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哥們兒，幫忙買下單呗
政大教授, 還在警局輔助辦案。
這聽上去怎麽這麽像她的一位顧客呢！
舒見看着楊叔，試探性問道：“楊叔，您的兒子是……楊教授？”
“啊。”
楊叔沒聽明白她的意思，自顧自地說：“我姓楊, 他當然也姓楊了, 可不就是楊教授嘛。”
“不是不是。”舒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 我店裏有個老顧客, 也是政法大學的教授，而且也在警局輔助辦案, 叫楊寧。”
楊叔聽到楊寧兩個字，當即一怔。
他很顯然是沒想到，自己兒子會成為舒見店裏的常客。
畢竟剛把店給賣出去的時候, 每次在電話裏跟他聊到這丫頭，臭小子總是非常不耐煩地說，他對別人的事情沒有任何興趣。
結果, 居然自己偷偷跑過來照顧生意了。
“對，沒錯, 那個就是我兒子。話少, 性格冷淡的很。”楊叔笑眯眯地說：“沒想到, 你們居然已經見過了。”
舒見也沒想到，政大的高嶺之花楊教授，會是楊叔的兒子。
因為父子倆實在是不像，性格不像, 外貌更是天差地別。
原來, 長相如此潦草的父親，也可以生出那般高大帥氣，儀表堂堂的孩子。
不過也可能是兒子更像母親的緣故吧。
舒見揚了揚嘴角, “楊教授挺好的，應該是外冷內熱的性子，他上次過來，還提醒我要注意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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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讓你注意那個還沒抓到的殺人犯吧？”
“對。”
說到這件事情，楊叔臉上的笑意漸漸退了去，表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他無法想象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有多麽痛心多麽絕望，只能默默在心裏祈禱，希望在自家小子的輔助下，警方能早日把那個魔鬼緝拿歸案，最好是槍斃。
否則，簡直難洩心頭之恨。
“你一個女孩子，确實要注意安全。是楊叔耽誤你關門了，一會兒啊，我送你回去。”
舒見婉拒了楊叔的好意，她有電動小三輪，危險系數比步行回去要低很多。
而且兩家隔得不近，讓楊叔送的話，一會兒他還要自己打車回去，挺麻煩人家的。
等楊叔吃完面離開後，屋外，夜色已經拉開了帷幕，只剩下零星一兩家店鋪還開着門。
放眼望去，整條街黑烏漆嘛黑。
舒見趕緊收拾收拾也準備關門回去了，可就在轉身拿包的時候，餘光忽然掃到外面似乎有個人影。
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出現。
在她店剛開張的時候，有天晚上好像也有誰在暗處偷窺，只是再回頭仔細一看，又什麽都沒有了。
那時候舒見還能安慰自己，也許只是看花眼或者出現幻覺了吧。
可現在，恐懼感已經直線飙升，幾乎快要将她整個人吞沒。
淡定！淡定！
舒見一邊努力保持理智，一邊想着要不要先從裏面把門鎖上，然後打電話讓舒磊過來接她。
就在這時，門口突然一陣大動靜，從外面闖進來幾個年輕小夥。
他們有的嘴裏叼着香煙，有的胳膊上紋着紋身，個個都是吊兒郎當的模樣。
然而，舒見在看清這幾個人後，卻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原來只是幾個小混混，她還以為……
總之，沒那麽可怕就是了。
“老板，這店裏就你一個人？”小混混頭子周大龍一屁股在凳子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
見狀，其他人也圍着他坐下了。
寡不敵衆。
舒見只能拿出對待顧客該有的禮貌，鎮定自若地應對道：“不好意思，小店已經打烊，幾位要吃東西的話，明天再來吧。”
聞言，周大龍一聲嗤笑，“開玩笑呢？哥幾個現在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叫喚，你讓我明天再吃？”
“就是，你現在想拉屎，叫你憋着明天再拉行嗎？”
“卧槽，有味兒了啊。”
“特麽的老三你會不會說人話？人家好歹是個女孩子，文明點兒。”
幾個小弟互怼的時候，周大龍已經起身走到了菜單牌這邊。
他的目光在所有美食上一掃而過，接着扭頭對舒見說：“美女，把炒飯，炒面，炒年糕，還有炒米粉，一樣給我們上一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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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剩下的兩家鋪子，因為實在等不到生意，也一起把門給關了。
其中一家的老板是個離異單身漢，另一家的老板則是對夫妻，三個都是中年人，年齡相差無幾，平時交流還挺多的。
他們路過遇見美食店的時候，看到裏面的情況，先是放慢腳步，然後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單身漢張月鵬說：“這幾個小混混怕不是來吃霸王餐的。”
“這家店是個小姑娘開的吧？”李波問：“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老婆杜紅梅一聽，不淡定了，立馬扯着他的衣服，把人往前拉。
“哎呀走吧，去看什麽看呀，現在這些小混混厲害着呢，沒準兒身上帶的就有刀。見義勇為反被殺害的例子，新聞上報道的還少嗎？這年頭好人當不得，你就別逞能了。”
張月鵬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就沒接李波的話。
而李波向來拗不過自家老婆，雖然有見義勇為的心，但母老虎不同意他去冒險，也只能作罷。
三個人擡腳繼續往東大門走了去。
月光溫柔如水。
梁遇坐在自己的小破自行車上，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看看，遇見美食店還開沒開着門。
他剛在工地上搬完磚，肚子還餓着。
本來打算随便買兩個饅頭蘸着辣椒醬吃的，可一想到那美味的炒飯炒面等美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就鬼使神差地來到了這裏。
結果到了門口才發現，原本熱鬧的小街，今晚居然黑乎乎的。
本地論壇都在讨論變态殺人狂的事情，搞得到處人心惶惶，膽小的人連門都不敢出了。
梁遇猜測，可能就是因為這事兒，所以大家都提前關了門。
少年擡起手，撸了一把被汗水浸濕的頭發，剛準備踩上腳踏板離開，忽然聽到迎面走過來的幾個人說：“小姑娘确實挺有本事的，一間關了好幾年的鬼屋，居然真給經營起來了。”
“她家生意是真火，你們去吃過嗎？也不知道味道到底怎麽樣。”
“沒吃過，味道應該确實不錯吧，消費者都不是傻子，不好吃誰去光顧。”
“也不知道那幾個小混混走沒走，不然老張咱倆還是回去看看吧，否則真出了什麽事兒，我們豈不是見死不救。”
幾句話清晰地鑽進了梁遇的耳朵裏。
鬼屋，小姑娘……
通過關鍵詞，他判斷出他們應該是在讨論遇見美食店，就沖着從裏面出來的三個人，喊了一聲。
“喂。”
張月鵬側過臉看向他，“小夥子，幹什麽呢？”
“遇見美食店還沒關門兒？”
“沒有，裏面坐了一群小混混。”
梁遇哦了一聲，把車用力一蹬，往遇見美食店那邊騎了過去。
店裏。
幾個小混混圍坐在一桌，打起了撲克牌，年齡最小的，被安排在廚房門口盯着舒見做飯。
不是怕她往食物裏下毒，而是怕她電話叫人。
畢竟他們身無分文，是特意挑了個軟柿子，過來吃霸王餐的。
這要是給機會讓她叫來了厲害的人，到時候可就跑不了了。
鍋裏的油燒開了，滋啦滋啦地響。
舒見把打好的雞蛋倒進去，一邊翻炒一邊用餘光打量門口的小男生。
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在學校裏上學嗎？怎麽就成小混混了？
“哎，你叫什麽名字？”舒見問他。
小男生目不轉睛地盯着鍋裏的雞蛋，聽到問話看她一眼，然後目光又回到了鍋裏，“跟你有什麽關系，好好做你的飯就是了。”
“小夥子脾氣還挺大。”
舒見把炒好的雞蛋盛起來，繼續倒油炒配菜，“都這麽晚了，你們怎麽還不回家？”
竈臺上，炒好的雞蛋顏色金黃，看上去非常誘人。
明明連鹽都還沒放，可聞着就是香。
大概是他太餓了吧。
小男生抿抿嘴唇，沒搭理舒見的問題，而是問道：“我能嘗點兒雞蛋嗎？”
“行啊。但是你得先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不然我就跟外面那些人說，你背着他們在裏面偷吃。”
“你……”
“不想說就算了，不勉強。”
“……周小五。”
“嗯？”
“我說，我叫周小五。”
周、曉、武。
舒見腦子裏蹦出來的是這三個字。
“現在可以吃雞蛋了嗎？”
周小五偷偷往外面看一眼，“我就吃一點兒，你別跟他們說。”
“吃吧。”
其實舒見根本就不怕這幾個小混混，也就表面上看着混了點兒，身體內在的能量，還是挺正面的。
她之所以選擇乖乖進來給他們做吃的，完全是因為想把這群孩子，往正确的方向引導罷了。
有這個能力，多做點兒善事沒什麽不好的。
周小五正做賊似的往嘴裏塞着雞蛋。
忽然，外面有人喊道：“老板，來份肉絲炒面。”
舒見愣了一下，掀開門簾走出去，居然又是那個少年。
他整個人看上去灰頭土臉的，像是剛從工地上搬完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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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遇點過餐後，就在位子上坐下了。
他和周大龍那幾個，中間隔了張桌子，雙方互看一眼，拿在手裏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點開，是老趙發過來的工資。
建築工地上的搬磚工都是臨時短工，所以工資是按日結的，一天一百五十塊。
他已經幹整整一個星期了，老趙拖到今天才給結清，總共一千零五十整。
轉完錢，那邊又來了條語音：“小子，一千零五十塊，都發給你了啊，別再天天像催命一樣的跟我要錢了。”
梁遇的聲音開到了最大，這句話周大龍那幾個人，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周老二洗牌的手一頓，跟周大龍和周老三交流了下眼神，三人會意一笑。
五分鐘過去了。
周小五端着一盤炒米粉出來說：“哥，吃的都做好了，你們趕緊把牌收了吧。”
正在打牌的幾人，齊刷刷地擡起頭，一股誘人的香味，霸道地席卷了整間屋子。
平時在各個街頭巷尾，他們也能聞到各種各樣的食物香氣，可跟這比起來，就差太遠了。
周大龍把手裏的牌一扔，起身搶來了周小五的炒米粉。
“我靠，這也太香了。小五，去，再把剩下的都給端出來。”
周小五一個人端不下，周老四過去幫忙一起端的。
五個人要了一盤炒飯，一盤炒面，一盤炒年糕和一盤炒米粉，圍成個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大哥，年糕的味道真好啊。”
“炒飯也非常棒。”
“我長這麽大，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炒面比迎春街宋大頭那家好吃多了。”
“我艹，你吃就吃，別特麽搶啊。”
“……”
舒見把梁遇的肉絲炒面端出來，剛準備轉身去倒點兒水喝，江見舟的電話來了。
上午對方提出聘請她當私廚，舒見沒同意也沒拒絕，只說需要時間考慮一下，于是就給了她半天的時間做考慮。
沒想到這麽早就來了電話。
舒見走去廚房，滑動接聽鍵，“江先生。”
澄明湖畔。
江見舟正坐在書房處理工作上的事情，是從百忙中抽出的一點時間，給舒見打的這通電話。
“舒小姐，中午我跟你說的那件事情，不知道你考慮的怎麽樣了？”
“非常不好意思江先生。”
電話那頭頓了兩秒，“我認真考慮了一下，不太想放棄這家店。”
雖然百萬年薪私廚的工作，比自己開店要輕松許多，但是舒見還是更願意做生意。
而且，她喜歡這種面對着大衆的生活，更具有生活氣息，也更有意思。
“所以，你選擇了拒絕我。”能聽得乎，江見舟的語氣有些失望。
“是，我選擇拒絕，不過以後您家孩子的一日三餐，我還是可以負責的。”
既要開店，又要給在上高三的弟弟單獨準備午餐，現在再加上他家孩子……
江見舟忍不住問道：“這樣會不會太辛苦了？”
“也還好吧。”
舒見開玩笑道：“不是有句話叫做，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
裏面正講着電話，外面周大龍他們，已經把幾盤子食物一掃而光了。
梁遇還在細細品嘗着自己這份美食。
下一秒，眼前光線一暗。
他掀起眼皮，對上了周大龍挑釁的眼神，“哥們兒，幫忙買下單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