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轉天早晨,寄秋剛洗漱完卻發現福爾摩斯已經穿好大衣倚在沙發上,“早安,福爾摩斯先生。”
“你有十分鐘早餐時間,八點我們要準時出門。”
“我也要去?”寄秋神色詫異,以往福爾摩斯更樂意單獨行動,而不是在客廳裏等她,不過她心裏很期待大偵探吃癟的模樣。
“你的僞裝太蹩腳。”福爾摩斯惜字如金,他不想把廢話耽擱在早餐時間上,那會使出門時間拉長。
寄秋這才反應過來,福爾摩斯指的是她女扮男裝技術太差,想給她上課。
‘可是,先生。你這次遇到的可不是普通人啊。’寄秋心裏傳來幸災樂禍的嘆息,
雖然這次委托任務危險度不大,但是因為案件中的兩個人不凡,讓這件案件在《福爾摩斯探案集》裏面留下濃厚的一筆,後世改編的影劇中艾琳?艾德勒成為不可缺的一角。
福爾摩斯從流浪漢那裏換了兩套衣服,寄秋被臭烘烘的衣服熏了一下,很快就迅速接受了,而福爾摩斯這種把喬裝當成家常便飯的人完全沒有任何不适。
“你看見對面那座私人花園了嗎?花園牆角有一條小巷子,專門用來當馬房的。在偏僻的城市裏,馬車夫之間競争很激烈。
但在倫敦,卻恰恰相反,馬車夫們反而是最相互扶持的一種職業。所以扮成一個失業的馬車夫,很容易在他們之間獲取想要的情報。”福爾摩斯開口解釋道。
“那我扮成流浪兒是不是因為這裏是富人區。”寄秋看見有很多衣着光鮮亮麗的夫人們成群結隊地從小巧豪華的馬車中走下來,或者是探出頭來相互揮手告別。
“不是那麽愚鈍。”福爾摩斯突然伸手在她臉上劃了幾下。
“你抹了什麽?”寄秋感覺自己伸上的氣味更加熏人了。
福爾摩斯在寄秋要殺人的眼光裏慢慢吐出一句,“馬糞。”
“先生,這個禮拜就別想看到你心愛的煙鬥了。”寄秋不知道是太臭還是太生氣,太陽穴開始突突突地疼。
“你要知道,這是僞裝環節必要經歷的一環。我剛剛用的是曬幹的馬糞,沒有用新鮮的。”
Advertisement
寄秋還想再說些什麽,
福爾摩斯捂住她的嘴,“不要再聊這些沒用的話題,我去那間馬房,你在附近找流浪兒聊聊。”
寄秋沒費多少力氣,就聽了一耳朵關于艾琳?艾德勒的事情,這一帶所有男人基本都拜倒在這位女士的石榴裙下,即使是那些已婚人士。
“艾德勒女士跟一位男士陷入愛河,她除了那位男士之外沒有跟任何男人交往。真的是一位可愛的小姐。”
寄秋靜靜地聽着眼前這個比她高一個額頭的小流浪兒吹出一大串彩虹屁。
“那她每天幾點出門,咳咳……我是說,我想親眼見一見這位傳聞中的女人。”寄秋試探地開口往深處詢問。
小流浪兒很快就回答她,“每天下午五點,她要去音樂會上演唱,很多有錢的老爺們都去捧場,沒錢的就在她家附近或者劇院門口等候,只為了目睹她的芳容。”
寄秋帶着自己知道的信息準備去找福爾摩斯彙合,低頭趕路沒看前方,她撞進一個香軟的懷抱。
‘糟糕!’這裏往來的人非富即貴,她招惹不起。寄秋第一反應是裝作不懂事的小孩,縮了縮肩膀。
“是你!”聲音有些耳熟,寄秋忐忑的擡起頭,心裏默默吐槽了一句,‘倫敦這地方真小。’
還有是什麽能比連續兩次撞到同一個人更巧的事情嗎?
“想不想去我家喝杯熱可可?”漂亮的女郎溫聲問道。
“感謝您的慷慨,上次是我太失禮了。忘了跟您說一聲抱歉……那個,面包很好吃。”寄秋不好意思地別開眼睛。
“不要在意那種小事。我家廚娘很擅長做玫瑰蛋卷和白巧克力,我想邀請你來和我一起吃。”
漂亮的女士仿佛感受不到寄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有不可描述的臭味。
“不。”寄秋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搖頭。
“不要客氣,正好帶你梳洗一下。”女郎拿出手帕把寄秋臉上的幹馬糞揩掉。
寄秋站到眼熟的別墅前面,才意識到這位女士是誰——艾琳?艾德勒。
說的也是,這麽姣好的面容和獨特的氣質,很難是那種泯然衆人的身份。
‘福爾摩斯先生,我貌似打進敵人內部了QAQ’
艾琳?艾德勒讓女仆打來一盆溫水,拿柔軟的毛巾把寄秋臉上的髒東西搽幹淨。
“你真的很 漂亮。”艾琳?艾德勒垂下深棕色的眼睛。
“不,您更好看。”寄秋知道自己這具身子算得上美人,但跟艾琳?艾德勒比還是有點差距。
“你誤解我的意思了,親愛的。我是說你的眼睛很漂亮。”
艾琳?艾德勒笑着指了指寄秋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幹淨。”
寄秋聽得滿頭霧水,不過自己作息時間規律,眼睛沒有血絲很正常吧。
廚娘很快端上了一疊玫瑰蛋卷,還要貝殼形狀的白巧克力。
蛋卷酥脆,輕輕咬一口就會掉渣,玫瑰花瓣混着蜂蜜清甜可口。
白巧克力有一股濃濃的牛乳鄉味,甜而不膩。再配上微苦的熱可可,簡直是一頓完美的下午茶。她覺得自己似乎忘了什麽。
福爾摩斯彎腰撿着幹馬糞,汗水順着脖子進衣領裏,撿完這一桶,他就可以拿着兩便士和打聽的情報離開了。
寄秋穿着幹爽的奶白色真絲襯衫坐在柔軟的布藝沙發上,“這個蛋撻真的很好吃!”
“喜歡就多吃點。”艾琳?艾德勒滿臉關愛。
“您在等什麽人嗎?”寄秋發現艾琳?艾德勒頻頻回頭看着窗外。
“是的,一個很重要的人。”這位美麗的女士眼神變得柔情,沒有平日裏那副堅毅。
“你放心,我覺得他很快就來了。”寄秋對接下來要到的人心知肚明。
“你是對的,加裏。他一向守約。”艾琳?艾德勒端起茶杯,看着茶杯裏的茶梗豎立起來,輕輕笑了一聲。
寄秋估摸了一下那位先生應該快要到了,起身向這位聰敏的女士告別,打斷了她挽留的話語,“艾德勒小姐,我想接下來的兩個小時對你很重要。我在這裏太礙事了。祝你今後的生活幸福美滿。”
臨走前,艾琳?艾德勒把一封信慎重地交給寄秋,反複提醒她不要讓人看見信的內容。
寄秋摸了摸,裏面紙張柔軟,不是照片。僅僅是一下午談話就讓艾德勒小姐交出照片未免太天方夜譚。
寄秋很容易地找到小巷裏蹲守的福爾摩斯,一個人全身上下幹幹淨淨。
甚至肚子吃的飽飽,另一個人渾身臭得有兩只蒼蠅繞着他飛來飛去,饑腸辘辘。差別過大的兩個人一時相顧無言。
“抱歉,我沒有查到有用的情報。不過我從流浪兒那裏。”寄
秋率先開口。
福爾摩斯用一種看待弱智的眼神上下掃了一遍自己雇傭的助手,他知道自己助手說的是實話,偵探先生在想自己是不是被寄秋裝出來的機警蒙騙了,生硬地打斷了自己助手接下來的話,“我想我們打聽的信息相差不多,艾琳?艾德勒名氣很大,只要出門在外,一舉一動都會被人記下來。除了別墅裏發生的事情,其餘的我們都能從別人口中得知。”
“戈弗雷?諾頓,他是艾琳?艾德勒的情人,但據我所聽到的,諾頓先生還是一位很有名的律師。
要是沒有那位粗心大意的國王,我更相信這是一位情侶,但更有可能這是艾德勒女士特意請來的律師,照片或許被轉交給他。”
如果不是已經知道結果,寄秋自己的分析也會跟福爾摩斯相同。
她只能幹巴巴地附和一下,“律師是個關鍵人物。”
“我們等待的人物出現了。”福爾摩斯灰色的眼睛變得銳利,寄秋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位黝黑英俊的男人從一輛雙輪馬車跳下來,健步如飛走進那幢別墅。
距離太遠,寄秋只能隐隐約約看到諾頓先生站在窗前,興奮地揮舞手臂,這對內斂的英國紳士來說,行為過于失态了。
一切變故發生的太塊,寄秋捕捉到了聖莫妮卡教堂這個字眼。
福爾摩斯已經單手像提着小雞仔一樣把寄秋提到一輛等待的馬車上,“去聖莫妮卡教堂,二十分鐘之內趕到的話我給你一磅金幣。”
馬車夫用難以言喻地目光瞥了一下這兩位衣着雲泥之別的人,要不是那個臭烘烘的男人去的是教堂,他能把馬車拉到蘇格蘭場,舉報這個男人誘拐兒童。
到了聖莫妮卡教堂之後,福爾摩斯飛快掏出來金幣扔給馬車夫,丢下寄秋匆匆跑了。
“那位先生,沒事吧?”好心的馬車夫嗫嚅地問了一句。
“沒事,只是刺激太大了。”寄秋感覺心累,想靜靜。
馬車夫同情地看了福爾摩斯奔跑的背影,腦補了一部愛情史詩,“那真是太不幸了。”
‘你腦補了什麽?!’寄秋失去了語言能力,她只是想說福爾摩斯被她帶來的刺激打擊到了,要不然一向游刃有餘的偵探絕對不是這個樣子。
但解釋起來太麻煩,她只好沉默。在馬車夫眼裏就變成了默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