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撲朔迷離
戎唳臉色驟然冷下來,幾乎是不留一點情面地講:“閣下這是什麽意思?”
那人的目光仍停留在黎星漠身上,對于戎唳的情緒并沒有任何反應,好像他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黎星漠,戎唳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不過他還是纡尊降貴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什麽意思您還不清楚麽,想要活命就跟我走……看在黎星漠的面子上。”
“等等,”黎星漠打斷他,睜着一雙小狗似的濕潤的眼眸,“你還沒有說你怎麽會知道我。”
“哈哈,哈哈哈,”那人像聽到什麽極好笑的事情一樣笑起來,“黎星漠,全宇宙唯一一個突破omega與生俱來精神力阈值的omega,讓我猜猜,你現在的精神力是多少?最頂級的beta,還是已經摸到了alpha的門檻?”
黎星漠瞳孔驟縮,失了言語。
只聽這人還沒有要停下的意思,他意有所指地将在場幾人環視一圈,“……黎星漠,你比你想象得要出名,所以你也比你想象得要更加危險,跟着這幾個人有什麽用…噢,不好意思,我忘記了,裏面還有你已經徹底完成标記的alpha,不過恕我直言,他從前在波爾再如何優秀,現在也不過是一個亡命徒而已,你跟着他,能得到什麽?”
戎唳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冒犯,更何況還是會讓每個alpha抓狂的尊嚴問題,終于再也忍不住,茲逸在後面抓着他衣袖,幾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他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冷靜下來,分不清理智回籠和心灰意冷哪個更多一些,只聽蕭繁壯着膽子問道:“那你會帶我們去哪裏?”
這個人對除了黎星漠之外的所有人都沒有興趣,只見他斂着眉目不耐煩地道:“安全的地方。”
“那就走吧。”茲逸猝不及防地總結陳詞,惹來其他幾個人各異的目光,但她自己卻很坦然,“反正我們也走不了。”
片刻沉默之後,戎唳也表了态,他把黎星漠的手緊緊抓在手裏,用以徒勞慰藉自己所剩無幾的安全感,這個結果顯然是這個白衣alpha喜聞樂見的,不過大概是alpha之間的互斥,他對于戎唳的态度總是很差,例如此時,看着兩人交握的手,發出了一聲響亮的“啧”。
黎星漠給出的回應,是将戎唳的手握得更緊,他們一同踏上已經安排好的空間車,內裏很寬敞,酒水卡座一應俱全,蕭繁和茲逸緊跟在後面,幾個人挨在一起,為了緩和氣氛,蕭繁主動說道:“這下真的走不了了。”
誰能想到,上一秒還在哀戚深深地做抉擇,下一秒就又被卷入新的風波中,這下無論如何蕭繁也逃不脫了,戎唳對此深感抱歉,他低聲地朝蕭繁道:“對不起。”
“你有什麽好道歉的?硬要說,也是我先招惹你們的。”蕭繁很無所謂,“本身我也就絕對不會放棄,戎先生,現在我們是統一戰線的。”
茲逸閉目養神,沒說話。
空間車開得很快,不久後就到了那個人說的地方,他們也在這一路裏終于知道了對方的名字:徐皓軒。
名字聽着倒是文雅,幹的事沒一件是人幹的。
出乎意料,徐皓軒帶他們來的地方出乎意料的正常,只是一棟戒備森嚴的房屋,他帶領着戎唳幾人解開層層禁制,到房間最裏面,赫然可見一個巨大的光屏,滾動播放着黎星漠的生平和所有發生在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事件,戎唳的臉色更加陰沉,始作俑者卻還洋洋得意,“黎先生,這是送您的禮物。”
“……”黎星漠忍了又忍,終于還是沒忍住刺道,“我不覺得這是什麽好東西。”
“怎麽會呢,”徐皓軒的眼神裏溢着瘋魔,被巨屏的光照得有些陰森,“這代表着我對您的了解,我敢保證,我對您的了解肯定比您的alpha先生要多。”
“這算什麽了解?”黎星漠覺得匪夷所思,“對一個人的了解,是要真心實意地從頭開始,一點點靠近,在這個過程中去了解這個人是什麽樣子的,而不是像這樣,對着一個什麽都能看到的屏幕,去說你有多了解一個人!”
他一口氣說完,又洩了氣,“……算了,跟你說這個有什麽用。”
徐皓軒确實不懂,他只是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很快又被別的事情遮蓋過去,只聽他道:“……讓你們來這裏,确實是為你們的安全着想,最近富德也不太平,上面讓我來保護你們。”
“上面?是誰?”戎唳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
“……這就不管你們的事了,你們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傷害你們。”
“別空口說大話啊,”蕭繁突然說話,将注意力引到自己這裏,才道,“我和他們沒什麽關系,能不能走啊?”
“來了就別想走了,除非等事情過去。”徐皓軒陰郁地說道。
幾個人面面相觑,最後終于接受了自己被軟禁在這裏的事實,黎星漠還妄圖從徐皓軒嘴裏套出更多的信息來,不過這次對方好像學聰明了,問什麽都不說話,只是飛去一個兇狠的眼神,他也放棄了。
正當幾人不知道做什麽的時候,外面的大門又開了一下,進來幾個穿着白大褂的人,他們當黎星漠幾個不存在,自顧自地調試設備,啓動家用機器人,然後猝不及防地對徐皓軒說了一句:“徐先生,我們已經準備好了。”
戎唳看到徐皓軒朝黎星漠的方向掃了一眼,眼皮不詳地跳了跳,下意識攔在黎星漠身前,果不其然,下一秒那幾個白大褂就紛紛亮出針管,黎星漠對這東西有種天然的畏懼,他喊道:“徐皓軒,你幹什麽?”
徐皓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供你吃供你喝,抽你點血怎麽了?”
“不行。”戎唳攔在那幾個白大褂面前,不讓他們靠近,像護食的蓄勢待發的野獸,對待徐皓軒這種瘋子,他盡量用對方的邏輯與之溝通,“這麽多人,每個人來一管,他會死的。”
“死了之後,”戎唳閉了閉眼,很不願說這種話,但情勢所逼,“你要怎麽和你上面的人交差?”
徐皓軒沉默片刻,竟然真的同意了,“……好吧,那就一天一管。”
他愉悅地拍了拍手,擅自決定了黎星漠血液的去留,這下戎唳再沒法反抗,只能看着鋒利的針管刺入黎星漠的皮膚,抽出一整管紅色的血液,像是痛在自己身上,“……星漠。”
很大一只的戎先生像只狗勾,嗅着黎星漠頸間的氣味,“星漠,痛不痛?”
“……還好。”雖然只是一管血液,但黎星漠的氣色還是肉眼可見地衰敗了一點,他唇色有些蒼白,但還是笑了笑,親吻了一下戎唳的眉心,“沒關系。”
他甚至還有心思開玩笑道:“比樂昊空那時候可仁慈多了。”
黎星漠倒也沒說假話,畢竟當時樂昊空再差一點就要結束他生命了,相比起來,徐皓軒做的事情實在不算什麽,他經歷這麽多,心境稍微磨練出一點,不覺得十分難過。
只是兩個人都沒注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徐皓軒,聽到樂昊空的名字,臉色陰了陰,随即更深地低了低頭。
這地方雖然看起來空蕩,但該有的東西倒是一應俱全,似乎做好了把他們一輩子關在這裏的準備,徐皓軒仿佛真怕把他們弄死了無法交差,甚至條件比他們初到富德時候還要再好上一些,戎唳半抱着被抽過血的黎星漠上樓休息,樓下大屏前就只剩蕭繁和茲逸,蕭繁看對方沒有要動的意思,聳了聳肩,“我也上去了。”
“嗯。”
樓下就只剩了茲逸一個人,沒過多久,她看見徐皓軒手指裏捏着一個什麽東西,見她還坐着,反應很快地抓到了手心,茲逸對此沒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驚訝,她端坐在一樓的廳前,在徐皓軒即将路過她時,出聲喊道:“K。”
徐皓軒定定地看了她幾秒:“S。”
“是我。”
被軟禁實在是一件痛苦的事情,黎星漠不過只是待了幾天,就已然唉聲嘆氣起來。
同樣唉聲嘆氣的還有蕭繁,兩個人都是不怎麽坐得住的性子,如今日複一日地被困在這裏看相同風景,難免覺得厭煩,況且黎星漠還多一個任務:做徐皓軒的人形血袋。
也不知道徐皓軒要這麽多血幹什麽,總不能是造福衆生;黎星漠本就不太信對方所說的保護之類的說辭,畢竟這人看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貨色,但他一時之間也想不到,還有什麽其他的理由,能讓這樣的人收留他們,好吃好喝地養着。
他一天裏只有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去到采樣室抽血,見不同的景色,卻依然一無所獲,采樣室裏也空蕩,似乎是專為他設計的,那些白大褂也謹遵了徐皓軒的囑咐,什麽都不說,想套話都無從下手,時間長了,他喪氣又煩躁,回到房間裏,将戎唳一把抱住:“戎唳戎唳——”
“嗯?”
黎星漠只是喊着玩,并沒有什麽想說的,便賴在戎唳懷裏哼哼唧唧地撒嬌,戎唳随他去了;蕭繁又來敲門,這次門口還站着茲逸,“猜我發現了什麽?”
茲逸朝他們颔首,“我們猜測,徐皓軒或許不是富德的人。”
“喂!”說話說半句就慘遭截胡的蕭繁不滿地皺眉頭,“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無趣?”
“有沒有人說過在說正事的時候不能賣關子?”茲逸面不改色地頂了回去。
“好了好了別吵了,”戎唳覺得頭痛,趕快将兩個人打斷,把話題接上去,“你們說,徐皓軒不是富德的人,為什麽這樣說?”
“我們發現了這個。”蕭繁将手掌攤開,裏面躺着一個濃黑色的啞光徽章,上面刻一串數字,後面還綴着一個小小的X.
而在徽章的背面,用花體龍飛鳳舞地篆刻了一個大大的K.
“我今天在廳裏看到了這個,總不能是別人的,況且看內容,這的确就是徐皓軒的東西沒錯。”
“但是……”戎唳想起剛見到徐皓軒時對方的一身白色軍裝,以及上面的幾乎數不清的勳章,埃特的代表色的确是白色沒有錯,要是如蕭繁他們所說,那徐皓軒一個第四星系的人,怎麽會跑到第七星系來,還做到如今的位置?
那徐皓軒所說的上面,到底是第四星系,還是第七星系?
事情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起來。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