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慶功宴

蘇清迷迷瞪瞪地跟着少年們上了節目組的大巴車,胡亂地換了身衣服。旁邊練習生們興奮地談着山上的見聞,這些城市長大的孩子,有的直播了一天,才只爬到半山腰,對着從未見過的鳥兒花兒唱了老半天。

“你們發現沒,這次直播很邪門,我在那個鷹嘴峰上,愣是走了半天沒走過去,直播了半天,一擡頭還是原地,吓得我雞皮疙瘩都跑了一額頭。”黑衣的少年叫大師,玄學業餘十級研究員。

“哎,快點回去吧,聽說後天晚上公司舉行慶功宴,投資界各個大佬都會出席呢!小道消息說會從我們這批練習生裏挑人拍大電影。快,我要睡個美容覺。”另一個練習生打了個哈欠,懶懶地說道。

蘇清背着女孩走了老半天,此時受這個哈欠的影響,閉眼就睡着了。

回到A市的時候,已是第三天的中午了。蘇清自八歲父母去世後,就一直随着伯父在C市生活。但能稱得上家的,還是這個同父母一起生活過八年的地方。

他跟經紀人告了個假,打車回到清水區的老房子。

高大筆直的法國梧桐靜靜矗立在長達一公裏的車道上,門前是幾座別致的假山湖泊,雖然古銅色的大門上有輕微的生鏽痕跡,但并不妨礙這是一座漂亮的別墅。

但精致徹花的圍牆旁邊,卻很突兀地由花樹枝條搭起一個棚子,裏面懶懶睡着幾只小動物。

“歡迎回家,歡迎回家......”頭頂上突然響起的大嗓門把蘇清吓了一跳。他擡頭,一對頗具威嚴的老金剛鹦鹉盯着他,好像在責備不常回家的孩子。

“老金,十年了,終于會說四個字啊,聰明!”蘇清朝老鹦鹉伸了伸大拇指。

那條當初傷痕累累的老黑狗,睜開蒼老的眼睛,看了蘇清老半天,才顫顫魏魏地站起來,走到他跟前,低聲嗚咽着。

蘇清摸着它光滑的皮毛,叫了聲“老黑。”旁邊大黃很不樂意地朝老黑狗呲牙咧嘴。

“蘇清回來了。”身後響起一道女聲,蘇清站起來,朝她點點頭,笑着說:“謝謝張姨對小動物們的精心照顧,他們現在狀态比當初好多了。”

“我可不敢居功,有時候都覺得對不起你付的工資。這些小動物能有現在這個樣子,多虧了顧先生照料。”張姨連連擺手。

“顧先生?”蘇清疑惑道。

“你忘了?就是你的鄰居呀,不過他們搬來不久你就到你伯伯家了。當時你還把人家顧先生吓了一跳呢。”張姨笑着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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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揉了揉眉頭,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新鄰居搬來的那天,八歲的他故意穿着一身恐龍服,猛地從角落裏竄出來,把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哥哥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動彈不了。

後來,父母出事的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前廳忙着,他抱着那條老黑狗坐在角落裏,全身發抖,那個小哥哥還陪過他一夜。

“顧先生在家嗎?我要去拜謝他。”蘇清想起往事,記得他走那天也沒和人家告別。

“顧先生每天都回來得很晚,他是個大忙人。”張姨搖搖頭,看了眼緊鎖的大門,又體貼地問:“家裏好久沒打掃了吧?我去幫幫你。”

“不用了,您忙吧張姨。”蘇清禮貌地拒絕了,不是付不起請人的費用,他實在不想破壞童年時家的樣子。

看到張姨走遠了,蘇清才掏出藥匙,打開那把有點生鏽的大銅鎖。

整齊的花園變成了潇灑不羁的大草原,一群小鳥看到有人進來,轟地從花草中飛起,盤旋在空中,大聲叫着,抗議這個不請自來的闖入者。

蘇清徑直走進屋內,輕輕地舒了口氣。雖然落滿灰塵,但一切都是原來的樣子。媽媽的鋼琴,爸爸當天正在看的雜志,還有自己那擺得到處是的恐龍玩具。

蘇清打了盆水,仔細地把媽媽的鋼琴擦了一遍,才上到二樓自己的卧室,匆匆地沖了個澡後,把自己重重地摔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蘇清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從黑暗中醒來吓得高聲尖叫,媽媽小跑過來,輕輕摟住他,爸爸也來了,有力的大手輕輕拍打着他後背。媽媽的懷抱好溫暖啊,他臉上挂着甜甜的笑,在媽媽唱兒歌的呢喃聲中沉沉睡去。

蘇清是被經紀人的電話吵醒的,他皺眉,閉上眼想看看能不能再接上那個夢,卻被經紀人“六點了。”吼得他一個彈跳蹦起來,飛快地沖出了房間。

公司的慶功宴,六點半開始。

他邊跑邊打電話叫車,但電話總是占線。他又打開叫車軟件,剛把地址發上去,一聲喇叭響起,經紀人開着他那輛老爺車轟隆隆地停在面前。

蘇清忙撤了下單,跳進破車的副駕上。朝經紀人笑道:“半個小時,十公裏,下班最高峰,看你的了,老鐵。”

老鐵是個不服老的中年大叔,總愛戴着一幅墨鏡,很拽得開着一輛古董車。

“瞧好吧,少年,坐穩喽。”老鐵猛踩油門,老爺車悶哼一聲,老當益壯地沖了出去。

六點二十九分,老爺車吐着白煙,停在了富麗堂皇的星光大廈門口。

蘇清和經紀人頂着被風虐了千百遍的犀利發型,大大咧咧地走進了大廳,叢林般的鏡頭唰地轉過來,齊齊對準了蘇清。

老鐵吐了吐舌,秒慫,閃了。

“聽說新電影主角是個愛探險的少年,蘇清,您把外型弄成這種硬漢,是表明對這個角色志在必得嗎?”女記者笑眯眯地,輕聲細語中總藏着尖刀。

“您想像力可真豐富,這是慶功宴,又不是試鏡現場,我凹造型幹嘛,這不明顯嗎,風吹得......”蘇清豪放地摸了把頭發,本來就亂的發型更不像樣了。

公關經理快步走過來,拉起蘇清就走。

“蘇清,無論記者怎麽提問,你都不要理,更不要怼他們。公司培訓過的,微笑、點頭、快點溜。若有追上來的,讓經紀人去對付。咦,老鐵呢?”

“他呀,微笑、點頭,快點溜了嘛。”蘇清笑着回道。

公關經理嘆着氣,這一對,可真是絕配。記者們見了蘇清,就像蜜蜂見了花蜜,這個練習生每次發言都能制造話題,他們點擊量高的稿子,大多數來源于對他的報道。而經紀人,卻對自家偶像萬般欣賞,像一個放蕩不羁的父親在寵着自己的兒子,想說啥就說啥,想做啥就做啥。

公關經理看了眼蘇清的雞窩頭,嘆口氣道:“走,先去化妝。”

化妝師看到蘇清,立馬愉快地笑了。這位練習生,是最好相處的一位,要求簡單不說,皮膚那是天然地好,根本不用費勁打什麽高光,他臉上,處處是高光。

“時間不多,來,把頭發弄順就行了,兩分鐘內解決。”蘇清坐下,指了指時間。

化妝師自信地笑笑,用了沒一分鐘,搞定。

兩人對對方都相當滿意,不約而同地豎起大拇指。公關經理無奈地笑笑,陪着蘇清走進宴會大廳。

一進門,蘇清就發現了那個蘇妲己的姐姐蘇小美,那個女孩正在跟導演聊得投機,看到他進來,飛快地別過了頭,看來沒有和他打招呼的打算。

公關經理陪着蘇清繼續向前,那些早到的貴賓看到他,都投來欣賞的目光。蘇清牢記公關經理的囑托,微笑、點頭、快點溜。

“蘇清,對他們,你才應該走上去攀談,他們手裏,可都有大把的資源。”公關經理看着少年清俊的側顏,心裏很是惋惜。雖然長着遠超當前娛樂圈一衆小生的樣貌,卻沒有一點适合娛樂圈的性格。

蘇清的目光卻落在了角落裏的一道人影上。他朝公關經理擺手,笑着示意她去忙。不管她的強烈不滿,徑直走到那個只坐了一個人的桌子上。

“您好,老師,我是蘇清。”站到這個老者面前,蘇清面色恭謹,還彎腰鞠了個躬。

老者略顯驚訝地看着他,笑着說:“年輕人,去那邊玩吧,跟我這個老頭子,沒什麽好聊的。”

“怎麽會呢?伯伯,百鬼山上直播時,您從那麽高的山崖上跳下來,這可不是一般武者能做到的,伯伯,您是哪個門派的?”蘇清想到那天這位演的那個背着藥簍的老頭,還心情激動。

“我記得那天跟我搭戲的少年叫大師啊,穿着一身黑袍子,不會錯的,年輕人,是不是認錯人了?”老者面現疑惑。

蘇清聽完,才仔細地看着他,這張臉雖然與那老頭長得很相似,但那種野蠻冷酷的荒野氣質,這位身上還真沒有。

“那您知道是哪位老師跟我對的戲嗎?”蘇清坐下,心裏有點小遺憾。像一個拜訪武林泰鬥的後輩,欣喜地趕來,卻發現人家不在。

“也許是我的圈子太小,在我們武行,還真沒聽說有如此武力值的人,你是不是看錯了?或者,那人是百鬼山的原著民,湊巧碰到咱們拍攝而已?”老者眯着眼睛,想了好一會才說道。

看錯了不大可能,蘇清更願意相信後一種。心下想着哪天有空,再去一次百鬼山,親自去拜訪一下那個老人家。

“蘇清。”黑衣飄飄的大師走過來,挨着他坐下,老成地嘆氣道:“瞧這人間的勢力繁華,他們都一窩蜂地湧到大佬們身邊了,咱這裏倒清靜。”

蘇清剛要拍拍他的肩膀,廳內突然響起一陣掌聲,他擡頭一看,一個英俊儒雅的年輕人,在一大群人的簇擁下,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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