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禍
大雨淅瀝瀝地下。
九月底的天氣還是很悶熱，幸好有這場雨，吹散了不少暑氣。
京通市的二環道路堵塞得一蹋胡塗，車喇叭聲此起彼落。二環道本來就是交通繁忙的主要幹道，因為晚間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使得交通更糟糕了。
顧立晚坐在車子裏，透過車窗往外看，心裏浮起一絲煩躁。
他扯了扯領帶，暗暗吐了一口氣，随後看向腕表，開口問着前方的司機，“還要多久才能到？”
“大概還要二十多分鐘。”司機趕緊答道。
“唔，有些麻煩。”顧立晚皺了皺眉，離他和客戶約好的時間只剩下十分鐘了，可是他們此刻仍然被卡在車陣中，動彈不得。
顧立晚手指輕敲着座椅，沉吟一會後，掏出手機撥通了秘書的號碼。
“喂，是我，我趕不過去，你們先進去，告訴許經理務必穩住對方，我半個小時內就會到。”顧立晚對着秘書快速吩咐，然後就掐斷了通話。
就在這時候，暗沉的天色閃過一道光亮，随即跟着一計響雷，轟隆隆的雷聲伴随着傾盆大雨，讓人有些心悸。
顧立晚坐在車內，透過車窗望着外頭滂沱的大雨，不知怎麽的，心裏突然浮起一絲不安，他皺了皺眉，觀察着四周。
不過因為大雨的關系，能見度不高，再加上天色又暗，窗外一片模糊，顧立晚盯着看了幾分鐘，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
他輕籲了一口氣，暗笑自己的大驚小怪，随後放松身體，靠在椅背上。
原本幾乎沒在動彈的車陣，也開始緩緩地移動。他轉了轉脖頸，閉上眼睛，打算休息一會養精蓄銳，好應付接下來的談判。
只不過他才剛閉上眼睛不久，就聽見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他猛地睜開雙眼，驚駭地發現，車旁的車窗外，一道刺眼的車燈直直地照了進來。
下一秒，車子左側就受到一股強烈的撞擊，“碰！──”地一聲巨響，顧立晚的座車被狠狠地撞了一下，整臺車輛都被撞離了原本的車道。
随着車子被撞出去，顧立晚的車輛撞上了其他的車輛，之後就是一陣連環追撞，撞擊聲、剎車聲、喇叭聲和尖叫聲夾雜在一起。
顧立晚的車輛受到了兩次的撞擊，車身已經嚴重變形，顧立晚和司機都被夾在車內，兩人都受了重傷，已經昏迷了過去。……
當晚，這起嚴重的車禍成了新聞的頭條，電視臺紛紛播報了許多相關的報導，尤其顧立晚的身分特殊，更是使得這一起車禍，受到了多方的關注。
顧立晚被救出來之後，立刻被送往附近的醫院急救。他的左腿骨折，腦部受到劇烈撞擊，肋骨也斷了好幾根，而且斷裂的肋骨插1進了肺裏，情況一度非常危急。
院方不敢耽擱，趕緊安排顧立晚進手術室。
顧立晚的急救手術進行了很久，這時候接到消息的顧家人，也紛紛趕到醫院。
第一個抵達醫院的，是顧立晚的大哥，顧立晨。
顧立晨冷着一張臉，聽着助理報告事情的經過，當他聽說顧立晚的司機也受了重傷時，淡淡地開口，“你去處理一下，醫藥費和家裏都要打點好，不要讓人寒了心。”
“是。”助理應下，随後就去和院方交涉關于司機手術和住院的後續事宜。
沒多久，顧立晨和顧立晚的母親也來了。
顧立晨看見母親來了，趕緊迎了上去。柳湘茹慘白着一張臉，捉着大兒子的手臂問道：“怎麽回事？小晚現在情況怎麽樣了？怎麽會出車禍呢？”
“媽您別急，先坐下來。”顧立晨扶着母親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接着低聲解釋道：“事故的起因是一臺闖紅燈的車子造成的，這天雨路滑的，再加上雨勢太大，小晚的司機沒注意到，也來不及反應，就被撞上了。”
“那小晚傷得重嗎？醫生怎麽說？”柳湘茹一聽，眼眶都紅了，哆嗦着唇問道。
“還在急救。”說起這裏，顧立晨的眼眶也紅了，顧立晚的傷勢很重，聽說被推進手術室前，一度曾經休克。
母子兩個默默無語靠在一起，等在手術室外。
過了一會，顧立晨的助理回來了，身後還跟着幾個人，助理走到顧立晨身邊，輕聲說道：“徐局長派人來慰問。”
顧立晨拍拍母親的手，站起來和那些人走到一旁寒暄，柳湘茹抹着眼淚，開口問道：“小吳，那個司機怎麽樣了？”
助理小吳立刻将事情報告一遍，他已經将人安頓好了，醫藥費也都付清了，還撥了一筆款項給司機的家人。
“嗯，那就好。”柳湘茹點點頭。
不一會，顧立晨就将徐局長派來的人都給打發了，他走回母親身旁坐下，讓小吳去幫兩人買些吃的。
小吳離開後，柳湘茹終于忍不住哭出聲來，她靠着大兒子的肩膀，眼淚掉個不停，“嗚嗚……顧恺這個殺千刀的，兒子都躺在手術臺上了，他……嗚嗚……”
顧立晨放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攬着母親的肩膀，溫聲安慰道：“媽您別難過，小晚會沒事的，再說您還有我。”
“嗚嗚……”柳湘茹心酸不已，他的小兒子躺在手術臺上生死未蔔，丈夫卻還沉醉在溫柔鄉裏，不曉得在哪個小情人那裏，竟連到醫院來露一面都不肯。
他們母子兩個守在手術室外，一坐就是一整夜。……
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搶救，顧立晚的手術很成功，只不過還需要一段觀察期，由于他的頭部曾經受到劇烈撞擊，什麽時候清醒還說不準。
柳湘茹一聽，原本的喜悅頓時被沖淡了，就怕兒子被撞出個好歹來，她垂着淚坐在病床旁，看着臉色蒼白憔悴的顧立晚，心疼得不行。
“媽，您熬了一晚上，先回去休息吧。”顧立晨手搭在母親肩上，柔聲勸道。
“我怎麽睡得着？你沒聽醫生說嗎？你弟弟什麽時候醒還不知道……”柳湘茹說着說着，又開始掉眼淚。
“媽，您放心，我已經和張博士聯絡了，他這幾天就會趕過來，有他在，立晚絕對不會出事的。”顧立晨溫聲說道。
顧立晨口中的張博士是腦外科方面的權威，顧立晨在幾年前的因緣際會之下，救了對方一命，和對方成了好友。
這一次聽說了顧立晚的情況，他二話不說就答應顧立晨的請求，放下手邊的事務飛到京通市。
柳湘茹也聽過張博士的大名，知道對方要來，終于松了一口氣，顧立晨再多勸幾句，總算是把人先勸回家了。
柳湘茹離開之後，顧立晨癱坐在病房裏的沙發上，他抹了抹臉，臉上露出一絲疲憊，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顧立晚，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這時，小吳敲門走了進來，在顧立晨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顧立晨皺了皺眉，站起身來走出病房，接着對小吳吩咐道：“你去調幾個人來，守在立晚的病房外。”小吳立刻拿出手機，安排人手。
顧立晨則是冷着一張臉，拿出手機撥通了顧恺的號碼。
通話鈴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沒多久便轉到了語音信箱，顧立晨挂斷後再撥一次，重複了五次之後，第六通電話，對方終于接了。
“喂，找我有事？”顧恺冷淡的聲音傳入耳裏，顧立晨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忍着憤怒開口說道：“小晚出了車禍，你知道嗎？”
“嗯，不是已經沒事了嗎？”顧恺一副不在乎的口吻。
“什麽沒事了？！小晚現在還昏迷不醒……”顧立晨咬牙說道，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恺打斷了，“行了，不是還沒死嗎？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
“……你什麽時候回家？”顧立晨深呼吸幾次，壓下心中的怒火。
“過一段時間再說，我很忙。”顧恺淡淡地敷衍道。
“幾個月前你也是這樣說，現在你還這樣說，爸！你到底還要不要這個家？！”顧立晨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低吼出聲。
“……你不懂。”顧恺沉默幾秒後，丢下三個字，便掐斷了通話。
顧立晨呆立在原地，聽着耳邊傳來的“嘟……嘟……”聲，眼中一片茫然。他不懂？他有什麽不懂的，不就是母親不讨父親的歡心，連帶着他和弟弟從小就不讨父親的喜歡嗎？
顧立晨煩躁的低咒了一聲，走回顧立晚的病房外，看見兩個保镳站在門外，他冷着臉說道：“除了我和母親之外，不許其他顧家人進入。”
“是。”兩個保镳沉聲答道。
顧立晨安排好醫院的事之後，便帶着小吳離開，他手頭上還有許多公事要處理，沒辦法一直待在醫院裏。
只是他不曉得，他離開後沒多久，有個護士來替顧立晚換點滴，結果顧立晚發生了藥物排斥反應，又被送進了手術室。
同時，手術室裏竟然已經有了另一個病人。
另一個病人躺在手術臺上，看着被推入手術室的顧立晚，眼中閃過一絲瘋狂，嘴角也揚起一抹微笑。
奇怪的是，手術室裏的醫生并不是當初替顧立晚開刀的那一位，執刀醫生走到顧立晚身邊，對着另一個病人說道：“你确定？不再後悔？”
“嗯，我确定。”那個病人重重地點頭。
“嗯，開始麻醉。”執刀醫生不再廢話，吩咐着護士動作，随着麻醉劑開始産生效果，躺在手術臺上的兩個病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執刀醫生手起刀落，在顧立晚的臉頰旁，劃出一道血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