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現身
三山城外的一處斜坡下，陸雨眠靈活地轉動着劍柄，幾張仙網瞬間失去光芒，狼狽地躺在地上。
陸易春蹲下身子，打量着破敗的仙網，搖頭直嘆道：“這麽好的東西，就這麽沒了。”
陸雨眠沒有搭理他，轉頭看向陸榆，道：“此處仙網盡數已毀。”
陸榆微微颔首，擡腳往前走。
此時，道旁樹上的枯枝齊齊掉落在地，一股無形的力朝衆人襲來。
陸榆身形一閃，一道符紙飛出，只見空中出現數張面容醜惡的陰靈，張着血淋淋的嘴，臉上挂着貪婪。
陸雨眠拿出拿着肩上挎着的金弓，取出箭矢，直直朝陰靈射去。
伴随着幾聲慘叫，陰靈消失殆盡，耳邊的動靜逐漸減弱。
“就這麽跑了？”陸易春驚訝道，“都還沒玩夠。”
“鎖魂墟內的陰靈逃竄出來了。”蒼老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陸雨眠與陸易春相識一眼，二人皆很無奈，齊齊轉過身，拱手道：“二位長老。”
陸遠書丢給陸榆一個無辜的眼神，沒辦法，陸初閣這家夥太精明了，騙不過去。
“長老，叔公。”陸榆拱手道。
陸初閣冷哼一聲，沒有計較陸榆讓陸遠書幫他瞞着先行出發的事，而是想着陰靈的事。
“方才老夫走來，也碰上一些陰靈，只不過修為弱了些。”陸初閣道，“可是就怕他們為禍人間。”
“方才大長老言這些陰靈出自鎖魂墟？”陸雨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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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初閣點點頭，道：“不錯，他們臉上的彎刀标記，乃受刑之人生前印上，施法将他們的生前怨氣給鎮住，以防死後化為厲鬼尋仇。”
“可是鎖魂墟內不還是怨氣滔天，為世間至陰至邪之地麽？”陸易春不解道。
陸初閣沒好氣道：“世上有何事是萬無一失的？《方圓傳》你是白讀了。”
陸易春立即閉上嘴，總算意識到自己話多了。
“回去之後好生給我溫書去，年底與你師弟們一同考。”陸初閣道。
陸易春雙眼睜得大大的，心裏哀嚎不已，那本比磚頭還厚書，當年好不容易蒙混過關，如今又要來？
陸易春将目光投向陸雨眠，可憐巴巴。
陸雨眠擡頭望向天空，嗯，今天天氣真不錯，沒下雨。
四安
莫複歸聽着莫星垂的話，頭疼不已，最近這破事真的是一遭接連一遭。
“啪！”莫複歸将手邊的茶盞摔在地上，滾燙的茶水打濕地毯，冒起熱氣。
“一群廢物！”莫複歸罵道，“海客會不足半月，玉龍殿的梁木遲遲未有進展，鎖魂墟又出了差池，你們都是做什麽吃的！”
莫複歸罵了許久，終于将心中的不快盡數發洩出來，面色這才轉好了些。
待莫複歸罵完之後，莫星垂咽了咽口水，忐忑道：“四周已布上仙網，宗主放心。至于梁木，莫霖那正在尋。”
這時，有人從外走進來，說道：“宗主，衆玄陸宗主來訪。”
莫複歸眸裏劃過一絲驚訝，随即起身，大步往外走。
“不知陸宗主光臨本宗，可是有要事？”莫複歸笑道。
“碰巧路過，便來瞧瞧。”陸榆回道。
陸初閣眉頭微蹙，轉頭看向陸遠書，這話真是鶴青說的？什麽時候學會睜着眼睛說瞎話了？
陸遠書眨了眨眼，我不知道。
陸初閣沉默了一下，都是陶然然那小子帶壞的。
莫複歸愣了一下，道：“多謝陸宗主。”
“不料在城外遇上從鎖魂墟內逃出來的陰靈。”陸榆道，“莫宗主可知此事？”
莫複歸眸光輕閃，道：“莫某不知。”
“哦？”陸榆聲音微微上揚，“之前兇獸一事莫宗主也言不知，如今亦然。既然四安事務如此繁雜，使得莫宗主忙不過來。陸某便自作主張替莫宗主管理些事，也好讓莫宗主得閑喝喝茶。”
“我們四安的事何需你來插手？”莫星垂不滿道。
陸榆瞥了他一眼，抽出無名，在衆人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無名已經沒入莫星垂的胸口，鮮血染紅了地面。
莫星垂吃痛地跪在地上，捂着胸口，狠狠瞪着陸榆，罵道：“陸鶴青，你這狗東西！”
陸易春上前直接甩了莫星垂一個響亮的耳光，道：“不得無禮！”
莫星垂被這一個耳光甩得腦袋直冒金星。
莫複歸臉色瞬間黑了下去，冷聲道：“陸宗主這是何意？傷我弟子，欺我莫複歸軟弱無能不成？”說着，拔起腰間的長刀，直指陸榆。
陸榆将無名收回，道：“不知禮數為一，刺傷舍弟為二，滿口謊言為三。陸某只是教訓他一下，有何不妥？”
“看來陸宗主今日來此，并非是瞧我莫某人，而是想要殺雞儆猴吧？”莫複歸嘲諷道，“衆玄貴為仙門之首，可也不能如此欺人吧？”
陸榆搖搖頭，道：“莫宗主多慮了，陸某确實是來看看莫宗主。”
莫複歸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強忍住怒意，咬牙道：“若是陸宗主不來，莫某舒心得很。”
陸榆道：“看看莫宗主是否無恙。”
莫複歸剛想回話，就聽見前方傳來聲響。
“宗主，出，出事了！”莫霖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臉上血肉模糊，左臂生生被扯了去，鮮血随着他的走動流了一地。
看見莫霖這個樣子，莫複歸更氣了，把之前壓着的怒火全部撒在他身上，一腳将莫霖踹倒在遠處，罵道：“廢物，瞎吵什麽！”
莫霖哪曾料到莫複歸會下這麽狠的手，大口地吐着鮮血，耗盡全身最大的力氣，用僅存的手撐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起，斷斷續續地說道：“有，有妖，妖……”話還沒說完，身子往後倒去，再沒有言語的能力。
“莫宗主不必操心，此事便交由我們。”陸雨眠适時說道。
待陸榆等人走後，莫複歸這才反應過來，拎着倒地昏迷的莫星垂，怒氣沖沖地往裏走。
山腳下，只見山上的百姓雙手抱着腦袋，面色慘白，紛紛往山下跑，即便摔倒在地，不多做停歇，起身就跑。
“長老，叔公，你們先在這，我去前頭看看。”陸榆道。
“雨眠，易春，你們二人随宗主去。”陸初閣看着陸雨眠二人道。
“是。”
于是，三人上了山，光禿禿的一片，地上散落着斧頭，鋸子，連鞋子都有，看得出來之前的人跑得是有多急。
“宗主，未曾發現有妖物之類。”陸雨眠巡視四周，飛回的靈雀也并未有異。
“救命。”一道微弱的聲音傳入耳中。
陸雨眠回過頭，目光望向四周，終于停留在一根木頭下壓着的鄭拔山。
鄭拔山嘴邊溢着鮮血，臉上滿是劃痕，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陸雨眠。
陸雨眠與陸易春二人合力，将鄭拔山身上的木頭給挪開。
鄭拔山艱難地吐着氣，感激道：“謝謝。”
“你可看見什麽奇怪的東西麽？”陸易春問道。
鄭拔山連連搖頭，道：“沒，沒有，什麽也沒有。”
“沒有就沒有嘛，那麽激動作甚？”陸易春道。
鄭拔山低下頭，忽然驚恐道：“趕緊走，這裏不能多待，古怪得很，啊！”
鄭拔山驚呼一聲。
陸雨眠拉着陸易春連忙後退，只見鄭拔山身上泛起光芒，身形發生變化，雙腿逐漸變紅，原本黑漆漆的腦袋也變白了，長長的毛發拖在地上，嘴裏發出駭人的叫聲。
“這這這？”陸易春吓得話都說不全，只知道傻傻地看着陸雨眠。
陸雨眠将陸易春護在身後，握緊腰間的劍柄，警惕地看向前方。
鄭拔山慢慢地爬起，面容似猴子一般，舉起雙臂，僵硬地朝二人走近。
“猴子？野人？”陸易春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取出三根箭矢置于弦上，朝鄭拔山飛去。
“朱厭。”陸榆的聲音傳來。
二人這才松了口氣，看向陸榆，道：“宗主。”
“布陣。”陸榆道。
陸雨眠這才反應過來陸榆教過的誅邪陣，與陸易春相視一眼後，二人皆舉起長劍，一人立于朱厭前頭，一人立于身後，長劍劃着地面，繞着朱厭反方向繞圈奔跑，嘴裏念着口訣。
不一會兒，二人重新彙合，四周出現無數個人影繞着朱厭，天空中出現一把懸着的劍，陸雨眠飛上中踩在劍上，陸易春緊接着跟上，人與劍合為一體，飛快地刺向朱厭。
朱厭行動一緩，眸裏燃起憤怒的火焰，舉起長臂将二人拍開，重重地掉落在地。
陸榆見狀，縱身一躍，将陸雨眠二人擋在身後，撿起地上的樹枝，默念口訣，樹枝懸在空中，慢慢變大，遮住了朱厭的視線。這才得以一手一個将二人拎起帶走。
陸初閣在山下聽見動靜，幾番想前去查看，都被陸遠書給攔下了。于是，只能跟着他大眼瞪小眼。
“鶴青。”好在陸榆終于回來了，陸初閣這才松了口氣。
陸榆将二人松開，道：“是朱厭。”
“什麽？”陸初閣驚訝道，“竟會是它。”
陸遠書道：“朱厭現世，必有大戰，看來也是應景。”
陸初閣皺眉道：“單憑咱們幾人，未必能降服這朱厭。”
“莫複歸。”陸榆道，“咱們看看就好。”
陸初閣再次細細打量着陸榆，真的不像是他看着長大的鶴青。
鎖魂墟，陶然然感覺周身一輕，耳畔呼嘯的風聲終于停住了，鼻尖傳來不同于那股腐爛味道的氣息，心中一片愉悅，只是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莫複歸冷眼看着坐在地上四處摸索的陶然然，眸裏劃過一絲計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