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是真的？
55.
李晉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俞纓一眼。
“我不記得了。”他搖搖頭。
曹晟并不惱怒，将項鏈收回袖子裏。
“聽說，他腦子燒壞了？”
他斜瞥着俞纓。
俞纓猛地皺眉, 他輕視嘲諷的語氣讓她心裏一陣陣的不舒服。
“你想要什麽？”
她直截了當地問。
“你是他什麽人？”他坐到了一旁的桌子旁, 一邊說話，一邊用左手撩開右手的衣袖, 拎起茶壺倒了半杯熱茶。
帶着縷縷茶香的水汽飄散開來。
他低垂着眉眼，拿着茶壺蓋輕輕地在茶杯口摩擦。
看起來一派氣定神閑的模樣。
越是這樣的做派, 越讓人覺得可怕，更加心生防備。
俞纓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 她在審視和打量他。
“他的娘子？”他自顧自地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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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纓沒有立刻否認，她不知道他的目的，所以少說少錯。
現在的重點是引導他說出更多的信息, 而不是她來說。
“你知道這個項鏈的來歷？”
她繼續進攻。
曹晟聽到她提這個才終于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但是仍舊沒有正面回答, 而是反問道：“你知道？”
俞纓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
“我知道李晉一直都貼身帶着它, 這條項鏈對他很重要。”
這項鏈實際上原本是屬于她的，但是現在這個男人看起來并不知道這一點。
他更像是以為李晉是它一直以來的所有者。
現在這個信息就是她的一個底牌，她不會輕易将這張底牌打出去，不如現在将錯就錯, 挖出他的真實目的, 還有搞清楚他為什麽如此關注這條項鏈。
“哦？”他放下茶盞，擡頭将手中的項鏈再次拎了起來，放在面前緩慢地前後繞了一圈, 仔仔細細地觀察。
“李晉。”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木凳上站了起來，然後踱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走到了李晉面前。
曹晟看着李晉有幾分蒼白的臉，微微眯起眼睛。
他突然伸出手打向他。
犀利的掌風呼了過來。
李晉一下子呆住了, 看着他的動作渾身僵硬一動不動，一點反抗的跡象都沒有。
俞纓猛地伸手想要将他的手抓住。
結果曹晟看着李晉呆呆的表情，手掌微微一偏，躲過了俞纓伸過來的手。
俞纓抓住李晉的胳膊将他護在後面
曹晟嗤笑了一聲，拍了拍手。
這個時候從裏面的一個小房間裏走出來了一個中年男人。
他留着短黑色胡須，頭上戴着圓頂帽子，穿着一體式的灰色長袍，眼睛很小，但是閃着精光。
“給他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傻了。”他說。
眼見着那個中年男人走過來，俞纓心中也是一緊。
她也想知道，李晉是真的，還是裝的。
但是她又害怕知道。
那中年男人強硬地拉過李晉。
俞纓瞪他：“你要怎麽看？”
他斜了她一眼，沒說話。
曹晟在旁邊開口：“不會傷害到你夫君的。”
俞纓動作一頓。
那個中年男人顯示給他把了脈相，然後掰開他的眼睛看了看。
李晉很安靜地站在那兒，只是緊緊握着俞纓的手。
他們的手心滲出汗來。
俞纓盯着那人的動作。
只見他又掏出一個布包，從裏面抽出一個墜子。
他将墜子吊在李晉的面前。
李晉的目光随着墜子的晃動左右看。
過了一會兒，他收起了墜子，回頭沖着曹晟點了點頭。
俞纓一下子手腳冰涼。
竟然，是真的。
宛若當頭棒喝。
冷意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李晉感受到了她的不安，捏了捏她的手。
她轉頭對上他的視線，心裏更加難受。
曹晟揮揮手，他便退了出去。
“竟然真的癡了。”他挑眉。
“晉都李家的長子，被衙門通緝的在逃死刑罪犯。”他一字一句地将他所有的真實身份信息全都當着他們的面說了出來。
她還沒從剛剛的打擊中反應過來，緊接着就聽見他将他們的底細全都抖落出來。
她感受到貼着背後的衣服已經被汗濕了。
李晉之前一直僞裝成船工阿洺，她都沒有發現他的真實身份。一直到前幾日他們在甲板上鬧掰了，他主動撕去僞裝暴露在大家的面前，才露出了真面目。
但是僅僅是一張臉和一個名字，這個男人連這艘船都沒有下，卻已經将他的底細全都摸清楚了。
只有一種可能，這艘船上有認識他的人。
而且，以李晉之前的身份來看，很大可能是朝廷的人。
他那邊有人對他們了如指掌，但是他們卻對他一無所知。
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他們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面待宰的羔羊，面對着屠夫的磨刀霍霍，z卻連屠夫的真面目都看不清。
“俞纓。”他說完了李晉的身份，又轉了個身，走到了俞纓面前。
他眼神中帶着充滿自信和上位者天生自傲的蔑視：“曾經是李家的走狗，然後又為了功名利祿，在李家被連坐的時候落井下石，在刑部當官，後來莫名被刑部除名，從此了無音訊。”
曹晟看着她鐵青的臉色，嘲諷地問道：“結果原來是串通了李晉，和他私奔了啊。你說我說的對嗎？”
俞纓心裏雖然發毛，但是強忍着那些情緒，強硬地回視他：“知道這些你又能怎麽樣？”
“在晉都這些也不算什麽秘密吧，你随便找個在朝的官員都能和你說個幾天幾夜這些八卦。”
她昂着頭：“反而是你，在這裏連船主都要對你恭敬三分，卻在半夜偷偷摸摸地溜到雜物房想要藏人。這才是不能讓別人發現的秘密吧？”
曹晟不怒反笑。
他想着俞纓逼近一步，幾乎貼着她，低下頭俯視她，極具威懾力地盯着她看：“看來俞姑娘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很多啊。’
“你走開！”
突然，李晉一下子掙脫了俞纓的手，猛地沖上前一把将曹晟推開，然後擋在她面前：“不許兇小俞！”
他雖然人傻了，但是武力還在。
剛剛那一推出其不意，使了十成十的內力，曹晟雖然及時察覺閃躲開來，還是被他的掌勁打到，胸口傳出一陣疼痛。
李晉比曹晟還要高一些，此刻冷着臉怒氣沖沖地盯着他看，竟然顯示出幾分兇狠感。
曹晟臉上顯現出愠怒的神色：“你敢！”
一個傻了的人竟然敢如此對他不敬。
他上前揮掌猛地劈向李晉。
俞纓被方才他的動作吓到，此刻及時反應過來，伸手就擋。
但是曹晟怒上心頭，俞纓本就不是他的對手，被他伸腳踹開，踹倒在了地上。
她忍着疼痛擡頭的時候，就聽見砰一聲。
李晉被他打倒在了牆上。
他的後腦勺狠狠地磕在了牆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整張臉痛苦地皺起，有鮮血從木制的牆體上緩緩地往下流。
俞纓氣得紅了眼。
她一下子跳起來撲上去将李晉護在了懷裏。
伸手捂住他的傷口。
她擡頭看向曹晟。
牙齒狠狠咬住舌尖，疼痛讓她清醒過來。
現在不能硬碰硬。
“你現在只是将我們關起來，卻沒有對我們怎麽樣，你一定是有所求吧。”
她快速地開口，“我看我們也不必繞圈子了，你直接說你想要我們做什麽。或者，你想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麽？”
他瞥向俞纓。
還沒開口，突然外面響起敲門聲。
這聲音有幾分急促。
曹晟的動作被迫一頓。
“公子！”
是剛剛那個護衛的聲音。
“不要來随意打擾我。”他不耐煩地說。
“是李宗主找您。”
“······”曹晟表情微變。
他的眉毛斂起，然後深呼吸了一口，臉色慢慢變得平和。
“我馬上過來。”
他回答完，轉頭看向俞纓和李晉二人。
“告訴我，這項鏈是從哪兒來的？”
李晉整個人都是恍惚的，剛剛那一下實在不輕。
“他一直帶在身上，并未說過是從何處得來的。”俞纓幫着他回答，“他現在狀态很不好，需要大夫包紮。他是項鏈的主人，如果出了事情你永遠都不知道它的來歷了。”
曹晟閉上眼睛，過了兩秒，又睜開。
“你一直跟在他身邊，有人問起過這條項鏈嗎？”
俞纓眼睛微紅，“只有他知道，快給他找大夫！”
外面又催了一次。
曹晟磨了一下牙，讓護衛将俞纓和李晉帶回了牢房。
“給他找個大夫。”臨走前，他吩咐道。
俞纓松了口氣。
她護着有些安靜地異常的李晉走在外面，突然響起剛剛那個曹公子的問題。
有沒有人問起過這條想來你。
然後她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身影，莊青。
莊青在楊家村的時候曾經問起過，但是她并沒有放在心上。
護衛将他們送到那間關押的房間，他打開門，将他們押了進去。
俞纓小心地帶着李晉坐下。
她扯下自己的衣袖想給他先止血包紮。
索性血流得并不多。
她一心看着他的傷口。
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手上的力道大得吓人，像是對待有威脅的敵人一般
俞纓低頭看過去。
“俞纓？”
那雙手松開了對她的桎梏。
李晉皺着眉頭看着她，說出了被撞傷之後的第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