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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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林焉有些訝異的神色,他輕笑一聲,“此毒極為罕見,生于終年幽暗之鄉,阿焉沒見過也是尋常。”

“若是得閑了,找個修木系的仙人拜師,解毒,屬木系為上。”

這話音落下,一室之內忽然彌漫起尴尬的沉默。

施天青敏銳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逡巡。

問寒絞盡腦汁尋思如何岔開話題,最終還是林焉開口,“我所修便為木系。”

“原來修木系仙法的還有阿焉這般通透的人物,”施天青驚訝道:“我還當都是些迂腐木讷的老頭子。”

起初見林焉用藤蔓時,只以為是什麽法器,原來竟是此人的仙法。

自古以來萬物有靈,飛禽走獸依山傍水而存,故吐納山川,逢因緣際會,遂生為妖。

有靈之物死後化為鬼,從此有了因果輪回,幽冥地府。

而天庭諸神的誕生,卻晚于地府數千年。直至九州國師攜五位高徒親往秘境蓬萊,方窺破天機。

一日之內,天崩地裂,祥雲如煙,鶴唳鹿鳴,萬衆朝拜,天地萬物為之變色,九重天上浮光飄渺,橫生無邊純白宮闕。

是謂天宮,亦稱作白玉京。

世間萬物,皆有五行所始,五行所司。

國師化為天帝,掌衆生之力,五位高徒各得金木水火土之靈,修為仙君,各領一城,尊為城主。

是日,最初的天庭臨駕于人間之上,得以成型。

而後在漫長的歲月裏,天君于凡間鼓勵修仙,廣納有五行慧根之人,培養教習,逐漸擴充天庭,後收歸地府,一統衆妖族,成為了真正的三界霸主。

“林焉慚愧,我只學過以草木用毒,卻不知解毒。”

施天青聞言眉宇輕挑,“這是妖毒,你或許不曾得見。尋常毒物的确傷不了內力深厚的修仙者,只是不曾想,如今你們已經自大到連解毒都不學了。”他唇邊帶上意味不明的笑。

“施公子,”林焉忽然道:“我願随你學解毒。”

施天青正在看這幾日林焉寫給災民的藥方,他聞言有些意外,卻哂笑一聲道:“我解毒的法子,你學不來。”

是了,林焉忽然想着。

有內力者極少中毒,饒是中了,也是以內力逼毒,誰會去以俗物醫治呢?

若他當真是豔鬼,又如何會怕毒物,又如何需要學他們木系的解毒術。

“不過我可教你識毒,尤其是妖邪鬼魅之毒。”施天青道:“知曉內理,若你有心,自會想出破解之道。”

“多謝。”

施天青沒同他客套,心安理得受了這一聲謝,半晌他忽然想起什麽,有些猶疑道:“你修木系,那葡萄做暗器,是你的法術?”

林焉微微颔首。

“蘭花也是?”

“是。”

施天青偏過頭,陷入了沉思。

他是為什麽會覺得修木系的都是些榆木疙瘩書呆子?

木系的法術多可愛啊。

正巧問寒拿過來了熬好的藥湯,打斷了他對自己的懷疑。施天青不着痕跡地揮開腦子裏稀奇古怪的想法,揭開瓦蓋。

指尖劃過手腕,無色的冰棱刺穿皮膚,淌下鮮紅不凝的血液,如同紅梅綻放在湯汁之中。

林焉靜等他結束,方才問道:“這就是你解毒的辦法?”

施天青盛了一碗藥湯遞到他唇邊,“我的血能驅散成千上萬種毒,阿焉若怕我害這些人,不如自己試試?”

林焉伸手去拿碗,施天青卻不依,他不是矯情性子,索性就着施天青的手啜了半口,微苦的湯汁散開在舌尖,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他拿帕子擦了擦唇,“于我無毒。”

施天青一雙眼裏盡是他,不講理道:“喝了我的血,可就是我的人了。

林焉不理會他,他朗聲問從剛剛見着施天青放血時便眼裏充滿希望的村民,“此藥我已試過,只是我與諸位體質或有不同……”

一個高個子男人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艱難撐着氣力坐起身來,“我願為父老鄉親們試藥。”

不少婦孺聞言均是感激涕零,連連稱贊。

“你可想好了?”林焉瞧着那人病前大抵也是身強力壯的,心下略寬。

那男子滿眼義無反顧,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約莫半盞茶的光景,那人已然病态全無。林焉替他搭脈,只覺脈象平和,他方安了心。

“這下可願信我了?”

不等林焉回答,那些苦于傷病的百姓們争先恐後地擠過來,生怕藥湯不夠。

“慢着些,都夠的。”

聲音落下,擁擠的身影卻沒停。

林焉也知勸說無用,盡量加快了手中動作,不疾不徐地替衆人添藥。

直到衆人均囫囵咽下了藥湯,方才有不少人想起他,連連磕頭道:“多謝大善人!”

林焉心下稍安,舒緩了一口氣,忽而一人抓住他衣角,淚水漣漣,“大善人,我一定會記得你的模樣,回家叫我那不成器的小子畫出來,日日給您供香,祝您早日成仙。”

林焉下意識往後一退,那男子卻已撲過來,眼裏滿是激動。

常年修行使得林焉的五感尤為敏銳,他雙手伸展,層層疊疊的藤蔓從袖中沖出,交疊在他周身,然而眼前人的速度更快,随着“砰”得一聲,他的頭顱從脖頸上炸飛,洶湧噴薄的鮮血直直沖刷在藤蔓屏障之上。

上一刻還蔥茏鮮綠的藤蔓頃刻腐朽間化為灰燼。

似乎是號角吹響,接二連三的村民屍首分離,化作一片屍山血海,而全數的鮮血均沖林焉而來。

随着一陣轟隆炸響,地縫裂開,林焉等人一躍而下,數千萬條藤蔓封住裂隙,将噩夢隔絕在外,參天大樹護着三人穩穩落在地底深處。

“公子!”問寒瞧見林焉唇邊的血痕,聲音有些不穩,“你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

林焉的額角藏着一層薄汗,他擡起手,随手化去了唇邊血。

方才出其不意,仍有幾滴村民的血落在他的皮膚之上。此時沾血之處已看不出任何異樣,唯有林焉知道,那毒已鑽過他的皮膚,試圖湧向心肺。

他不知這場意外的緣故,只是半猜到與施天青的血有或多或少的聯系,因而第一時間便是逼出方才試藥時飲入的血。

施天青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從他唇邊略過,轉而看向問寒。

“小鬼,”施天青笑道:“你修土系?”

山崩地陷,唯有精于土系仙術者才能辦到。

“我還以為你是阿焉養的小白臉,沒想到功夫不錯。”

“你——”問寒惱了,“你可什麽都沒做,如何敢評判我?況且你分明說你的血沒有問題,為何會傷了這麽多村民的性命?”

“施天青,”林焉已然席地而坐,沉靜地阖上眼,“我要逼毒,用深水幽鏡替我護法。”

深水幽鏡是水系的看家功夫,防禦上佳。

“你怎知我修水系?”施天青話這般說着,随着十指翻飛,掌心已彙聚出一團透明純澈的紫光。

“水系不止引水,失水亦是殺招,”林焉道:“頃刻之間摧毀我親手所鑄建蘭,你不止修水系,且內力不凡。”

“不愧是我的小蘭草,”施天青興味盎然,“仙法至純,人也聰慧。”

他說完最後一個字,忽然斂眸凝神,下一刻,一枚冰針直沖林焉而去。

林焉猛然擡眼,一陣涼風擦耳而過,便覺那冰針寒意穿透發髻,取代了原本束發的木簪穩穩立于發髻之間。

木簪被彈飛于空中,瞬息之間化為一道極盛的青光,林焉忽然躍起,于璀璨光芒之中穩穩握住簪尾。

髻間冰針頃刻間炸裂,如瀑長發旋轉落下,如同潑墨黑霧。

無人看清他的動作,下一瞬,木簪于凝霜皓腕間化為鋒利的木劍,架在了施天青的頸側。

他眉眼生寒,如化冰雪,白玉般的面容襯着披散而下的漆黑長發,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施天青忽然撫掌而笑,“阿焉好功夫。”

“你那冰針原本沖心口而來,緣何改道?”

“因為我忽然覺得……”施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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