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陛下是我的夫君,我怎麽會嫌棄陛下?陛下不嫌棄我就好。”沈郁偏開視線,聲音壓得極低。

絲竹環繞下,沈郁的聲音不受影響傳入商君凜耳朵。

“貴君說笑了,夫夫本一體,朕嫌棄誰也不會嫌棄貴君的。”商君凜微微勾唇。

男人的手很大,很熱,完全将沈郁的手包裹在掌心,沈郁能感覺到源源不斷的熱氣從兩人皮膚相接處傳來。

手心是冰涼的杯壁,手背是灼熱的體溫,一種奇異的感覺從手向上蔓延,直達心底。

沈郁手指動了動,想讓商君凜放開他,不料男人非但沒松手,還加重了交握的力道。

“陛下該放開我的手了。”維持了一會兒原動作,沈郁見商君凜始終沒有松手的打算,不得不出聲提醒。

商君凜如夢初醒似的松開手,沈郁立刻将手收了回去。掌心一空,心中也仿佛空了一塊。

手背上還殘留着男人的溫度,沈郁将手縮進寬大袖子裏,不自覺蜷了蜷手指。

沈郁食量不大,吃了些便有了飽腹感,他盯着小桌上的玉色酒壺,舔了舔嘴唇。

宮廷釀造的好久,醇香彌久,酒香像是長了鈎子,一下一下勾着沈郁的嗅覺。

人總是這樣,越是不讓碰的東西,越是心癢癢的想去碰一碰。

沈郁前世對酒的執念很大,并非因為貪杯,而是他身上的寒症唯有在喝酒後會減輕一些,不會讓他像活在冰窖裏。

這一世,他的身體狀況不像前世那麽嚴重,又有商君凜吩咐不讓酒出現在他視線裏,倒也不會惦念,只是今日猛然間被酒香勾起了饞意,越發想嘗一嘗味道。

“陛下,”沈郁拉着男人袖子扯了扯,“讓我嘗一口,我保證就喝一口。”

“朕怎麽不知道貴君還是個貪杯之人?”商君凜挑眉看着青年,他記得隐龍衛傳來的消息裏,沈郁幾乎滴酒不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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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嘗一嘗,誰讓這酒這麽香。”沈郁完美诠釋了什麽叫理不直氣也壯。

“明明是你自己嘴饞,倒還賴上酒香了,”商君凜笑着搖頭,“并非朕不讓你喝,而是顧太醫說了,你的身子不宜飲酒。”

“我剛進宮時還喝了……”在商君凜深邃的眼神下,沈郁聲音越來越低。

“怎麽不繼續說了?看來貴君也沒忘記,那晚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沈郁确實想起來了,那日是他重生後第一次發病,他一直以為那次發病是一個偶然,原來還有別的原因麽?

“我那日發病是因為喝了酒麽?”沈郁遲疑。

“是,也不是,酒只是一個誘因。”

商君凜不願細說,沈郁也不好勉強,只能念念不舍挪開視線,繼續将注意力放在歌舞上。

除了最開始鬧了些不愉快,整場宴會的總體氛圍還是很好的,就是有些環節很枯燥,到了後面的時候,沈郁有些精神不濟。

“陛下,我想出去走走。”

商君凜知道他是待得無聊了,沒有阻止:“去吧,別在外面待太久。”

為了不引人注目,沈郁離開時只帶了慕汐一人。

宮宴正進行到熱鬧的地方,除了一直對沈郁有所關注的幾人,其他人并沒有發現沈郁悄悄離席。

越王就是其中之一,見狀,尋了個借口,跟了出來。

厲王見到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眼裏露出笑意。

他就知道,越王和這位沈貴君之間,肯定發生過什麽,不然為什麽要用一副被背叛的表情看着他。

揮手招來随侍,低聲吩咐道:“去跟着越王,将他做的事一五一十彙報給本王,注意點,別被發現了。”

“是。”随侍領命而去。

坐在高位的年輕帝王将這一幕收入眼底,眸色暗了暗,指節不輕不重叩擊桌面,吩咐道:“孟常,讓隐龍衛的人跟着貴君。”

孟公公詫異,見陛下面色發寒,到底将詢問的話咽下:“是。”

沈郁不知道越王跟他出來了,後面還跟了個厲王的人,他沒走遠,尋了個避風處停下來。

“慕汐,我暈倒那日還發生了什麽?”

“這……”慕汐臉色微變,“公子,奴婢也不清楚,那日的事全由孟公公一人經手,奴婢只知道公子因為……”

慕汐有點說不下去。

“因為什麽?”那日的事,商君凜沒再提過,沈郁本以為只發生了自己暈倒一事,現在看來,好像并非如此。

因為想着事情,沈郁沒注意到慕汐一瞬間的異樣表情。

“因為公子承受不住陛下而暈了過去。”一口氣說完,慕汐臉都紅了。

“咳咳咳。”冷不丁聽到這個理由,沈郁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

“公子沒事吧?”顧不上臉紅,慕汐連忙上前,“陛下也是,明知道公子身體不好,還這麽過分……”

“打住,”沈郁覺得要是自己不打斷,慕汐不知還要說出多少讓人“驚喜”的話,“除此之外呢?你仔細想想,還發生過什麽異常的事。”

“要說異常的話,陛下第二天換了玉璋宮大半伺候的人算嗎?”慕汐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一件了。

換了大半的宮人嗎?看來那晚确實出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只是不知道那件事和他的突然發病有沒有關系。

“公子沒印象很正常,那一大部分人裏,基本都是沒在公子面前露過面的,奴婢也是後來才發現的。”慕汐解釋。

“難怪我沒發現不對。”沈郁低喃。

“其實奴婢覺得,陛下除了不知克制些,其他地方都對公子都挺好的。”商君凜待沈郁如何,慕汐看得一清二楚,饒是她一開始對商君凜有偏見,也不得不承認,商君凜是對她家公子最好的人。

“陛下确實……”沈郁猛然轉頭,“誰?!”

越王黑着臉從暗處走出來,手上還捏着一只枯樹枝。

正是折斷枯枝的聲音讓沈郁發現了他。

“越王殿下。”慕汐後退一步,行禮。

“越王殿下怎麽也出來了?”

沈郁一副看待陌生人的樣子讓越王心中的怒火盛到極致,尤其是在聽到兩人的對話後,心中怒火早已翻騰不止。

明明是他先遇到的沈郁,是他先發現了沈郁這顆明珠,憑什麽他什麽都沒得到不說,還便宜了他最厭惡的人。

當初廊下驚鴻一瞥,如玉般的容顏便深深印進心田,如若不是一開始就抱有極大好感,他堂堂一個王爺,何必自降身份親自去結交?

悄悄跟出來時,越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他是用易容後的身份與沈郁結交,現在他是越王,沈郁根本不認識他,他跟出來也不能做什麽。

不能否認,越王心裏是抱着一絲自己都不肯承認的期待的,他多希望,沈郁能認出他,又害怕沈郁能認出他。

懷揣着道不明的心思,他一路跟了過來,直到聽到沈郁和慕汐的對話,他再也沒法保持冷靜。

他一次都沒碰過的人,不僅被人捷足先登,還因那人的孟浪受了傷,一時間,越王甚至不明白,自己是在生氣被他視為所有物的沈郁被人碰了,還是沈郁被那人傷了。

氣憤之下,他掰斷了手邊的枯枝。

被沈郁發現後,他沒打算繼續藏着,直接走了出來。

“沈貴君當真是好興致。”越王盯着沈郁的臉,看見對方臉上的冷淡,心中的怒火燒的越來越旺。

憑什麽?!

憑什麽沈郁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心安理得在商君凜身邊生活?憑什麽只有他一個人記得那段感情?

沈郁不是沒感受到越王的怒氣,但那又怎樣呢,前世他就舍棄的垃圾,難不成這輩子還要重新撿回來?

他可沒這愛好。

讓他不痛快的人,他必定千百倍還回去。

“沈郁,你當真好得很!”

越王往前走了幾步,慕汐攔在沈郁前面,厲聲道:“這裏是皇宮,越王殿下請自重!”

沈郁一手搭在慕汐大臂上,将她撥開:“我們素不相識吧,越王何出此言?”

“素不相識?”越王臉色陰沉,“沈郁,沈公子,我們當真素不相識嗎?”

“越王說笑了,”沈郁輕描淡寫搖搖頭,“我認識的人裏,可沒有越王。”

“那趙越呢?”越王死死盯着沈郁的臉,想從他臉上看出一點驚慌失措的神情來。

可惜越王注定要失望了,聽到這個名字,沈郁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那是我入宮前認識的人,怎麽?”

“僅僅是認識嗎?”越王目光陰鸷,“貴君,你說,我要是将你入宮前就已和人私定終身的事告訴陛下,他還會像現在這般寵愛你嗎?”

“越王似乎對我的事很關心?是因為也喜歡我嗎?”沈郁按住想要說話的慕汐,漫不經心地問。

越王一口郁氣堵在胸口,雖然不想承認,但某種程度上,沈郁确實說中了他的心思。

“不過很可惜,”沈郁撩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了越王一圈,尤其在某些位置多停留了一會,意有所指道,“我覺得,越王殿下無論哪,都比不上陛下厲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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