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粉衣女子話裏的嫌棄意味溢于言表,在場的不少人都沒忍住笑出聲來。

“仔細想想還真是,咋們陛下一位貴女都沒選,越王倒好,親自上陣為自己挑起人來了。”

“關鍵是挑人就挑人,還隐瞞自己的真實身份去欺騙無辜女子,實乃讓人不恥。”

也有對越王印象很好的試圖挽尊。

“這人該不會是故意的吧?和越王有仇故意抹黑他。”

“越王再怎麽說也是個王爺,想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沒道理隐瞞自己的身份去結識京城各家女兒吧。”

“你說漏了,還有男子。”

“在這件事上,越王真的比不過咋們陛下。”

“那是自然,要不然越王怎麽只是越王呢。”

商君凜只要沈郁一人雖然讓很多朝臣不滿,在民間的反響卻特別好,深情又專一的帝王,為了愛人不惜與衆大臣對抗,一下子就讓人覺得有人情味起來。

以前他們聽的最多的是皇帝如何如何殘暴,殺了什麽人,聽着就讓人膽戰心驚,這回不一樣,大家聽了只覺得,原來皇帝也是有感情,也會和平常人一樣,為了愛情據理力争,也有七情六欲,不是只會殺人。

沈清然躲在角落裏,不敢冒頭,得知越王真實身份的那一刻他是驚喜的,但也僅僅只是那一刻,很快他被拉回現實,繼續硬着頭皮面對眼前的尴尬局面。

煎熬的同時,他對沈郁的嫉妒達到了一個巅峰,憑什麽沈郁遇到的人能對他專心如一,而他遇到的就是個養魚高手。

哦,不對,現在魚塘還翻了,起因還很可能是自己。

沈清然使勁回想,試圖從記憶裏找出不對的地方,他不相信越王會這麽蠢,将所有人都約到同一個地方。

可惜他前前後後回想了幾遍,始終一無所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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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聽着衆人的議論聲,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最不能忍的就是被拿來和商君凜比較,尤其是當他還是那個反面例子的時候。

視線轉了一圈,所有人的嘴巴都在張張合合,吐露出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語。他想要這些人閉嘴,張開嘴,又像是失了聲。

他要怎麽說?!

他能怎麽說?!

慌亂間,他想到什麽,朝剛才道出他真實身份的女子方向看去。

那女子穿着淺藍色長裙,頭上戴着同色朱釵,小臉煞白,很是惹人憐惜。

不對!

腦海裏的迷霧被一道光刃斬開,越王定定神,仔細觀察那名女子。

女子似乎被他的目光吓到,往後縮了縮。

粉衣女子留意到他的動作,動了動,擋住越王視線。

越王正要發火,對上那張明豔的臉,啞了聲。

“越王殿下好大的威風,被挑明了身份有恃無恐不說,還想來威脅我們姐妹?”

怼起越王來,粉衣女子可以說是毫不留手。

“……我沒有,”越王氣勢自動矮了半截,“我只是很疑惑,那名女子我并不認識,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但在這種情況下,越王的話沒多少人信。

“到了這個時候還在撒謊,就算是王爺也不能這樣吧?”

“想必是無意間被那女子識破了身份,現在那女子還做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夢呢。”

沈郁饒有興致地看着越來越精彩的大戲,低聲和商君凜讨論。

“不知道越王是真不認識這名女子還是假不認識。”

“不管認不認識,現在所有人只會覺得這女子是他的紅顏之一。”

“什麽叫有口難辯?這就是了。”沈郁樂得見越王倒黴。

“原來他真是越王啊,”江懷清咋舌,“堂堂王爺,怎麽做的事這麽沒品。”

沈郁:“一個人人品如何和他是什麽身份并沒有關系。”

江懷清:“說的是,不能因為他是王爺就覺得他做不出欺騙小姑娘的事來。”

“不止呢,你看那邊,”沈郁指着存在感很低的一邊,“那些好像也跟越王有關。”

江懷清順着沈郁手指的方向看去,倒吸一口冷氣:“原來他不止想拐大臣家的女兒,連人家兒子也不放過。”

越王和粉衣女子的對峙還在繼續,越王想過去一問究竟,粉衣女子擔心他會傷人,攔着不讓他靠近。

圍觀的人也察覺到什麽,推攘着将兩人隔開,看向他的目光帶着顯而易見的譴責。

越王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他還從未這般狼狽過。

“如果他是越王,這件事可不能輕易了結,這位姑娘可要好好想想,越王故意隐瞞身份接近你,有何圖謀?”

人群中,有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在場的大多不是蠢人,稍一細想便能察覺到這件事你的不對勁。

“對,對,一定要問清楚。”

粉衣女子皺眉,她本就通透,被人稍稍點撥,就能想清楚這件事裏的利害關系。

她們這些女子也不是個個絕色,除去自身條件,還有什麽值得堂堂王爺惦記?想來想去也只有家中為官的長輩。

再看四周的女子,無一不是家中有父兄在朝為官的。

想通這點,粉衣女子心中怒火更勝,她平時會很注意,不向外人洩露不該洩露的,至于其他人有沒有……

目光一一從這些女子臉上掃過,有幾個已經微微變了臉色,看來是在私下與越王的相處中說了不該說的。

“越王,你怎麽說?”粉衣女子冷冷看着曾經差點讓她掉入陷阱的男人。

看着因為沈郁一句話讓越王陷入無法扭轉局面的場景,江懷清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餘公子厲害。”

沈郁笑眯眯應下江懷清的誇贊:“過譽,過譽。”

“餘公子是和越王有什麽矛盾嗎?”江懷清好奇得不行,若沒有,餘公子為何要一次次讓越王陷入更艱難的處境。

“沒有啊,我一介白衣能和越王有什麽糾葛?”沈郁面不改色,“不過是看不慣他欺負那麽多無辜女子罷了,若有機會,想必懷清也會像我這樣做。”

江懷清想了想,點頭:“确實,他是王爺又如何,還能大過陛下去?”

感受到袖擺下的手被握住,沈郁勾了勾男人掌心,不出意外感覺到對方身子一僵。

沈郁裝作不知收了動作:“怎麽這也和陛下搭上關系了?”

“你看,咋們陛下坐擁四海,要什麽沒有,當初衆大臣為了逼陛下納妃,施加了多少壓力,可陛下說不要就不要,頂着壓力反讓大臣們捏着鼻子認下此事。”

餘光瞄到一襲淺灰色長袍的男子走過來,江懷清招手:“承宇兄,這邊。”

招呼完對沈郁解釋:“承宇兄是我在進京途中遇到的,是個可以結交的人。”

男子沒一會就走到了他們這邊,江懷清給雙方做介紹,“這位是餘公子,林公子,這是承宇兄,姓賀。”

“賀公子。”

比起江懷清,賀承宇态度略顯冷淡,不過他們四人中,已經有一個很冷淡的商君凜了,倒也不怎麽突兀。

習慣了商君凜的不說話,江懷清還是拉着沈郁絮絮叨叨,偶爾賀承宇會接幾句話。

不等賀承宇問,江懷清一股腦說出了剛剛發生的事,說完感慨:“真沒想到,還能叫我遇上這樣的事。”

“那真是越王?”賀承宇看向人群中狼狽的男人。

“八九不離十吧,不管他是不是,這下都不能善了了。”

商君凜護着沈郁不被人群沖撞,沈郁心安理得躲在男人庇護下,賀承宇不動聲色觀察着兩人,這兩人怎麽看身份都不簡單。

沈郁察覺到了,沒管,小聲和商君凜嘀咕。

沈郁:“阿凜覺得這件事會如何解決?”

商君凜:“阿郁想如何?”

沈郁:“想讓越王得到教訓,就是不知那道出越王身份的女子是何來歷。”

商君凜:“我會讓人去查的,不管那女子背後的人是何目的,若與我們有關,他遲早會出來。”

沈郁:“沖他給越王帶來這麽大麻煩的份上,若他有所求,阿凜可要酌情答應。”

袖袍下兩只手緊緊相握,商君凜摩挲了一下沈郁手背,十分好說話:“好。”

沈郁繼續上眼色:“越王肯定帶了人,說不定還想殺人滅口,不能輕易讓越王離開。”

“放心,”商君凜捏了捏沈郁手指,“下面有我們的人。”

越王那邊終于有了進展,眼見事情即将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越王忍不住了,叫出暗中跟随的随侍,打算強行離開。

“你們既知本王身份,便速速讓開,本王不追究爾等的大不敬之罪!”被随侍護在中間,越王色厲內荏道。

他必須先脫身再想辦法,這些學子……越王心中發狠,既然見到了這一幕,就永遠不要說出去了!

語音落下,一片嘩然。

“越王好大的威風,”沈郁拍着手從人群中走出,“越王離開前,是否該先還這些女子一個公道?”

“你是誰?”越王警惕看着他,“少管本王的閑事!”

“一個路見不平的人,”沈郁微微勾唇,“越王不要以為自己是王爺就可以以權壓人,要知道,你只是個王爺,而這大桓,真正做主的,還輪不到你一個王爺!”

“說得好!”人群中,江懷清大聲應和。

其他人也跟着應和起來,他們都是負有一腔志向的年輕人,不管将來經過官場的侵染會變成什麽樣,現在都是嫉惡如仇的,希望自己能為國為民真正做出一番事業,最看不得這種以權壓人的事。

“就是就是,你以為你是誰?天子腳下也敢強權壓人?”

“我們這麽多人還怕了你不成?今天不說清楚,別想走!”

“而且藩王不是應該已經離開了嗎?你為什麽會留在京城?”

……

越王方才的行為已經激起了公憤,氣勢一旦被反壓,必會遭到反噬。

沈郁垂下眼眸,看,這不就引來惡果了嗎。

“你是……”越王驚疑不定地看着沈郁,而後視線移向跟在沈郁身側的男人,驀的頓住。

越王顧不上其他人的話,死死盯着沈郁和商君凜,即使做了一些僞裝,他還是認出來了。

——皇帝和貴君!

他們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沈郁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越王目呲欲裂。

不多時,身穿統一服飾的禁軍出現在樓上,帶走了卸去所有力氣的越王。

商君凜讓禁軍首領遣人送給位公子小姐回去。

離去前,粉衣女子深深看了沈郁一眼。

事畢,為補償被打擾的兩人,迎星樓老板特意給沈郁和商君凜上了一桌新菜,江懷清拉着賀承宇來蹭菜。

沈郁本就有意與江懷清結交,便沒有拒絕。

看着滿滿一桌子菜,江懷清感慨:“迎星樓的老板真大方。”

“有機會可以結識一下。”沈郁随口答道。

“估計難,據說迎星樓老板來頭挺大的。”不大也支不起整個春季的負收入開銷。

雖是剛剛認識,江懷清對沈郁很自來熟,時不時說兩句話調動氣氛,賀承宇剛開始話比較少,聊開之後,話也漸漸多了起來,唯有商君凜,少有開口。

“剛剛的魚都沒吃完。”沈郁惋惜,那可是陛下親自給他剔掉魚刺的魚肉!

話音剛落,一碗剔幹淨魚刺的魚肉被推到面前。

沈郁擡眸看向商君凜,沒錯過男人眼中的一抹溫柔。

“阿凜真好。”

說罷,不客氣吃起了魚肉。

接下來,江懷清就看到男人各種投喂沈郁,終于,他沒忍住問出口:“你們兩到底是什麽關系?”

就算是親兄弟,也不會有哪家的兄長這般照顧弟弟吧?

沈郁想了想,道:“我們啊,包辦婚姻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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