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埃爾,身體好點了嗎?”穿着蕾絲長裙的夫人姿态端莊地坐在餐桌旁,身後伫立着兩個女仆。

“我已經好很多了,母親。”寄秋坐在管家拉開的椅子上,捏起桌子上的餐巾兩角抖了一下放置在腿上之後,才拿起刀叉。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安潔莉卡?羅西。

“你要知道的,你的身體健康比任何事都要重要。”安潔莉卡端起手邊盛放白葡萄酒的高腳杯,抿了一口果綠色的酒液,“我不希望下雨天賽馬的事情還會發生第二次。”

“這是我跟威爾士?霍華德的決鬥,不是孩子之間的打鬧。”

寄秋彎了下嘴角,仿造着埃爾維斯的性格演繹着,“我必須接受這場比賽。”

這次的輪回生活質量比上一次好上百倍,難度卻不比上一次低,西格莉德?加裏父母雙亡,行事作風完全可以按着自己本身來改變。

但埃爾維斯?海德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只要寄秋稍微出點差池,就會被這些天天揣摩主人動靜的仆人們看出破綻。

安潔莉卡皺起好看的眉頭,“我跟你說過,你不僅代表你自己,也代表着海德家的未來。”

“就是因為我背負着海德這個姓氏,所以我更應該接受這場比試,否則會讓家族的名譽掃地。”

寄秋眼睛不躲不閃地直視面前美豔夫人,口吻堅定,“結果是我贏了,不是嗎?”

“這場比賽的勝利毫無意義。”安潔莉卡不甚在意地擦拭了一下唇角,臉色嚴厲,話語帶着斥責,“繼承爵位才是你的首要目标,外面三個野種還在虎視眈眈,你卻不務正業。”

安潔莉卡說完,擡手捂住額頭,“在你成年前,我不希望出任何意外。”身後的女仆立馬上前幫着按摩她的頭皮。

“少爺,夫人只是太擔心你了。”身後一直當背景板的英倫管家開口道。

寄秋立馬放下手中切割炸魚的刀叉,眼裏含着擔憂望向安潔莉卡,“抱歉,母親。”

‘看來海德莊園的仆人都是安潔莉卡的心腹。’寄秋心裏有了個底。

“埃爾…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你要明白這一點。”安潔莉卡聲音沙啞,眉頭從一開始就沒舒展過,“我是不會  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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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寄秋站起身繞過長長的餐桌,來到安潔莉卡的身邊,單膝下跪,輕輕握住她的手,“我再也不任性了。”

安潔莉卡低頭看着自己的“兒子”眼裏滿滿的信任,心裏閃過一絲滿意,同時又松了一口氣,“很好,這才是我的好兒子。”

餐桌上彌漫着荒唐又溫馨的氣息。

寄秋回到房間,摸了摸自己幹癟的肚子,這是她吃過最難熬的一場午餐。

根據自己剛剛親眼所見,再結合記憶裏的片段,她發現安潔莉卡有着強烈的掌控欲,這一點淋漓盡致的發揮在她的孩子,也就是埃爾維斯身上。

毫無疑問安潔莉卡是愛着自己的孩子,但跟她所得到優渥的生活相比就不值得一提,還加上埃爾維斯長相是愛德華的翻版,使原本不多的母愛變得更少。

“少爺,該喝藥了。”一板一眼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寄秋拉開門,門外站着的是剛剛用餐時站在她身後的管家,看到托盤中盛放黑乎乎的中藥,忍不住擰起眉頭,“我一定要喝嗎?”

“是的,您從小身體不好,這種藥是夫人花大價錢找來給您改善身體的。”管家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好吧。”寄秋端起藥碗一飲而盡,然後放到托盤上。

“請您好好休息。”管家微微鞠了一躬,端着托盤離開了。

寄秋立馬沖到盥洗室,中指和食指伸進嘴裏,按壓着舌根,把剛剛喝進去的藥吐出來。

‘虎毒還不食子。’寄秋苦笑了一下,雙手捧着清水漱了漱口,為了吐掉藥,順帶着為數不多的食物也一起吐掉了,她的胃開始抗議了。

這劑藥根本不是安潔莉卡找來給埃爾維斯調理身體的,反而會讓身體更加虛弱,從而達到更好掌控的目的。

這件事還是由愛慕埃爾維斯的女仆告訴的她的,還将藥偷偷替埃爾維斯倒掉,但不久後那名告密的女仆就不明不白的吊死在自己房間裏。

自從那次以後,莊園裏的仆人以此為理由來了場大換血,新換上的仆人都是安潔莉卡的父親約瑟夫?羅西找到來的,保證對安潔莉卡忠心耿耿。

‘整個莊園裏的人都是她的眼線,一個可用的人都沒有。’寄秋站

在窗邊看着花園裏的園丁修剪花枝,她好像忽略了什麽。

“少爺,我可以進來嗎?”房門再次被叩響。

寄秋挑了挑眉,“進來吧。”

蘿絲臉頰紅的像是花園中的紅玫瑰,“您房裏的花該換了。”

她走到寄秋的書桌前将琉璃瓶裏開始打蔫的白玫瑰拿出來,放上新摘的黃玫瑰。

寄秋坐在床上,雙臂放在腰部後方的床上撐着身子,她凝視着蘿絲盈盈一握的腰肢,不由得想到這個時代一項“刑罰”——束腰。

十九世紀初束腰風氣在退卻,這是女性的初步覺醒,但是在貴族階層依舊存在着這種習慣,莊園的女仆和女主人們多多少少都有束腰,只是不像以前那麽緊致。

‘簡直跟纏足一樣。’她第一次慶幸自己是男裝大佬,不然這也得有自己一份。

“少爺。”蘿絲羞怯地望着面前眉目清秀的“少年”,她一直在用餘光注視着這位年輕的繼承人,當然沒有放過“他”放在自己腰上的目光。

“蘿絲。”寄秋頂着小女仆嬌羞的眼神緩緩的開口,“你最好還是不要束腰了。……正常的身材更好一些。”

“什麽?”蘿絲感覺自己被一盤冷水從頭淋到腳,澆滅了她心靈深處那株充滿愛意的花苞。

寄秋看着蘿絲慘白的臉,有些于心不忍,但還是面不改色繼續插刀,“我不喜歡腰太細的女孩。”

蘿絲心裏湧上一股委屈,眼淚大顆大顆往下落,捂着臉跑出寄秋的卧房。

‘這朵桃花應該解決掉了吧。’寄秋不确定的想到,不過她剛才的話語确實是真心的。

雖然鯨骨和金屬條做的束胸衣已經變成現在棉布制的,但長時間依舊會導致內髒受損,肋骨變形,對女人來講沒有任何好處,完全是迎合男人的一種産物。

不過她的話好像有點崩了埃爾維斯的人設了,但寄秋相信蘿絲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即使說出去也沒有人相信一位貴族少爺會對女仆說這種話。

‘太可惜了,這可是少有的不是安潔莉卡眼線的仆人。’

寄秋扭動了一下脖子,海德莊園就像一個巨大的鳥籠,每想到這一點就讓她心裏開始煩躁,上個世界日子清苦,但她擁有主宰自己人生的自由。

寄秋不想再待在房間裏看

天花板的花紋了,她決定出去逛逛,即使出不去海德莊園,但海德莊園已經堪比一個公共公園了。

她首先來到了馬廄,取下牆上的牽引繩來到一匹油光水滑的黑馬前面,這是一匹英國純血馬,世界上跑得最快的馬種,要不然靠着埃爾維斯半吊子馬術,她是贏不了威爾士?霍華德。

“丹尼爾,這幾天你過得怎麽樣?”寄秋把腦袋抵在黑馬的前額,換來丹尼爾溫順地蹭蹭。

寄秋伸出手,用手當梳子梳理它的鬓毛,“草料你還喜歡嗎?”

“咴~~~~~~~”丹尼爾仰頭響亮的叫了一聲。

“好啦,我帶你出去逛逛。”寄秋手腳麻利的套上繩索,手指輕搓丹尼爾的耳朵。

這是埃爾維斯跟丹尼爾之間的相處方式,這位善良的女孩臨死前腦海裏想着的不是自己的家人,而是她的愛馬丹尼爾。

如果寄秋沒有附身到她的身上,威爾士?霍華德是世襲的公爵,海德家的權勢比不上霍華德家族,那麽丹尼爾就會被當成出氣筒,安潔莉卡絕對會把怒火發洩到這個無辜的動物身上。

“少爺,夫人不允許您騎馬。”不知道什麽時候從一旁冒出來的男仆擋住了寄秋的去路。

“嗯?”寄秋看着眼前比她高半個頭的男仆,擡起下巴,“湯姆,這是你對主人的态度嗎?”

“對不起,少爺。”湯姆垂下腦袋,臉上沒有任何惶恐不安的表情,繼續用那副平淡的口吻說道,“這是夫人的命令。”

有一瞬間,寄秋感到窒息,但她很快就反應過來,露出平易近人的微笑,“我只是帶着丹尼爾出去散步,你可以在遠處監督我。”

“這。”湯姆面色有些遲疑。

“你瞧,我連馬鞍都沒裝。”寄秋用手撫摸着開始躁動的丹尼爾,“我沒有理由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好吧,只能在馬場。”湯姆還是松口了,讓開了魁梧的身子。

寄秋牽着丹尼爾走出馬廄,臉色變得陰沉,丹尼爾拿腦袋拱着寄秋,嘴裏一直發出“咴咴”聲。

“我沒事。”寄秋拿臉蹭了蹭丹尼爾的面嵴,看着丹尼爾猶如黑夜一樣的眼睛,“明天帶奶糖給你吃。”

寄秋意識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她輪回之後,心境也會發生改變。

按理說算上兩輩子,她已經是個老人家了,但卻變得及其容易生氣。

上一個世界所歷經的事情寄秋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共鳴,對她來說這段人生就像一部電影一樣,記得情節,但是沒有那麽真情實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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