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江栀歲大三的時候被院裏選去當了班導, 帶的正好是姜時意她們那屆，有時課前幫着會去老師點個名，所以對上過課的人多少會有些印象。
“學姐你是不是搞錯了？”姜時意替宋遠風回答, “他是法學院的, 怎麽可能到我們新聞學院來上課？”
“不應該啊……”江栀歲眉頭蹙起，摸了摸自己的頭發，“我印象裏絕對見過你, 因為你長得比較帥, 又總是坐在最後一排, 所以我們幾個班導對你都有印象……”
姜時意迷茫地看向宋遠風，對方卻大大方方地承認：“确實是我。”
“我有時間的時候會去你們新聞學院蹭課聽。”
“嗯？”姜時意更加疑惑，“怎麽從來都沒聽你說過？”
“而且我怎麽從來都沒看見過你？”
宋遠風笑笑：“我喜歡坐在角落裏, 可能不太容易被注意到。”
三個人沒再讨論這個話題, 這頓飯吃的倒是還算融洽。
吃完飯後，宋遠風開車送她們回去。
“把我送回昨天那家酒店就好。”姜時意告訴他。
“不去我那邊嗎？”宋遠風掃了她一眼, 語氣依然溫和, “你要是留在那裏……”
“我不太放心。”
“我們在A城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姜時意和他解釋, “定了今天傍晚的飛機回江城, 不會在這停留太久, 應該沒有什麽危險。”
“而且栀歲學姐會一直都陪在我身邊的，就算是真的遇見了那個人, 他也不能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那好。”宋遠風依着姜時意的安排, 又問, “下午幾點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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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姜時意坐在後座上, 雙手交疊搭在腿上, 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面包服，頭發盤在腦後, 乖巧地像是個高中生，“你還要在A城待很久嗎？”
“不會。順利的話，後天就能回去。”
“好。”姜時意點點頭，“那提前祝你一切順利？”
“先把自己照顧好。”宋遠風笑笑。
姜時意和江栀歲回到原來的酒店，确認祝時沒有出現在附近，進去快速收拾好了行李箱。
三點的時候，兩個人從酒店出來，準備找車去機場。
江栀歲出來的時候想起來有些東西落在了房間裏，折回身去取。姜時意手提着行李箱走下酒店門口的樓梯，等江栀歲出來的功夫，把手機從口袋裏翻出來，看看附近有沒有能叫到的車。
她低頭專心致志地看着手機頁面，一輛車從不遠處緩緩駛過，最終停在她面前。
姜時意習慣性地擡頭看過去，有些意外地瞪大眼睛：“宋遠風？”
“你怎麽過來了？”她劃手機的動作停住，沒過多久手機屏幕就暗了下去。
“你們不是要去機場嗎？”宋遠風把車窗搖下來，“我送你們過去。”
“不會耽誤你的事情嗎？”
“不會。”宋遠風下來幫她把行李搬上後備箱，拉開了車門，“外面冷，你先去車上等着。”
江栀歲沒過多久也從酒店裏走了出來，見姜時意已經在車上了，沒多推脫，和宋遠風說了句謝謝，把行李放在後備箱後也上了車。
“後座的袋子裏面是給你們準備的零食。”宋遠風把車開得很穩，“留着在飛機上吃。”
姜時意把零食袋子抱在懷裏，愣愣地點頭：“好。”
車開的很快，宋遠風在機場門口把他們放下，他本想幫着姜時意把東西拿到航站樓裏面，但是被姜時意制止了。
“你就不用進去了，送到這裏就可以。”
宋遠風沒多和她争執這些事情，只是在江栀歲快要進去的時候突然喊住了她。
他遞給江栀歲一個黑色的布袋：“她在飛機上有睡覺的習慣，這裏面有U型枕和小毛毯，如果她中途睡着了，麻煩江小姐幫忙照顧一下。”
他這話說的很是真誠，江栀歲打量他幾秒，笑着接到：“放心吧。”
“謝謝。”
姜時意和江栀歲上了飛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姜時意把小桌板放下來，又把宋遠風給她準備的零食擱在了上面。
姜時意打開看了一下，基本都是她喜歡吃的東西。姜時意回憶了一下，兩個人認識的這段時間裏，只要是宋遠風準備的吃的，好像從來都沒有踩到過她的雷區。
她還挺想問問宋遠風是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她把IPad支在小桌板上，找了個綜藝節目看，随着這檔節目的內容非常有趣，但還是架不住姜時意隐隐約約的睡意。
半夢半醒間，姜時意在腦中想着這飛機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的催眠功能，每次都能讓她中招。
姜時意一路好眠，在空姐為她們送餐食的時候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看見一條白色的羊毛毯子蓋在自己的身上，羊毛毯并不算厚重，一路上她幾乎都沒什麽感覺，但是卻意外地暖和。
再一回頭，身後還被墊上了一個U型枕。
江栀歲發覺她睜開眼，微微偏過頭：“醒了？”
姜時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學姐，謝謝你。”
“我都沒注意到你準備了這些東西。”
“不用客氣。”江栀歲把桌板上的雜志合上，收進自己包中，笑着看她，“這些東西不是我準備的。”
“我也是受人所托，要照顧好你。”
受人所托……
江栀歲口中這個“人”是誰，不用多猜她也能知道。
很快就到了春節假期，姜時意處理完最後一件工作後，直接回到了姜家老宅。
林冉跟着家裏出去旅游，江栀歲也跟着男朋友去了外地，姜時意只好每天窩在家裏，過上了睡覺吃飯玩手機的鹹魚生活。
郁寧偶爾看不過去，吃飯的時候在她耳邊念叨：“你就不能多出去走動走動？”
“我也想走動啊。”姜時意托着下巴，“這不是沒人陪我走動嗎？”
“怎麽沒人？你王阿姨家……”
“打住打住。”姜時意放下筷子，“媽，我吃好了，我先上去了啊。”
“你這孩子……”郁寧看着她的背影，小聲嘟囔。
姜時意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書桌上的花瓶裏插着郁寧昨天在街上買回來的小花。姜時意手指在花瓣上随意撥弄了幾下，湊過去嗅了嗅，但是什麽氣味都沒聞到。
這花一點都不好，她心裏想着。
她又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搬到新家的時候，宋遠風送自己的那幾朵小雛菊，不僅開得可愛，那股淡淡的香氣也讓人感到愉悅。
仔細回想，從A城回來之後，兩個人見面的次數好像又少了下來。
姜時意從床上撈出手機，給宋遠風發了條消息過去。
【在幹什麽呢？】
春節當天下午，宋遠風終于忙完了律所的事情，簡單收拾了一些行李，回到了江城鄉下的一個小村子裏面。
這個村子并不大，位置很偏遠，村裏的年輕人要麽出去讀書，要麽在外地打工，過年的時候也很少回來，只留下一幫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
但宋遠風每年都會雷打不動地回來看看，和這幫大爺大媽相處得倒還不錯。
村口遛彎的老太太看見宋遠風回來，拄着拐杖過去和他打招呼：“遠風啊，又回來過年了？”
“嗯。”宋遠風微笑着扶上她的胳膊，微微彎下腰回答。
“感覺你今年回來的有些晚啊。”
“工作上有些事情沒處理完，就晚了一點。”
老太太聽的并不清楚，只是笑着，拐杖朝着前面的某個方向點了點：“快回家去看看吧，奔波一天你也累了。”
村裏并沒有鋪設水泥路，凹凸不平的沙路上蓋了層冰，宋遠風拖着行李箱走到那座低矮的小房子門前，看見那個老人站在院子的角落裏，拿着一把破舊的掃帚，掃去院子裏面的浮雪。
他走近了一點：“李叔，我回來了。”
被叫做李叔的人看見宋遠風後，幹癟的臉上舒展開些笑容，把手中的掃帚擱在牆角，過來迎他：“遠風，你回來了。”
在宋遠風剛出生的那幾年，他的外公就已經去世了，只留下外婆一人住在這裏。老李是他外婆的舊相識，沒有其他的親人，原本住在隔壁的村子裏，後來聽說他外婆一個人生活，便經常過來照顧着。
再後來他外婆去世，房子空了下來，老李幹脆從隔壁村子搬了過來，直接住在這裏。
過了這麽多年，宋遠風早已把老李當成是自己的家人，即便外婆她們都去世了，他每年春節也一定回來看他。
“不是說了天氣冷，就不用打掃了嗎？”
“要不然我也是沒事情做。”老李依然笑着，拉着宋遠風進了屋，“一路過來肯定很冷吧，快進來暖和暖和。”
房間裏面和他記憶中沒什麽區別，幹淨又暖和，一看就是提前打掃過的。
“最近工作還很忙嗎？”老李問宋遠風。
“也不算很忙。”宋遠風笑了笑，“反正都已經習慣了。”
“在外面要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李叔你也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每年的年夜飯都是老李和宋遠風兩個人一起準備，随着老李的年紀變大，宋遠風就獨攬了做飯的工作，讓老李在屋裏歇着就好。但是老李還是忍不住跑到廚房，看看有沒有他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宋遠風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準備好了年夜飯需要用到的食材，傍晚的時候才休息下來。
李叔拿了些祭祖的用品進來，猶豫半天才遞給宋遠風：“還是要去看看你媽媽和外婆他們嗎……？”
宋遠風接過那些東西，睫毛微顫，神情裏面多了幾分傷感。
“……要去的。”
姜家今年的年夜飯格外熱鬧。
姜琛在大年三十的前一天就回到了老宅，一家人難得能在一起過一個團圓的春節，郁寧提前買回來了不少食材，從一早就開始準備。
姜時意一大清早就被剁菜的聲音吵醒，在床上賴了一會後，下樓去了廚房，想着能不能幫郁寧做點什麽。
“你還是別來給我添亂了。”郁寧把她趕出去，“你做菜什麽水平你自己心裏不清楚？”
“……”姜時意不服氣地出了廚房，從冰箱裏拿了瓶可樂出來喝，“媽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一個人住的時候都是自己做飯吃的好嗎？”
她把後半句話默默咽進了肚子裏：雖然味道沒有那麽好罷了……
“以後你還是找一個會做飯的男人照顧你。”郁寧一邊剁着肉餡，一邊拔高音量和姜時意說，“不然我真擔心你們倆因為吃不上飯而餓死。”
會做菜的男人……
……宋遠風？
姜時意被自己第一反應吓了一跳，口中的可樂差點嗆出來。
郁寧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這頓年夜飯姜時意吃的是心滿意足。
收拾完桌子後，她們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等着看春晚。
江城早在幾年前就已經不允許在各個節日的時候燃放煙花了，姜時意趴在沙發邊上，垂着腦袋往窗外看去，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新年看不見煙花，她總覺得少了些節日的味道。
姜時意突然想起來元旦那天和宋遠風在上滬看的那場煙花。
那是她看見過最好看的一場煙花，所有人都沐浴在喜悅的氣氛當中，朝着彼此大喊新年快樂。
她和宋遠風也一樣。
她上午給宋遠風發的那條“在幹什麽”，對方到現在也沒有回複。
姜時意正瞎想着，手機微信突然彈出來一條消息。
【——宋遠風邀請你進行視頻通話。】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