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彌善教
63.
“俞纓, 你怎麽在這裏?”白時節一臉訝異,“李兄還同我們說,你可能先一步到南海去了。”
俞纓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二人。
李晉怎麽會先她一步到他們身邊?
“你怎會在這裏?你又跟蹤我?”她的語氣下意識有些沖。
看着他的目光中含着憤怒。
但是這憤怒卻在觸及到他眼神的瞬間被熄滅。
太冷漠了。
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比之他們在牢房裏第一次見面還要冷漠。
當時他至少還眼含痛恨。
如今卻什麽也沒有了。
俞纓一下子噤了聲。
“怎麽, 你能在這兒, 我就不能?”他語氣嘲諷。
俞纓緊咬下唇。
李晉冷淡地挪開視線,遠遠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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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一顫, 垂下了頭。
“李兄在遂原幫了我們很多。”白時節主動站出來替他說話,但是因為眼前有這個白發老翁, 所以并沒有把具體的事情說出來。
那位老翁一見到李晉神色立馬變了變。
“李晉,你認識他的, 他是在我們船上的那個人!”俞纓指着他喊道。
白頭老翁面露殺機。
李晉卻只是瞥了他一眼,沒有幫着俞纓一起指認他,
俞纓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他肯定是故意的。
是為了氣她,還是刻意的疏遠?
他确實應該生氣的。
莊春乃站出來問道:“你知道怎麽出八卦陣?”
“當然知道, 我在此地隐居多年, 對這裏了若指掌。”李寅維一邊應付着莊春乃,一邊小心打量着李晉。
他心中疑惑這個人分明認識自己,為何要裝作不認得。
但是既然現在已經出現了兩個知道自己真實身份的人,即使暫時沒有暴露但肯定已經有了重大嫌疑, 無法再順利地打入他們的內部了。
不如之後再另外想辦法。
“既然你們都不相信老朽, 我也不願意再帶你們出去,天色已晚,我也要回家了。”他冷着臉擺出生氣的樣子, 背着藥筐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俞纓見他想走,心中又覺得不能輕易放他離開。
現在他們人多勢衆,而且幾個武功高強的人都在, 說不定就能将他拿下,逼問出他的真正目的,還有關于那條項鏈的事情。
“我們将他抓住,問出他的目的!”俞纓拉住莊春乃的袖子。
“小俞,你還沒有說清楚你是怎麽突然來這裏的呢。”一旁的莊青突然出聲。
“那位老者看起來好像也并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吧。”他盯着她質疑道,“你為什麽要一直針對他呢?”
他話一出口,就直接否定了俞纓剛才的言論。
這否定甚至有些過于武斷了和迅速了。
就莊青攔着她的這一會兒工夫,李寅維已經消失在了樹林之間。
俞纓憤恨地看了他一眼,眼見着人就要跑了,便不想再浪費時間,自己擡腳想沖過去。
但是卻被莊春乃一把拉住。
“小俞,這個八卦陣陣法詭秘,我們一旦分散太遠,很容易就會迷失方向的。”
“我們還是回營地那邊細聊吧。”莊青建議道。
俞纓也知曉小戀的GPS導航目的地只能設置在八卦陣的出口,無法定位莊青乃的具體位置,所以只好放棄。
衆人轉身往回走。
“這個八卦陣······”俞纓一邊走一邊開口,想要說自己有出陣的方法,可是話剛說一半就被白時節打斷了。
“李兄已經找到了生門,休息片刻我們便會出去。張木深沒有跟你們一起來?”
俞纓想起最後一次見張木深,還是在那間姑蘇的庭院中,他幫着灌醉了李晉放她走。
“沒有。”也不知那個時候,張木深是不是得了李晉的授意才那麽做的。
“你之前說他在遂原幫了你們?”俞纓看向白時節。
“是啊,多虧了李兄從中幫忙,不然我們現在還被遂原城城主押着呢。”
“李兄和遂原城城主的兒子是舊相識,一封書信就讓我們脫了身,确實很有手段。”
“不過,這件事你不知道?”
莊青轉頭打量她。
俞纓有些快速地轉過臉:“有些事他沒和我詳說。”
從莊青出現開始,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帶有十足的探究意味,甚至偶爾她還能感受到戒備和惡意,讓她下意識有些不舒服。
他們回到了之前呆着的那片空地,上面支着一個火堆,旁邊還有沒有處理好的,還流着鮮血的野兔。
白時節第一個坐到了野兔旁邊,拿起地上的刀繼續剝皮宰殺。
其他二人也相繼坐下。
俞纓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一邊的李晉,走到莊春乃的身邊坐下。
她剛剛坐了下來,李晉就開始有了動作。
他坐到了離她最遠的白時節旁邊,然後低着頭看他宰殺兔子。
看起來周身氣質十分冷漠。
俞纓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一時間沒有聽到旁邊的莊春乃的聲音。
“小俞?俞纓?”
俞纓被拍了拍兩下。
旁邊幾個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她。
“哦哦。”她這才反應過來。
“我是坐船過來找你們的,你們之前不是說要去南海。”她低下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如今她與李晉之間的關系非常複雜,而且她也不能在旁人面前再暴露系統的事情,很多事情就必須得另外編造謊言。
“沒事,我們知道,李晉說你們中途分開了,他先一步過來找我們,你可能要晚一些,只是沒想到他前腳剛來,你後腳就到了。”
令人感到意外,莊春乃只是拍了拍她垂下的腦袋,一副心中已經了然的樣子。
俞纓擡起頭,看了一眼李晉。
對方雙腿盤坐,脊背挺直,微微垂頭看着地上死掉的野兔。
微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拂過他線條分明的下颌骨。
應當是他向他們已經解釋了他們來這裏的原因。
“我真的在船上見過剛剛那個白發老翁,他在船上的時候還不是白發,而且他不是晉朝人,手腕上有一個五彩的臉譜刺青。”
俞纓一邊說着一邊又下意識看向李晉。
李晉沒有任何反應。幾沒有反駁,也沒有應和。
莊春乃的臉色漸漸嚴肅起來:“我們在路上也曾遇到過身上繪制有彩色臉譜刺青的人,有探子曾在萊日國見過。”
“彌善教。”白時節十分默契地接話。
他和莊春乃交換了一個視線。
“彌善教最近才開始在萊日國嶄露頭角,據說得了新任的萊日國國王的支持。”
“如果真的是他們。”莊春乃眉頭緊鎖,“他們進晉朝做甚?”
“當時他在船上,說是從晉都來遂原運送一批貨物,後來李晉被他們發現。”
說到這裏,俞纓停了一下,看向李晉。
他淡淡地伸手抓着樹枝在火堆裏翻動木柴,仿佛根本沒有在聽她說些什麽。
“然後就把我們抓了起來,當時他身邊還帶了許多侍衛。”俞纓頓了一下,沒有把曹晟和項鏈的事情說出來。
她在心中思量片刻,繼續說道,“我敢肯定,他對碧轶劍譜也圖謀不軌。”
她的語氣非常肯定,畢竟這是來自原著的內容,絕對保真。
但是,這是一招險棋。
此話一出,所有的懷疑和矛頭必定是先指向了她。
但是現在時間有限,能夠排除掉路途上的危險盡早找到碧轶劍譜才是要事。
李晉現在不願意幫她說話,她心裏頭也着急,就想直切要害,能使得路途上的阻礙少一個便少一個。
果然,她話音剛落,幾個人驀地擡起頭看向了她。
碧轶劍譜的事情非常隐秘,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們也是盡全力隐瞞不讓世人知曉,這個白發老翁又怎會得知?而她又是怎麽确定那個人和此事有關?
“你又是如何知曉?”莊青微微眯起眼睛,追問道。
俞纓輕咳一聲:“是他身邊的一個很重要的人告訴我的。”
李晉這時突然擡頭看向她。
“那個人被稱之為‘教主’,我猜測他正是那個彌善教的頭領。”
莊春乃臉色更加嚴肅,她打斷道:“他為何會告訴你這些?”
“他被追殺了。”俞纓語氣慢了下來,環視一圈,“追殺他的人就是剛剛那個白發老翁。那個教主喊他陳伯。”
周圍一瞬間陷入了靜默。
俞纓背後汗濕了一片。
這句話一半真一半假。
實際上她并不知道昨晚追殺曹晟的人是不是陳伯指派的,但是曹晟似乎也沒有理由帶着那個男人一下船就孤身被一群似乎非常熟悉他的人圍追堵截。
而且,從要求她隐瞞項鏈這件事來看,曹晟和陳伯看起來也并不是站在一方的。
不過這一切也不過是她的猜測。
對于莊春乃他們來說,這便是十分離譜的事情。
他們內部自相殘殺?俞纓會在撒謊嗎。
莊青的目光在她身上細細打量:“那你可知道那位教主現在在哪兒?”
俞纓搖了搖頭。
“她說的是真的。”
突然,一道聲音傳來。
俞纓猛地擡起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李晉站了起來。
“那個人我确實在船上見過。”
俞纓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正想說什麽。
“走吧,我現在帶你們出去。反正這兔子也不能吃了。”
他把剛剛一直用來翻動木柴的棍子扔到火堆上。
衆人順着他的動作看過去,這時才發現架着的兔子肉不知何時已經被烤糊了,現在看起來面目全非。
白時節眼神在他們兩個之間打量了一下,然後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跟着站了起來,一邊走一邊吐槽道:“你剛剛不是一直看着的嗎,怎麽還烤糊了,我好不容易才逮住了一只路過的······”
李晉背挺得筆直,大步走在前面,絲毫沒有理會他說的話。
後面幾個人見狀也起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