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時候

流年忙完了天界事務,很不習慣突然的空閑,

這時他就會起身離開神殿,漫步在水晶長廊上沒有目的,不急不緩的散步着。

因為之前紫棠玉的關系,回不去自己的神殿只得在紫棠玉安排下與他同住。

這裏跟自己的神殿很不一樣,不管走幾次神秘依舊,每一拐每一彎每一層每一樓,

明明看出去是同樣的風景,紫棠花遍野連天,清澈流水無境藍天無際,卻有不同的吸引力。

流年常不自覺迷失在紫棠玉的玉隆騰勝天,

每一次都是紫棠玉接他回去,才發現自己又迷了路。

而流年從沒察覺紫棠玉總是在身後寵溺的看着自己的背影。

其實他方向感并不差,只是玉隆騰勝天,空氣每一吋都充滿着紫棠玉專屬的味道

心跳的律動難受的讓流年失了常态。

水晶長廊,紫晶花雕欄杆,紅紋金攀神獸柱,

流年看到紫棠玉騰雲而來,才曉得自己失蹤多時。

流年垂下純白濃密長睫,開始回想,

自從天狼星被自己殺死後,很多審判接踵而來,即使跟紫棠玉一直在身後輔佐,

自己也因為太忙而沒空多想,如今一旦靜下來才發現,

竟會很在意紫棠玉對自己的想法…。

雲煙逐漸靠近,天狼星死後第一次和紫棠玉公事外相處,

一意識到,流年不由自主的後退…

不理會紫棠玉的呼喚自己的名字,直接召喚風馬随意駕乘而去。

他不想看到紫棠玉。因為太在意,所以更不想看到。

可他忘了,即使貴為天帝,卻被紫棠玉像被軟禁的,

強迫他再紫棠玉所司的玉隆騰勝天裏,很快便被紫棠玉找到,

手腕被用力握住,流年別過頭依舊不願看到紫棠玉的臉,冷聲道「注意你的禮儀。」

紫棠玉盯着他「該回去了。」

「…我等會再找人帶我回去就好,你走吧。」

身後沉默紫棠玉再無出聲,感覺手腕上的制力逐漸松開,流年馬上收手轉身駕馬離開。

清風迎面,繁花起,紛飛飄,花溢香,雲水流漾,屬于紫棠玉柔情似水的可靠,

他的味道飄漫在空氣中,讓流年失去回頭的勇氣。

那一天也不知過了幾天,流年才慢慢回到神殿。

打開自己的房門,

一擡眼便見一向利落溫文儒雅的紫棠玉,雙手交疊,削尖的下巴底在手背上,

眼神暗淡無神,淺紫長發披散,頹廢的坐在床緣,

地上酒水流溢,破碎的酒壇片無足落地處。

迷蒙恍惚的眼神在看清是流年後,紫棠玉蹭的從床上跳起,

赤腳走過刺碎的瓷器片,揚起虛弱的微笑陽晃着身體朝流年走近。

「紫…紫棠玉你的腳流血了。不要再動。」

流年早已忘記之前彼此的氣氛,正要跨過門坎阻止紫棠玉幾乎自谑的方式。

「別踏進來。我不想看你受傷。」紫棠欲搶先在流年動作前開了口

他靠在門框邊,勾起嘴角,靜靜看着流年。

兩人的距離如呼吸的熱氣暧昧,流年不自在的故作鎮定又想逃開

不料左手被紫棠玉的牽起,

讓流年的掌心撫在自己的臉龐上,憔悴,深鎖劍眉,輕語似喃似泣求憫對流年道

「我錯了,流年。我錯了。你別生氣好嗎?不要不理我。

請你懲罰我…可不要離開我,好嗎?我們…永遠不要再分開了好不好?」

看着如此失态的紫棠玉,貴為天帝,見過大風大雨,

無奇不有的事件,流年再怎麽理智也無法反應,活了這麽久,他沒有一次這般不知所措。

第一次看到紫棠玉這副模樣,還以為是誰變幻了他,

卻想到在每一神天下,只有那一神天的主司者可以在神天裏使用神力或法術,

所以太過吃驚的流年對着眼前貨真價實的紫棠玉做不出任何反應。

被紫棠玉擁抱的那一剎那,他又想起了颛顼,很喜歡抱人。

颛顼奪走了九洲,把九洲和他自己一起隐藏起來,從此消失在上界和下界的版圖中,

所有人都在責怪流年的粗心,流年也知道外界的輿論與撻伐,

他不會找借口,追根究柢,是因為自己對颛顼有不一樣的關系才耽誤了所有程序,

以至九洲被奪走,來不及銷毀。到頭來,颛顼背判了自己,也是因為自己大意。

後來原本銷毀九洲的計劃被發現,

上下界提着天帝無權幹涉戰争、□□專權為由又加上了數條罪在身上。

或許又要公審我了吧?

身體被緊抱,紫棠玉的臉埋在頸邊喃喃低語

流年毫無波瀾的眼神望着碧水藍天,哪裏是天哪裏是地呢?

反正大家都讨厭我,做黑臉也已經沒差。

上下界全都想趕我下臺,可天尊命我職天帝不淮離去,

我必須執法天道公正,完成天尊每一道命令,維護天尊的尊榮,

固守天道的最後一絲執法底限。

「沒有人了解你,沒關系。只要最重要的人了解你就好了。」

紫棠玉的低磁溫文的聲音在耳邊私語

「全世界,流年只要我就夠了。」

半阖雙眼,

藍天無塵,神獸咨意游走,風落無聲

淡藍長發飛揚,淡紫發絲飄忽,

看着彼此風吹交纏的發絲,飄蕩着藍天,

流年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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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後…請顯現您偉大的神力…保護我們…!!」

紀春秋站在皇城矮牆上,冷眼看着皇城大門和矮牆上,

不斷有人試圖攀爬越過皇城,企圖得到皇族的庇護。

南園的凡人因大戰流離失所,各奔東西被打散,

其中一支隊伍一路從南園北上皇城,經歷過的戰争路途人數已不到三分之一,

即使如此也絕不放棄求生的意志,因為他們相信只要到了皇城,

天子聖上便會張開雙臂保護他們,紀神人會顯現神力給于他們庇護。

一而再再而三,不斷有人從城牆高高墜落,城牆外累積的屍體參雜凄涼的哀狂尖叫,

累積多日的黑暗壓力終于爆發,絕望如水瓶般的破瓦不斷湧出,

泥血水的一雙雙手怒號的伸張像空中揮抓,企圖把高高在上的紀神人拉下。

受苦的時候,他們才諷刺的發現,花了一生時間,以對神忠貞虔誠的心而活着,

根本是神嘲笑我等而創造的娛樂罷了。

神,背叛了我們!

「我等的紀後啊…你又再打甚麽歪主意…我很感興趣聽聽喔。嘿嘿嘿…」

身後忽然傳出聲音,紀春秋聽聞冷哼一聲道

「這些人類…要是當初信奉我和紫棠玉…而非那些上界的混蛋,還會有今日這樣嗎?

如果信我為天,或許我還會大發慈悲的開門。」

黑袍飄動,與風擦出烈聲,大祭司走上前與紀春秋并肩道

「嘿嘿嘿,你這不就是幼稚的報複嘛?

嘿嘿嘿,太可愛了…不過要是把紫棠玉的名聲弄壞…我可要插手喔。」

紀春秋瞪了他一眼「幼稚個頭,這叫計劃好嗎?」「況且…」

他一腳踩在石壁矮牆上,手肘頂在膝蓋上,

目光穿透一層一層九洲的山巒、景物,停在北方大漠中跛腳的人影道

「我會讓他們領悟到,所謂的上天根本不會管他們死活,

而我和紫棠玉才是支配一切的神!我們才是真正一直在他們身邊的神!

到了那時,他們便會從頭到腳,無體投地的臣服于我和紫棠玉腳下…

所以你就不瞎操心紫棠玉的名譽了,我身為天下第一優質的好相公,

保護娘子的計劃一項完美的無人能批評…」

最後一字未落,大祭司只見眼前一道刺眼火光閃過天空

定眼一看,才發現是紀春秋的神器千仞刀飛躍出前方空中旋轉,燃火成圈

緊接着火光後的紅點原來是紀春秋在後飛躍,

抓住了停止旋轉的火光千仞刀柄,直接于虛空狠狠揮砍。

明明下了雪卻一點也不覺得冷,明明是冬天,皇城裏卻落了一地桃花,

四季錯亂,日月錯軌,時間順序已分不清。

九洲板塊變動,支配九洲的谪仙散仙,和上界神祇對戰,

那邊斷了九洲的救援支路,讓海水湧進大陸,江海長河黃江波濤沸騰,

水淹北方,火燒南方,這邊攻陷了神兵結界,

電光石火,雷鳴奏響,風雲變色,上界神祇墜落九洲被血海淹沒。

歷史輪回一再重演,九洲再次成為血腥的殺戮戰場。

谪仙散仙守住的土地便保有原樣,失守的,便被千年前觊觎九洲的天皇氏摧毀。

皇城是唯一不須當心會被觊觎的地域,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要身為帝王之星的紫棠玉坐鎮龍椅的一天,九洲永遠得不到。

大祭司呼出一口冷白,腳下盡是呼喊的聲音。

凝視眼前呈現扭曲狀的地平線,一團亂的九洲,星火燎原,雷電日陽風雨交熾的天色,

每處領地上,每位谪仙和散仙擁軍上戰,他想起紀春秋曾跟他說,

因為帝星的命運,紫棠玉只能待在皇城,一生不得出外。

一旦出了皇城,星相變動,帝星之位挪移,九洲的最後神柱也沒了。

想到這,大祭司冷笑「好久沒看過這麽熱鬧的場面啊。」

終于,大祭司把注意從紀春秋身上轉移在城牆下的人們

「大祭司…救救我們啊…」

「…你們相信末日審判嗎?」大祭司輕揚的語調開口道。

這一句讓他們疑惑不解,叫喊着哀嚎逐漸此起彼落,大祭司又開口道

「不相信,是因為你害怕面對現實,還是因為,你意志堅定的否認天命?

相信,是因為你期待生命的終結,還是因為,單純的虔誠信奉尊神的預言?」

所有人都愣住,費心思考,擡頭張開嘴想反駁甚麽,卻無話可說。

四面戰争狂聲猶如近身,聽的貼切駭人,眼看大祭司轉身欲走,幾個人慌了叫喚大祭司。

大祭司停下腳步,嘴角勾起,半側身回頭道

「你們真幸運,聖皇的天性太善良…他絕不會讓天者神人們越界,傷害你們人類。」

作者有話要說: 上面是過去在上界的時候,下面是現在 戰争中的九洲和分裂的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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