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酒後暧昧
時間已經很晚了，客廳裏只開了盞昏黃的夜燈，襯着魚缸裏明明藍藍的水母，溫溫柔柔的。
淺藍色的地毯上橫橫豎豎一地的都是紅酒瓶子，零星分布着幾個空的玻璃瓶，散落了滿滿一層的紙星星，有的扯開了，有的還沒來得及扯開，那些發着夜光的彩條，失去了夢幻的濾鏡，微微的閃着光。
蹲在一旁的柴柴眼皮都扛不住了，自己爬上了二樓，找到了房間睡了。
男人坐在地毯上，眉眼微醺，臉頰都泛了紅，像抱着寶貝一樣的抱着紅酒瓶子。
連沉就坐在沙發上，抱着雙手翹着二郎腿一臉嫌棄的看着他，“差不多行了啊，我家裏所有的紅酒都快被你喝完了，你知道這一瓶多貴嗎？”
“貴怎麽了！”蘇蜜搖搖晃晃的沖着他大吼了一聲，“我是廚子！大廚！漢城最大的酒店，雲起酒店的主廚！我什麽樣的紅酒沒喝過啊！什麽樣高貴的菜沒有吃過啊！嫌棄我，還嫌棄我……哇……”
“畫畫的有什麽了不起的！畫畫的就不食人間煙火了嗎？畫畫的就不用吃喝拉撒了嗎！我認識的所有畫家都是死了之後才出名的，他，他神氣什麽啊神氣……哇……”
“你這麽拽，剛剛怎麽不罵他啊？”女人冷哼一聲，也盤着腿坐到了地毯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輕輕的泯了一口。
“因為……因為……那是我的整個青春，他那麽好，那麽幹淨，那麽……我，我舍不得嘛……”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斷斷續續的哽咽出了這句話，灌了一口酒，歪在地毯上抱着自己又哭了。
在她的生命中，白沐這兩個字，從一開始就和愛情連在了一起，那條春雨綿綿的青石雨巷，時不時行過叮鈴鈴的自行車，窗棂下那個男孩清澈的臉，五彩缤紛的各種顏料。
兒時的懵懂，年少的心動，就是這個男孩牽動着她的紅鸾，将那顆小小的嫩芽，一點一點的滋潤，長大。
青梅竹馬不僅僅是什麽初戀情人，更是整個青春年華對愛情的所有幻想。
這是用紙折出來的小星星，不僅僅是要送給白沐的，也是要送給她堅持了二十幾年的夢想。
她看了那麽多愛情小說，她知道自己出身平凡，性格普通，沒有金手指，沒有閃光點，配不上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男主角的，她就想要白沐那樣普通的鄰家大哥哥……
可是，可是……都說吃得苦中苦才為人上人，可我從來不求做什麽人上人，嫁什麽豪門霸總，為什麽這些戀愛的苦痛還是不肯放過我！
他一句配不上就抹殺了所有的過往，否認了我從前的一切，毀掉了我所有關于愛情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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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順手捏了一把紙星星在手裏，捏得很緊很緊，手裏的愛情變了形，夢想的棱角刺疼了自己，他将頭埋在膝蓋上又放聲大哭了起來，嗚嗚嗚的哽咽個不停。
“行了啊你！”連沉小哥又喝了口紅酒，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哭什麽哭啊，為了那麽個男人，為了這一堆廉價的紙星星，你至于嗎！”
“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我失戀了！我哭一下怎麽了！我祭奠一下我自己的愛情怎麽了！”
女人扯着嘴呵呵一笑，“那你能不能稍微哭得好看一點，換一種別的方式哭！我看見我的身體在我的眼前，委委屈屈的跟個小女孩似的，我覺得惡心”
“你覺得惡心了吧，俗話說相由心生，你現在知道自己長得醜了吧，還哭得好看一點，你見過誰哭起來的樣子是好看的！都怪你，要不是你我根本就不會到這破地方來！可惡的資本家，都嫌棄我！”
“我知道我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不是，不是哪個富豪的私生女，說傻白甜吧還有個做菜的技能，說大女主吧，可是我又慫，我生來就不是天之嬌女，不是什麽女主角”
“可是我也沒有做那些白日夢啊，她們想要鑽石，想要珠寶，想要驚天動地的告白，想要驚豔世界的婚禮，想要精致，想要完美，我什麽都不想要，我只想留下這些星星，可是……可是……”
他說着說着又趴在膝蓋上哭了……褲腿都沾濕了一大片了……
連沉的眼睛朦胧了幾分，仰着頭将高腳杯裏剩餘的紅酒都灌進了喉嚨。
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為了幾顆廉價的紙星星就掉眼淚。
這似乎有點超出他的認知了。
他很早很早的時候就告訴過自己，不能甘于平庸，不能淪為普通，要讓所有人都真真切切的記住他的名字，瞧得起他，二十多年了，他快要三十歲了，從來都在力求完美中努力。
脫離了連氏財閥二少爺的光環，以連法靈總裁連沉的身份堂堂正正的存在着。
他立足高貴，也追求精致，從生活到工作都精細得一絲不茍，做最頂級的設計，穿最舒服的西裝，戴最昂貴的手表，為追求極致奉獻了前半生所有的時間。
可從來就不曾見過，這個世界上還有為幾顆廉價的紙星星就難過成這樣的人。
不想要鑽石，不想要珠寶，不想要驚天動地的告白，不想要驚豔世界的婚禮，只想要留下這些一文不值的紙星星，因為這一顆一顆包裹着的是她的青春，是她的愛情，是她的夢想，是她的信仰。
而他呢，他的信仰就是追求這些高不可攀的物質嗎？從來就不是的，他想要的只是一個證明，一個認可，只不過這些是通過物質來實現的罷了。
屋子裏滿滿的彌漫着紅酒的味道，身邊鋪滿了紙做的星星，昏黃的光線，明藍色的水母，還有這個為自己而哭泣的靈魂，連沉竟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悲，甚至有點可憐了。
他是個連情緒都能控制得妥妥當當的人，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試過極致的開心，極致的崩潰，放聲哭笑，歇斯底裏了。
窩在地毯那邊的男人嗚咽聲漸漸小了，女人伸出了手，但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頓了頓，改為了用腳，踹了踹他，“喂……喂……別在這兒睡，上樓去睡，我抱不動你的啊！”
男人扒拉了她一下，迷迷糊糊的像是說了一句，“別吵，困了”
說完還順勢躺在了地毯上，連沉呵的一聲冷笑，又踹了踹他，“我跟你說過什麽，不允許讓我的身體受到一星半點的傷害，現在天氣越來越冷了，你要是讓我的身體感冒了，扣工資”
腳下的人翻了個身，并沒有搭理她，“你愛扣不扣！萬惡的資本家，垃圾霸總，都去死吧……”
連沉小哥這下是沒有辦法了，站了起來，上手拉了他一把。
“你煩不煩啊！”男人突然發力，直直将她拽了下來，還滾到了她身上，這突如其來的，連沉小哥瞪大了眼睛，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的臉越靠越近，圓咕嚕的眼睛仔仔細細的打量着她，身上的酒味一寸一寸的往她鼻子裏鑽。
額……呵呵呵呵……這副身體是她的，自己抱自己一下，沒關系的吧，呵呵呵呵……
“小美人兒……”男人捏住了她白皙的臉，“你和我長得好像啊，簡直和我長得一模一樣，都是這麽圓，還這麽軟，呵呵呵呵……你失戀了，心髒很疼是不是？不要難過了，他們不喜歡你，我喜歡……”
他太重了，連沉小哥起也起不來，被她這樣禁锢着，臉都紅了，連着耳朵根都燒得通紅。
“美人兒，你臉紅什麽啊？防冷塗的蠟啊，很冷吧，我給你暖暖”
他捧着她圓滾滾的臉啃了一口，濡濕的感覺從皮膚浸入骨血，連沉的身體裏就像鑽進來一條蟲子，酥酥麻麻的，連神經都跟着抽搐了一下，“女人，起來，再不起來我保證你會後悔！”
“幹嘛啊……裝霸道總裁啊，小美人兒，呵呵呵呵呵……”他暈暈乎乎的，滿嘴胡話，“我也會，女人！躺好了！我來就行……”
他開始脫衣服了，女人警覺性的捏住了他的手，“你幹什麽，起開！”
“好……頭很暈，下次在玩，我先睡一覺……”
“你先起開，去樓上睡”
“你讓我起開就起開啊，你算老幾啊！”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像是看清楚了她的樣子，寵溺得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這鼻子也像我，小美人兒，你給我笑一個我就起開……”
“你……”她發誓她真的很想一巴掌抽死他。
“不笑啊，那我給你笑一個……”男人說着，嘴角果真揚起了一個漂亮的弧度。
“笑完了，現在可以起來了吧”
“是我笑的，那不算，你得給我唱個歌”
“我不會”
“又不唱啊，那我給你唱吧……”
連沉小哥一個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了他高昂的歌聲，“別看我只是一只羊，綠草因為我變得更香，天空因為我變得更藍，白雲因為我變得柔軟……”
這……這什麽鬼東西！
不過還好，身上這個龐然巨物總算是站了起來，一邊唱着歌，一邊迷迷糊糊尋找着房間的方向，“在這邊啊！”連沉小哥拉着他的手，幫他轉向了樓梯那邊，看着他搖搖晃晃的上去了。
“有什麽難題去牽絆我都不會去心傷，有什麽危險在我面前也不會去慌亂……”
他唱着歌兒路都走不穩，差點撞上了轉角之處的扶手，“小心點啊！”連沉小哥伸出手臂替他擋了一下，胳膊都撞紅了。
眼看他就要用腦門去撞次卧的門了，連沉小哥立馬飛奔了過去，打開了門。
只見他直挺挺的撲在了大床上，嘴裏還唱出了這首歌的最後一句，“雖然我只是羊！”
女人如釋重負的插着腰長吐了一口氣，看着床上的男人，她竟然還暈開了眉眼淺淺的笑了。
真是個傻子！還躺好？你來動，你動什麽動啊，你有哪個功能嗎！上哪兒學的啊！
窗臺那邊的寫字臺上放着幾本書，連沉小哥走過去略微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一本叫做《總裁的天價小嬌妻》，這還是他從她家裏收拾過來的。
也許是好奇心的驅使，也許是他有點想了解鑄就一個這樣的女人所需要的成分了。
微微的翻開了第一頁，“喜羊羊美羊羊懶羊羊沸羊羊！”
床上突然傳過來的高亢的聲音将她吓了一跳，連沉小哥立馬将這本書藏在了身後。
那個揚着脖子唱歌的男人只幹嚎了這一句，倒頭就睡了。
女人扯了扯嘴角，拿着書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