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1)
摯愛的親人去世沒有給達西多少時間去悲傷,老達西留下了龐大的家産引來了不少豺狼的垂涎,同時他還要去安撫懵懂的幼妹。
“達西這樣下去,身體會吃不消的。”寄秋站在書房外面,身邊站着的是賓利,“人不是機器,不可能一直運轉。”
“噢,我可憐的朋友只是在用工作麻痹自己。”賓利敲了敲腦殼,他有些束手無策,長久以來都是達西為他出主意,自己是無法勸住達西的。
“那麽,帥氣的男孩們,能不能請你們把東西端給少爺?”雷諾茲太太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當然。”賓利迅速接過雷諾茲太太手裏的托盤,“它們看起來很香!”
寄秋看了一眼托盤裏的食物,是約克郡布丁和羊肉土豆湯,翕動了一下鼻子,聞着出乎意料的香,也就是雷諾茲太太的巧手才能把英國菜做的很美味。
“希望少爺可以多享用一點,他這幾天幾乎沒怎麽進食。”從小照顧達西長大的雷諾茲太太神色有些擔憂。
“放心吧,雷諾茲太太,我們會好好照顧達西的。”賓利腦袋上的小卷毛翹了起來。
寄秋也在一旁點頭附和,雷諾茲太太見狀放心的離開。
“達西,我們可以進來嗎?”寄秋敲了敲厚重的木門,沒聽到回音。
“不會出事了吧?!”賓利臉色焦急地說道。
寄秋不疑有他,直接用力推開門。
達西從桌子上的文件堆裏擡起頭,賓利瞪圓了眼睛,“天哪,兄弟!你到底工作多久了?”
“沉重的工作并不能減輕痛苦,你這樣早晚會把自己身體拖垮的。”寄秋皺着眉頭說道,“想想喬治安娜吧,她只有你一個親人了。就算你無所謂,但你的妹妹還需要一個健康強壯的兄長,達西。”
她看着面前短短幾天就瘦的臉頰有些凹陷,滿眼紅血絲,再加上胡子拉碴,絲毫看不出之前的意氣風發。
“……我知道。”達西揉着自己酸脹的眼睛,“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東西,我不能讓別人把它奪走。”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
寄秋示意賓利把托盤端過去,“這是雷諾茲太太特意為你做的,她一直都很擔心你。”
賓利拖着達西去梳洗一番,寄秋坐在書房的沙發上打量着這座古老的書房,它堪比一個藏書室,裏面羅列着收集來的珍貴大部頭,低頭看了一下手邊,是一本游記,作者名字耳熟能詳,這本書全名是《馬可?波羅游記》。
在等候的過程中,她饒有興趣的閱讀這本書,雖然知道馬可?波羅的事跡,但對于他寫的書倒是第一次看。
很快賓利拖着一臉生無可戀的達西走出來,仔細觀察一下,達西臉上還有被剃須刀刮出來的幾個小口子,不過幾天沒吃飽飯的他只能讓自己精力旺盛的好友為所欲為。
達西被賓利架到椅子上。“我一定會盯着你把這盤食物吃完的。”賓利臉上帶着從未有過的堅定。
寄秋樂得在旁邊看戲,很快她想到一個很好的事情去轉移達西的注意力,“最近德比郡發生了一件很不同尋常的謀殺。”
果不其然,面前的兩個人被吸引住了。
“一個鐵匠被綁在山楂樹廣場的十字架上割破了喉嚨。”
寄秋看了一下兩個人的表情,沒有害怕的神色,于是繼續說道,“廣場每天第一個開門的面包店老板吓得當場昏死過去。”
達西家在德比郡影響力非凡,惡性謀殺不是一件小事情,作為繼承人的達西第一反應,“這肯定會造成衆人的恐慌,兇手有頭緒了嗎?”
賓利的反應則是,“那他的家人一定很難過。”
“我沒聽到任何關于兇手的信息,性別,外貌,痕跡通通都沒有,甚至遇害地點是不是那個十字架都無法确定。”
寄秋先按照順序回答了達西的問題,随即安撫了一下賓利,“他沒有親人,父母早逝,年紀輕輕就染上了賭瘾。”
據說還對未婚女性下手過,不過這件事沒有确切的證據,她只能在心裏補充上,不然說出來很容易引起誤導。
“會不會是欠債報複?”達西第一反應是賭場,他不怎麽喜歡在法律邊緣徘徊的賭坊,但沒有權力去阻止賭場的建立。
“他沒有欠債,鐵匠有一手很好的打鐵技術,欠債的窟窿他總是能及時補上,噢,當然他也沒有一分存款。”寄秋手指輕輕叩着沙發上的扶手。
“情殺?”賓利問道。
“也不會。因為他賭瘾衆人皆知,加上本身也沒有錢,不僅沒有人家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連風塵女郎都不太看得上他。”
寄秋頓了頓,否認了這個說法,“所以,他無法涉及到情殺。”
德比郡主要以山脈為主,大部分人都生活在一小塊地,每家發生點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很快就會衆人皆知。
“兇手若是不想驚動人,不僅人要少,而且還需要孔武有力的成年男性。”
達西拿着飯勺敲了敲碗的邊緣,“鐵匠本身要比普通男性強壯幾倍,還得想辦法控制他。”
“當然,我想的也差不多。”寄秋腦海裏做着案發現場的假設。
“不過,達西,你還記得嗎?兩年前也發生了一場跟這個謀殺差不多的事故。”賓利坐到了沙發的另一邊。
“一個倒黴的馬夫喝醉了酒,正巧那天下了整整一天的雨,山楂樹廣場的十字架前面的池子積攢了很多雨水,他剛好坐在那裏,最後跌進水池裏淹死了。”賓利看了一眼思考的好友們。
“我記得這件事,最後警方不是認定是意外死亡?”
達西一口氣喝完碗裏的湯,拿着托盤的餐巾擦了擦嘴角,“不過經過這兩件事,那個十字架估計已經被判定是不詳的存在了,我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會被拆除。”
“可是拆除之前也得要找到兇手。”賓利摩挲着下巴說道。
“等等!”寄秋突然想起來她遺忘的東西了,那個十字架不是直接屹立在那裏,而是周圍有一圈水池圍成一個标準的圓形,像個小池塘,“兇手把鐵匠綁在十字架前還得要跨過池塘,那個池塘很高吧。”
“把他擡進去,這麽大的動作一定會弄醒他的。兇手只能在綁上十字架之前殺掉受害人。”
“哇哦,海德!你好像西格莉德?加裏!”賓利小海豹式鼓起了掌。
“啊?”寄秋僵住了。
賓利以為她不認識西格莉德?加裏,連忙解釋了一遍,“是一本偵探小說的人物,我超喜歡他的!它是一本值得一讀的小說。”
寄秋莫名其妙的吃了一口自己的安利,她還是把話題回歸到正事上,“我們一起去山楂樹廣場看看吧!”
還不等達西開口,她立馬說道,“達西,你需要散散心,做一些輕快的事情轉移一下注意力!”
這句話贏來了賓利的贊同,“是的,你需要放松一下,我的朋友。海德說的沒錯,我們下午應該現在就出發。”
“哈?”達西看着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就立馬拍定行程,自己完全無法參與進去。
坐在馬車上,寄秋害怕達西起了逆反心理,給他做起了思想工作,“我們不一定是為了查明真相去的,我好久沒去那裏逛一逛了,不知道那家好吃的蛋糕店還在不在。”
達西心裏千言萬語,最後只化作幹巴巴的一句,“你又不是專業的人士,小說并不能代表什麽。”
他完全想不到眼前被自己當成弟弟的少年幾天前帶着手下假扮蘇格蘭場的警探在倫敦竄來竄去。
第一次被說成非專業人士的寄秋沒有在意這句話,她把腦袋伸出窗外,感受着外面牧草的氣息。
賓利倒是不贊成這句話,“小說是來源于現實的基礎,我相信世界上真的有偵探加裏!”
寄秋把腦袋縮回來,大力點頭肯定,“世界上當然有西格莉德?加裏。”并且就坐在你面前。
達西一時間再次被兩個人堵住了嘴巴,他開始為兩位心大的好友未來感到擔憂。
賓利太善良,性格溫軟,很容易被人欺騙。海德太天真,性格懶散,很容易被帶壞。
而達西一左一右的兩個人以完全沒有意識到他一片老父親的關愛心。
賓利正學着寄秋那樣,把腦袋伸出窗外,感受着迎面而來的涼風,風吹的他一頭卷毛亂糟糟的,“海德,你是對的!真的太好玩啦!”
“我是從不騙人的!”寄秋也把腦袋伸出窗外,朝着另一邊窗戶喊道。
“噢,不。”達西絕望地捂住臉,感覺自己就是帶着兩只大型犬出門一樣,不對,家裏的大丹犬尼克都比這兩個人省心!
不過好在兩個人還知道注意形象,快到山楂樹廣場的時候乖乖坐在馬車裏,一舉一動都變得端莊起來。
即使過了很長時間,寄秋還是記得十字架的位置,她沒有等候另外兩個人,快步朝着朝思慕想的地方走去。
那裏守着兩個警探,鐵質的十字架是深一塊淺一塊的,她知道深色的地方肯定是沾染血跡的地方,池塘裏沒有一滴水。
是的,想必自從馬夫溺亡之後,池塘裏再也沒有放過水,本地的治安官也懶得去出錢拆掉這個池塘。
寄秋把腦袋探過去,池塘上面已經長滿了青苔,髒兮兮的,若是有人踏足,一定會留下破壞青苔的痕跡,但上面青苔茂密,沒有一點踩踏的痕跡。
“嘿!小子,你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嗎?”
其中一個瘦高的警探呵斥了一聲,“識相的話,離這裏遠點!”
随後趕來的達西和賓利,連忙拉起寄秋,“小心一點別掉下去。”
達西看了看兩個警探,伸出手,“幸會,我是費茨威廉?達西。”
兩個警探臉色狐疑,但達西家的名頭他們并不陌生,最終還是伸手同達西握了握,“幸會,達西先生。”
“最近這裏很危險,達西先生盡量還是管好自己的弟弟吧。”另一個矮胖的警探提醒道。
就在達西剛打算應下,寄秋趁着他們不注意扒到池塘邊,伸手從池塘裏拿起一個東西。
“海德!”賓利看着少年半個身子探了下去,腳已經離開地面,連忙走上前抱住腰提了起來,“真是太危險了!你剛剛就要跌下去了!”
“嘿呀,這是什麽東西?”寄秋擡手揚了揚手裏的物件。
賓利接過去放在手心裏搓了搓,把上面粘着的青苔搓掉,露出裏面好看的外表,這是一塊松花石,上面刻着字,只不過被腐蝕的看不清。
“池塘修好了之後,有人喜歡往裏面丢石頭,很快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來,有人說往石頭上刻下自己的願望,望着石頭落入池塘裏的格子上。
不久後就會被實現,自打出現這個傳言之後,就有更多的人往池塘裏扔刻字的石頭。”
達西耐心的解釋道,他更希望眼前的熊孩子結束自己該死的好奇心,不要再一驚一乍的了,“從馬夫出事後,池塘就被清空,這應該是漏掉的。”
“所以池塘裏的水是流動的?它要保持清澈見底,不然怎麽能看得到屬于自己石頭落到池塘的圖案上。”寄秋很快抓住重點。
“當然。”達西不知道兩者之間有啥聯系。
“那麽兇手會不會從出水口那裏來到十字架,在地下移動就驚動不了廣場的人了!”寄秋飛快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還沒等她繼續輸出,就被人打斷,“你說的是真的嗎?!”
兩個警探回頭,看到熟悉的人,立馬立正,“威廉姆斯警長!”
寄秋擡起頭看着面前高大壯碩,留着絡腮胡的男人,濃密的胡子擋住了他的半張臉,兩個黑黝黝的眼睛透露的目光友好正直,讓人感到和藹可親。
“噢,小達西!”威廉姆斯用力抱住達西,原本身材高大挺拔的達西對比起來也變得瘦小,很顯然這一出熱情的擁抱讓達西臉色有些不自然,他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回抱了一下。
“你真的像極了你可敬的父親,達西是個很友好的人,我真為他的離開感到難過。”威廉姆斯說完放開達西。
“謝謝。”達西禮貌的點了一下頭,伸手為身邊兩個人做個介紹,“這是我兩個最好的朋友,查爾斯?賓利,埃爾維斯?海德。”
“很高興認識你。”賓利也熱情的跟熊一樣的警長握了一下手。
“幸會。”寄秋剛伸出手,就被威廉姆斯大力握着晃了晃。
“你就是剛剛那個提出兇手是從出水口中進出的男孩!”威廉姆斯大聲說道,“你這句話使我茅塞頓開,這幾天我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胡子都快掉光啦!”
寄秋看了看威廉姆斯濃密旺盛的胡須,她覺得離掉光還有十萬八千米的距離呢。
威廉姆斯是個行動力很快的男人,他立馬指揮着手下跑到池塘,拿着掃把除掉池塘上面的青苔,很快就在十字架的位置找到了出水口。
出水口位置設置的極為巧妙,大部分出水口都是建立在池塘壁邊,而這個是設置在十字架高高的底座上。
“撬開它。”威廉姆斯命令着手下拿鏟子開掉這個出水口。
這一出動靜惹來了更多人湊熱鬧圍觀,達西他們三個人被推囊着擠到了池塘邊。
寄秋正好看着那個出水口,十字架的底座是圓柱體,出水口也是貼着圓柱設計的,肉眼看上去很窄,實際上比眼睛看着寬很多。
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出水口裏面有明顯的拖拽東西的痕跡。
“果然。”寄秋勾起嘴角,她看着威廉姆斯警長讓兩個手下一個一個試着鑽進去,兩個人都能鑽進去。
不一會兒,威廉姆斯警長就叫來了警局的人,警探們帶着槍把池塘圍了起來。
“威廉姆斯警長!我可以跟着你們一起去嗎?”寄秋高聲喊了一句。
“海德!”達西立馬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一臉歉意的說道,“是我管教不周。”
威廉姆斯警長倒是毫不在意,反而哈哈一笑,“如果你不害怕的話,當然可以,小夥子。”
“非常感謝!”不等達西說完,寄秋立馬接口。
“男孩們,如果不放心的話,你們也可以跟着來。”這句話顯然是對達西和賓利說的,威廉姆斯警長大膽的超出一般的警長範圍,他毫不在意這件事是否符合規則。
“你們真的不好奇嗎?”寄秋眨了眨眼睛問道,她也沒想到威廉姆斯警長會同意的那麽幹脆,原本都做好了要費一些口舌功夫來說服他。
賓利和達西對視了一眼,好吧,他們确實心裏很好奇。
雖然也沒好奇到心癢難耐的程度,但既然有機會去看看也無妨。
威廉姆斯警長和達西在自己腰間系了繩子,繩子的另一端在外面的人手裏,另外兩個人同他們的手綁在了一起。
寄秋看着洞口躍躍欲試,達西三番五次的檢查兩個人手腕之間的麻繩牢不牢固。
地下的排水口很複雜,像迷宮一樣,賓利和寄秋提着油燈,威廉姆斯警長帶着地圖。
“不要擔心,我記得路。”寄秋剛剛已經把威廉姆斯警長手裏的地圖記了下來。
達西扯了扯嘴角,“你只要不添亂我就謝天謝地了。”
寄秋心裏嘆了口氣,倔強又傲慢的男人,早晚有一天你會在一個女人上裁了跟頭。
威廉姆斯警長帶着賓利率先進去,寄秋緊随其後,達西走在最後一個。
下水道的味道出奇的難聞,三個男人不由得發出幹嘔聲,寄秋倒是沒啥反應,再難聞也難聞不過人類的腐爛的屍體。
不過下水道的氣體聞多了會導致氣體中毒,出現頭痛耳鳴的症狀,當然現在是遠遠比不上後世那種聞一口說不定就會升天。
“這種氣體聞多了對身體不好。”寄秋快速說完,調試着自己呼吸頻率,三個男人調節的很快,也漸漸适應了下水道的氣味,同時降低自己的呼吸頻率,防止過度吸入氣體。
威廉姆斯警長手裏攥着地圖,他順着賓利手中的油燈照着地面,仔細辨別地上的印記,寄秋把手中的油燈舉高,環顧了一下拱形的下水道。
威廉姆斯警長做了個手勢,寄秋扯着達西跟上去,一行人在“迷宮”裏繞來繞去,很快痕跡就消失不見,這裏有一條水流沖刷着,前面有三個岔路口。
警長緊鎖着眉頭,他伸手在地圖上戳了個洞,标記了他們一行人的所在位置。随後示意他們返回。
四個人快步順着繩子離開下水道,出水口守着的警探收到繩子的牽引力,用力把下水道的四個人拽了上來。
“我這輩子再也不去這裏了。”賓利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神色有些扭曲。
達西臉色也很憔悴,顯然被折磨的不淺。
寄秋和威廉姆斯警長倒是很好,前者甚至還拿起後者手裏的地圖自己查看,“前面三條岔路口連接着很多井口,一部分在街上,一部分在莊園或者城堡裏面。”
“是的,我們首先可以排除街上的井口,因為德比郡規範的井口直徑無法容納鐵匠喬治的身形,莊園和城堡有些主人會為了迎合自己花園或者後院設計專屬的井蓋。”
威廉姆斯警長完全贊嘆的鼓了兩下掌,“海德先生真的是很有偵探天賦!”
“您過獎了。”已經當了幾十年偵探的寄秋毫不心虛的接下威廉姆斯警長的贊美。
“有機會一起去喝啤酒吧,我請客!”威廉姆斯警長大力拍了拍寄秋的肩膀。
寄秋被拍的踉跄一下,很快被身後的達西扶住,“他還沒有成年。”達西看着威廉姆斯活像是個要帶壞自家孩子的怪大叔。
“好吧,那我這諾言等你成年也可以找我實現。”威廉姆斯警長掩飾地蹭了蹭自己的胡子,“噢,這令人作嘔的味道,恐怕我得回家洗個澡。”
目送着威廉姆斯帶着一批人離開,寄秋好奇地用手肘戳了戳達西,“他怎麽不像個英國人?”
“他在意大利長大的,待人比較……熱情?”
達西解釋道,說完他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臉色發黑,“現在立馬回家。”
雖然……但是……還是想吐槽這也太過于熱情了吧!
三個臭烘烘的人回到了達西莊園,迎面撞上了喬治安娜。
“你們去哪裏了?為什麽不帶我去?!”
喬治安娜臉色氣鼓鼓的,等到她走近,立馬聞到了難以描述的味道,“好臭啊!”
三個人看着喬治安娜被熏着一路捂着鼻子跑了。
“真的很臭嗎?”寄秋疑惑地撓了撓腦瓜子。
“我覺得跟一開始比起來沒那麽臭了啊。”賓利做出同款撓腦瓜子操作。
“那是你們聞久了!”達西氣的臉都漲紅了,忍無可忍低吼了一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賓利先生,海德先生,水已經放好了。”雷諾茲太太輕咳一聲,打斷兩個人的面面相觑,雖然臉上沒表現出來,但語氣的催促誰都聽得出來。
寄秋把自己泡在放了玫瑰精油的浴缸裏,她腦海裏想着地圖上對應的那幾口井蓋,猛然發現其中一個井蓋來自達西家。
‘我想起來了,那個下水道井蓋就在莊園裏!’
‘那就說明嫌疑人就在附近這一片區域。’
‘但這一片都是富人區,誰會跟一個鐵匠過不去呢?’
寄秋在入睡前也想不明白兩者之間的關聯。
于是她第二天選擇來到了德比郡的警局。
“威廉姆斯警長,幾個小時不見。”寄秋露出一個友善的笑容。
“噢,是你!海德!”威廉姆斯翹起胡子,招了招手,“你有什麽事情?”
“我想看一看鐵匠喬治,可以嗎?”寄秋開口道。
威廉姆斯警長神色有些遲疑,但他還是同意了,“只要你晚上別做惡夢。”
寄秋跟在威廉姆斯警長身後,來到了停屍間,雖然這裏溫度比外面低很多,但還是無法抑制住屍體的腐爛。
威廉姆斯警長朝全副武裝的入殓師擡手示意,入殓師點點頭,拉開了白布。
寄秋看到了最怪異的屍體,“他的姿勢有點奇怪?”
“應該是折斷了他的四肢,這樣方便把他塞到下水道拖拽。”威廉姆斯警長說道,“他致命的地方不是在喉嚨,他是毒死的。”
說完,入殓師舉起鐵匠喬治的手給他們看了看,上面透露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兇手是想混淆在進入下水道之前殺掉他的事實,目的是什麽?”寄秋眼裏有些好奇。
“他們想擾亂市區的秩序,導致案件的追蹤越來越難了。”威廉姆斯警長面色有些難看。
寄秋順着脖子看下去,“他的心髒被人掏走了。會不會是某種宗教儀式,當然也可能是為了混淆事實。”
現在奇奇怪怪的宗教到處發展,只要聚集到一批信徒就可以自創一個宗教了,其中用宗教名義幹着垃圾事的例子多如牛毛。
“你說的很有道理。”威廉姆斯真誠的發問,“你确定不來當個警探嗎?”
“雖然我很想,但我得繼承爵位和家産。”寄秋遺憾地嘆息,“身不由己的悲哀。”
威廉姆斯警長:“。”
他們臨走的時候,寄秋回頭再忘了一眼屍體,電光火石腦海裏閃現過一張臉。
‘我好像見過他!’
寄秋再次回頭定定看住那張臉,她想起來了,這個男人不就是對南希圖謀不軌的男人嗎?!
想到此處,她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經過瑪格麗特一事,她再也不敢小看那些貴夫人了,當你以為她是金絲雀的時候,實際上卻是蒼鷹,瞬間讓你斃命。
‘希爾達夫人會為自己的女傭複仇嗎?’
寄秋想,她會的,或許在希爾達夫人眼裏,南希并不是一個低賤的女仆,而是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去對待的。
‘那麽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怎麽了,海德?”威廉姆斯警長看着停住的寄秋,擔憂的問道。
“沒事。”寄秋笑了笑,“只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扭曲的屍體有些膈應而已。”
“等你到我這個年紀的時候,就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
威廉姆斯警長爽朗的大笑,随即他想到了什麽,收起笑容,“噢,你有可能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場面了,你家裏的長輩會把你捧在手心裏,不讓你看到一丁點肮髒的東西。”
“未必。”寄秋搖頭否認,“我現在偶爾會為埃吉奧閣下做點事情,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屍體了。”
威廉姆斯警長瞪大眼睛,“埃吉奧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他竟然讓一個孩子給他工作!”
寄秋有些驚訝,“警長也認識埃吉奧閣下嗎?”
“我這份工作還是他給我的,噢,我讨厭用腦子工作!”威廉姆斯警長神色痛苦,顯然他不喜歡現在這份工作。
“您之前是做什麽工作?”寄秋問道。
“我曾給埃吉奧當私人保镖。”威廉姆斯說道,“要是沒有我,他現在已經死了好幾次了。”
寄秋看了一眼威廉姆斯巨大的身形,當保镖絕對安全系數上漲,不知道為什麽埃吉奧把這個盾牌調離崗位,塞到了德比郡。
實際上她也問出來了,“那為什麽埃吉奧閣下要把您從他身邊挪走呢?”
“我哪知道他是怎麽想的,這些狡猾的政客腦子裏的東西比下水道的路線還要繞!”
威廉姆斯警長煩惱的撓了撓自己的棕色卷毛,他頭頂的卷毛已經張狂的要占據他上半張臉了。
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寄秋乖乖的做出告辭,剛走出門就聽到身後威廉姆斯警長朝着手下罵罵咧咧。
‘埃吉奧真的是恨不得搞一人兩用。’寄秋想到,她也能理解埃吉奧的想法,把威廉姆斯調到德比郡警局無非是想培養邏輯思維能力,争取變成文武雙全。
‘不過文武雙全的人,我也有。’
轉天寄秋就見到了自己的得力助手,“巴頓,你來的太快了!”
“我收到電報立馬趕過來了,先生。”巴頓整個人都很亢奮,他沒想到老板在德比郡也能想到他。
“當然,我現在很需要你,巴頓。”寄秋心裏冷靜下來,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紙條,“幫我查一下這些東西。”
巴頓展開手裏的紙條,點點頭,“這裏沒有人手,可能要慢一點。”
“我知道,你盡力而為。”
達西走下樓,看到巴頓揚長而去的背影,“你啥時候認識這麽一個人的。”
“埃吉奧閣下介紹的,巴頓他很能幹。”寄秋委婉地說道,她理智告訴她,不要直接說自己從刑場買來的男人比較好。
達西也久仰埃吉奧的大名,聽了之後就放心了,他想着內政大臣這麽看重海德說不定真的是一件好事,好友有了仕途順利,他心裏也為好友高興。
“達西,我想和你談談。”威克姆的到來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達西匆匆說了句失陪,便帶着威克姆去書房。
寄秋好奇威克姆神色不悅是因為什麽,第一反應就是指不定又搞事情。
在她心裏,威克姆除了長相之外,任何地方都是一個壞蛋所作所為。
不一會兒,威克姆似乎是達成自己想要的事情,神色舒展,很有禮貌的朝寄秋打了招呼。
跟在後面出來的達西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什麽心情。
寄秋只好主動開口,“威克姆先生找你做什麽?”
“我給他安排了一份神職工作,他在那裏跟牧師鬧矛盾,所以不想繼續在那裏呆了。”達西坐在沙發上,為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然後呢?”
“我給了他一筆錢,用來資助他上學。”達西晃了晃杯中的酒,喝了一口。
“他不可能把這筆錢用在學業上。”寄秋肯定地說道。
“我知道。”達西無所謂的聳聳肩,“這是他的自由,跟我有什麽關系呢。”
“他可能會回來報複,威克姆嫉妒心很強,他一直把自己當成老達西先生的親兒子。”寄秋嗤笑。
“你這麽認為的?”達西驚訝地挑眉,威克姆會報複這件事他确實沒想過。
畢竟父親生前對他一直不錯,死後他也遵照着父親的話去幫襯着他。
“是的,你要早日提防。”寄秋厭惡地皺了皺眉。
達西沒有接話,但把這句話放在心裏了,雖然他一直搞不明白海德為什麽如此厭惡人人都喜愛的威克姆,但不妨礙他心裏雀躍。
他天生跟威克姆氣場合不來,但出于對父親的愛戴,一直沒有特意去針對他,只是當個賓客去對待。
兩日後,巴頓帶着查的線索來找寄秋。
“有些人遠遠比想象的要惡心啊。”寄秋懶洋洋地攤在花園躺椅上,看着巴頓帶回來的報告,紙上寫着鐵匠喬治在半年前欺辱過一個少女,後面少女不堪受辱,選擇投河自殺。女孩的父母因為愛女去世,承受不住打擊撒手人寰。
她現在已經十有八九肯定,鐵匠喬治的死亡跟希爾達夫人有關,但……
‘我該怎麽做?’
‘如果不出手阻止,會有更多的人死亡,但她們殺的人都是人渣。’
寄秋突然想到一個哲學問題,如果舉報希爾達夫人,那麽就是殺掉好人,拯救壞人。
但是她又怎麽能保證希爾達夫人每次殺掉的都是壞人呢,對于她們的好壞判斷,自己完全是一片空白。
誠然,殺掉鐵匠喬治,就不會有更多的女孩遇害。但随着殺掉的人越來越多,暴露是早晚的事情。
現在的女性維權還是一個雛形,如果沒人引導,很容易被人利用,成為一把趁手的武器。
如果想要陷害一個人,那麽只需要給他戴上虐待女性的帽子,然後想方設法讓女人們知道,不需要動手就能除掉自己的心頭大患。
想到此處寄秋腦殼開始跳了,真難辦啊。
就在寄秋不知道該怎麽走的時候,她收到了一封邀請函。
“希爾達夫人邀請我去她家做客。”寄秋看着邀請函,心裏有些離譜,她們動作那麽快的嘛?!
“你啥時候跟她熟悉起來了?”坐在沙發上的賓利問道。
“我們總共就見過三次。”寄秋往嘴裏塞了一塊曲奇。
“需要我陪你去嗎?”達西看着自己的水靈靈的學弟,一個失去丈夫的貌美寡婦,邀請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男孩去家裏做客,怎麽看都不正常。
“她沒說可以帶人去。”寄秋看着兩個如臨大敵的男人,有些想笑,“就在隔壁而已,天黑前我還沒回來你們就去找我。”
雖然對着兩個好友一臉輕松的囑托,但面對巴頓還是一臉嚴肅,“你在小樹林裏觀察,有異動的話立馬開槍。”
“好的,先生。”巴頓看着少年穿着往常一樣的衣服,有些擔憂,“真的不用帶木倉嗎?”
“不用,只是個女人而已。”寄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輕松點,只是一次做客。”
實在不行就脫衣服,打不過就加入好了。她們沒對女人下手過也是寄秋願意去赴宴的原因之一。
樹林很小,寄秋甚至沒有騎馬,直接步行來到希爾達莊園。
叩響房門,開門的是一位膀大腰圓的女傭,皮膚黝黑,年齡大概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