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到有人進內屋來。
一陣後,那人撩開床幔,鑽進了她蓋的錦被之中。
綿期感他的手輕搭在了自己的腰際上,來人欲貼未貼的從背後輕輕擁着她,緊接着一股她熟悉的男性清新氣息鑽她的鼻子中,可其中卻摻雜着一些女子的脂粉味。
皇帝肯定是先去了別人那裏,才來找她的,如是想着,她心裏未免有些不痛快,而那似有還無萦繞在皇帝身上的香氣,擾得她胃裏越來越不太平,直犯惡心。
終于等到皇帝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綿期佯作無意睡中向內翻身,試圖和皇帝拉開距離。
誰成想那好不容易順着她腰線滑下去的手,猝然間擡起攫住了她的腰,硬是把她拉回了他懷裏……孕事
“明明沒睡着,卻要裝睡,可是惱朕來得晚了?”他磨蹭着她的額頭,輕幽道。
綿期打了個哈欠,就要坐起來給皇帝請安,其實她是想擺脫他的鉗制,卻被對方按住動彈不得,無奈下,綿期只得道:“臣妾不知皇上到訪,确是才醒過來。”
皇帝沒有繼續糾結她回答的真僞,一手墊到她脖子底下,一手在她胳膊上撫蹭,半像是向綿期解釋來晚的緣由,半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喃:“季連氏有喜了,朕剛才是去看了看她,才過來晚了。”
綿期聞言一怔,頓了許久,才翻過身子,“那是好事啊,臣妾恭喜皇上。可怎麽,皇上看起來不開心呢?”
“心安亭一別後,朕當初……是把她當成你了。每與她提起那夜之事,她只說那夜受了寒涼,病了一場燒壞了腦子,不記得了。”他語氣中又愧又無奈,“雖然你我只相處了那半個多時辰,但朕深知你的小性子,後來朕發現季連芳柔與你相去甚遠,于是朕就逼問她,她死不承認,朕嚴厲斥責了她一番拂袖而去,再沒去過她宮裏,直到今日知道她竟有喜了……。”
綿期聽了像被兜頭澆了一盆水,怪不得前一陣子,季連芳柔那樣得寵,原來是冒領了自己的榮寵,默默琢磨了一陣,她撒着嬌推诿,“臣妾身上有哪一點是和季連芳柔像的?明明是季連芳柔入了您的眼,皇上卻編這些話來哄臣妾,您放心,您就算今夜不來,臣妾也不會往心裏去的。”
皇帝點着她鼻子,笑了,“朕實在看不出你這大度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的确,你們從外表看是不像,但聲音卻有幾分相近,再加上……再加上季連芳柔身上的味道,實在和你那日在心安亭采的香藥的味道一模一樣,朕就把她誤當做了你。”
他喜歡誰,不喜歡誰,哪怕就算是皇後也沒必要特意交待,只是這事他心中放着,也煩惱得很,能和一個與此事有直接關聯的人分享一下,一個顯得他對她重視,再者也能将自己心裏的苦水往外倒倒也是好的。
這一段時間,綿期身上都以熏陸香來熏衣,想必是季連芳柔因被皇帝斥責早就懷恨在心,而上次因楚常在之事她們碰面,季連芳柔肯定聞到了她身上的熏陸香味道,才會那樣看她不順眼……
“原來是這樣,那季連芳柔真是好運,就算皇上再不喜她所為,季連芳柔已懷有龍裔,也算是立了大功,皇上自當好好疼惜她才是。”該表現大度的地方,綿期不會落下,畢竟在這宮裏這麽多人從一個藤上搶絲瓜,有搶着的有沒搶着的,時刻對外保持品德和口碑,才不會被退賽。
皇帝低嘆一聲,顯然不願再和綿期說這個話題,聲音透出些疲憊來,“朕會的,睡吧,朕有些累了。”
綿期見狀沒再言語,乖覺躺在他懷裏不再亂動。
她思索,如今宮中子嗣單薄,只有真妃育有一女,就是三歲的永康公主,現在新妃入宮兩月餘,季連芳柔撿了便宜,又拔得頭籌有孕,雖然她犯了欺君瞞上的罪過,想必随着這個孩子的到來,那點錯誤也會被皇帝忽視吧,只是後宮向來險惡,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不說新妃們怎樣妒恨,單就飒嫔一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她。
将此事擱下,綿期又想起她剛被封了夫人,适才應該尋個說話間隙謝恩才是,不過皇帝恐怕已經睡着,她便只好作罷。
季連芳柔有孕的消息第二日就傳遍了後宮,好巧不巧的是陸充儀那兒緊跟着也傳出了好消息。兩人因雙雙有孕,而走得越來越近,明着互相交流懷孕心得,暗着沒準是達成了某種默契,互相幫助以保住胎兒。
這樣過了兩月,到了初伏的時候,兩人已開始顯懷,陸充儀維持着她素來低調的個性,倒是季連芳柔的無拘束的性子開始漸漸顯露,在宮中嫔妃之間越發橫着走,當然,她首當其沖想要置擺的當然是綿期,卻一直苦無機會。
這一日,綿期歇過無覺醒來,覺得胸口有些透不過來氣,伏天屋裏悶熱,故星玉建議去外頭走走,本來半下午她就算不出覓香閣,也要在閣子裏爬爬閣梯,繞繞房子的,而她看外面現是個陰天,想必到開闊之中會更涼爽,于是同意了星玉的建議。
天色不佳,保險起見,星玉和安巧各攜了一把油紙傘,萬一下雨,一把給綿期,另外兩把足夠他們合撐。
綿期沒坐轎,和她們二人且行且停,驅散了不少午睡不适帶來的煩悶,約莫過了三刻,途經季連芳柔的住處——琴芳堂附近,綿期知道這附近有處五畝地的芙蓉池,于是也沒避諱,直接帶了兩名侍婢去了。
芙蓉池是前朝修的,如今水榭石橋扔在,只是朱顏改了數遭,荷花開得永遠那樣燦然。
池裏開的荷花有粉有白,綿期更偏愛粉的,于是駐足石橋觀賞一朵花苞全部打開,開得喜人的粉色荷花。
荷花花瓣仔細瞧是有經絡的,深粉或深紫色,特別像女子裙子上捏得褶,中間未長熟的蓮蓬是嫩黃色,被同色的花蕊圍繞其外,整只荷花的姿态落落大方,不扭捏不做作。
“琉仙,把那花給我掐上來——”
這熟悉聲音是——
綿期回頭一看竟是腹部凸顯的季連芳柔,她的手指的恰是自己剛看了半天的那一只荷花,綿期知她素來喜同自己作對,定是看到自己喜歡,她才有意争奪那支荷花。
“季連芳柔有孕在身,許久不見,身子可還安妥?”
“托杜夫人的福了……”她話裏有話,說到此處故意一頓,方才得意地道:“嫔妾身子好得很,皇兒在我身體中一天天長大,皇上也對嫔妾照顧有加,嫔妾好得很呢。”
“那自然最好,皇上膝下單薄,季連芳柔無論添個皇子或公主都是好的,皇上一定都會愛護有加的。”
“要生自然是生個皇子。”季連芳柔驕傲地揚起頭顱。
綿期心底笑她自大,以為已經坐穩胎,便沒什麽可怕的,她實在不知,有孕之人月份大了,孩子和母親的關系就越緊密,孩子雖然沒有頭三月那樣脆弱,但萬一有個什麽,危及母體生命的幾率也加大了。
一會兒,季連芳柔的侍婢琉仙取了一個頭上綁了鐵鈎子的長棍來,将帶有鈎子的一頭垂到池中,勾住那朵開的豔麗的荷花,然後往上挑,努力了半天終于一截荷花枝子并荷花勾拉了上來,剝了荷葉,琉仙将荷花獻給了季連芳柔。
季連芳柔刻意拿着荷花在綿期面前晃了晃,“嫔妾出來久了,有些乏了,不耽誤杜夫人賞花了,嫔妾先行回去了。”
綿期不願與她多糾纏,微微點頭算作回應,安巧和星玉見狀已走到前面開道。
誰知季連芳柔走至綿期旁邊時,也不知道她故意還是無意,突然重心不穩向後仰去,她手的來抓綿期的手腕,卻沒捏牢,人就向橋面上躺去——
她們身處的是座弧度很陡的拱橋,季連芳柔這一摔倒不要緊,大肚子行動不便,眼看就順着橋面就直往下滾,然事出突然,她那個叫琉仙的侍婢愣是沒反應過來,自家主子滾落到一半,她才知道向下追。
再說綿期,被她拽了一猛勁兒,也沒站穩,側着向右倒,她右手試圖撐地,想要支撐住自己的重心,誰成想卻堪堪紮在了剛才勾荷花的鐵鈎子上,瞬間鮮血直流。
不過她卻顧不得這個,立刻回頭去看季連芳柔的狀況,到橋下,綿期看季連芳柔疼得直叫喚,她身下一攤血,不好,這是小産的征兆!
她趕緊命星玉去請禦醫,又命季連芳柔的侍婢琉仙背她回她琴芳堂,自己和安巧跟在後邊照顧左右。
別誤會,她這麽做,可不是存了什麽善心,季連芳柔的孩子生下來于她也沒好處,實在是她怕萬一季連芳柔出了什麽事,自己若這麽走了,更易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