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連下幾天雨、彌漫在烏雲遮天的栾城,今日終于出了暖陽。溫暖又柔和的光芒滲入人們體內,驅散衆人近日心上的陰霾。
明華初中校園,枯葉落地,樹木枝幹上也光禿禿的,昭示着秋季也即将落幕。
這時,初三一班的一群學生,下了課,三三兩兩、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紛紛議論着前陣子一直議論的‘恐怖事件’。
“哎,怎麽會這樣呢,那個陳志飛為什麽會被判刑三年呢?明明那天直播的人和車上很多人都說了,他沒有傷害任何人,拿的也是假炸彈啊,怎麽還會判刑呢,尤其對比管辰那不要臉的現在都沒啥動靜,這樣看也太不公平了吧!”
沈音前座的短發女孩張艾佳,轉過頭,對着沈音不滿的說。
沈音見狀到沒說話,只是右手指間玩轉着一只圓珠筆,側耳仔細傾聽對方的談話。
沒想到她不搭話,一旁的應冰雯倒是跟在後面接了一句,“他做的事本來就是觸犯刑法的,按照國家法律都是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現在判刑三年也是罪有應得,不然人人都像他那樣,豈不是整個國家都要亂了套了。”
張艾佳聽到應冰雯加了進來,也沒多想,但眉眼依舊緊皺着,大概思索了幾秒,才不甚滿意的回複道。
“話雖這麽說,但那人都那麽慘了,還要判三年牢獄,這也太可憐了吧,還有那個管辰到現在都沒給個說法,難不成要包庇那個家夥不成?一想起先前我還喜歡他演的電視劇,簡直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說到這裏,張艾佳還做了個作嘔的表情,表情一臉嫌惡。
應冰雯挑了挑眉,眼尾不着痕跡掃視着同桌的反應,見對方依舊神色淡淡,也就沒繼續跟着張艾佳一起痛斥了。
倒是一旁走過來的李思看到張艾佳做出那副模樣,笑嘻嘻的敲了敲她的腦袋,“我之前就說了那個管辰一看賊眉鼠眼的不是個好人,你和麗麗還不信,說我嫉妒人家,現在看信了吧?不信你思姐,活該你倒黴。”
李思說完說完,還輕飄飄的看了眼對面的應冰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換了座位,她、張艾佳、陳麗以及沈音四人本來玩的好好的,那應冰雯沒眼色的非要加了進來。
同是占據班裏學習前列的李思,自然不會跟張艾佳和陳麗一樣高看對方,把對方捧在神壇上。
可當李思發現對方是借着沈音同桌的身份硬擠到她們四人中,心裏漸漸就有些不大舒服了,尤其張艾佳這個坐在沈音前面位置的傻大姐,不但一無所知,甚至有時還給對方搭橋牽線,叫上對方一起吃飯,李思心裏滋味更是無法言喻。
幾人聊着聊着,不一會兒第四組的陳麗也蹦蹦跳跳跑了過來,她見好朋友圍在一起,臉色神色微微黯淡,緊接着又重新掩下面上的不滿,故意嘟嘴道,“哎,思思,佳佳,你們在聊什麽呢?怎麽都沒人叫我呢?”
一旁心思敏捷的李思聽到陳麗的話,當然知道對方的小心思。班主任換座位,陳麗被分到了最遠的第四組,沈音和張艾佳兩人在第一組,而她在第二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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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之下,隔得比較遠的陳麗,就有些不太方便,再加上應冰雯也慢慢加了進來,要論四人中誰最不滿應冰雯加入其中,大概就是陳麗了。
而一旁,看到陳麗來了,坐在裏側的張艾佳也趕緊站起來,走過去攬住陳麗的肩膀,笑嘻嘻的嘿笑着。
“哪敢不叫您大小姐,不剛看你寫作業忙着呢嘛。我們在讨論半個月前那個陳志飛的事呢,那人那麽可憐的,居然被判三年,而管辰那個壞蛋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真是氣死人了。”
第一組中間的二三排被五個女生大包大攬了,至于張艾佳的同桌也早早被張艾佳趕走了,現在就是李思坐在張艾佳同桌的位置上,張艾佳站起來,将陳麗按在自己位置上。沈音靠走廊,應冰雯靠牆壁,因此張艾佳這一弄,反倒讓自己站在了沈音旁邊。
這不,一聽到張艾佳的回話,陳麗頓時變得得意洋洋起來,連忙激動地站起來,還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一條新聞,哈哈大笑道。
“原來是這事啊,對了,給你們看一條重大消息,今天早上剛出的新聞,管辰買兇殺人罪名成立,被判死刑。哈哈哈,簡直是可喜可賀,罪有應得啊。”
緊接着,她頓了頓,神色一變,又繼續張着嘴巴說,“哦,對了,那個陳志飛雖然被判三年,但我爸說了,那後面還有個緩刑兩年了,只是很多人沒注意而已。據說,那個緩刑兩年就是兩年內不抓人,确保這人兩年內不犯法、不危害別人,後面三年就不用坐牢了,哈哈,其實,那人也沒什麽事。就是現在媒體都特讨厭,故意用标題判刑三年做噱頭的,吸引人注意力呢。”
陳麗的話,讓不知所以的李思和張艾佳特別開心,應冰雯在一旁沒加入到三人之中。其實,這個事應冰雯也是知道的,她哥哥告訴過她,只是她哥哥說,現在媒體大肆宣傳對方被判刑三年,并不是所謂的媒體無良,而是因為上面不允許過于美化此事。
不然,只要最後恐怖分子不傷害任何人,卻大肆宣傳恐怖信息,擾亂國家公共秩序,人人都照着陳志飛事件做,那國家公共秩序就要出大麻煩了。但又因為這件事廣為民衆熱議,所以處理結果也不能太讓人寒心。
最後雖然陳志飛被判緩刑兩年,但媒體接到的命令是,大肆宣揚陳志飛恐怖事件被判刑三年,決然不提緩刑兩年這件事,且還在結尾一定要故意将話題全部引到明星管辰身上。
所以,這幾天時不時就有管辰上熱搜的消息,什麽耍大牌、壓戲、欺負新人、夜店厮混、甚至有嫩模流傳出對方參加過海天盛筵的私人照,簡直人設崩塌的不要不要的,熱搜撤都撤不下來。
牆倒衆人推,這句話在娛樂圈也體現的分外明顯。
幾人哈哈大笑,商讨着最新的熱點新聞。
可就在這時,幾人頭頂上傳來一抹幽幽的女聲,“陳麗,你手裏拿着什麽東西?”應冰雯旁的窗口前露出班主任的身型。
陳麗正嘚瑟着呢,突然一聽到這女聲,身子頓時僵住。幾秒後,她哭喪一張臉,垂頭喪氣的道,“老師。”
明亮的窗子照射進來淡淡的柔光,班主任站在窗口前,看了眼圍在一起的五個女生,表情不見好,也不見不好,只是淡淡扔下一句,“陳麗跟我來辦公室。”轉身就走了。
緊接着,在張艾佳、李思兩人‘你多保重’的眼神裏,陳麗苦着一張臉踏上了壯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慘道路。
兩分鐘後,上課鈴聲響了,李思回到原位,張艾佳也端坐在自己位置上,開始了新一節課。
這次課堂上,政治老師一上課,還專門拿半個月前陳志飛拿起時間做了反例。
“……啊,這件事告訴我們,千萬不要做危害國家、危害人民的事……”政治老師扯了一大堆,最後這句才是重中之重。
課上,沈音手撐着桌子上,眉頭微微攏着,她回想起了那天。當時,她察覺出那男人心中死志并不如先前那麽濃郁、絕望,只是因為這世界的刑罰,才想自殺的,她便出手改變了對方身上的危害物品,否則,對方現在就不僅僅是判刑三年、緩期兩年那麽簡單了。
在學校裏,時間總感覺過的很快,一堂課一堂課的上,慢慢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下午放學,沈音出教室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人。
“嗯……”她頭頂上發出一聲悶哼,沈音擡頭,是張南越。
男生身材颀長,個頭要比沈音高一頭,許久不聯系,樣貌也越發俊朗,他眼尾上勾、瞳眸漆黑,沉着臉直勾勾看着沈音,卻一言不發,仿佛在等着沈音回話。
沈音頓了頓,也不想多計較,便趕忙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兩人自從換了座位,男女之間微弱的同桌友誼便變為虛無,并無多少交流。
這會兒,只見沈音道歉之後,比她高出一頭、還處在變聲期的男生,喉嚨間發出一聲沙啞的男音,“沒事。”
見對方也沒出什麽事,沈音便沒說什麽了,她背好書包,邁着小碎步快速離去。
可隐隐約約,她還能感受到,背後那道灼熱的仿佛令人靈魂都要窒息的目光,落在她的背影上,久久不曾離去。
沈音從學校回到家,用了十五分鐘。昨天媽媽說和朋友去外地一起去轉轉,近期可能不在家,讓她在家裏的餐館點餐。但沈音并不想這麽做,她打算自己做頓素齋,所以,這就忙活起來了。
大概晚上七點多的時候,沈音一個人在廚房,水龍頭處洗青菜的時候,客廳裏的電話突然響了。
“鈴鈴鈴……”
沈音趕緊放在手中東西,擦了擦手,跑到客廳沙發旁的茶幾上,拿起座機電話接聽。
“喂,誰啊?”
只見電話那頭傳來半哽咽、半驚慌的哭泣聲,“喂,是小音嗎?茹姐可能出事了?我剛接到她電話,說我讓在店裏給她打三萬塊錢,但店裏營業額根本沒有那麽多,後來我這麽說了,卻聽到她說,店裏錢不夠,就讓我去找她二兒子要,然後讓她二兒子找他爸要,說他急用,要快,然後迅速就把電話挂了。”
打電話的人是李愛茹店裏的員工,此時,電話那頭顯得格外慌亂,一連串将前面所有話說完後,最後還帶着哭腔補了一句。
“可我們都知道茹姐家只有你哥和你,哪裏來的二兒子啊?音音,是不是茹姐出事了,她那話是不是暗示你去找你爸爸?你趕緊先找找你爸,問問現在該怎麽辦?”
一瞬間,客廳中站着的女生,全身氣息凜冽冷寒,仿佛置身于冰雪之中,讓人無法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