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五、虞美人
——總為今朝意,問誰同是憶花人。
若非此時衣衫不整,弋痕夕當即便要同山鬼謠動起手來。
“這玩意還要留着過年不成?快扔了它。”
“來之不易,就這麽扔了多可惜。”山鬼謠故意道。他見弋痕夕胸膛起伏,汗濕的發絲粘在臉龐上,俊顏微露薄嗔,實是好看得緊,不禁傾身而上,親吻他紅腫的唇。金色小球從指尖滑落,悄然墜地,光華散去,地上僅餘一攤水漬。
弋痕夕低頭望着彼此身上的狼藉,不自在地扯過外衣掩住自己下體,低聲說道,“今天總夠本了吧。”
“我說了,今天不過是收些束脩罷了,日後再慢慢教你。”山鬼謠笑了笑,“我去找一身幹淨衣裳給你換。”
“你的衣服我哪能穿?”弋痕夕雖不介懷山鬼謠袒胸露背的招搖穿着,但要自己與他“同流合污”,那是萬萬不能。
山鬼謠從衣櫃裏翻出一身素色短衫和襯褲遞給對方,意有所指道,“你身上這麽紅紅綠綠的,我可不舍得給人看了去。”
弋痕夕低頭察看自己身上,肩頭鎖骨一帶吻痕疊着吻痕,齒印挨着齒印,滿是風流痕跡,所幸上衣未脫,否則定然更為不堪入目;再看山鬼謠,下唇被自己方才動情時咬破,胳膊上也有幾個手指印,兩人此時若是一道出門,給人瞧見了不知會如何臆想。
山鬼謠從對方眼神中讀出他的心思,擡起胳臂瞥了一眼,滿不在乎道,“在俠岚序帶皮孩子,磕磕碰碰在所難免,不妨事。”
“這印子哪是磕磕碰碰留下的,明眼人一看就知,不是動粗,就是……就是……”
“就是動情?”山鬼謠笑道,“木痕,你幾時起也這麽眼明心亮了。”
弋痕夕草草将身上收拾幹淨,一把從山鬼謠手裏搶過衣物,埋着頭穿戴好了,竟是不敢擡頭看他。
山鬼謠也另取了衣物換過,俯身拾起地上二人沾了點點白液的髒污衣裳道,“暫且擱着,回來再慢慢洗。”
弋痕夕低咳了聲,問道,“咱們這會兒出去,要是有人問起,怎麽好端端的換了身衣服,那怎麽辦。”
山鬼謠眼皮都不擡一下地說,“你把我扔到水池子裏;我把你扔到水池子裏;咱們倆一塊兒失足落到水池子裏——你喜歡哪個,就按哪個說。”他徑直出了房門,站在門口等弋痕夕,“從小你也跟着我幹了不少‘壞事’,怎麽還學不會我的鎮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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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皮是加了固化封印陣勢的,與我們尋常人兩樣。”
兩人說笑着一同出了屋,方才還覺暖和的清風吹上來,臉龐上陣陣涼意,甚是舒服。弋痕夕道,“你離開這麽久,不怕那些小孩兒有事?”
“我在附近都設了結界,外人進不去,小孩兒也出不來,一個小圈兒就夠他們樂的了,”山鬼謠轉過頭望了弋痕夕一眼,故意作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壓低聲音道,“那屋的前後,結界設得尤為周到,你大可放心。”
“多謝你的‘周到’。”
草地上孩子們果然正繞成圈子追來追去地玩耍,自得其樂,見山鬼謠來了,一個大眼睛女孩兒手裏捏着一束野花,跌跌撞撞地迎上前來,仰着小腦袋問道,“山鬼謠老師,這位大哥哥是你以前的學生麽?”
山鬼謠好笑地轉過頭看了弋痕夕一眼,尚未作答,其他孩子也已紛紛圍攏過來,七嘴八舌道,“哇,是老師以前的學生!”
“他長得好高!”
“是呀,一定很有本事!”
弋痕夕蹲下身,捏了捏那捧花女孩兒的圓臉蛋,笑道,“想當山鬼謠老師的學生麽?”
女孩兒連連點頭,奶聲奶氣地說道,“想!山鬼謠老師可厲害啦!”她歪了歪頭,嘟嘴道,“可是老師說,想當他的學生,也得很厲害很厲害才行。”
弋痕夕笑着攤開手掌,碧綠的元炁化為細細長縷,袅袅上升,在半空中勾勒出花朵的模樣,和女孩兒手裏的野花一模一樣,“這麽厲害夠不夠?”
孩子們一齊爆發出贊嘆的驚呼,天真純潔的眼眸裏都閃着亮光,“太厲害了!”
“不愧是山鬼謠老師的學生!”
那女孩兒尤其開心,伸手要把花兒送給弋痕夕,轉念又想了想,将花束一分為二,一半給了弋痕夕,另一半給山鬼謠老師。
弋痕夕忍俊不禁,“好乖巧的孩子。”
“當然乖了!”不遠處忽然傳來熟悉的宏亮聲音,一個身材魁偉的大漢在草地盡頭的空場上向他們揮手,“山鬼謠,你這結界有兩下子啊,快放我進來。”
山鬼謠擡起右手,手指向着來人方向微微屈起,無形結界随之開啓,那大漢邁開步子疾行而至,給山鬼謠、弋痕夕二人送花的小女孩兒歡呼着向他跑去,張開雙臂叫道,“霜霜哥哥!”
“哎,”那大漢眉開眼笑地彎下腰,一雙鐵臂将女孩兒抱起,笑道,“杏花兒告訴哥哥,今天在俠岚序乖不乖?”
那女孩兒沖他扮了個鬼臉,咧嘴道,“不告訴你。”
弋痕夕一臉驚喜,迎上前向來人打招呼道,“霜哥,多日不見了。”
“那可不,自從左師老師和山鬼謠老弟回來以後,你就整天待在熾天殿裏不挪窩了,哪兒還有心思惦記咱們這幫老兄弟唷。”
弋痕夕被霜天曉這麽似模似樣地一擠兌,登時臉上有些挂不住,只得轉移話題道,“這是哪家的妹子?真讨人喜歡。”
霜天曉替懷裏的女娃兒整了整衣領子,得意道,“我家的。”
弋痕夕暗暗納罕,心道,沒聽說霜哥在玖宮嶺有什麽同根血親,哪裏突然冒出來個娃娃?
山鬼謠悄然來到弋痕夕跟前,低聲向他解釋道,“這小姑娘是落梅風的妹子,叫杏花風。”
霜天曉樂呵呵地接茬道,“是啊,梅花兒這幾日外出任務,就由我來接小丫頭回陽天殿了。”
落梅風這名字,弋痕夕倒是有些印象,似乎是陽天殿的副鎮殿使,高挑個頭,生得白淨秀氣,乍一看還道是位斯文讀書人,身手倒是出了名的利落潇灑。說來也着實汗顏,弋痕夕雖與陽天殿前後兩任鎮殿使關系都熟,然而跟殿裏其他俠岚卻都沒什麽交情,大多也就記得個模樣兒和名字,幾乎沒怎麽說過話。
弋痕夕見霜天曉一臉喜氣的模樣,心下頓悟,霜哥多半也尋着了相伴一生的知己眷侶,不由真心實意地為他高興,“霜哥,恭喜你。”
霜天曉朗笑道,“我也得恭喜你呀!不多說了,我先帶杏花兒回去,你們倆得了空,也來陽天殿坐坐,咱們兄弟幾個說說話。”
弋痕夕當即一口答應,目送霜天曉高大身影漸漸遠去,這才轉身埋怨山鬼謠道,“霜哥的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也不告訴我一聲。”
山鬼謠正蹲着和其餘孩子說悄悄話,仰頭瞥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忘了。”
“那你……怎麽把咱們的事兒跟他說了?”
“這事,怎麽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