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秘密
李遼沒再多說什麽,拉着玉英,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與身後的少年交代幾句,一行人并肩朝城外方向走去。
陶然然用胳膊輕輕碰了碰陸榆,道:“你說他們怎麽這麽着急走?再怎麽也要吃頓飯吶。”
陸榆道:“不知。”
“不過我總覺得那個玉英好像見過一樣,但又想不起來。”陶然然道。
陸榆牽起陶然然的手,道:“去客棧。”
“你還知道你弟弟在客棧。”陶然然反應過來後,笑罵道。
二人走進客棧,只見洛千帆脖子間挂着毛巾,袖子卷起,跟在小二後面,手中端着木盆,忙上忙下的。
聽到門邊的動靜,洛千帆轉過頭,看着這兩個足足消失七天不見蹤影的人,一下子來了氣,把盆放在桌上,毛巾一甩,冷笑道:“二位再不來,給陸沉舟買草席的銀子都沒了。”
這幾日住客棧、抓藥,銀子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眼瞧着陸沉舟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掌櫃覺得陸沉舟已經死了,留在客棧怕驚擾了其他客人,便催促洛千帆離去。洛千帆好說歹說,才讓掌櫃相信陸沉舟只是昏迷。可惜銀子不夠了,只能暫時跟着小二幹些粗活,賺點住宿的錢。
陶然然嘿嘿一笑,道:“沉舟可還好?”
“還記得有這個弟弟?”洛千帆冷哼一聲,擡腳走上樓。
陶然然推了推站在一旁的陸榆,道:“待會不準給他臉色,好歹是咱們不對。”
陸榆瞥了他一眼,默默地跟着上樓。
陸沉舟依舊是先前那副模樣,只是臉色比之前好了些許,卻依舊蒼白。
“這些天可曾請了大夫?”陶然然問道。
洛千帆點點頭,道:“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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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之前那句話麽?”陶然然道。
“知道還問什麽。”洛千帆沖他翻了翻白眼。
陶然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這小子脾氣還挺大的。
陸榆将身上所剩的銀兩悉數掏出,放在桌上,道:“就這些了。”
洛千帆蹲下身,煩躁地撓了撓頭發,抱怨道:“等陸沉舟這小子醒後,我非要把他吊在樹上好好打一頓,以後天天給我打野草喂兔子,不然對不起我這些天的辛苦。”想到自家那肥嘟嘟的兔子,洛千帆心情更加郁悶,也不知道瘦了沒有,還是被別人抓走烤了吃,思及此,再次撓了撓頭發。
陸榆頓了一下,道:“好。”
陶然然聞言,愣了一下,目光看向榻上躺着的陸沉舟,心裏默默同情他,洛千帆這麽兇,以後的日子不好過啊。
三人坐着聊了一會兒,便各自離去。
陶然然手中咬着一根烤玉米,腳上踢着一顆石子,道:“陸鶴青,咱們現在可是身無分文啊。”這玉米都是憑借着陸榆的外表讨要來的。
陸榆揉了揉陶然然腦袋,道:“讓雨眠來了。”
“特意來送銀子的?”陶然然道。
陸榆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
“大材小用啊,估計長老心裏對我的不滿又多了一成。”陶然然感慨不已,低頭又咬了口玉米。
陸榆伸手替他抹去嘴角的碎屑。
前方發生巨響,還不待看清,一陣天旋地轉的,整個人落在屋頂上。
陶然然低頭惋惜地看着落在地面上的玉米瞬間被大水沖刷,街道上擺着的攤子也被沖得亂七八糟,來不及躲閃的行人跌坐在地,一臉驚恐與迷茫。
“好好的,怎麽又漲水了?”陶然然驚訝道,“這一點征兆都沒有,難不成夫諸在這?”
陸榆道:“八九不離十。”
很快,沈無計便趕到了,天河弟子懸空布陣,一道白光掠過,地面上的水消失不見,只剩下淩亂的街道。
“若猜的沒錯,夫諸便在城外。”陸榆道。
陶然然抓住陸榆的胳膊,激動道:“我想起來,那雙眼睛,那位少年,是夫諸!玉英是夫諸!”
陸榆一把摟住陶然然,朝城外飛去。
“你們傷了人,連聲道歉都沒有,就想走人?”曜靈大弟子徐肅正揪着一人衣領,一臉怒容。
陶然然看清那個被訓斥的人,正是玉英。
“你們在做什麽?”陸榆道。
徐肅一見是陸榆,立即松開玉英,拱手道:“陸宗主。”看到身側的陶然然,想必定是傳聞中的宗主夫人,再次開口,“陸夫人。”
陶然然:“……”他該誇這小子的眼力好麽?
李遼上前一步将玉英擋在身後,警惕地看向陸榆,道:“你們是一夥的?”
“不是。”陶然然搖搖頭。
“陸宗主,事情是這樣的,在下帶着幾位師弟在河邊歇息,誰料遇見這幾人,特別是他。”邊說邊指着玉英,“當時他正站在河邊戲水,不知使了什麽法,原本涓涓細流竟掀起一陣驚濤駭浪,使得幾位師弟來不及躲閃,身負重傷。在下便想與他理論一番。”
“你們宗主呢?”陸榆道。
徐肅搖搖頭,道:“不知。”
話音剛落,就見徐思禦劍而來,風塵仆仆。
“怎麽回事?”徐思看着渾身濕噠噠躺在地上滿臉痛苦狀的弟子。
徐肅只好将事情的原委再次敘述。
此時被李遼擋在身後的玉英身子開始抽搐起來,嘴裏發出古怪的聲音。
陸榆眼疾手快,腰間的無名飛了出去,直直朝玉英刺去。
“嘭!”只見玉英倒在地上,夫諸躺在他身側,腹中插着無名,嘴裏發出痛苦的聲音。
李遼吓得趕緊推開玉英,拽着身後瑟瑟發抖的幾人,躲在遠處的巨石下,心中驚悚不已,玉英竟然是妖怪,難怪之前發生那麽多怪事,原來都是他在作祟。
徐思眉頭緊擰,拿起玉簫,放在嘴邊吹起來。
夫諸仰起的頭顱緩緩倒在地上,呼吸聲也逐漸減弱,雙眼迷離。
沈無計處理完城內的雜事這才趕來,看着倒在的夫諸,折扇一掃,誰知夫諸竟奇跡般地站了起來,晃了晃腦袋,飛快地繞着原地轉圈,腹上的無名掉在地上,然後“嗖”地一聲,朝林間跑去。
“沈無計,你這是幫倒忙啊。”陶然然無力扶額。
沈無計尴尬地收起扇子,道:“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明明想加把力,哪曾想原本快死的夫諸還能完好地站起來跑了。
徐思将玉簫收起,拍了拍沈無計肩膀,柔聲道:“無礙的。”
“咳咳。”陶然然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
沈無計腳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宗主,待弟子去将那兇獸擒住。”徐肅說完,便朝夫諸離去的方向飛去。
“這人倒是無畏。”陶然然道。
沈無計補充道:“徐肅算是仙門弟子中較有為的了。”
聽到二人這麽誇徐肅,徐思覺得自己臉上也有光,不由得笑了起來。
“只可惜,沒腦子啊。”陶然然說道,“憑一己之力去抓兇獸,難不成上次莫星垂那慘樣他沒見過?”
沈無計聽後忍不住想笑,可是徐思就在這,只好憋着。他陶然然有陸榆這個靠山在這,自然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你!”徐思瞪着陶然然。
“嗯?”陸榆聲音微微上揚。
“哼!”徐思氣得甩袖,跟上徐肅,陶然然說得不錯,以徐肅一人之力對付兇獸,實在是不自量力。
“陸鶴青,咱們再回去跟那老伯讨根玉米吧。”陶然然提議道。
沈無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道:“好好的,為什麽要讨?”
“因為沒錢。”陶然然道。
“要不給你個碗,站在街邊?”沈無計笑道。
陶然然指了指身邊的陸榆,示意他注意陸榆的臉色。
沈無計只好閉上嘴,這個陸鶴青,當真是醋壇子,他還是去找夫諸吧。
“陸鶴青,你把沈無計吓走了。”陶然然打趣道。
陸榆道:“話多。”
“他可是我未來大嫂。”陶然然反駁道。
陸榆:“男的。”
“可你也是男的,我也是。”陶然然道。
陸榆:“明媒正娶。”
陶然然:“……”小氣的男人。
徐肅一路追随夫諸的身影進了一處怪林,明明日頭高懸,林內卻黑漆漆一片,陰森森的。
徐肅掏出一張符紙,默念幾聲,手中的符紙立即燃燒起來,懸于空中,化作一團火焰,照亮四周。
“徐肅。”身後傳來徐思的聲音。
徐肅轉過頭,拱手道:“宗主。”
“夫諸呢?”徐思緩緩走近,環顧四周。
徐思帶着一絲羞愧地回道:“方才跟着它跑了進來,便再無蹤影。”
徐思剛想說話,就聽見前方發出一陣詭異的聲響,放眼望去,依稀可見是一處高聳的山丘,丘頂上有類似鹿角的東西在移動。
徐思借着一旁的樹幹遮住身子,拔出腰間的玉簫,運力朝前方的山丘飛去。
巨石分裂的聲音響起,沙石四濺,徐思擡起寬大的袖子擋住頭。
“宗……宗主。”徐肅望着前方,雙腿發軟,顫抖地喊道。
“嗯?怎麽了?”徐思拍掉腦袋上的沙子,擡起頭看向徐肅。
徐肅指着前方,結結巴巴地說道:“好……好多,好多屍體。”話還沒說完,一道大浪打來,将他給沖到一處陡坡下。
原本幹燥的地面突然漲起大水,沖出數百具屍體,空中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徐思瞳孔一縮,足尖輕點,将嵌入石塊內的玉簫拔起,暗罵一聲,将昏迷的徐肅拎起,往山下飛去。
沈無計與陶然然二人坐在城外的茶攤上吃點心,打算等過一會兒再去找徐思。
前方忽然跑來幾位農夫,肩上的鋤頭落在地上也來不及撿,邊跑邊喊道:“快逃啊,水鬼又來了。”
原本坐着的幾位茶客也不多說,丢下銀子,拔腿就往城樓上跑去。
沈無計攔下其中一位農夫,問道:“何出此言?”
農夫推開沈無計,丢下一句:“前方樟樹林裏發大水了,沖出好多屍體,我親眼看見的。”
沈無計面色蒼白,手中的茶點掉落在地,飛快地奔往樟樹林。
沈無計前一腳離開,陸榆後一腳便出現了,面色陰沉。
“你又怎麽了?”陶然然吞掉嘴裏的酥餅,問道。
陸榆道:“天河的秘密,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