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慕汐,若是給人送生辰禮物,一般送什麽好?”沈郁捧着茶杯,問正在給他束發的侍女。

“公子是要給陛下送禮物嗎?”慕汐略一思索,似乎最近能讓沈郁問出這句話的,只有陛下一人。

“算是吧。”沈郁沒有否認。

“可是……公子要送的不是已經列好禮單了嗎?”

經慕汐一提,沈郁想起來了,他确實讓慕汐處理過生辰禮的事,“把禮單拿來我過目一下。”

“是。”

慕汐忙完,親自去取了禮單過來,“公子,這是初步定下的禮單。”

沈郁拿過禮單,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挑不出什麽毛病來,只是除了禮單上的,他還想送點別的。

指節有規律地敲打桌面,沈郁從記憶中一一掠過,暫定了幾樣物品。

具體的,他還需要再細想一下。

翌日一早,沈郁感受到身側的暖意,困惑睜開眼。

“陛下?”

商君凜拿着一本折子,半倚在床頭翻看。

“醒了?”

低沉聲音從頭頂傳來,沈郁揉了揉耳朵:“陛下今日不去上朝嗎?”

平時他醒來的時候,商君凜已經去上朝了,若不是見外面天色大亮,沈郁差點以為現在還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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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休息一天,”商君凜放下手中的折子,“你不是說要去鎮北侯府麽?”

沈郁混沌的腦子逐漸清醒,擁着被子坐起來:“陛下不說我差點忘了。”

可見根本沒把去鎮北侯府的事放在心上。

“……”商君凜無言,“朕昨晚和你說過。”

沈郁回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好像商君凜是提了一嘴,只是他最近在想另一件事,下意識忽略了。

見沈郁清醒了,商君凜喊人進來伺候,兩人洗漱完,換了身利于出行的衣服。

商君凜沒有穿代表帝王身份的衣服,而是選了一件看不出身份的玄色常服,沈郁則穿了一身淺色衣裳,外罩一件雪白狐裘。

“陛下是要隐瞞身份出宮嗎?”沈郁看着做平常人打扮的男人,眼睛一亮。

商君凜有一張無可挑剔的臉,劍眉星目,五官鋒利,無一處不完滿,褪去代表帝王身份的華服,更顯得年輕俊美。

沈郁能接受在後宮常住并和商君凜達成合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商君凜這張臉,越看越覺得這張臉符合自己的審美。

“嗯。”商君凜解釋,“朕現在不方便以真實身份大張旗鼓出宮。”

沈郁能理解,張禦史一案雖然了結,可幕後仍有很多疑點,商君凜其實沒必要在這個時候陪他去鎮北侯府的。

馬車從偏門低調駛出,沈郁坐在商君凜對面,“陛下其實沒必要和我一起去侯府的。”

“朕既然答應了你,怎可後悔。”即使是在并不寬敞的馬車上,商君凜也坐得筆直。

馬車雖不大,裏面的布置卻很舒适,沈郁坐在厚厚的毛毯上,手裏抱着暖爐,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鎮北侯府一早便得到了沈郁要回來的消息,上下準備起來,等待沈郁到來。

一輛不太起眼的馬車緩慢靠近,鎮北侯早得到消息,沈郁此番回府不算省親,不擺儀駕,見到來的是一輛小馬車,不敢有絲毫怠慢。

進了院子,馬車停下,先下車的,是一名身材颀長的男子。

鎮北侯正欲開口,看清男子側臉,“噗通”一聲跪下,“臣……”

“勿要聲張。”商君凜冷聲開口。

“是。”鎮北侯擦了擦額角不存在的汗,站起來。

對商君凜的懼怕是印入人心的,鎮北侯見識過商君凜血洗朝堂的殘暴一面,自那以後,他心中對商君凜的懼怕就再也沒有減輕過。

車簾掀開,一只素白的手從車裏伸出來,鎮北侯瞪大眼睛,看着令他恐懼的君王動作輕柔的将車裏的青年抱了出來。

“父親見到我怎麽沒有一點喜悅之情?”

心神恍惚的鎮北侯看看沈郁,又看看商君凜,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眼盲了。

陛下不僅親自陪沈郁回府,還親自抱人下馬車?!!

聽到沈郁聲音,鎮北侯扯了扯嘴角:“臣只是驚喜過了頭。”

他不是沒聽過自己這個兒子在宮裏有多受寵的消息,但聽來的總歸沒有親眼見到的沖擊力大,盡力穩住心态,鎮北侯将人引到大廳。

有商君凜在,鎮北侯也不好問沈郁對侯府是什麽想法,三人在大廳聊了一會,沈郁無聊得很,拉了拉商君凜袖子,低聲問:“陛下要不要去看看我從小住到大的地方?”

三人離得不遠,鎮北侯自然也聽到了,正想呵斥,對上商君凜冰冷的目光,硬生生将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鎮北侯猛然意識到,皇上還是那個皇上,那份獨一無二的遷就只是對某個特定的人罷了。

“貴君說的是,臣這就帶兩位過去。”

“不必。”商君凜起身。

沈郁跟着起身,和商君凜一起走了出去,鎮北侯下意識想跟上去,被留在最後的孟公公攔下。

“侯爺留步。”

孟公公臉上笑眯眯的,态度卻很堅決。

孟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紅人,鎮北侯知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不敢忤逆。

望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鎮北侯心中湧起濃濃的悔恨,若當初他能對沈郁上點心,鎮北侯府的未來還用擔憂嗎?

許是知道沈郁要回來,沈郁原來住的小院和他離開時并無差別。

沈郁帶人慢吞吞走了一圈,指着結冰的小池塘:“夏天的時候,池子裏會開滿荷花,非常漂亮,結的蓮蓬也很好吃。”

“宮裏也有種荷花的池子,你若是喜歡,夏天到了,朕帶你去摘。”

“陛下,你怎麽這麽好呀?”

兩人又說了會話,沈郁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

“困了就去睡會。”接住差點摔倒的青年,商君凜皺眉。

“陛下要一起嗎?”沈郁半眯着眼睛,仰頭問。

“……嗯。”

兩人休息了半個時辰,沈郁精神了,想起還有件事沒做。

“聽說庶弟摔斷了腿,陛下,你說我是不是該去看看他?”沈郁拖着下巴,面上略顯憂慮。

若是被不知實情的人見了,怕是會以為他真的是在擔心庶弟的身體。

商君凜坐在桌前,正拿着沈郁從前看的話本看,寬大袖擺在桌面上鋪展開,聽到沈郁的話,偏頭看過來。

他的眼瞳很黑,仿若看不到底的深淵,此刻,這雙眼睛在陽光下染上暖色,給人一種深情寵溺的錯覺。

“貴君不就是來‘看望’庶弟的嗎?希望看到後不會失望。”

“陛下怎能如此想我?”沈郁踱到男人身邊,微微俯身,俯首到男人耳邊,吐氣如蘭,“陛下,我會傷心的。”

商君凜拉着沈郁手腕,将人扯進懷裏,低頭:“若你那弟弟傷得沒有你想象中重,朕看你才會失望吧。”

“陛下真懂我,”沈郁眨眨眼睛,“那陛下要一起來嗎?”

“既然貴君邀請,朕自然卻之不恭。”

鎮北侯府動作這麽大,沈郁回府的消息根本瞞不住,短短幾盞茶功夫,從前院到後院,所有人都知道了沈郁已經回府了。

鎮北侯沒有正妻,妾室是不夠格去前廳迎客的,若是從前的如夫人,勉強有這個資格,自從沈郁那件事後,她在侯府的地位一落千丈,過得還不如其他妾室。

聽到沈郁回府的消息時,她正在偏院看望沈清然。

沈清然摔斷腿後,被鎮北侯勒令靜養,說是靜養,實則是變相軟禁,住的院子也換了規格。

沈清然想不通,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明明沈郁已經不在侯府了,還能對侯府造成這麽大影響。

“娘,他真的回府了嗎?”沈清然抓住如姨娘的手,神色晦暗。

“是,不過聽說是坐一輛普通馬車回來的,想來外界那些傳聞也不盡屬實。”每聽到一次沈郁在宮裏如何如何受寵的消息,如姨娘心裏的悔恨就多一分。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把進宮的機會推到沈郁身上。

“我就知道,他不會命這麽好,娘,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你之前說,你結識了一位貴人,然兒,”如姨娘用力抓住兒子的手,“我們現在能把握的機會不多,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你告訴娘,那位貴人究竟是什麽身份,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

聽到如姨娘的話,沈清然臉色變了變,他現在暫時只能猜出那個人是皇族,那人從來沒有告訴過他真實身份,至于兩人的關系……

想到最近怎麽也聯系不上的人,沈清然臉色更難看了。

注意到沈清然難看的臉色,如姨娘有了不好的預感,遲疑着開口:“然兒……”

“娘,你放心,”沈清然咬緊牙關,“我一定不會讓沈郁好過的!”

“呀,沒想到清然弟弟病了也在惦記着我呢,真讓人感動。”

戲谑聲音傳來,沈清然母子兩擡頭望去,只見沈郁和一玄衣男子親密站在一起,下人瑟縮着站在兩人後面,不知來了多久。

“弟弟這般口無遮攔,可要當心另一條腿呀。”沈郁聲音帶笑,語氣裏的惡意卻毫不掩飾。

“沈郁!”沈清然氣得眼前發黑,看着姿态親密的兩人,突然笑了,“你出宮私會情郎,陛下知道嗎?”

“私會情郎?”沈郁歪歪腦袋,“你是指他嗎?”

因為沈郁一句話被衆人用奇異目光注視的商君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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