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真的靈異事件。’即使自己本身存在就很不唯物主義的寄秋心裏想到。
巴頓已經安撫好老管家,一路小跑來到寄秋面前複命。
“我們走吧,巴頓。”寄秋拍了拍手上的灰。
“不繼續調查嗎?”大塊頭疑惑地開口道。
寄秋偏頭看了一眼逐漸開朗起來的男人,“不,他已經撬不出來任何有用的信息了。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
“真的是…人類嗎?”巴頓撓了撓腦袋。雖然科學在逐步興起,但大部分人還是信仰宗教。
“亡靈可不需要翻窗。”寄秋朝着那只腳印擡了擡下巴,“我們去墓地。”
寄秋和巴頓乘坐馬車來到了倫敦東部威斯敏斯特教堂,有不少貴族死後墓室都建在這裏。
威弗爾莊園處于郊外,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到達這裏使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但這正和寄秋心意。
“先生。”巴頓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我們真的要挖嗎?”
“當然。”寄秋把手中鐵質的鐵鍬狠狠插入土地裏,帶起一片泥土,“不用擔心有人過來。守墓人只會巡視前面比較有名的公墓,這種偏遠的墓地是不會過來的。”
去撬開一個貴族的棺材板對一直混跡在社會底層的巴頓來說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他僅僅遲疑了一下,還是老實聽從自家老板的命令,毫不客氣的開始挖地。
‘大不了一會兒來人,我立馬抱着海德先生跑路。’
對于手下忠心耿耿的想法,寄秋絲毫不知,她心裏默默對威弗爾夫人說了句抱歉,然後挖的更快了。
在沒人幹擾的情況下,兩個人很快就挖到底,露出埋在深處的棺材。
“一會兒喊三,二,一,我們一起撬開它。”寄秋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氣喘籲籲地說道。
巴頓隔着棺材望了一眼對面的小老板。剛剛他抹汗的時候沒擦手,現在白淨的臉上都是黑印,看着跟平日裏打扮精致的小貴族相差甚遠。
兩個人齊心協力,一撬就撬開了棺材板,露出裏面惡臭的氣味。
寄秋半掩着鼻子,戴上手套伸手去翻看這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是本人。”寄秋擰起
眉頭說了一句,威弗爾夫人真的已經死亡了。
“您怎麽知道的?”巴頓問道。
寄秋摘掉手套翻了個面揣進兜裏,“我拜訪過在威弗爾莊園幹了幾年的短工,她說過威弗爾夫人右腳腳趾只有四個,這具屍體吻合。”
“如果是有人特意割掉的呢?”
“不會,天生的跟後天的還是有區別的,你瞧。”寄秋指了指爬滿蛆蟲的右腳,“上面小姆趾處是很光滑平整的。後天造成的會有斷裂的痕跡。”
“先生!”巴頓身子繃緊。
“有人來了。”寄秋扭過頭就看到遠處一閃一閃的小亮點,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一陣天旋地轉,自己已經被扛在肩膀上。
“得罪了,先生!”巴頓低聲說了一句,扛着自己老板就拔腿狂奔。不出所料,不一會兒後面就傳來守墓人的大聲咒罵。
寄秋感覺自己路上吃的蘋果餡餅都要被颠出來了,尤其是巴頓堅硬的肩胛骨頂着她的肚子。她乘着名為巴頓的過山車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來。
“呼~~呼~~”巴頓把寄秋放下來,喘着粗氣,“我們安全了,先生。”
寄秋看着眼前濕漉漉的黑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幹淨的手帕拍在他臉上,“是的,巴頓。”
“我們在哪裏?”巴頓接過寄秋的手帕,擦拭着臉上的汗水,不一會兒白色的手帕變成灰色的了。
“應該在聖保羅大教堂附近。”寄秋環顧了一下四周,巴頓比他想象的能跑,從一個教堂跑到另一個教堂,她腦子浮現周邊的地圖,“我們去吃飯,附近應該有一家意大利餐館。”
忙活一天的巴頓立馬感受到湧上來的饑餓,他十分贊成老板的決定。
“你去查一查威弗爾管家近期接觸的人。”寄秋叉了一口意大利面說道,“還有威弗爾夫人的交友關系。”
巴頓點點頭,把一大塊牛排塞入口中咀嚼,然後拿着一大杯麥芽酒噸噸噸往肚子裏灌。
寄秋側目打量着餐館,因為旁邊是一家酒吧,這裏倒是熱鬧,有很多醉酒的想鬧事,但都被老板的鐵拳震住了。
她現在髒兮兮的坐在角落裏,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倒是饒有興趣觀察餐館的人們,忽然一道壓低的聲音引起她的警覺。
“聽說了嗎 ?本?霍華德的事情。”
“當然,鬧得這麽大。誰不知道這件事。”
“據說還是死在女人肚皮上,貴族又怎麽樣,還不是一樣會死。”
“噓——你不要命啦!老霍華德已經急瘋了眼,看誰都像是害死了他的兒子。”
“那個女人被抓住了嗎?”
“當然沒有,邪門的很,很多人都說見過霍華德那天晚上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但蘇格蘭場沒有找到任何有關于第二個人的痕跡。”
“或許真的是幽靈幹的,看不過他的作惡多端。畢竟霍華德害死了那麽多人。”
‘一模一樣的殺人手法。’寄秋動了動耳朵,悄悄扭過頭,看了一眼議論的兩個男人,都是大胡子,濃密的胡須掩蓋了他們譏諷的表情。
“吃完了嗎?”寄秋看着停下刀叉的巴頓。
“是的,我已經吃飽了,先生。”巴頓回過神來立馬回答道。
“放心吧,查完威弗爾,我們就查他。”寄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應的是巴頓重重的點頭。
第二天下午,寄秋就收到了巴頓收集回來的情報。
威弗爾管家除了莊園留下的仆從之外沒有任何接觸人,威弗爾夫人社交範圍比寄秋想象的還要大,尤其是貴夫人們的交際圈,她幾乎是哪個圈子都有熟悉的好友。
如果挨個調查的話不僅拖延辦案時間,還會引起幕後人的察覺。
“她簡直橫跨了整個上流社會交際圈!”
寄秋頭疼的捏了捏眉心,包括她那個掌控欲強的母親安潔莉卡也在內。
‘等等!’她拿起筆在熟悉的名字上圈了出來,寄秋想到了那些各種原因死亡的倒黴蛋,驚訝地發現威弗爾夫人跟他們夫人竟然都有過交集。倫敦很小,但也沒小到連律師的妻子都涉及到。
‘我可能知道這群人是誰了。’
‘這是一場來自女人的複仇。’
“你去查一查這些女士。”寄秋列出一張名單交給巴頓。
在這個時代,女性的地位低的無法想象,大部分都被看作成一個男人的私有財産。
如果這件事結果正如她所想的那樣,恐怕會在社會引起沸騰。
想想吧,在這個出軌被說成風流的社會,被家暴的女人無法在社會上尋求幫助,政壇上不允許出現女人的身影
,如果這些男士知道他們心裏的玩物随時可以舉起榔頭敲碎他們的腦殼,他們會怎麽做?心裏恐懼,還是變本加厲。
寄秋眼睛掃到今天的報紙,上面的頭條新聞講述的就是□□拍賣會,一位幸運的商人僅以兩英鎊拍下了一位丈夫的合法妻子。
販賣妻子都成了某種不成文的交易鏈。在她腦海中存留為數不多的歷史告訴她,一戰之後,婦女才拿到了政府的選舉權和投票權。
‘我究竟該怎麽做呢?’寄秋把自己丢在椅子上,眼睛失神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
就在寄秋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這件事,她就收到了巴頓的調查報告。
“這些該死的臭蟲!上流社會的垃圾們!”
巴頓在辦公室破口大罵,他很快意識到面前坐着的少年好像也是上流社會的一員,連忙改口,“我沒有包括您,先生!”
“我知道。”寄秋看着面前緊張的手下,心裏感嘆着巴頓真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
她從不要求手下只能是個機器人,只要不影響辦事效率,其餘的她完全不在乎。
快速看完第一頁,寄秋腦袋有些嗡嗡的,文字沖擊比她想象的還要大,即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她還是堅持看完了。
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比她想象的還要惡心一百倍,一千倍。
“明天就是這個月的十三號吧。”寄秋冷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
“是的,先生。”
“我們去白教堂。”寄秋捕捉完信息說道,“她們每個月十三號都有一場聚會,不出意外的話,地點依舊會設置在白教堂周圍。”
“我們需要帶人嗎?”巴頓問道。
“不需要。”寄秋搖了搖頭,“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清楚。”
“需要告訴蘇格蘭場嗎?”巴頓聲音變低,眼睛定定看着少年。
“不……我沒打算告訴他們。”寄秋撥弄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我不打算插手這件事了。”
“埃吉奧閣下那邊您要怎麽說呢?”
寄秋被戳到最不想回答的問題,“我不知道。只不過我都可以查到,那麽他那邊查到也是早晚的事情。”
“這件事注定會以失敗告終。”
‘但即使這樣,依舊會有更多的女性意識覺醒,開始維護屬于自己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