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1)
極東方野,位于上界最東邊,最是接近銀河帶,
銀河中遺留的星辰便逐漸停留于此,滋養了極東原生天息,
長成了方野裏唯一生命,扶桑樹。
愛上極東方野和扶桑樹的原生野氣,少司命荒廢了在三界裏的司命殿,
直接長住扶桑樹下,而可憐的共存體大司命被迫跟随。
于是來到此地的游者們,常見掌管禍福姻緣的司命在扶桑樹下鬥棋歌謠。
少司命也喜邀從工作中偷來喘口氣的游者飲酒高歌,
久了,極東方野在性喜游樂的神人和生靈間傳開,極東也漸漸被稱為自樂界。
棋盤上交錯繁雜的紅黑棋線,如豔媚致命的花網纏住每一位內心迷茫的生靈。
大司命繞着自樂界四圈回來,還是看到扶桑樹下的少司命維持同一個撐着下巴的思考姿勢,
硬是拿不出下一步棋該往哪走,無奈下又經過舉棋不定的少司命,打算再繞幾圈。
大司命凝視頭頂的繁星生息波動,迷幻色餘韻滿天,卻很快沒法欣賞,
他緊張得眯眼道「…少司命,月兒該是紅色的嗎?」
沒人回應。
大司命提高了聲音再問了一次,還是沒響應。
這時大司命轉身用力拍了少司命的肩膀一下,
少司命才忽然驚醒,不悅的擡頭「吓誰啊你…哇!」
話未落,少司命忽然跳起來,指着高空喊。
大司命順着他的視線,瞬間不知從何傳來轟然吒響,天際一片刺眼火光!
他們悲催的交換眼神,同時心想:慘!又來!
火光帶來的焚風焦灼狂襲整個自樂界,驚吓的生靈紛紛逃竄,
扶桑樹下互抱的兩人眼裏只剩橘紅的火越來越近,
生死瞬間,少司命向吓到呆滞的大司命吼
「所以根本不是我這下棋高手的錯啊!
就是因為這棋的主角是那團火,這盤棋才這麽難下啊!」
紀春秋扛着千刃刀落地導致大地悚動,罡風掃起連漪冽風,
吹傷了自樂界一片的植物與扶桑樹堪折。
大司命還沒反應過來,肩窩已被千刃刀穿破,身體被插挂在斷殘的扶桑樹幹,
紀春秋蒼白的臉頰和眼睫上被血噴了眼都沒眨。
「皇天後祈說在你們這邊可以知道我想知道的秘密!」
眼前處于戰鬥狀态的上界皇子,讓大司命吓得忘了疼痛,語無倫次,
視線不斷向地上的少司命求助,可惜少司命被紀春秋身上殘留的火風掃到雙眼,
頭又被紀春秋一腳踩着,眼睛頭都痛到快裂開,可憐的肉身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誰還有閑去鳥自身外的事啊!
「給我說!不然就搗爛你體內的星魂,讓你生不如死…」
被吼得縮頭的大司命傷口裂得疼,心裏更着急,可一點想得罪眼前暴躁魯莽的人
「天…天帝把你軟禁在你自己的回憶中,只要你快要想起『事件』,
你的時間會自動退回那一天你被帶離九洲的時候…不斷循環。」
…事件…?
紀春秋隐隐約約的感覺是很重要的事,卻一直模糊不清,
他抓着大司命的肩膀大吼道「帶我離開時間的循環…!」
皇子掘強的樣子讓大司命隐隐不忍,事實上,
所有人都不明白也不滿天帝對皇子莫須有罪的軟禁,可沒人敢違抗天帝。
嘆了一口氣,大司命擡起沒受傷的手摸着紀春秋的頭頂道
「…我們大家…其實也很反對你被天帝莫須有的軟禁。
而且…只要告訴你『事件』是甚麽,你的記憶又會被天帝設的法術強制删去…
老實說,你跑來找我們質問的情形已不止一次了,可是每次你都會忘記…」
「但是…算了…」大司命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倒在地上裝死的少司命,
視線才又與紀春秋對視,苦笑道「我們再也受不了天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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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靜飄渺,桃斑點點,零零飄綴。
真氣流轉千回,金絲纏綿,如瀑沐下。
呼吸轉瞬,腳踩為地為天,
水煙昧昧峰轉,餘峰如波似風蕩,百闊天地
天連地,地連天,亦靜亦動,無邊無際似無分時。
不曾在大宇中出現過的境界,新生。
新世界的弘光從大宇邊際逐漸顯露,像是贊頌戰後重生的榮耀
風中樂色,萬靈作樂。
自上次的大戰,與紀春秋在新世界勢均力敵的長久戰,
雙雙不羅元氣重創,身體欠佳,需時時休養,
但九天玄女卻又不想離開西王母身邊片刻,
于是她退下戰袍,換上一身輕便霓裳,
盤坐在池荷中心的菩提樹,撫摸汲水的霓虹鳳凰,視線緊盯着金橋那處。
淡粉蓮辦池邊旋轉,魚龍金橋下悠游,波動雙人影。
看着天帝漂亮的側臉,西王母悄聲步上金橋,也順着天帝眺望的目光看去。
因為大戰的關系,神人死去無數,星魂大量隕落,
如今北邊天的銀河,留下曾經璀璨無比的過去,黯淡的讓人悲傷。
西王母腳步停在天帝身邊
「…我說要執行天道,而害死了紫微大帝,恨我嗎?」
眺望銀河的目光這時才收回來,兩人目光對視,天帝一貫不愠不火
「不會…畢竟是我親手滅了他的星魂,你并沒錯。」
這一次,至少是我親自殺了他…比起曾找不到他的骨灰…
我還能奢求甚麽?
心神憔悴,越來越多人看得出來,要是以往,除了紫棠玉,
從沒人查覺到他不茍言笑的外表下真正的情緒…
我知道,這一次要是倒了…就真的起不來了。
西王母曾經對自己約定過一定要成為天帝的依靠,
從一介平凡的仙女到如今母儀天下的帝女位置,就是為了有一天能成為天帝的依靠。
手覆蓋在天帝的手背上,西王母對着天帝投以溫暖的微笑道
「難怪三清選你為天帝,因為你不是那種會為了私欲而做傻事。」
語末,西王母難得見着天帝回了一個淺笑
「王瑤,還記得,這樣的場景嗎?你我站在金橋上…」
天帝溫潤的淺笑,使本來很鎮定的西王母心醉得失神
好一陣子就這樣盯着天帝,天帝只是安靜的等她回答,
就這樣一直讓她盯着,好一陣子才自覺失禮的西王母趕緊響應
「與你相處的每一刻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何況是這樣的美景?」
「謝謝你…王瑤。」
這是第一次,王瑤感動得快哭了出來,這是天帝第一次…撫摸我的臉龐
王瑤淚水眼眶打轉,強忍着堅強的樣子,努力看清天帝模糊的輪廓。
「那麽,你因該也記得,我曾在這說過甚麽。」
聞言,西王母猛搖着頭,堅韌的儀态卻終于撐不住,
一顆顆淚滴流淌臉頰,沾濕了流年的手心。
她怎會忘記?
想忘也忘不了…流年那時是多麽輕描淡寫的提起自己的死去。
他說,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環宇能由你接替掌管,
是這亘古歲月中,我唯一做對的選擇。
耳畔似乎天帝又說了些甚麽,
可西王母第一次如此失态的…緊緊抱着天帝,埋在他胸前大哭痛哭…
她明知流年還好好的活着,可就是止不住的大哭。
打從有意識以來,她從沒這般難過與害怕。
在流年的懷裏哭,王瑤覺得,似乎能找回她該有的堅強。
作者有話要說:
☆、終章
這些日子,
自從大戰後就一直處理各方事宜,加上心神紛擾引起舊疾又發,
不斷流失神力的流年行動格外緩慢遲鈍。
剛早朝完的流年一拐一拐走在曲廊,淮備回主殿繼續審案。
備案來的東獄太君和跟随的黑令大将軍在長廊彎角看到了天帝,便主動上前。
想着要不要馬上就上書,可看着天帝搖搖欲墜的樣子讓黑令大将軍欲言又止,
于是回頭用眼神向東獄大帝詢問如何開口。
反到是天帝直接道
「抱歉,最近處理事情毫無效率,我會趕緊重頓世界的時間,方便衆人作業。」
直腸子的黑令大将軍聽到天帝這麽一說,
倒是豪爽的直接向他說大戰後大家都很不滿天帝的瑣事,情勢有些緊張。
聽衆人反他的怒火越來越壓不住,天帝的表情道是沒什麽變,只是專注聆聽。
一旁的東獄大帝只是靜靜觀察天帝的模樣,畢竟他跟天帝的關系不冷不熱,不想多說甚麽…
如果是工作上必要的話。
天帝依舊是無與倫比的美景。
不過,明顯的失去隐藏內心的力氣,
以前,曾有幾次偶遇天帝獨處的時候,那堅挺的背影如今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是個很自我中心的人,所以對自己以外的事物豪不興趣。
對于天帝,他既不藐視也不喜歡,只算得上太過疏離的禮貌。
誰有能力當上他的上司,他就向誰效力。
然而,自從争上了東獄大帝的位置而開始為天帝效力時…
他自始自終的認為,天帝是位可悲人。
這想着,剛巧天帝視線與他對上,知道自己一直凝視着對方也是頗為詭異,
東獄大帝不着痕跡的掩蓋內心所想
「天帝,臣算過大戰後重新的時間線,
因為上下界的時間太過複雜與龐大,臣因此從迅速新生的九洲推敲時間線。」
「這樣天帝就不用勞費心神追朔歷史找時間源頭啦!」
黑令大将軍在旁附和,天帝謝過東獄大帝,順便問道
「下界第十九層…三清委托我等保護的東西有無在戰争中損壞?」
東獄大帝深深看他一眼
「如果說三清最看重的東西…臣不知曉。
如果說是保存在地十九層的天問一軸,那的确被散仙秦贏啓用後毀了半卷。」
還沒等流年明白他的話中有話,東獄大帝已告退消失。
自從紀春秋表明與自己斷了任何血緣關系,流年又恢複了獨自一人用膳的情景,
他不知道每次西王母幾乎都是想飛奔到他身旁,卻被九天玄女和其他神人百般勸阻,
他們不願自己喜愛的王母娘娘跟那個招人厭的無情天帝壞了名聲。
午膳後,聽屬下說上界有一小騷動,天帝應了聲眼都沒擡繼續審案,
不到一會,這次來上報的屬下多了幾位,說那騷動往上極帝宮來,明言找天帝,走影來者。
聞言,墨汁因手抖而滴了一滴在宣紙上。
這時,太陰真君已跟着上報的人離開了又回來,
在門坎前交代幾句便揮退他們,自己獨自留下走進天帝的書殿。
「秦贏派來的。」
流年徹底放下手邊的工作「恩。」
他抿着唇,望向窗外粉紫紅旭的空中,半邊天的日陽,
半邊的日陽輪轉到一個時辰,也是要西沉換上另一面的月陰了。
「聽聞東獄大帝說今日七夕,衆神人都歡慶去,你也別忙了。」
太陰真君淡淡道「沒人在了,我也沒事做。」
「…紫微大帝和東陽真君的隕落…是我無能。」沒有想求太陰真君的原諒,流年起身
「…秦贏派使者來必是有事請教。我降凡一趟。你…自個而随興吧。」
言下之意,就是天帝想自己一人行動。
太陰真君明白,于是不多說,直徑的向流年伸手,流年會意也伸手
一團冰涼黑霧從太陰真君的掌心留向流年的掌心,迅速的竄上流年手臂至全身
黑影勾住了流年,下一刻,他被走影帶到了九洲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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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洲同為大宇中的各界,是自己精血實化的一部分,
曾被三清下令毀掉,可被紫棠玉誓死守護着。
現在,終于懂了九洲意外誕生時,三清何以下令銷毀。
…九洲是一切毀滅性的源頭。
流年望着腳下,戰後新生的九洲。
皇城搬遷舊址,新地擴建,皇宮奢華瑰麗,
無疑展現一代帝皇的野心與至高無上的霸權。
皇城延綿,外區百屋千樓,開朝盛世當前。
凝望日夜交替的景色,淡雅紫天,映着些許的漸層霞彩,涯月橙紅。
流年怎能忘紀,歷史扭轉發生迄今的那天,正是澄月紅夜。
紫棠玉喜歡造舞雩臺,是因為這是凡間最接近上界的高度。
後來,秦贏也跟着造了一座舞雩臺在他的新宮殿裏,是為了方便找自己…
身後的秦贏優雅的伸出食指,從容的勾解流年繁複的玉章腰帛,
拘謹隆重的帝服被暧昧緩慢的半敞半開,妩媚豔色取代了聖潔的形容。
秦贏指腹有意無意的壓着彈韌的皮膚,順着往腹部下摸,
向來喜歡玩弄他人心思的秦贏勾起嘴角
「哪~要是底下的人們知道天帝是如此淫縻,在戰争中我等凡人對于你們上界幾乎失去信仰,
莫不是朕的威信,大戰後他們僅存的一絲仰望可真是會徹底消失…
那時原本靠着萬靈信仰存活的上界該怎麽辦呢_____」
也不知有聽到或是恍神狀态,流年只一昧的低頭絮喘。
夜色沉降,花燈風中微晃,七夕慶典,雙雙對對相依過節。
雷光吒響,火焰爆閃天空的瞬間又恢複優雅的黑夜。
人群驚吓噪動,紛紛仰頭探究,只見皇城上的高空,明光一片。
神人散發的不羅亮度籠罩整個皇城天空。
流年眼神一暗,仰望半空,紀春秋率領千萬神将天軍包圍自己。
紀春秋甩刀落在舞雩臺欄杆上,火光劈啪烈響,大聲宣道
「天帝萬罪難逃,
與散仙秦皇長期私構不僅失職且有損我神人威嚴!
協助散仙秦贏掌控九洲而殺害我等神人有違天道!
強制帶走狼族少年任職天庭導致上界與狼族關系緊張!」
「哪吒,東陽真君,人皇式颛顼…紫微大帝,星魂皆因你滅,是否,天帝?」
九天玄女身着戰袍,肩停鳳凰,手腕飄逸長彩,停在半空睥睨衣衫不整的流年道
秦贏欣賞此番大陣仗好一會兒,聽到九天玄女的話,懶懶開口道
「哪~記得某個走影跟朕說過你們也想殺了紫微大帝不是」
「哼,」九天玄女冷哼一聲向秦贏
「那可是跟這完全不同,我等是為了天界好,
而天帝卻是為了私己,為了替你完成一統九洲心願而殺了我等。」
九天玄女面向天帝
「這大宇,所有天道都基于最大的法則__
天帝不能擁有私己的欲望與思想。擇然這環宇便不平等。」
「你已經毀了天道的平衡,你是知道的吧,天帝?」
秦贏聽聞聳聳肩,懶得介入上界的恩仇…
只要天帝确保上界的觸角不會伸到九洲,不影響自己為皇的權威就好。
看到九天玄女也現身時,流年便了解到是九天玄女授予紀春秋統領整部天軍的權力…
在自己不在時能出動整個神将與天軍,看來也是策劃過一段時間了。
可見在他與秦贏的魚歡早已被發現,而天庭在戰後的和諧如今都只是個幌子。
自己錯信且迷失到這種地步,其實早該知道的不是嗎?
然後,他記起來了。
在那遙遠的過去,紫棠玉還身為紫微大帝跟在自己身側的時候。
初創七夕之時的轟鬧,打斷了天庭長久平穩的歷史。
衆神人因織女的情事演變成企圖推翻自己的政變,
為了維持天道的正常運行,重肅威信,
紀春秋和衆人…包括擁護紀春秋的紫棠玉,第一次重懲衆人,
而後成全了織女與牛郎的愛情,七夕節慶由此而生。
然後,在下一個反轉後的歷史,紀春秋與紫棠玉結婚大典于七月七日的九洲年。
同是自己被赦免離開皇城天牢的日子。
天帝突然緩身站起,頓時引起兵器擦撞的緊張聲響,
其實紀春秋衆人都在賭,賭天帝是否會乖乖承認這些重罪之名,
不然即使他們有無數偉大的神将天軍,在天帝的支配世界,
他只要動個手指,自己的存在立即被抹滅…連個時間都談不上的存在。
流年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是多麽得不得體與荒淫,卻也知道自己該保持什麽樣子
食指關節逝去臉頰上的液體,對九天玄女淡然道
「你所說的所有事情我無條件承認。的确是我做的。」
視線掃過衆人,最後與紀春秋對上視線
「然而就如我不斷強調,我寧願犧牲你們的存在也要維護天道的運行。」
「混賬!該死的淫蕩賤人!你根本無權談天道!」
紀春秋終耐不住怒火與恨意對流年淚吼
「你殺了禦清啊!!你殺了禦清和他的轉世體…你徹底…煙滅了他啊!!」
紀春秋憤恨的情緒引起自身不羅共振,震出落葉歸根術式,直擊流年。
落葉歸根是身為掌管兵革的天皇大帝的絕招,
落夜歸根故名思義為注入對方體內,強勢打開對方的不羅,
并予已毀滅性的搗壞,讓其存在體從內崩解!再也不複存在!
秦贏保命的閃到一旁,由數個走影和人魔擋身成盾。
半空中的上界衆神只是冷眼觀看,他們知道至高無上的天帝,是環宇絕對的存在體,
所以無從殺了天帝,但有一種讓他們洩恨的方式,以不斷施加酷刑于他,
每一天,精神與肉身的折磨。
而他們無需出手,天皇大帝和九天玄女兩者的神力遠超過他們整部天軍的神力。
「既然殺不了你,那好,我就讓你每天體驗我內心的痛!」
狼狽的流年倒在不斷湧出體外的血泊中,任由紀春秋洩恨,
一腳狠踩壓在他頭上,雙手用力握着千刃刀,用竟全身力氣,
像是爆發多少年的恨意捅入流年的胸腔,流年口吐大量血沫,虛脫的聽着紀春秋邊哭邊詛咒
「我在你體內植入的落葉歸根将會讓你想受日以繼夜的崩解,重建,崩解的無限循環!
你的痛楚永遠與時間亘古存在…用我的生命為代價!」
聽聞,流年只來得急發出嗚咽的聲音,無能為力,沒能阻止,
親眼看着他與紫棠玉唯一的親生血肉…為了殺自己,選擇犧牲生命。
千刃刀散發千兆弘光,如刀劍萬射刺眼,
而後,光逐漸退斂,紀春秋與千刃刀原本的位置,只剩如雲如煙的一縷紅線緩緩飄落。
事情發生過快,衆人都來不及反應,堂堂天皇大帝,唯一的天界皇子,自毀了。
紅線輕輕于風搖擺,飄落在流年染血的胸堂上。
九天玄女率先回神,向身後的神降命
「天狼星一職自從天狼星死後已許久未有人上任,
你可知天狼星是為了保護上界神人而有的職位嗎?」
青年點點頭
「那麽」九天玄女轉身指向舞雩臺道
「去完成你上位後的第一個使命。
為環宇除害,拿下天帝,回審判庭!也要替天界皇子的命報仇!」
在衆人的注視下,青年默默的聽令行事,飛下身,站在天帝的血泊裏
雙眼血流一片,難以視線,等到那人走進了,意識混噸的流年終于看清
從青年陰郁的臉上認出來了。
…是他從狼族強奪來的小皇子。
流年的脖子被套上鏈子,身體被用力拖曳,跟不上天狼星流星步的的速度,
加上受創的體內與左腿舊疾,流年失去重心,只得吃力搖搖欲墜的四只爬地跟着。
血水一滴滴落下。
充滿靈氣的舞雩臺,如今殘留着一條難以抹滅的血痕。
「所以…他們倒是送了朕一條天帝美麗的血痕哪?呵呵…」
懶散的拖着半衣外露,真絲善随意輕拍欄杆,秦贏望着逐漸消失在星夜天際的神人們喃喃
「天帝啊,天帝,您要是不好好解決自個事,影響到九洲,那別怪朕不守停戰協約啊…」
「天問好好收着了嗎?」
「是…封存在飛小兵身體裏。」秦贏身後的人頓了頓,才溫吞回
「好好看住這世界最後一位的純種人類。」
秦贏側頭,看了他一會,伸手撫摸他冰冷的臉龐
「朕也不是個冷情的人,知道你對于周姬武等人的死還很難以接受,
不是給你時間休息哪?你知道,朕于你有期望…如同你的楚懷王。」
一直低垂眼簾的屈原聽到楚懷王,瞬間瞪大眼,
他知道秦贏是在暗示他要有任何怠慢,他最關心的楚懷王将無法在土裏贍養了…
想到人魔與走影,屈原顫抖着唇承諾「我會待您如待我王般的忠誠…秦皇。」
滿意他的回答,秦贏站在高臺上俯瞰皇城外七夕燈火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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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轉世體與上一世本體同時存在而互相消弱彼此神力與不羅,性命在危的紫棠玉只要一倒,
在他支配空間的西王母、九天玄女衆人也會随之失去保護而被秦贏的空間直接抹滅存在點。
但西王母和九天玄女本人并不知道,只專注于殺了破壞天道的紫棠玉。
紀春秋和大祭司為了保護紫棠玉跟西王母和九天玄女激戰,難以分心。
保持冷靜,眼神卻露出焦急憂傷的太陰真君跪在地上抱着紫微大帝,
緊緊盯着他可敬的上司紫微大帝的身體正在解體,星魂逐漸點點升華。
若不是剛剛紫微大帝的轉世體自己回歸本體,
那麽紫微大帝是無法撐到現在,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新空間的混戰,為秦贏正式驅動天問前幾分鐘的事,
他企圖使用天問的力量銷毀紫棠玉為流年創造的新空間,
好讓自己所支配的空間成為唯一宇宙東的存在。
唯一在新空間得閑的,就屬狼王。
基本上,狼族因該履行與人皇室颛顼的契約___保護人類,
但如今在這新空間沒人類也沒辦法離開,索性就坐在旁觀賞這番他眼中的鬧劇。
忽然,感覺比神都靈敏的狼王回頭。
來者經過狼王挑眉玩味的眼神,不疾不徐的走向紫棠玉。
紫棠玉動了動身,但頹然無力的半躺在太陰真君懷中,眼裏卻盡是笑意凝視來者。
流年彎身在紫棠玉身側蹲下。
指尖輕輕劃過流年左頰上的罪字,
花針被火燃燒得橘紅通體,火光映着流年的臉頰,熱煙細袅…
那時一筆一畫在流年臉頰刺字時複雜的心情,彷如昨日。
「左腿不知還疼否?」
這或許是他第一次承認他紀得所有事情的話,是的,他早就憶起全部的全部…
打從自己的轉世體出現在流年身邊時,他的記憶就越來越清晰。
在九天玄女施展霓虹神網與鳳凰九天檔下紀春秋和大祭司的攻擊,
瞬間得空的西王母本該是趁勢施展攻擊朝向紫棠玉這邊,卻意外瞥見天帝在那方,
她又驚又喜,忘了該有的儀态,抛了還在戰鬥的那邊,直朝天帝飛去。
對于紫棠玉的問話,流年淡然「痛。」
聞言,紫棠玉笑得更溫暖了「因為是凡人體時所傷的,所以無法治好了?」
流年颔首。
紫棠玉凝視流年雙瞳倒映着自己「甚麽事都得留後路果然是對的。」
這時的流年還不解他話中之意,西王母打斷了他的思緒「天帝。」
流年沒有回頭,背對着西王母點頭,
西王母會意不再說話,在心裏示意九天玄女擋住要奔過來的大祭司和紀春秋。
九天玄女花了好大勁也無法擋住,差點又要再來場激戰,紫棠玉忍不住笑了,
話是向太陰真君說的,目光卻從來不曾離開眼前的流年
「太陰,你可否幫忙?」
太陰真君握了握拳頭,又很快聽從紫微大帝的話,默默離開,
在離開紫微大帝前,太陰真君被紫微大帝抱住,
因為紫微大帝很是無力無法抱緊,于是太陰真君第一次大膽的用力抱緊紫微大帝,
埋首在頸窩,流年看到,紫棠玉似乎在太陰真君耳邊耳語,
強忍情緒卻已淚流滿臉的太陰真居僵硬着點頭和搖頭。
「嘿!」狼王走過來看着紫棠玉叫道
「你要離開了?我狼族和谪仙的戰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結束喔」
「一直照顧我的轉世體,我想你也很高興能結束。狼王。」
「誰會知道那是九五之尊在上的人間帝轉世體…」
「別浪費主子的時限。」太陰真君冷硬的插話。
冰冷的淚水還在臉上,太陰真君拉着狼王加入阻止紀春秋和大祭司跑過來。
「你不想在最後跟紀…春曉銮歌說甚麽?」流年抱着紫棠玉問
紫棠玉溫柔的笑笑「為何要留遺言?我不會死去。」
「你知道我必須殺了你,好拉回崩潰的天道軌跡。」
「你做的任何選擇都是對的。」紫棠玉摸上流年的後頸「殺了我,這很值得。」
示意流年低下,唇與唇間的磨蹭,紫棠玉道「只要你活着,我就活着。」
「這樣,我就能透過你的愛,給予我們最珍愛的孩子所有。」
「你知道我曾為了你翻轉歷史,為你而瘋,為你…」流年泛紅着眼
「我都知道,因為是我策劃這一切引你走上這條路。所以,我說,這很值得。」
紫棠玉輕聲安慰道
語末,紫棠玉捧着流年的臉吻上顫抖的唇辦,流年回吻着最後一次。
這是歷史重演後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與紫棠玉真正的擁吻。
在紀春秋和衆人眼前,
早已碎裂成片且消失已久的紫陽劍被流年握住,深深刺入紫微大帝的腹部,
緊接着,流年利落的将紫陽劍橫向劃開,那噴出來的不是紅色液體,
而是耀眼的紫光一圈圈的向外迸裂,波蕩整個大宇的千秋星軌,
與此同時,
在紫微帝星隕落的同時,天問也被秦贏在另一空間正式激活。
在第一次失去紫棠玉時,他就對自己約定,再也不會為了紫棠玉流淚。
因為這樣的信念與約定,流年可以快速恢複天帝該有的理性與冷靜,
畢竟,支配萬物萬靈的生息,肩負整個大宇是天帝的責任與天命。
那時,世界充斥着黑暗,卻滿溢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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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在審判庭的流年意識開始飄忽
紫棠玉終究無法帶他離開三清的意識。
也是好一段時間才明白為何那時紫棠玉笑着對他說,幸好有留後路。
身體上的痛與精神上的痛,是紫棠玉留下的永久痕跡。
然後,兩人最寵愛的孩子,也離開這世界了。
因為被審者為宇宙的關鍵人物,上界和下界外,
這次的審判還破例讓整個大宇中的萬物萬靈觀審。
主審者為西王母,但她憔悴得不願開口,即使紀春秋對她來說是個複雜的存在…
但因為是流年的親生骨肉,對于紀春秋的隕落,還是難免傷感,加上得知流年與秦贏的事…
她只是疲憊的盯着審判臺上的流年。
神級第二大的九天玄女于是發口
「如今我等以推翻你的職位和天道,你有何話要說?」
「西王母接位當天帝麽?」
「是。」
聞言,流年點頭。
「那麽,既然天皇大帝以替我等施邢于你體內,我等就省過這步驟。
現在,由王母娘娘封印你的不羅,防止你有叛亂之意。」
「…不行。」
以為他會如之前一直以來乖乖就範的衆人和九天玄女不悅且緊張了
紛紛戰鬥之姿「何故?」
「我答應秦贏要守住他的九洲。
如果我的不羅封了,你們便會直接殺到九洲,讓我失于信用。」
九天玄女沒有否認,這時突然有人開口
「你為何這麽保護秦贏?為何要答應讓他用人魔與走影占據整個九洲」
流年擡眼,是年輕的天狼星質問着自己,站在九天玄女旁邊的他越說越激動
「現在九洲無一凡人…就算你保護了他們,他們的後代子孫…也全是人魔!
你讓我等狼族如何對人皇式颛顼交待為何你就能守信而我等就因為你失信于人皇式
你根本是背叛了所有凡人…你讓信衆不再信仰于我等…你背叛了人皇式颛顼!」
流年聽着他控訴,想到最後還是無法為颛顼脫離他人皇式悲哀的天命,
本想一直忽視感情的自己,心裏澀澀的感覺讓他動着唇,卻發不出聲音。
對于天帝害死他兩為最得意的弟子___紀春秋和哪吒,
憤怒已不足已形容的九天玄女按住年輕的天狼星肩膀,再次問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願不願意坦承罪刑,并乖乖就範?」
「我承認我做的一切,但我不認為我錯了,我只是執行天道。」
西王母正要開口,太陰真君忽然出現在審判臺的半空,
他伸出一只手抓住流年的上臂,另一手環抱流年的腰部,然後用力一拉,
兩人在太陰真君使用不羅離開的剎那,九天玄女的神彩鳳凰高鳴,這一鳴讓衆人回過神,
年輕的天狼星迅速率天軍追去。
吵鬧喧嘩的審判庭上,沒人注意到上座,西王母向流年被帶走的方向流露的神情。
除了九天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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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無法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