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狐貍和老狐貍

回到房間。

蘇雁把腦袋埋進被子裏, 拼命“啊啊啊啊啊啊啊”。

晏回時的身材好到無可挑剔,不會過于壯但又很結實,比蘇雁之前不小心看到的網絡超模圖更絕。

蘇雁這會滿腦子都是剛才的勁瘦窄腰以及絕美腹肌, 心情根本沒辦法平複。

她耳根發燙,點開微信按鍵說話, 聲音不自覺帶點嬌意:“微微,我懷疑他故意勾引我。”

吳薇薇順理成章地把那個“他”帶入晏回時:“寶貝,自信一點!把‘我懷疑’那三個字去掉!”

蘇雁:“……去掉!”

吳薇薇積極八卦:“他怎麽勾引的你?”

蘇雁光是回憶起剛才的場景, 臉就跟掉進沸水裏煮了一頓的螃蟹似的:“就,露腹肌。”

“我靠!?”吳薇薇震驚:“他在你面前脫光啦!?”

“不是不是, 是不小心。他應該是,不小心擦頭發的時候,正好被我看到了。”

“原來是你偷看人家洗澡。”吳薇薇暧昧地“噫”了一聲:“想不到你是這樣的蘇雁雁。”

……

臨睡之前。

蘇雁發了條朋友圈。

——擁有了一個預備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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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分鐘。

爸爸:想去當兵?

媽媽:寶貝, 發生了什麽事?

蘇雁被爸媽的電話輪番轟炸,最後用“游戲獎勵”才勉強敷衍過去。

晏回時在首都待了兩天。離開之前,蘇雁情緒失控地投進他懷抱。

晏回時擡手回抱住她, 語氣像在哄小朋友:“怎麽了?”

蘇雁将腦袋埋在他懷裏,甕聲甕氣道:“沒, 就想給你個鼓勵的抱抱。”

晏回時輕笑:“好。”

“晏叔叔,”蘇雁揚臉:“有個事, 我想跟你說一下。”

晏回時用指尖撥了撥她的發飾, 她今天用的黑色蝴蝶結:“嗯?”

蘇雁踮起腳尖, 雙臂勾着他的脖子, 語氣半是懇求半是撒嬌:“就是,你要追我的事,可不可以先保密?”

晏回時吊着眉梢,靜候下文。

“我媽媽倒是很喜歡你, 就是我爸爸……”蘇雁一臉為難:“你也知道他有多固執,總拿你當我親叔叔,連我媽媽都拿他沒辦法。”她仔細想了想:“等我大學畢業,他可能會比較能接受。”

晏回時很清楚原因,但他突然有點想知道蘇雁的想法。

他俯身,掌心托起小姑娘的後腦勺,逼近她問:“蜜蜜是覺得,有一個我這樣的追求者,很見不得人?”

“不是的不是的!”蘇雁慌忙解釋,“我是聽我室友說,她姐上學期間爸媽不讓談戀愛,結果大學一畢業就開始催婚。我想着,等我爸爸催婚,我再告訴他我們的事,他可能就不會發那麽大火了。”

晏回時低笑出聲:“這是打算以毒攻毒?”

蘇雁嘟哝:“那不這樣的話,也沒有別的辦法啊。”

晏回時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引來小姑娘一陣嗔怪,他覺得有趣,又想去碰她嘴唇,一嘴親在軟乎乎的手背上。

晏回時:“……”

蘇雁睜大眼睛死死地捂着嘴巴:“會被人看見的!”

晏回時捉住她的手指把玩。

小姑娘的手特別小,他一只手就包住了。指尖粉嫩細白,他都不敢用力,怕一不小心把她捏破了。

“怎麽這麽小,快十九了還像個小朋友。”

蘇雁不滿地嘟嘟嘴:“骨骼小,人又不小。”

反正都有了罪惡感,不如罪惡到底。晏回時趁機低頭親了她一下。

蘇雁身體僵着,臉頰立刻浮現兩朵淺暈:“……晏回時!你不知羞!”

“小狐貍。”晏回時突然說:“這招不錯。這麽狡猾,誰教出來的?”

蘇雁差點沒跟上他超長的反射弧,忘了害羞,擡手碰了碰他漂亮的眼尾:“這個老狐貍教的。”

晏回時捏捏她的手心:“你先走,我看着你。”

蘇雁盡量不被他看出她內心的不舍,乖乖點頭:“好。”

目送小姑娘離開,晏回時在原地停留了一小會兒,才轉身走向登機口。

兩分鐘後,蘇雁紅着眼跑回原處,站在機場大廳裏,滿眼不舍地望着晏回時的背影。

直到他消失不見,她才轉身離開。

設計院最近接了幾筆大單,蘇雁這個兼職生也被拉上了,時間安排的滿滿的。

每天早晚都會收到晏回時的微信,偶爾忙完他也會給她打個電話。

日思夜想的暗戀對象成了她的“追求者”。

蘇雁心情愉快,整個人充滿活力,幹勁十足。

複習結束,蘇雁準備去設計院加一下班。正好遇到一位懷孕的同事,說她身體不太舒服讓她幫個忙。

蘇雁看她懷着孩子很辛苦,爽快地答應了。

結果從這天起,蘇雁連續替這位同事加了一個禮拜的班,連小組課都差點缺席,引來同組同學的不滿。

蘇雁本來想和那位同事說說,對方似乎已經習慣奴役她,放下文件就直接走了,她根本沒來得及開口。

傍晚,晏回時在電話裏問她吃飯沒。

蘇雁有種說不上來的委屈:“還沒。有個姐姐懷孕了,叫我加班幫她改圖。”

“怎麽回事?”

蘇雁大致跟他說明了一下情況。

晏回時不做評價,只問:“她丈夫讓她懷孕,她為什麽讓你幫忙加班?”

蘇雁:“……”

她被這套理論說服了。

“你們設計院那麽多同事,這人怎麽就吃定你了?”

“可能是,其他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就只有我時間比較靈活。”

“有多靈活?”晏回時的語氣聽上去像是在生氣:“靈活到淩晨兩點還在趕圖紙,快七點半還沒吃晚飯麽。”

蘇雁:“……她挺着個大肚子,我不忍心拒絕。”

晏回時很有耐心:“你每天加班到淩晨,第二天還要上課,那位同事怎麽就忍心?蘇雁,一個人的身份并不能決定人品好壞,有時你根本不知道正在同情幫助一個什麽樣的人。在你能力範圍內能幫則幫,一旦超出這範圍或讓你感到不适時,你就要學會拒絕。記住沒?”

蘇雁點頭:“記住了!我明天就跟她說。”

“以後別再傻乎乎的同情心泛濫,不許委屈自己。知不知道?”

蘇雁:“嗯!知道。”

“乖。”晏回時壓低聲音:“親一個,我去開會。”

他的話題跨度太大,上一秒還在教她社會知識,下一秒就開始耍流氓,蘇雁耳尖泛紅:“……我不要!”

晏回時也不惱:“怎麽呢?”

蘇雁很害羞:“就,你還是預備役就親親抱抱,算犯規。”

晏回時刻意壓低的聲音說不出的暧昧:“提前預支一個也不行?”

蘇雁被他勾得神魂颠倒:“那……好吧。”做賊似地,攏着手機親了他一下,然後飛快看了眼前後左右:“挂、挂了!”

第二天下班之前,蘇雁又被那位同事叫住。

“蘇雁,這張圖等客戶那邊回複,大概七點鐘的樣子。我身體不太舒服,就先走了。”

蘇雁叫住她:“安妮姐,我明天要早起上課,今晚不能再幫你加班了。”

女同事盯着她看了一眼:“哦,随便你吧,我看你是新人,只是想給你個鍛煉的機會。”

蘇雁:“謝謝安妮姐,只不過我明天滿課,前幾天太累了所以才……”

對方充耳未聞一般,徑直走到隔壁工位,跟另一個同事陰陽怪氣:“現在的實習生一個個的都懶死,一點苦都吃不了。”像是故意大聲說給其他人聽。

蘇雁想怼回去,又怕鬧出人命,只好憋着。

晏回時給她來電話時,蘇雁還是好生氣:“你說得對,有的人不配被同情。”氣死她了。

晏回時不用問也能猜出個大概:“那同事擺臉色給你看了?”

“嗯!還當着其他實習生的面,把大家一塊兒罵了。”

“及時止損,應該感到高興才對。怎麽還氣成小河豚了呢?”

蘇雁對着手機屏幕當鏡子:“哪像河豚了。”

晏回時:“可愛,美味,卻又不敢輕易去碰。”

蘇雁愣怔兩秒,心想他八成是餓了。

聽見他的聲音,壞心情全部被趕走,蘇雁心頭甜得跟裹滿蜜糖似的。

她問出了這幾天一直想問不敢問的話:“晏叔叔……我怎麽覺得,你現在已經在追我了啊?”

晏回時語氣帶有一絲欣慰:“還不算太遲鈍。”

天氣預報說周末有雨。

蘇雁去晏回時家照看院子裏的灌木,正好遇到過來打掃衛生的包阿姨。

包阿姨跟她拉起家常,說這座四合院是晏回時的外婆留給他的,小時候他父母都不在身邊,爺爺又很嚴厲,哪怕他次次考第一名,也沒能換取老爺子一個笑容。

就只有跟外婆在一塊的時候,他能夠感受到親情的溫暖。可惜外婆在他十幾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所以晏回時對這座院子的感情,是任何豪宅也沒法比的。

蘇雁有點心疼。原來那個看似銅牆鐵壁的男人,有着這樣一段糟糕的童年。

包阿姨還說,那些灌木是晏首長在晏回時很小的時候陪他一起制作的,那會兒他也就五六歲的樣子。後來朽了不少,剩下的幾顆被外婆精心養着才保存到現在。

包阿姨還跟她說起,晏回時不為人知的年少往事。

晏回時同時收到兩條消息。

一條是蘇雁發來的,他看了,嘴角挑起。

另一條是晏至誠發來的,他表情淡到近乎冷漠。

晏至誠舊傷複發在醫院躺着,問他能否見個面。再是鐵石心腸的人病危一瞬也會變得脆弱,晏至誠擔心自己一命嗚呼,想先把遺囑立了。

晏回時對他的遺産沒興趣,打電話問那家醫院院長。對方答複晏至誠只是舊傷複發沒什麽大礙,他嘴角勾起譏诮的笑。

那天如果不是因為蘇雁在場,晏回時不會留在那吃飯。他表現得平平淡淡,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抗拒跟晏至誠圍在一張餐桌。

晏回時永遠無法忘記。

那年他八歲。

遇襲後,他滿懷期待望着沖進火場的高大男人,而晏至誠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毫不猶豫救起他的同伴。

眼裏的期望成了絕望。

那一刻,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晏至誠親生兒子。

八歲的孩子很難理解什麽是大義,他眼中閃過的,就只有父親抱着另一個孩子沖出火場的畫面。

自此以後,晏回時的生命中再也沒有“父親”這兩個字。他的母親南娗玉則是過着喪偶式的生活。

晏回時的确是個不婚主義者。南娗玉的強勢和自立自強很好,但晏回時更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能夠無憂無慮,不用委曲求全,用不着在任何人面前逞強。他也不會拿婚姻去束縛她。

蘇雁坐在院子裏,望着那些被修剪得如同藝術品一般的昂貴灌木發呆。

晏回時的父親剛才給她來過電話,想讓她去一趟醫院,但晏回時還沒回她消息,她有點兒不知道該不該去。

包阿姨講起的那段往事讓她如鲠在喉,蘇雁不再猶豫,打車前往醫院。

晏至誠躺在病床上,臉色看上去比上次見面憔悴,但也不像是病入膏肓,精神頭很好。

蘇雁不想再鬧出上次那種烏龍,省略了稱呼:“您好。”

晏至誠的護工給蘇雁倒了杯水:“蘇小姐,請坐。”

“沒關系,我站着就好。”

護工看向晏至誠,得到首肯後才放下水杯出去。

晏至誠說:“阿時異性緣好,有許多讨好他的姑娘,她們或出身名門,或才貌雙全。但是,只有你在他眼裏是特別的。”

蘇雁安安靜靜聽着,沒有打斷他。

晏至誠說到最後,微笑道:“我相信,你能成為緩和我們父子關系的最佳人選。”

蘇雁倏地擡頭:“您找我來,是為了這個?”

晏至誠:“你不願意?”

蘇雁唇線緊抿,想替晏回時抱不平,又不忍心對病人發難。她鼓起勇氣拒絕:“不願意。”

晏至誠眼神十分詫異。

過了好幾秒才問:“能否給我一個理由。”

蘇雁軟聲:“晏叔叔說,拒絕別人不需要理由。”如果覺得不适,就可以拒絕。

晏至誠:“叔叔?你叫他叔叔?”

蘇雁抓緊包帶:“……偶爾也叫晏回時。不、不行嗎?”

晏至誠笑了一下,表情立刻又變回嚴肅的樣子:“他不認我,不把我當父親,這算不算是一種不孝?你願意嫁給一個不孝的人?蘇雁,就當是幫他,你也該好好勸勸他。”

“對不起,”蘇雁朝他深鞠一躬,聲音溫軟,神情卻無比堅定:“我不能強迫他改變自己。他想怎麽做,我都站在他那邊。晏……首長,再見。”

說完,她離開病房。

一轉身,撞見站在過道上的晏回時。

“晏叔叔……”蘇雁以為看錯了,眨眨眼,一陣欣喜:“你怎麽來啦?”

晏回時唇角微彎,牽起她的手:“來接我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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