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告白

第47章告白

蘭畫只看了江湛一眼就迅速收回視線。

雲湖水深, 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立在湖面上的,餘光中似乎看到他腳下有一排竹筏。

她操心這個幹什麽呀,蘭畫自嘲,現在最緊要的是離他遠一點, 她放下手上端起的準備姿勢, 十指又歇在琴弦上, 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 和馮霁安商量:“這裏光暗,我們劃去別的方向行不行?”

馮霁安受寵若驚, 一激動擡起了身子,躬着腰沖蘭畫點頭,舌頭打結, 嘴裏倒不過話頭,“自...自然沒問題,都聽您...蘭畫姑娘的。”

蘭畫自上船就一副不欲和他說話的表情,沒料到她竟主動開口,馮霁安那顆凍僵的心裏緩緩流過一股暖流,小船越劃越遠,他的眼睛也越來越亮。

蘭畫餘光見那高大的黑影變成了一個小點, 懸着的一顆心才放下,她垂眸調試琴弦,想要繼續撫琴。

“畫畫, 随我離開這裏好不好?”深呼了幾口氣, 馮霁安哆哆嗦嗦問, “我來養...”

馮霁安後半句話還沒說完,只聽撲通一聲,他整個人跌入水中, 蘭畫目瞪口呆,雲湖水波平靜,橹夫劃的平穩,端端正正坐在船上的人怎麽就忽然掉進水裏了呢。

她一口氣沒喘完,只聽又一聲撲通,船尾劃槳的橹夫也掉進水中。

忽然,蘭畫整個人晃了個趔趄,身下的船飛速向後倒,一路劈波,回到原處,船身“哐啷”一聲碰到水下的竹筏。

江湛足下點水,輕輕一躍,跳到船上,相對着蘭畫坐了下來。

蘭畫驚魂未定,都快吓哭了,看到江湛那張冷臉,她生生把眼底的淚水逼回去,眼眶周圍憋出了一圈薄紅。

江湛心裏躁郁,原本冷着臉,可看到小姑娘透明的眼皮下洇着點點緋紅,他緊繃的臉色立刻柔和下來。

“畫畫,我是不是吓着你了?”許是他的嗓子被雲湖上蒸騰的水氣浸潤過,音色碎玉般清澄。

蘭畫冷眼瞪他,一副這還用問麽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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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一己私欲,随性殘害我的恩客,譽王爺是要草菅人命麽?”

蘭畫話音剛墜地,只見馮霁安和橹夫落水的地方飛去兩個黑衣人,撈起人又往岸邊飛去。

瞥一眼黑衣人消失的背影,江湛看向蘭畫,眼裏有一絲淡淡不悅,“恩客?”

雖無人劃槳,小船卻在繼續前行,蘭畫氣的咬牙,恨不能直接跳進這水裏,“江湛,你今天發什麽瘋。”

小船慢慢隐入雲湖後面的密林裏,停在岸邊,岸上是高大的古木,枝幹蜿蜒,伸向湖面,仿佛是亭亭華蓋,遮在小船上面,月輝穿過層層疊疊的密葉,星星點點灑在二人身上,這一船兩人,莫名旖旎。

江湛向前跨了一步,蹲在蘭畫面前,兩人之間只隔着一方古筝,四目相對。

嗡——

蘭畫覆在古筝上的手不自覺用了力,琴弦發出一聲悶響,蘭畫借機垂眸,錯開了他的視線,卻聽到男人沉啞的聲音:

“我确實瘋了,畫畫,在你心裏,是不是任何人都比我強,沒記錯的話,馮霁安也曾傷害過你,為什麽你可以自若的和他談笑撫琴,卻唯獨避我如蛇蠍?”

她前世明明那麽愛他,即便重活一世,那些刻骨銘心的深情都沒有在她內心留一點痕跡麽?

難道她忘記了所有,心裏只留下失去孩子後對他的恨了麽?

前世的後半生,他都沒有向她解釋打掉孩子的原因麽,他們就這樣在誤會中度過了一生?

思及此,他不禁毛骨悚然,整個人如墜冰窟。

蘭畫擡睫,看到江湛的眼睛時她心裏一怔,她從沒有見江湛這種表情,他憤怒的眼神背後是深深的絕望。

實話說,自重生以來,她對江湛說過太多的重話,也有許多更無情的舉動,他以前有驚訝、憤怒、甚至難過,但眼底一直有一股自信在,仿佛他是耐心等待的獵人,而她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可這次不同,他怕了。

密林裏光線晦暗,他身子半隐在夜色裏,一雙狹長的鳳眸,盛滿了不安,漆黑的瞳孔裏又暗湧着化不開的深情,攝人心魂。

沒人能逃脫這雙眼睛的蠱惑,蘭畫緩緩阖上羽睫,上一世她就被這雙眼睛迷惑,無論白日她有多少的怨念,昏暗的床帳裏只肖被他瞧這麽一眼,她的心立刻化成柔情蜜水,身子軟成一攤,任他為所欲為。

這一世她有了另一種生活,不願再過那種悲歡喜樂寄托在旁人身上的日子。

蘭畫羽睫像小扇子,耷拉下來蓋住水眸,聲音冷冷道:“我跟王爺的關系,早已斷的清清楚楚,王爺為何不肯放過我,又來糾纏。”

她這句聲讨,像一塊冷石猛然砸到江湛心口,他呼吸一窒,斂下了目光。

他知道她冷待自己,原本以為假以時日定能把她争取回來,可是甫然知道她的身世,他慌了,他相信,一旦蘭畫知道自己在這世上還有親人,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撇下他,一如三年前那樣絕情。

他恨這個女人對他絕情,卻又食髓知味的想占有她。

他怎麽可能會放過她,他只想知道怎樣才能留住她。

驀然之間,江湛一把推開橫戈在兩人之間的古筝,古筝“咕咚”一聲落水,濺起好大一朵水花。

蘭畫看一眼沉到水底的古筝,怒目瞪他,“你...”

一句話沒說出口,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按住了肩頭,江湛的俊毅的臉瞬間杵到她的眼前,男人侵略性的氣息氤氲在這一葉扁舟之上。

江湛看着蘭畫的眼睛,兩輩子沒這樣緊張過。

“畫畫,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說這句話,今天卻非說不可。”他眼瞳微微外擴,漾起細碎的清輝,“我傾慕你已久,到底有多久,我自己都分不清楚,可能是三年,或者更久,我知道你現在不願接受我,甚至...”

男人微微垂首,聲調也低了下來,“甚至厭棄我,但是你願不願意試試和我交往,也許你就能發現自己真實的內心?”

蘭畫被江湛突如其來的表白吓了一跳,她的心慌成了一團亂麻,男人的目光熱的像兩團火,燙的她快喘不上氣,她默默的往後蹭了蹭,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籲了一口氣後腦袋瞬間清醒很多,面無表情的回道:“謝王爺擡愛,但我們之間沒必要浪費時間,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內心。”

“你的內心是什麽?”江湛逼問,眼尾挑起一抹淡淡的紅。

蘭畫睜大眼睛,直視着他的目光,回答:“我的內心對王爺毫無傾慕之情。”

“真的麽?”江湛紅着眼睨她,語音裏帶着不可一世的桀傲,“我不信。”

蘭畫心裏一咯噔,下一刻,男人長臂一伸,把她箍在懷裏,她未及反應,就被封上了唇,對方仿佛急于證明什麽,雄性霸道的氣息把她的五官六感堵得密不透風,貝齒被撬開,唇壁遭侵蝕,他像久渴之人,恨不能把她吸食幹淨。

蘭畫腦中一黑,根本沒有反抗的力氣。

宮惟大跨步走進褚秀樓,剛進門就問,“蘭畫在哪裏?”

華春風腦仁一突突,忙端着笑臉迎上去,裝的雲淡風輕道:“哎呀,殿下,看到您又來可太好了,您請裏面稍坐,蘭畫陪貴主游湖去,待會就回來了。”

“什麽?”宮惟目眦欲裂,“蘭畫和男子單獨游湖?”

單舟游湖,是春風樂坊的常規節目,怎麽被這位祁王說的多麽十惡不赦似的,華春風讪笑,“這游湖也是有的,但是公子放心,我看那郎君溫文爾雅,定不會行出軌之舉的。”

說話間,宮惟已經轉身離去,“給本王備船。”

須臾,雲湖上就多了三條小船,船上的人瞪着銅鈴般大的眼睛,一一排查雲湖上散落的游湖小舟,可是搜尋了半天也沒見蘭畫的影子,這下華春風不免也慌了。

宮惟舉目望去,指着密林的方向道:“去那邊看看。”

三條小船邊往前劃邊喊蘭畫的名字,徐徐朝那一片幽深駛去。

這廂,蘭畫被江湛吻的手軟腳軟,忽然聽到遠處隐隐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她臉騰的一下紅了個透,這要是被人看見,她有口也說不清。

江湛的胳膊像兩條火鏈,箍的她動彈不得,她奮力攥起了小拳頭,拼力捶在他的胸膛。

可惜她的手軟綿無力,小拳頭抵上他堅硬的胸脯仿佛在調情,他嗓子裏發出清淺的笑聲,吃她更緊,仿佛沒有聽到漸行漸近的呼喊聲。

蘭畫又急又羞,像個小火龍,呼出的氣息都是熱的,男人心裏一動,仿佛被電流擊過,皮下的細胞酥酥麻麻的,更不舍得丢開懷裏的人兒。

尋人的聲音越來越亮,幾乎就在耳邊。

“往那邊劃,快點,快點,我看到岸邊停着一艘小船。”

“蘭畫,蘭畫,是你麽?”

宮惟的聲音如鬼魅之音傳入耳中,蘭畫瞬間瞪圓了眼睛,一顆心仿佛沉入深淵。

怎麽是宮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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