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把勁啊。
唐衣在賭，賭他方宇對他的感情。
唐衣贏了。
他又何嘗不是在賭，賭唐衣對他的感情？
這樣看來，他也未必輸。
七
遠離城市的喧嚣，小鎮上悠然的日子讓唐衣很是惬意。仿佛又回到了大學裏最簡單的時光。只是方宇……
已經消失了一個星期。
唐衣壓下隐隐的擔憂，又陷入了自怨自艾。方宇，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真心。
你口中的重要，也不過如此。
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身世浮沉如雨打萍。
最終還是，難免飄零。
這個時候唐衣卻接到一通意外的電話。
“喂您好，請問是唐衣唐先生麽。”
“啊，是……請問您是……”唐衣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他暗暗攥緊了手機。
“鄙姓嚴，嚴慕賢，我是方宇先生聘請的律師。”
“嚴律師您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唐先生，方先生目前目前有一些事情不方便與您見面，他名下的一些資産，将會無條件的贈與您，請問您在什麽時候有時間來辦理一下交接？”
“……贈，贈與？”唐衣一愣，随後道，“方宇他人呢？”
“……”那邊的嚴律師卻是為難了一下，最後還是說，“方先生他不太方便……”
“要麽他親自給我送過來，要麽你讓他給我打電話。”說罷唐衣直接撂了電話，心卻砰砰砰跳的厲害。
方宇……你……怎麽了。
出乎意料的，電話很快再次響起。
“唐先生，”仍然是剛才那個律師，語氣之間卻多了一些挫敗，“方先生發生了車禍，現在在醫院，還……沒有醒來。”
“……地址。”
“……什麽？”
“我說醫院地址！”唐衣再也無法方抑制自己，撂下電話急急忙忙的訂了機票飛回那個他曾經呆了快十年的城市。
方宇……
隔着無菌病房的玻璃，唐衣看到方宇靜靜的躺在那裏，高大的身軀陷在病床上，身上連着無數的電線插管，臉色和床單一樣蒼白，了無生氣。
“……”唐衣無意識的扣了扣玻璃，轉頭問站在他身後的嚴慕賢：“我可以進去嗎？”
“……”嚴慕賢眉頭微蹙，又找來幾個人小聲商量了什麽，最後才擡起頭對方宇說，“原則上不可以……不過他目前的狀況……你還是去看看吧。”
經過殺菌消毒，最後套上無菌服，一通折騰下來，方宇終于可以進入病房。
他站在方宇的病床邊，只是靜靜的打量方宇，很久。
他緩緩的伸出了手，似乎要撫摸方宇的面龐，但是動作一滞——
“啪。”
他居然抽了方宇一巴掌。
身邊的醫護人員見狀都大驚失色，嚴慕賢更是直接沖了進來，“唐衣你做什麽！！”
“嚴律師，我記得這是無菌病房，”唐衣眉目一挑，“你進來的倒是随意。”
“……”嚴慕賢摸了摸鼻子，失了剛才的氣勢。
“行了都別裝了。”唐衣摘下了口罩，“方總，我第一次知道你演技也挺好的。難怪騙了一個又一個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呢。”
早在唐衣那一巴掌下去的時候，方宇就知道露了餡了，唐衣這三言兩語直指他的風流史，他趕緊坐起來解釋“唐衣……我其實一開始沒想……是有人給我出主意……”
“哦？誰？”唐衣反問。
“……嚴慕賢你滾過來！看你出的鬼主意！！”方宇在媳婦兒和朋友之間，果斷選擇了出賣朋友。
“……是是是，嫂子是我出的主意，”嚴慕賢咬牙切齒的承認，“但是方總真的是受了傷，他在床上唉聲嘆氣，我這看着也愁，就想個招把你弄來。”
唐衣掃了一眼嚴慕賢沒說話。
嚴慕賢低頭哈腰做狗腿子狀。
方宇坐在床上做無辜狀。
其他路人甲乙丙丁悉數退場。
“……傷哪兒了？”唐衣嘆了一聲，最終還是坐到了病床前。
方宇和嚴慕賢同時長長出了一口氣。
方宇掀開被子：“腿折了。”
唐衣敲了敲他腿上的石膏：“怎麽搞的？”
“喝多了……開車……”方宇越說越小聲。
“方總長本事了，喝完酒敢開車了？”唐衣不冷不熱的嘲諷了一句，嚴慕賢卻在此時接了一句，“方宇他應酬，喝多了嚷嚷着要回家抱媳婦兒睡覺，誰也攔不住。”
唐衣卻是沉默。
半晌，他站了起來：“明天我再來看你。”
八
第二天一大早，方宇就醒了。
然後開始在床上哼哼叽叽。
多年的好友嚴慕賢終于受不了，他一拍桌子：“想你媳婦兒就去打電話把人叫來！！”
方宇咬着被角搖了搖頭，安靜了一會兒又開始哼哼叽叽。
在嚴慕賢第二十八次湧起想要掐死方宇的沖動之後，唐衣終于姍姍來遲。
“唐衣！”方宇一下子來了精神，嚴慕賢看到方宇的的身後仿佛有條尾巴在搖晃。
真是不能直視啊……嚴慕賢默默扶住了頭，然後道：“你們聊，我先出去。”
唐衣不是空手來的。
保溫飯盒放在床頭櫃上，擰開之後，濃郁的排骨湯氣息撲面而來。
方宇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多久沒吃到媳婦兒做的飯了……
看着方宇戀戀不舍的吃光了自己帶來的排骨湯，然後一臉期待的看着自己，唐衣心裏真是無奈了。
“明天想吃什麽？”臨走的時候唐衣若無其事的問到。
方宇卻仿佛受了驚吓半天沒有回應他。
“……你怎麽了？”看着他直愣愣的望着自己，有些奇怪。
“……沒，”方宇回過神，“我在想吃什麽……豬蹄可以嗎？”
唐衣點點頭：“好，明天給你帶來。”
說罷拎着空了的保溫飯盒出去了。
方宇望着他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直到嚴慕賢進來，他還是那副呆滞的樣子。
“嘿老方醒醒！”嚴慕賢踹了一下床腳，“你媳婦兒早走了！”
“慕賢，他剛才問我，想吃什麽。”方宇呆呆的說到。
“好事啊，有戲啊。”
“我們倆在一起那些年，他每天都是這麽問我的……”方宇将臉埋在掌心，有溫熱的液體泌出，“我原來真是個混蛋。”
唐衣仍是每天踩着點來看望方宇，然後陪方宇說上兩句話。并不熱絡，卻讓方宇覺得分外安恬。
“方宇，”唐衣把剛削好的蘋果遞給方宇，看着他咬了一口，“你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吧？”
“嗯，醫生說這兩天就能出院了。”說罷方宇眯了一下眼睛看向唐衣，“唐衣，到時候接我出院，咱們一起……回家吧。”
說到回家兩個字的時候，方宇的聲音竟有一絲顫抖。
唐衣只是不緊不慢的抽出紙巾擦幹淨手上的蘋果汁液，然後低聲說到：“方宇，過去的事，我原諒你。”
方宇激動的簡直飄忽了起來，但是唐衣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如墜深淵。
“但是我不覺得，咱們還有在一起的必要。”唐衣擡起頭直視方宇的眼睛，平靜無波。
“……不……”方宇拉住唐衣的手，緊緊攥住，唐衣沒有躲閃，只是任由他的動作，“唐衣，我不要你的原諒。你恨我也無所謂。不要離開我。”
一貫強勢的方宇，竟也有示弱的時候，唐衣別過頭不再看他，然後繼續說道：“我是放不下你，但是，以朋友的身份繼續相處下去，或許對我們都好。你繼續游歷花叢，而我……也不會……”
“我不要你的原諒，也不要和你做什麽狗屁朋友！！”方宇打斷他的話，猛的從床上起身，順勢把唐衣拉近自己的懷中，漫無目的的親吻他，“我要你，唐衣，我要你……”
“方宇，”唐衣沒有掙開他的懷抱，很輕，很輕的嘆了一口氣，他戳了戳方宇的胸口，“我這裏，很愛你。”然後又戳了戳方宇的眉心，“但是這裏，不敢信你。”
方宇拉下他修長的手指一根根的親吻過去，“沒關系，我會用一輩子的時間，讓你相信我。”
“……一輩子啊……方宇，你可真敢說。”唐衣無奈的笑了笑，“可是我該拿什麽相信你所謂的一輩子呢。”
九
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不，也不算原點。稍稍有一些進步。那就是方宇知道，唐衣依然愛自己。
但，也僅僅是這樣罷了。
相愛，在一起，看起順理成章的事情，到了他們倆之間，便是跨越千山萬水的難度和距離。
在兩人一起生活邁過了六年，步入第七個年頭的時候，也終于迎來了是所謂的“七年之癢”。好吧，是他單方面的“癢”。唐衣已經潇灑離開了。
方宇出院了，暑假結束了，唐衣回到了學校。
日子又歸于平淡，而唐衣也逐漸開始學會享受一個人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