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是我的哭聲,竟然是如此的真切。也許,是我們兩個都哭了!因為那個我素未謀面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那個人是男人還是女人,就這樣被他插足在我和戚姿的中間。

透過走廊的窗邊,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窗外的雨,滴滴打在玻璃上,濺開水花,就像眼淚一樣,落在窗臺,也會濺起水花。其實,它們都是一樣的,不同的是,“淚”比“水”多了一個“目”字,而這個“目”,在出來的時候,走了心。

“喬斯!”艾倫的聲音在我的身後響起,我慌亂的擡起手把眼淚擦幹,轉過身回以一個大大的微笑。

“什麽事?”

很顯然,我的表演并沒有騙過艾倫的眼睛,這個金發小正太細細的打量着我,輕輕的嘆了口氣,說:“你來我房間,我有話和你說。”

“去你房間?你太好吧,姐姐可是有花的主了,和你這樣明目張膽的約會,萬一被人發現了,這一世英明不就沒了?”我嬉笑着看着他,慢慢的揚起嘴角。

“你的花現在恐怕在屋子裏哭呢吧!你就不想知道是為什麽?”艾倫抱起臂膀挑着眉看着我,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你什麽意思!”我收起笑容,走到他身邊,低頭看着這個身高好不及我的男孩,竟然産生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緊張。

是因為從他的嘴裏,我可以知道有關戚姿的一切嗎?戚姿,又是戚姿,我的一切,終将因為戚姿而生,也将因為戚姿而死。

“我告訴你昨晚發生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打耳光的時候,我突然停了一下,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就是你的朋友背叛了你,而且,她也同樣的以為你背叛了她。

可能是有感觸吧,這一章寫的特別慢,寫寫就走神了!

歡迎收藏、留言、撒花......

啦啦啦啦!!!

☆、作畫的男人

看着艾倫走進房間的背影,我頓了頓,加快腳步跟了上去。早就把剛剛說的男女授受不親的那檔子事抛到腦後了,如果真的會在意和男生走的太近,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

Advertisement

一個男人帶給自己的痛苦,遠比一個女人帶給自己的小的多。因為那個女人,和自已一樣,同為女人。她會知道你的一切,因為她會站在你的角度,去想你……

關上房門,我沒有理會艾倫和琳恩的異樣目光,坐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沒有加冰,直接喝了進去。濃烈的酒氣混合着辛辣的味道,嗆得我直流眼淚,可還是一杯接一杯的灌進肚子裏。直到一口氣喝完五杯,我才放下酒杯,把自己整個人扔在沙發裏,蜷縮起來,我以為我看不見別人,別人同樣也看不見我……

“喬斯,你還好嗎?”琳恩充滿磁性的嗓音像是催眠曲,讓我欲求不滿。

我想一遍又一遍的聽她叫我的名字,然後拿着甜筒遞給我,最後自己也吃到滿臉都是,我想……我喝多了,我把琳恩當成了戚姿。

看着琳恩近在咫尺的容顏,我才明白過來,她不是戚姿,戚姿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就是找一個替身都找不到。

“我沒事,很好。”我坐起來,使勁搖搖昏昏欲睡的頭,勉強的扯了扯嘴角,沖她露出一個微笑。

琳恩擡起手,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我的左臉,一陣舒适直上心頭,她的手很溫暖,溫暖到讓我想要把它枕在身下入睡。看我默不作聲,琳恩輕笑着說道:“怎麽了?挨打了嗎?她真的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這張臉,我都不舍得碰一下,她竟然這麽無情啊!”

看到艾倫投來異樣的目光,我突然有些害羞,撇過琳恩的手,淡淡的說道:“不是說找我有事嗎?有什麽事,快說。”

等我說完,兩人立刻變得嚴肅起來,琳恩撩了撩自己滿頭的金發,看向艾倫,說:“你來告訴她,昨晚發生的事。”

“喬斯,其實我也不清楚昨晚發生的具體內容,但是我可以明确的告訴你,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戚姿,可沒有在法國遇到豔遇這樣的美事。”艾倫若無其事的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壞笑似的沖我眨眨眼睛。

我整個人立刻變得尴尬起來,支支吾吾的說着:“你……你們怎麽知道……”

“這是正常人都想得到的啊!不然你會因為什麽和她發脾氣,還被人趕了出來!啧啧啧!”琳恩在一旁談笑風生接着話。

“好了,不鬧了,說正事。”艾倫放下手中的酒杯坐到我身邊,剎那間,我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這是關于戚姿的事情,我想知道,更有權力知道。

“你說。”我故作平淡的說。

“其實,昨晚我和戚姿在公園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個街頭的畫家。周圍圍了好多的人,看樣子大家和他都很熟,應該是他經常到這裏作畫。我因為好奇,就上前去,一問才知道原來他的一張畫,竟然達到了五十歐元。”艾倫緊盯着我和琳恩,随後無奈的搖了搖頭,很顯然,我們的疑惑和他是一樣的。

一張街頭畫達到了五十歐元,實在是超出我的意料。在我看來,那些街頭畫都應該是十元二十元一張的,他的要價很顯然是別人的幾十倍,是不是就确定了,他筆下的藝術注定是與衆不同的。

“後來呢?”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後來,我和戚姿好奇,就想讓他幫我們倆也畫一張。當然,是一人各畫一張啊!喬斯你可不要誤會。”大概是察覺到我的臉色不對勁,艾倫趕緊為自己辯解。只是現在的我沒有時間和他說這些子午卯酉的小事,我只想知道事情的進展。

琳恩不耐煩的插嘴道;“喬斯沒時間想這檔子事,你快說。”

艾倫故作委屈的應了一聲,接着說:“可是當我和戚姿終于擠進去的時候,我看到戚姿變了臉色,可以說是整個人丢了魂一樣,站在那一動不動。我當時就想給你打電話來着,當我剛拿出手機的時候,就聽見戚姿和那個男人在說話,他們說的話我聽不懂,不過聽那發音,應該是中文沒錯。”

“你說戚姿和那個男人在用中文講話?”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這難道是異鄉遇故友的戲碼嗎?

“對對,就是中文。我和周圍的人也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只知道戚姿越講越激動,要離開的時候,那個男人從箱子裏給她拿了一張紙交到他的手裏,戚姿接過什麽也沒說。後來的事,你們都知道了!”艾倫慢慢低下頭,突然又想起了什麽,立刻擡起頭兩眼冒着精光:“對了,我聽到他們的對話中,說到了‘爸爸’!沒錯就是爸爸,我聽的很清楚。”

“你是說爸爸……嗎?”我的頭像是灌了鉛一樣重的擡不起來,咬着牙問道。

“艾倫雖然中文不好,但是‘爸爸’這個詞他還是知道的。就像是我中文也不好,但還是會說我愛你!”琳恩意味深長的看着我,随後嘴角那抹狡黠的笑容徹底消失,轉變而來的,是我無比熟悉的傲然,“你打算怎麽辦!”

我默不作聲的從茶幾上拿起煙點了一根,一邊吸着尼古丁,一邊想着到底該怎麽插手這件事。關于戚姿父親的事,我只聽過一次,就是在東京那晚的酒店門前的草地上,她第一次對我敞開了心扉。或許就是從那時候,我喜歡上了這個在外人面前高大,在我面前卻會哭的女孩,盡管我自己都不知道。

和我一樣,“父親”這個在別人看來充滿慈愛與溫暖的詞眼,在我和戚姿看來,是我們的一種諷刺。我們都沒有享受過父愛,她是被父親遺忘的人,而我,則是被父親抛棄的人。

……

遙遠的神州大地,夕陽的餘光灑在大地上,把這裏的金色渲染的一絲不漏。在一塊塊墓碑的反射下,顯得格外的刺眼。

喬雨斤脫下黑色的西裝外套,坐在一塊墓地前,看着滿地的酒瓶,不禁笑出了聲,随着一陣微風的吹來,他鬓角的白發再也隐藏不住,他不再是曾經那個風裏來雨裏去的那個男人了,歲月沒有放過他,在他的臉頰、額頭留下了只有在死亡時才會消除的痕跡。

看着照片上依舊笑容燦爛的女孩,喬雨斤緊緊的皺着眉頭,伸出寬大厚實的手掌,一遍又一遍的輕撫着照片上的女孩,不由自主的呢喃着:“喬喬,還是你好,二十年了,你依舊是這副模樣。只可惜,哥哥已經老了!”

看着照片上的女孩,喬雨斤苦笑了一番,眼睛慢慢的變得紅潤:“你知道嗎?哥哥老了,不像從前那樣了。也許,在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哥哥就已經不能再保護你了!不過你放心,哥哥答應你的事一定會辦到,既然你愛那個女人,哥哥就讓你們在下面團聚,讓她去陪你。并不是哥哥自私,實在是有太多東西放不下了!”

看着天邊落日留下的最後餘晖,喬雨斤的臉上浮現了從未有過的狠歷,幽幽的道:“很快,那個女人就會和你團聚了!你放心,她和過去一樣,模樣沒有變,這樣是最好的,你只要看她一眼,就會認出她!”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着昨天已經發了,結果晉江抽風,怎麽樣都發不上去!

就只好今天中午發了!

嗚嗚嗚,這次真的不怨我!

☆、戚姿的父親

伴着大雨,聽着愈來愈強烈的雨聲,我撐着傘小心翼翼的走在被雨淋濕的小路上。聽着耳邊的高跟鞋有節奏的敲擊聲,我加快了腳步,随後身後的人也跟着我加快了腳步。

“琳恩,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我終于忍不住回過頭對着滿面春風的琳恩再一次的懇求道。

“不可以。我這并不是保護你的安全,我是為了整個組織着想,誰知道你這次去會遇見什麽事?你一個人去,我不放心。”琳恩一手握着傘,一手搭在我的肩上,嘴角揚起一個美麗的弧度。

“可是……”

“什麽可是,沒有可是。聽話,我們快走吧!還要在天黑之前趕回旅店呢!”

我點了點頭,和琳恩繼續向這個不知名的巷子走去。

在我的印象裏,這也許是安納西最落魄的巷子,沒有鮮花,沒有綠草,沒有生機,沒有人。這一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和那些花花綠綠的街道比起來,這裏真的是簡陋的可憐。四周暗灰色的牆壁,一棟挨着一棟的小屋,還有數不清的門牌號,讓我一度懷疑那個旅店的老板耍了我,試問哪個畫家會住在這樣的鬼地方陶冶情操。

“琳恩,你說會不會是那個旅店的老板騙了我們?不如……我們回去吧!”我突然停住腳步,轉過頭再一次的對琳恩說着已經說過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話。

琳恩不耐煩的沖我吼道:“我看你是害怕吧!我們只是找一個人而已,你至于這樣嗎?”

“可是這個人……”

“就算是這個人是戚姿的父親,那有怎樣。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她又瞞着你幹什麽?況且,我們也只是聽艾倫說了那一嘴而已,如果是他聽錯了呢?還有,喬斯,你不會不想知道戚姿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吧!”

“我……”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聽着琳恩不依不饒的訓斥,我剎那間感覺一個頭兩個大。在旅店聽完艾倫的一番話後,我毅然決定要找到這個男人,我想知道他的一切。在找到旅店老板的時候,從他口中我們才知道原來那個男人是一位擅長畫人物肖像的華裔畫家,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流落到這裏,曾經在法國很有名氣,後來沒落了,也沒有人記得他從前的樣子了。

老板給了我們一個地址後,我和琳恩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一路上,我有過無數個設想,我在想戚姿知道我背着他偷偷的見她的父親後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她的傷口在被我揭開後,又殘忍的在上面撒了一層鹽,又會是一種怎樣的傷痛?

琳恩不會懂,父親這個字眼對于我和戚姿來說是多麽的陌生,甚至會抵觸。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有感同身受這樣的事情,因為受傷的那個人不是你,所以你就不會明白她所承受的痛苦。

正當我出神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冰涼的手被緊緊握住,随後琳恩溫柔的聲音飄進耳朵裏:“快走吧,在雨中站太久會着涼的。”

“嗯!”

我沒有松開琳恩的手,任由她拉着。邁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巷子的更深處……

“7071,應該就是這裏了。”琳恩擡頭看着木門上的門牌號,轉過頭看着我。

我知道她一直在等我的反應,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中指在幾經推敲下,終于按響了門鈴。

有了第一聲自然會有第二聲,随後第三聲、第四聲,直到我的手指肚都按了一個紅色的印子,也不見有人來開門。

“沒有人,我們走吧!”我像是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一樣,催促着琳恩想盡快逃離開這個讓我幾近崩潰的地方。

可是,命運永遠都在給不知想往何處的人指引方向,當我轉過身時,對上的卻是黝黑深邃的眸子……

杯子裏的卡布奇諾還飄着淡淡的香氣,琳恩細細品着,時不時會對坐在我對面的那個男人露出一個贊賞的微笑,男人只是禮貌的點點頭而已,目光又再一次的盯上我。

“我……”我握着手中的咖啡杯,不停地轉動着,到嘴邊的話又活生生的咽到了肚子裏。

“你們怎麽找到我這裏來的!”男人面無表情的看着我。

“你在這裏的名聲那麽大,想要找到你還不是易如反掌嗎?”琳恩搶了話去。

“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麽?如果是想要我幫你們畫一幅畫的話,我可沒那麽大的興趣。”男人有些不耐煩的背過身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着手中的鑰匙,他的身後,是一個被鎖住的鐵門,那裏面是什麽,任我怎樣都猜不到。

“為了你昨晚遇到的一個女人!”我放下咖啡杯,對上他冷峻的目光。

“昨晚?我遇到了很多女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個!”

“你昨晚又給了誰一張紙,我想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清楚。”

果然,男人在聽到我的話後臉色驟變,僵硬的面容上又多了幾分戒備,最後在幾分鐘的沉默後,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話:“我叫戚平城,是戚姿的父親。”

雖然曾經有想過,也有做好心理準備,可是親耳聽到這個答案時,我還是免不了會震驚。甚至是面部的表情多過了心底的糾結,大口大口的喘着氣,手指幾乎要陷進沙發縫裏,耳邊全是戚姿的聲音……

“媽媽說,爸爸去了法國,法國……很美。”

曾經當做是她感慨的一句話,現在居然變成了現實!想到我都不可能輕易接受,戚姿又怎麽能受的了!

仔細想想,我今早都對她做了什麽?我在懷疑她背叛我,在她說出那句“你不信任我”時,啞口無言的我竟然恬不知恥的去反駁,去狡辯,并且說出了她有豔遇的這類詞語。

對她,我到底都做了些什麽?

想到這,我的視線又一次的落在戚平城的臉上,鬓角有些白,額頭的皺紋也是那樣的明顯,有棱有角的臉頰讓我不禁想起戚姿那傾國傾城的容貌,縱然眼前這個男人已經老了,臉上也不似年輕時的風采了,可并沒有破壞他身上的那種藝術家的氣質。他和戚姿在一定的地方是相似的。

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戚姿身上流着的是他的血,就像我的身上流着的是喬雨斤的血一樣。

在回去的路上,我看着街邊已經亮起的路燈,轉過頭看着琳恩,笑道:“琳恩,你說戚姿和戚平城長的像不像?”

琳恩若有所思的答道:“嗯,有些地方還是很像的。比如他們的眼睛,簡直就像是從鏡子裏照出來的一樣。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這個人已經告訴了我們他的身份,想必他是想和戚姿見面的。不過,他這個人身上的藝術家的架子倒是蠻大的,竟然把我們轟了出來!”

聽着琳恩的語調裏帶着強烈的不滿,我沒空去理會,心中只想着戚平城把我們轟出來時說的那句話:“你們沒有做過父親,就沒有資格去質問身為父親的人。”

所以,從前我對喬雨斤的态度,也是錯的嗎?

想着在車禍後第一眼看見的是他,想着在戚姿麻煩纏身時我能想到的也是他,想着在我被傷的體無完膚爛醉在大街上時,把我抱進車裏的還是他,竟情不自禁的說出口:“琳恩,那你說我和喬雨斤長的像不像!”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特別想開一個新文,已經寫了四章了,不過在這個文沒有接近尾聲時,偶是不會發滴!

其實偶是害怕坑挖多了填不滿!

縱然點擊不多,收藏不多,留言不多,可是看到我每天發完後都會有幾個新的點擊,還是會忍不住高興一陣子。說真的,從小到大從沒有耐着性子去做成一件事。

只是這本書,我不想就這麽放棄。我知道,它只是衆多小說中平凡到不能再平凡、透明到不能再透明的撲街文,但還是會寫完。

因為我想寫一個結局,也想讓你們看一個結局。

就是這麽簡單!

☆、坦然相對

琳恩愣在原地,不做聲,一雙碧藍色的眸子目不轉睛的凝視着我,許久,才慢慢說道:“不像,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倒是你和裴俊其女士,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

“好了不要說了。”我打斷她的話,拿着傘徑自向前走着,“你說過不要提這個人的!”

身後的嘆氣聲傳來,我沉了一口氣,搖搖頭,走回旅店。

走到旅店前的大街上,透過暗黃色的燈光,我仿佛看見在雨中站着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漆黑的秀發早已被雨水打濕,濕噠噠的貼在鎖骨邊,蒼白的臉上唯一的裝飾便是她深邃黝黑的眸子,閃閃發亮,奪人眼光。

在雨中,她像是随着風搖擺的信箋,搖搖欲墜。不知是在雨中站了多久,只是不停地張望,期盼着在昏暗的街頭找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看到了嗎?她一直在等你。”琳恩推了推已經看的出神的我,揶揄道。

我扔下傘跑過這條對我來說很遙遠的街道,看着她臉上慢慢浮現的欣喜,我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眼眶打轉,鼻尖酸、眼睛熱……當我終于把戚姿抱在懷裏的時候,感受着她傳給我冰涼的體溫,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瞬間湧出。

“對不起,對不起……”不等我開口,戚姿便搶先說道,她的聲音裏帶着隐不去哽咽,身體輕微的顫抖着。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我們之間可不可以不要說這句話!”

下一秒,戚姿擡起頭,滿是淚水的眼睛對上了我同樣蒙上一層霧的眼睛,輕輕咬着下唇,低下頭默不作聲。

“怎麽了?”我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這一刻,我觸到了溫熱的液體,随後便被冰涼的雨水覆蓋住。

戚姿撇撇嘴,緊緊的抱住我,像個孩子無可抑制的哭出聲來:“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沖你發脾氣的……你……不能丢下我,你不能不要我……喬斯,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她以為我要離開她?所以才會傻傻的在雨中站了這麽久,久到全身都被小雨淋透,傻到不知道我什麽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卻只是在這傻傻的站着,等着。

“你在雨中站了多久?”我脫下外套披在戚姿瑟瑟發抖的身上,心裏好似刀絞一般。

“我不知道……”戚姿委屈的撇撇嘴,低下頭去,頭發上的水珠滴在地上,濺起了及不起眼的小水花。

我緊皺眉頭,抱起戚姿朝裏面走去。

回到房間後,我讓戚姿洗了個熱水澡,又叫了一杯熱牛奶,等到戚姿洗完出來的時候,我把牛奶遞給她讓她喝掉。在幫她吹幹頭發後,看着她躺在床上後,我松了一口氣準備去叫晚餐。

“你去哪?”戚姿冷不防的拉住我的手,如黑寶石一般的眼睛大放光彩,死死的盯着我,仿佛下一秒我就會消失一樣。

“我去叫晚餐。”

“我不吃,你留下來陪我,陪陪我好不好!”

看着戚姿楚楚可憐的模樣,我躺在床上,和她并肩的躺在一起。

“抱着我!”戚姿似命令道。

“嗯?”

“我冷,我要你抱着我,快一點!”說完不滿的撅着嘴,直往我懷裏鑽,白嫩纖細的手臂環住我的脖子時,滿意的笑了笑。

我攬過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懷裏,感受着懷中的人帶給我的無限溫暖。把下巴靠在她的頭上,與三千青絲緊密接觸,輕輕的摩擦着……

“疼嗎?”戚姿忽然擡起頭,直直的看着我。

“什麽?”我一時摸不着頭腦。

“我是說……今早打你的那一下,疼嗎?一定很疼吧,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我怎麽會對你動手啊,我這是怎麽了!”戚姿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眼睛蒙上一層霧水,盈盈欲墜。

“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又哭了,不疼,不疼的。”我慌亂的把戚姿的眼淚擦掉,對着她的額頭吻了又吻,企圖平緩她的情緒。

可是這一系列動作就像是火上澆油,戚姿反而越哭越兇,眼淚也随之噼裏啪啦的掉在我的手背上,斷斷續續的抽泣着:“怎麽可能不疼,我下手那麽重,你知不知道,在打了你之後我像是瘋了一樣,我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對你動手。你走了之後,我去找你的時候,艾倫說你出去了,我當時好害怕,我怕你就這樣一走了之,不要我了,丢下我不管了。”

“怎麽淨說些傻話,我不管你管誰啊!你是我的妻子啊!”我笑着把戚姿摟進懷裏,輕輕的拍着她因哭泣而顫抖的身體,“無論你對我怎麽樣,我都不會丢下你不管的。所以,不要多想了!”

“我寧可你罵我、打我,也不要你想現在這樣對我好。我好害怕,如果有一天失去你了,我該怎麽辦?如果你有一天不要我了……”

“不會有那一天的。”我加大了手裏的力度,再一次的說道:“不會有那一天,我不會放開你,永遠都不會。”

“喬斯……”戚姿擡起頭看着我,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心一般,聲音顫抖着說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我的心裏猛然一驚,問道:“什麽事?”

戚姿從枕下摸出那張紙,慢慢的攤開,一張稚嫩的小臉展現在我的面前。用素描勾畫的小女孩看起來也就只有四五歲的樣子,卻已是個十足的美人胚子,她的眼睛和出衆容貌讓我一下子就認出了這是戚姿。

“呵,你小時候還挺漂亮的,都說小時長的美,長大了一定醜,不過這也得分誰啊!是不是?”看着畫上那張還是嬰兒肥的臉,我不禁笑出了聲。

“什麽和什麽啊?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是那個給我畫的男人。”戚姿攥緊了我的手,“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知道,他是你父親。”一句簡單的話在我說出來之後,整個屋子只剩下寂靜。

這句話在我回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思前想後的考慮了,想來想去卻是一定要對戚姿說的,無論她怎麽對我,聽到這句話後是什麽反應,我都應該去接受。

戚姿面無表情的看着我,眼底複雜的情緒讓我屏住呼吸不敢再看她,畢竟是我有錯在先,去挖掘她內心深處的秘密。

“你都知道了。”許久之後,戚姿平靜的說着,把頭靠在我的肩上,不再言語。

“對不起。”我低下頭,小聲說着。

“喬斯,你不是說過我們之間不可以說這樣的話嗎?所以是你犯規了,該受到懲罰的。”

“什麽懲罰?”

戚姿笑而不語,靠近我,貼在我耳側的唇輕吐着香氣,溫熱的氣流讓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用充滿着魅惑的語調輕吟着:“愛我……”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有些晚,因為人家出去吃飯了?為什麽要吃飯呢,因為今天是人家的生日!

不要再霸王我好不好,多少給些留言啊,實在沒有就說句生日快樂吧!

這一章之所以寫到裴俊其是因為她是喬斯的母親,而我今天也和自己的媽媽說了好多,兒女的生日,母親的苦日,有好多話到了嘴邊突然又說不出來了!

這是怎麽回事呢?

不過對你們,我可是坦然相對啊!

☆、她的生命在倒計時

我動了動酸麻的身子,微微眯起眼看着窗外,又看了看躺在懷裏的戚姿,大概是覺察出了我的動作,還在睡夢中的她努了努嘴,雙手環在我的腰上,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摸到電話剛剛翻開的時候,卻看到了琳恩的短信,簡單的幾句話簡明意了,無非就是她和艾倫回美國去了。我嘗試着撥通電話,卻是關機,想必現在應該是在飛機上。

到底是遇到了什麽事,要這麽急着回去,甚至連個招呼都不打,還是早就想要今天回去了,只是一直沒有和我說而已。

頓時,我一個頭兩個大,惱怒的翻了個身,不料卻把戚姿吵醒了:

“唔……怎麽了……”

“呃……沒事,你快睡吧。”我有些尴尬的安慰道。

“你怎麽了?看起來有些怪,發生什麽事了?”戚姿還沒完全清醒,整個人趴在我身上,迷迷糊糊的說着。

“琳恩和艾倫走了,大概是回美國去了!可能是有什麽急事,竟然連聲招呼都沒有打。”我有些不滿的說着。

“可是是因為他們有事啊!所以不方便啊!”

“有什麽事?忙到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這樣一走了之!真搞不懂琳恩是怎麽想的,換做是從前,她定然是不會這麽做的。”

“因為現在不同了嘛!”

“不同?哪不同了?”

看到我訝異的看着她,戚姿從我身上爬起來,轉身躺在另一邊:“當我沒說。”

我用力把她扳過來,不解的問道:“有什麽話你就說,幹嘛弄的這麽神秘。一大清早的,真是的,也不知道你們都是怎麽了,琳恩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你們……”

“閉嘴!!!”戚姿猛地坐起身,随手把枕頭扔到地上,“我們我們,到底是誰們啊!和琳恩熟的是你,又不是我!你不知道現在和從前哪不同了嗎?讓我告訴你,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從前你的身邊沒有我,現在有我。這就是最大的不同!如果你覺的我的存在耽誤了你,我們大可以分手,你沒必要一大清早的發脾氣!”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戚姿,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怒道:“分手,怎麽又是分手!我告訴你,你以後要是再說這句話,我就真把你丢掉!”

“好啊!不喜歡了你可以甩掉我,犯不着拿我和別的女人相比。我是現在一事無成,我什麽都沒有,琳恩是你的上司,又是優秀的女人。如果你喜歡,你就去找她好了!”戚姿的抽泣聲越來越大,低着頭,身子不停地顫抖。

我的心頓時想被針紮了一般,伸手把她攬在懷裏,輕拍着她的背:“對不起,是我不好,不哭了,我們不哭了好不好!嗯?不要哭了,我錯了!”

“你還知道你錯了嗎?你知不知道,一大清早被你吵醒,就聽見你滿口的琳恩,我會怎麽想!她要是真的那麽好,你昨晚為什麽要睡在我這裏。”戚姿把頭埋在我懷裏,耍着小孩子脾氣,讓我不禁笑出了聲,她擡起頭給了我一白眼,不滿道:“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我說的不對嗎?”

“對,當然對。只不過,我搞不清楚,昨晚明明是你要我留下來的。”我有些好笑的看着戚姿,慢悠悠的說道。

戚姿看了看我,默不作聲。

看着懷裏的人,我糾結着到底要不要告訴她昨天去找她父親的事。戚姿既然見到了她父親一面,就一定會去見第二面的,到時候即使不說,她父親也會認出我的。

“喬斯……”

“戚姿……”

我們兩人看着對方,異口同聲的喊出了彼此的名字,随即相視一笑,我說道:“你先說。”

戚姿目不轉睛的看着我,柔弱的雙手緊緊的攥住被角,聲音小的恐怕連她自己都聽不見:“我想要去見我爸爸。”

“你說什麽?”我沒聽清,問道。

“我想要去見我爸爸。”

看着戚姿如此堅定的眼神,我的心猛然一驟,沉聲道:“你想好了嗎?”

戚姿肯定的點點頭:“想好了,無論他曾經是怎麽對我的,但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無論我怎樣忘記,始終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好,我陪你。”

再一次踏上那條巷子的時候,我拉着戚姿的手,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我知道戚姿現在面對的是多大的挑戰,她能夠忘掉一切去找她的父親,忘記這麽多年孤身一人熬過來的難處,忘記母親因為自己而逝世的痛楚,想要做到,又該需要多大的勇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