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一更】
看着這條信息, 程昭昭眼波閃爍。
助理嗎……
從前原主沒什麽熱度,程随認為她進娛樂圈就是來玩玩的,也沒給她派助理, 就連經紀人荷姐, 以前對她也是放養狀态。
她心中其實并沒有什麽好的人選,畢竟她來這個世界後,還從沒去過公司總部, 對那裏人生地不熟的。
她倚在車座上, 凝眉思索了一番, 回複荷姐:[暫時沒有,先緩緩吧。]
在《俠如月》中,她的戲份并不多, 節目組也知道她沒有助理, 特地給她指任了一位臨時助理,而她通常也沒什麽地方需要麻煩這位助理的。
她又在對話框中編輯到:[等《俠如月》拍完了再說吧。]
荷姐自然是尊重她的意見。
程昭昭今天要對戲的人是《俠如月》的女主謝娥。
謝娥似乎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 眼神很冷, 看見程昭昭, 也只是輕輕點頭, 接着?開始對戲。
倒真有幾分《俠如月》女主的味道了。
程昭昭在劇組只待了幾天, 畢竟她的戲份并不多。
到了《俠如月》殺青的時候,正好快新年了。
趁這個日子, 劇組在北城的一所酒店裏舉辦了殺青宴。
然而不知是不是巧合, 隔壁的《夢舟行》劇組也正好在這個酒店聚餐。
本來就是兩個劇組, 按理說不該有什麽交集。
可也不知道徐仁是怎麽想的, 竟然帶着張雪來了《俠如月》的宴會上, 還找到了程昭昭。
他的身旁,還跟着一位約莫四五十歲的男人。
男人穿着一身暗紅色龍紋中山服, 手上拿着一串佛珠,大拇指和小指上戴着玉扳手,笑盈盈地和徐仁他們一起,站在了程昭昭面前。
一雙賊眼不停打量着她。
也就是程昭昭來這個世界的時間短,不認得眼前這人,否則換了另外的人,恐怕都能驚訝得喊出聲。
而她只覺得晦氣。
正想離開,徐仁卻攔住了她的去路:“昭昭,這麽久不見,我和小雪過來找你敘敘舊。”
張雪從徐仁身後走出來,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張雪的神色不能稱得上是正常,程昭昭總覺得她整個人變了,至于哪裏變了,也描述不出。
最關鍵的是——張雪今天竟然沒有跟自己找茬。
這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程昭昭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很不自然。
被攔住去路,她也不惱怒,輕嗤一聲:“我跟你們有什麽好敘的?”
“你不想跟我們敘,那你跟盧爺總不會不想了吧?”
徐仁看向他身旁被稱為“盧爺”的中年男人。
在娛樂圈裏,能被喊一聲“盧爺”的,恐怕就只有面前這位。
程昭昭不至于連這種大佬都不給面子吧?
程昭昭打量了那位盧爺一眼,雖然他穿得有模有樣,氣度不凡,佛珠扳手,一副成功大佬的标配,可總是給她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她漠然地說道:“什麽盧爺?不認識。”
徐仁臉上流露出慌亂的神色:“昭昭,這話你可別亂說……”
然而他還沒說完,他身邊的男人卻哈哈大笑起來:“不錯,有個性!”
程昭昭好像有些知道,為什麽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很不舒服了。
因為他并非是以欣賞的語氣說出這句話的。他的語氣聽起來,反倒像是在說“我很滿意”一樣。
就在這時,祁榕帶着《俠如月》的女主謝娥到了現場。
“盧爺,是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那位盧爺似乎是認識祁榕的,聞言緩聲說道:
“我正好跟小徐在隔壁吃飯,聽說你這邊有美人坐鎮,?讓他帶我過來看看。”
祁榕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沉,他臉上立刻挂起笑:“盧爺說笑了,什麽樣兒的美人您沒見過啊?”
一邊說,他一邊把手背在身後,給程昭昭打手勢。
程昭昭看見了,明白祁榕這是要她走的意思。
她自然是聽導演的話了,只是她往回走,走到謝娥身邊的時候,突然發現……
謝娥的手在抖,而且抖得很厲害,她用力掐着自己,似乎在極力克制着什麽。
程昭昭迅速看了一眼她的臉,縱然化了妝,但仍看得出她的臉色發白,嘴唇抿成一條線,這時候如果讓她說話,恐怕她的聲音都是抖的。
而她的眼珠瞪圓了,盯着那位盧爺看。
她是在……恐懼?
現在也來不及管那麽多,程昭昭離開現場的時候,又聽到那位盧爺爽朗地大笑三聲,語氣渾厚而意味深長。
“哈哈哈,祁導的組裏向來出美人,你說對吧,小娥。”
謝娥渾身一震。
程昭昭嗅到那位盧爺似乎有些不尋常,不過殺青宴結束,她也無暇再顧及。
祁榕讓她走,擺明了——不想讓她摻合這事兒,那她又何必沒事找事?
程昭昭一行人離開後,徐仁、張雪、盧志群三人也回到了住所。
回程的路上,徐仁心裏有些慌。
在今天出發前,自己曾對盧志群誇下海口過,承諾今晚會将程昭昭奉上他的手中。
他本以為程昭昭見了盧志群這種大佬,應該是忙不疊貼上來才對。女明星那點事兒嘛,誰不知道,畢竟那可是女人的天性。
可誰知,她竟然說不認識盧志群!
這可是頂級大佬!
但無論如何,他今晚的承諾始終是沒有兌現。
想到這位盧爺的狠辣手腕,徐仁有些發怵。
索性,他主動把責任全怪到程昭昭身上。
“盧爺,這個程昭昭,真是不識好歹!”
說完,徐仁緊張地看向盧志群。
後者仍是一副笑盈盈的樣子,垂着眼眸挽袖口:“無妨,那等絕色,性子高傲些也不是不能理解。不是有個詞兒麽……”
盧志群說到這兒,頓了一下:“好事多磨。”
徐仁松了口氣。
盧爺看起來是沒生他的氣,而且……
好事多磨,這意思是盧爺還沒打算放過程昭昭,要自己繼續幫忙,繼續牽線。
徐仁連連點頭:“自然自然,您放心,這個程昭昭啊,就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軟,等後面我再使點手段,保管她乖乖自己送上門來。”
盧志群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沒做回答。
坐在他身旁的張雪卻暗自咬了咬下唇。
徐仁本以為今天的事過去了,誰料下車時,盧志群卻悠悠地盯着他。
“不過麽……你今天答應我的事沒辦到,是不是該給我補償?”
徐仁傻眼了,對盧志群這種态度變化有些不滿。
但誰讓他有求于人呢?《夢舟行》的熱度還得靠這位大佬,畢竟這一次的投資對徐仁來說至關重要。
他還是得裝孫子,得哄着。
他在心裏暗罵一聲,道:“這是應該的,您想要什麽補償?”
盧志群雙目帶着笑,眼神望向張雪。
他上下仔細掃了她一遍:“我看……你身邊這位就不錯啊。”
張雪瞬間雙目瞪大,她想到了那些徐仁找來,送去盧志群房間裏的女孩們,最後她們大多數都找了醫生來救治。
那并不是普通的潛規則,而是涉及到極端暴力了!
她吓得發抖,往徐仁身邊靠了幾步,求救般抓住他的手臂:
“不要、徐仁……”
徐仁低頭,看着她。
她神色惶恐,眼中已經蓄滿淚水。
“別讓我去……”
徐仁的雙目透露出掙紮,然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給了張雪一個安慰的眼神。
張雪這才放松下來,大口喘着氣。
徐仁擡起頭,想開口維護張雪幾句。
可一瞬間,他觸及到盧志群的眼神……
徐仁眼中的堅定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讪笑着,如同給張雪下了一道死令:
“這、這當然是她的榮幸。”
張雪臉色慘白。
半夜,張雪被身上的傷口痛醒了。
她看着一旁的盧志群,這男人滿足了,睡得很熟。
張雪一瞬間起了殺心。
可她力氣太小了,恐怕沒弄死他,就會被他反擊。
她最後輕手輕腳地去了衛生間,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再也沒忍住,狠狠哭出來。
她渾身傷痕累累,充滿了血痕,全身沒有一塊好肉,眼角青了,嘴唇也被打出血來。
單純的欲望,已經無法滿足盧志群這種人了,鮮血、暴力、人格侮辱……一切正常人無法想象的事,在這個房間裏每晚準時上演。
而那些女孩,并非自願,或并非完全知情。
張雪望着鏡子裏的自己,這麽幾個月來的親眼目睹,就在這時,心中有什麽東西一下子坍塌。
她想,不能再這麽繼續錯下去了。
她擦幹淚水,忍着劇痛穿上衣服,趁盧志群還沒發現,溜出了房間,回到了她和徐仁的住所。
她把徐仁的電腦偷出來,将電腦上的一份文件拷貝在了U盤裏。
那是徐仁這幾個月來替盧志群騙來、迷暈了送來的女孩名單,甚至後面還有拟送來的名單。
只要将這份名單拷下來,再……
“你在做什麽?”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她身後。
張雪被吓得心驚肉跳,連忙拔出已經拷貝完成的U盤。
徐仁看了看電腦,瞬間臉色陰沉得可怕。
他一步步朝張雪走來,憤怒使他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
“你拷了那份名單?”
“你想揭穿我?”
張雪步步後退,腎上腺素飙升,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句話。
突然!她猛地抄起一旁的花瓶,砸向徐仁!
徐仁沒料到她會先發制人,一下子大喊起來,張雪趁着這個空隙逃出了房間,沒入漆黑的夜色。
張雪狂奔着,身上已經痛到麻木,腦海裏卻急速運轉。
盧志群背後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
直接報警……行不通,說到底,她手上也只有一份受害者名單而已。
如果盧志群咬定不知道,她能怎麽辦?
這種時候,誰能夠幫她?
父母早就跟她斷了聯系,朋友……
在這個名利場內,真正能稱得上朋友的,一個也沒有。
張雪逃到了一個垃圾堆處,大口喘着氣。
腦子被冷風一吹,她想起了一個人。
程昭昭!
程昭昭能幫她!
她肯定有辦法!
程昭昭睡到了自然醒。
下樓吃着香噴噴的煎雞蛋時,門衛進來了。
“二小姐,昨天半夜,有個女孩跑過來,說是你熟人,讓我務必把這個東西轉交給你,還說事情很緊急。”
門衛遞給她一個字條和一個U盤,又補充道:“那女孩身上傷痕累累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樣,我說給她打個急救熱線,她拒絕了。”
熟人?傷痕累累?
程昭昭越聽越迷惑了,她在這個世界的熟人只手可數,而且都加了微信。都這年頭了,誰有急事還會寫字條?
難道是原主的熟人?
“好,謝謝。”
程昭昭疑惑地從門衛手裏接過那兩樣東西。
趁着吃早飯的時間,她拆開了那個字條。
字條的主人寫得很倉促,筆跡淩亂,用詞也十分簡短,只有三行字。
[我是張雪,求你看看U盤裏的東西]
[不要讓別人知道我來找過你]
[救救我,救救她們]
最後的幾個字,張雪寫得似乎很用力,筆尖刺破了紙條。
張雪?
什麽東西?
按照張雪以往的尿性,程昭昭真懷疑這U盤裏裝的是不是什麽“一點開就會被全網黑”的魔法。
不過,聯想到門衛剛才說的那番場景,張雪說不定是真的攤上事兒了。
可她為什麽偏偏找自己?
她倆……不熟吧。
程昭昭看着那張字條和U盤,最後被好奇心戰勝了。
以防有詐,她決定讓管家新買一臺電腦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