,從轎子後方位置小跑到皇帝轎下,“皇上真是貴人多忘事,那個杜芳柔賜住到東湖邊的雨珠閣了,還是皇上禦賞的。”
“哦,原來是那兒,太遠了些,那就不去了,原路回宮吧。”皇帝聲音出透出疲倦來。
钰得順聲調抑揚着應了一聲,眼裏閃過一絲別樣的光來,心裏瞬時有了主意。
皇帝回宮洗漱後睡下,钰德順為小心行事,聽着皇帝拔步禦榻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才輕手輕腳地摸出萬乾宮。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他在繞下了萬乾宮的九龍戲珠踏跺走遠後,萬乾宮突然燈火大亮!
門被從裏面推開,皇帝披着白金色暗紋披風走出,他身後跟着的小太監青安。
“皇上,這老賊又去給太後報信了呢。”青安面露氣憤。
皇帝眉毛挑了挑,表情也不甚好,“且讓他去,只是累了那個杜芳柔……”
“皇上喜歡杜芳柔,适才為什麽不說個別的小主名子呢?”
皇帝搖搖頭,“不可,钰得順是老滑頭了,雖朕今日選秀大典上和多位佳人說過話,但那位杜芳柔是最先被點出來的,即使就算我剛才不提,钰德順也必會向太後回禀,我倒不若戲做得真些。”
“那杜芳柔她的處境會不會……?”青安顯然有些擔心。
皇帝笑了,眼神複雜地望着眼前一片枯夜,嘴角勾起一輪弧度,“不過一個女人,如能物盡其用,倒也是件好事。”
青安聽不懂皇帝的話,本想再張口問,但見皇帝神色蕭索,應是想獨處,這才沒問,識相地退下了。
獨自站在萬乾宮的門檻前,皇帝早就散下的發絲被夜風掀起一微漣漪,顯得他臉色幽秘之餘,更有幾分憂悲。
去年約莫也是這個時候。
先皇駕崩,命運之手終于把他們三兄弟放到權利的轉盤上。
是了,他們三兄弟都想做皇帝。
他是三兄弟中的老二,母妃早亡。
而他大皇兄是嫡長子,母親是太後,若承繼大統是名正言順,是以大皇兄不死,他依憑勢力強奪皇位,人心難服。
同樣是這樣一個風很大的春夜,他派了死士去刺殺大皇子。
那十來個死士沒能回來,他們暴露了目标,恰好被趕到的羽林軍生擒,十來人為保全衷心,全都在東宮咬舌自盡而死。
死士的任務沒能成功,不過,他大皇兄卻在當晚斃命,不是死于他派去的死士的刀劍之下,而是中毒身亡。
毒殺他皇兄的到底是誰?
連他也不知道。
這一年多以來,太後一直對他表明順從,背地裏卻不遺餘力竟做些小動作。
不用想也知道,太後認為是他殺了他皇兄,并因此恨上了他。
她老人家不僅在他和皇後及其他妃嫔身邊安插人等監視,更是曾秘密傳遞消息給被他囚于峻山的三皇子,幸好被他發現攔截下來,這才察覺了太後真正目的,居然是想推翻他的皇位給三皇子坐!
他三弟孫仲也不是太後親生,但太後太恨他了,不管是誰,或許都覺得比他做皇帝來得好。
針對這個局面,他沒有想過要去和太後解釋什麽。他曾對大皇子動過殺意,大皇子究竟最後是不是他殺的,就算他向太後證明了,又有何意義?
更何況他在皇位一天,他說什麽,太後又哪裏會信?
既然不能和睦相處,那他唯有除掉太後,現在宮裏來了這麽多新人,他哪裏還用找不出一把殺人的刀?
第二日。
寅時和卯時之交,綿期要先拜見皇後,然後辰時再動身去拜見太後她老人家。是以早早起身,由安巧和星語伺候整妝。
她還未承恩,只讓星玉給她梳了個單螺髻,兩鬓各垂下兩縷發絲。頭上簪了一對飄花玉釵,臉上脂彩上的淺,只眉毛畫得深,绛唇微點,看起來十分精神,又不至于太過濃妝。
安巧靜候一旁,早就算準了時間做好熱水,這邊星玉才放下梳篦,門口就有小宮女端了裝水的銅盆交來,安巧端盆進屋伺候綿期梳洗。
星玉騰出手,去取來一件繡并蒂蓮的褙子,一套粉紅色的稠裙,外加一個镂刻合歡花的項圈。
綿期看見,皺了皺眉,“不穿這一身,你去取我那套檀色裙子來,還有那條素色的璎珞項鏈一并取來。”
“小主,您算是皇上的新婦,穿奴婢取的這一身拜見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豈不更吉祥?”
綿期笑擺擺手,“你是好心,可你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