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誰?
江喬喬氣呼呼的從後門跑出來。
躲在暗處觀察林予骁。
她的本意是想讓溫序衍把她打造成可以化解林予骁兇兆的小天使,那時候,林予骁還不對她畢恭畢敬,視為女神。
之後還不是随她玩弄。
可被林溫序衍一攪和,小天使當不成,沒準還會被他當成災星。
江喬喬是個不服輸的性格,就算此時她還想放手一搏。
可是腦海裏又浮現出母親傷心難過樣子,這讓她寸步難行。
這次,她是和母親鬧完矛盾偷跑出來的。
從小到大,母親叮囑過她無數次,讓她遠離林家人。
尤其是林予骁,更是嚴禁她有任何接觸。
她不服氣的質問母親,為什麽不能找林家讨個說法,憑什麽他們一輩子生活在痛苦裏,而林予骁卻能活的那麽輕松自在?
軟弱的母親只會流淚和嘆氣:“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人家林家小少爺,從小錦衣玉食,過慣了人上人的日子,我們是卑微的蝼蟻,能活下來已經不錯了,你還想着讨說法,就不怕他殺人滅口?”
……
想到殺人滅口,江喬喬下意識的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頸。
她雖然能和溫序衍發狠,如果愛上林予骁就殺了他,但她骨子裏還是挺畏懼死亡的。
尤其八歲那年親眼看着父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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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不但關系到她的小命,還會連累母親和弟弟。
她不能讓他們再過那種四處漂泊,颠沛流離的日子。
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江喬喬想了很多。
果然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她現在似乎已經沒有沖出去的勇氣了。
“小師妹,你怎麽在這?”有小和尚路過,看見江喬喬躲躲閃閃的藏在大樹後邊,奇怪道。
他注意到江喬喬的視線,看的是林予骁的方向,有些心領神會:“原來小師妹是在看他。”
江喬喬趕緊給小和尚做手勢,示意他不要出聲。
可惜她距離林予骁太近了,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予骁走到車旁,看見助理打開車門,正要上車,忽然聽見有人說話,下意識的就看了過去。
剛才戒休說什麽他有大兇之兆,還告訴他出了禪房直接離開,不要和人搭話,尤其是女人。
可他出了禪房,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此刻聽見說話聲,自然好奇。
不遠的路燈下站在一個小和尚和一個女孩,小和尚入不了林予骁的法眼,倒是女孩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兩條馬尾從臉頰兩側順過來,一張素淨的小臉沒塗任何化學物品,幹淨的猶如山下的清泉。
林予骁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幅似曾相識的畫面,且逐漸清晰。
那是一個看不清臉的雙馬尾小女孩,陽光下,一邊喊他小哥哥,一邊飛奔撲向他。
可是畫面一轉,那小女孩忽然跪在了地上,哭的撕心裂肺:“爸爸,你不能死。”
“爸爸,你不能死。”
“爸爸你再看我一眼啊,再看我一眼啊。”
“求求你,求求你,再看我一眼啊。”
……
那張沒有臉的雙馬尾女孩慢慢和眼前的女孩重合,好像腦海裏那個喊他小哥哥的女孩,本應該就長成這個樣子。
尤其她那一雙大眼睛,布靈布靈的閃着光澤,比這月夜裏天上的明星還要耀眼。
林予骁怔愣了幾秒,忽然大步流星的跑過去。
一切和預想的不一樣,江喬喬有些反應不過來。
母親說林家的人都沒心肝,萬一真想殺人滅口……
江喬喬這會哪裏還顧得上讨說法,她一個女孩子,連個幫手都沒有,最好的辦法當然是逃了。
她轉身就跑,可林予骁速度太快,她跑了沒兩步就被人抓住了胳膊。
“你是誰?”
“叫什麽名字?”
“在這裏幹什麽?”
林予骁一口氣抛出三個問題,他因為跑得太急,氣息起伏不定,眼神迸着寒光,在這月色裏看着十分可怖。
江喬喬緊張的瑟縮了一下脖子,接觸到林予骁帶着殺氣的眼神趕緊躲開。
難怪母親不讓她和林家的人接觸,她果然不是對手。
“說話!”林予骁聽不到回應,忽然提高了聲音。
吓得江喬喬身體一抖,她委屈巴巴又可憐兮兮的看向林予骁,聲音小的猶如蚊蠅:“你弄疼我了。”
林予骁:“……”
心口一堵,到底松開了江喬喬。
胳膊上的力道忽然消失,江喬喬趕緊逃跑。
她可不想出師未捷身先死,這麽便宜了林予骁。
當務之急,還是先躲起來,想好對策再來對付他。
看着像只小兔子似得逃跑的女孩子,林予骁擡腳去追,卻被小和尚攔住了腳步:“林施主,請留步。”
林予骁不好當着小和尚的面造次,轉而客氣道:“剛才的女孩子是誰?”
小和尚剛要開口,忽然聽到兩聲咳嗽聲,看見戒休正邁着八字步往這邊走來,趕緊雙手合十往後退了兩步。
“阿彌陀佛,林施主問我師兄吧。”
林予骁往女孩逃跑的方向看去,已經不見了女孩的蹤影。
“小師傅,剛才的女孩是誰?”他直截了當的問溫序衍。
溫序衍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剛才那個女孩是小僧的師妹。”
“師妹?”林予骁疑惑道,“貴寺還收女徒嗎?”
溫序衍解釋道:“我師父看她命帶災星,本意是想幫她消災祈福,算不得寺門中人,是我師父的一個俗家弟子。”
語畢,他看着林予骁的額頭,扮做大驚失色的樣子,忽然啧了一聲:“林施主印堂發黑,大兇之兆已成,還請施主盡速離去。”
林予骁皺眉:“此話何講?”
溫序衍:“小僧剛才叮囑過林施主,出寺門前不要和任何女人說話,剛才林施主卻一連說了三句,災禍已至。”
“如果想要避開此災,林施主唯有避開剛才的女人,永遠不見,災星自退。”
……
林予骁離開後,江喬喬直接把溫序衍拖去了禪房後邊的一片竹林裏。
手腳并用,除了臉,打的要多用力有多用力。
“溫序衍,你個狗和尚,讓你幫忙,你不幫就算了,憑什麽壞我的好事?”
溫序衍一邊抱着腦袋,一邊求饒:“喬喬,你也看見了,林家的人不是你能得罪起的。”
“而且你媽也不讓你接近他,萬一他對你動了殺心怎麽辦?”
“我這是幫你,救你,不是害你。”
“你現在才是害我,”江喬喬聽不得他詭辯,“你都說我是他的災星了,他還能放過我嗎?”
溫序衍:“那你躲遠一點,他看不見你,自然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
江喬喬:“怎麽,他欠我一條命,我見到他還要退避三舍?”
“這世上有這麽沒道理的事嗎?”
溫序衍:“你為什麽非要報仇,你們之間哪來的仇,你能不能不要鑽牛角尖?”
“沒有仇?”江喬喬忽然停了手,她眼底猩紅,用那種充滿仇視的眼神看着他,“別人這麽說也就算了,連你也這麽說?”
“你知道這麽多年我過的是什麽日子?”
“我媽過的又是什麽日子?”
“他林予骁欠我們沈家一條命,憑什麽活的那麽恣意,當成沒事人一般?”
“如果死的是你爸爸,你還能說的這麽坦然嗎?”
“按照你們溫家的做事風格,只怕早報複回去了吧?”
“我不信這世上沒有天理,我一定會跟他們林家讨個說法的。”
……
江喬喬說完這句話就哭着跑開了。
“如果死的是你爸爸……”
“如果死的是你爸爸……”
溫序衍被她的話驚到,呆愣愣的怔在原地,好半天才伸手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
幾分鐘後,他忽然意識到江喬喬是跑着下山的,趕緊開車去追。
江喬喬抄的小路,汽車不能走。
她一口氣跑到山下才想起來自己竟然連車都沒開。
回去開車肯定是不可能的,她不想面對溫序衍。
只能讓孫景濤來接她了。
她一邊走,一邊心不在焉的拿出手機打電話。
這會天色完全黑下來,路燈不夠亮,她一個人行走在山下的小路上。
周圍樹木叢生,黑咕隆咚的,偶爾傳出幾聲野獸的叫聲,冷風一吹,涼飕飕的刮過皮膚,好像進了鬼林一般。
江喬喬頭皮發麻,心底生寒,皮膚一層又一層的直起小疙瘩。
江喬喬後悔了,她就不該跟溫序衍生氣。
生氣就生氣吧,還一個人跑出來
該死的溫序衍出家之後越來越佛系了,現在連她跑出來都不管了。
明明以前天天哄着她,讓她嫁給他的。
江喬喬回頭看了一眼寺廟,心裏又有些小慶幸。
幸虧她沒答應溫序衍求婚,否則現在他可能怕受到牽連,而把她打包給林家送過去了。
江喬喬順着馬路拐過山頭,電話還沒打出去,忽然看見不遠處停了一輛車。
黑暗裏一個人影在後備箱忙乎什麽,另一個彎腰檢查車底。
而那個打開後備箱的身影,分明是林予骁的樣子。
江喬喬心裏一緊,下意識的躲到旁邊的大樹後邊。
他怎麽還在這,難道車子出故障了?
現在怎麽辦,她是找地方躲起來,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來個巧遇,然後借此接近他?
剛才溫序衍說過,她是林予骁的災星,如果她這麽走過去,會不會被他……
江喬喬四處尋視了一圈,黑咕隆咚的山腳下,随便哪裏都能藏個屍體而不被人發現。
江喬喬越想越怕,她使勁抱了抱胳膊,好像這樣才能找到安全感一般。
不如……
逃吧,小命要緊。
江喬喬做出這個決定,悄悄往後退了兩步,可又莫名其妙不想走了。
林予骁欠她的,欠他們沈家一條命,兩人見面,退避三舍的人應該是他,而不是她。
父親已經走了14年了,她作為女兒,早就應該為父親讨個說法,現在怎麽能見到林家人就遠遠的躲開?
這樣的她怎麽配做父親的女兒。
畢竟父親那麽勇敢,甚至為了一個陌生人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想及此,江喬喬深吸了一口氣,她鼓足勇氣,大步往前走去。
林予骁,我來了。
從今天,不,從此刻開始,正式向你讨回14年前的那筆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