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替身白月光14
海風輕撫在臉上,帶來晚秋的寒涼,頂樓燈火通明,侍者用小提琴演奏着優雅浪漫的樂曲,然而在座的兩位卻是郎無情,妾有意。
白小姐看着郁止不疾不徐喝水吃甜點,半點也沒緊張的模樣,心中對他更為欣賞。
然而她也心知,欣賞又如何?這個男人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從對方拒絕開始,她就沒有了機會。
白小姐抖落手上的香煙,将它滅在煙灰缸裏,合上面前的雜志,對郁止笑着道:“都說了,我不喜歡勉強別人,既然郁先生不願意,那便算了,這次是我冒昧,接下來的時間,祝郁先生在游輪上玩得開心。”
說罷,她起身便要離開,卻在走了幾步後,忽然又停下回頭笑道:“對了,作為賠禮,我便免費告訴郁先生一個消息吧,紀星雨也在這游輪上。”
郁止挑眉,擡頭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郁止微微蹙眉,卻是沒打算繼續享用晚餐,下到自己所在的樓層,郁止沒花費多少功夫,便在某個位置看到了紀星雨,對方正在跟朋友說話,看兩人關系應當不錯。
“你出來陪我玩,你老婆不會不高興吧?”
薛彥在幾個月前就跟未婚妻結了婚,剛度完蜜月,自覺忽略朋友太久的他便自告奮勇陪紀星雨出來玩,以兩人的身份,弄到這兒的請帖并不難。
“她最近正忙着演出,哪有時間理我。”度個蜜月還嫌麻煩浪費時間耽誤她演出呢。
薛彥這委屈的語氣瞬間就讓紀星雨明白過來,不是這人想陪自己,而是被老婆嫌棄,不得不找兄弟聊以慰藉。
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麽管的公司,總裁這麽閑的嗎?
“艹!他怎麽也在這兒?!”薛彥眼睛一轉,突然看着某個方向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邊。
聲音驚得紀星雨不由問:“誰?”
說罷,順着薛彥的視線看過去,下一刻,目光微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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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彥沒來得及阻止,就讓一家兄弟看到了郁止,心中那個艹。
最近他聽着紀星雨跟他說跟郁止的關系變化進展,原本對他的話還存有幾分懷疑,然而看到真人,懷疑打消了不少,這都追上來了,果然是有感情。
他正想要不要給兄弟騰位置,包裏的手機就響了。
他接起來一聽,頓時面容僵住,像是忘記怎麽運動一般,久久不動。
紀星雨察覺不對,皺眉關心問:“怎麽了?”
下一刻,薛彥突然抱了紀星雨一下,啊啊大叫:“啊啊啊我要做爸爸了!”
紀星雨眼中一亮,自家朋友迎來這樣一個大喜訊,那确實該恭喜慶祝。
他笑道:“恭喜!”
又道:“那你現在要回去嗎?”
薛彥放了幾次才終于把手機揣進兜裏,嘴上不停道:“回回回!馬上就回!兄弟,你在這兒好好玩兒!我要回去陪老婆了!祝你也感情順利!”
他一邊說一邊往服務區跑,遠遠還能傳來他大喊要回去的聲音。
游輪在海上,但中途也并非不能離開,只要用快艇送回去即可。
收到消息的服務員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在擡頭看向某個方向,得到指示後,才對一直沉浸在妻子懷孕消息的傻準爸爸薛彥微笑點頭:“當然可以,先生請随我來。”
薛彥正拿着手機看對面發來的B超圖,根本沒注意到這個服務生的異常,十分乖覺地跟着對方離開,嘴上還催促道:“待會兒快一點,我家人還在等着呢,很着急!”
服務生眼眸暗了暗,面上表情僵硬,皮笑肉不笑道:“好的呢。”
目送薛彥離開,紀星雨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羨慕。
朋友家庭美滿,即将迎來新生兒,真是事業家庭都幸福美滿。
可他自己卻還在某個固執的男人身上死磕。
總覺得自己輸了。
這麽想着,紀星雨轉頭便看見郁止正朝着自己走來。
他收斂眼中的羨慕,看着他道:“我竟不知你也會來這種地方。”
在他印象裏,郁止可不是喜歡玩樂的人,何況,這裏也不是普通人能來的。
郁止哪裏來的請帖?
這個念頭在心中生起就隐隐沒有下去。
郁止并未解釋什麽,白小姐的事暫時解決,應該沒什麽問題,用不着告訴紀星雨,徒增擔憂。
“有人送的。”他簡單一句話帶過。
“呵!”紀星雨卻呵了一聲,冷笑道,“我竟然不知,你什麽時候跟誰關系這麽好了,連這麽重要東西都能随便送。”
這是在吃醋了,可說到底,他又有什麽資格吃醋呢?不過是不爽,也只能是不爽罷了。
郁止秉着多說多錯的原則,避而不談,轉而道:“你朋友家中有喜事?忘了說一聲恭喜。”
紀星雨哪能不知道他在轉移話題,一時氣惱,不由也不悅道:“他家裏有喜事關你什麽事?還是你也想要那種喜?”
這是在說他要娶妻生子?
郁止面上的溫和退散,眉心一擰,這是他生氣了的預兆,“紀星雨。”
紀星雨移開視線,不看他。
明明早就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不要再動不動發脾氣,平白招惹對方不高興,可有事他還是控制不住。
究竟是誰給的郁止請帖?
那人對郁止又是什麽關系?
來這艘游輪的人非富即貴,但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要麽玩樂要麽聯系忍耐,可紀星雨和郁止卻哪個都不是,兩人不去玩兒那些游戲項目,更不跟誰攀關系人脈,只待在一隅,享受這片安靜閑适。
夜晚,游輪上要燃放煙花,郁止并不知道,于是,在突然聽到這爆炸的煙花聲時,反射性神經緊繃了一下,以為哪裏有敵襲,神色一厲,轉頭看去,卻見游輪外圍圍了無數人,到處人頭攢動,歡呼聲喊叫聲如山如海。
再一看,原來是煙花。
郁止心神一松,身體也從緊繃放松下來。
兩人距離這麽近,紀星雨不可能沒注意到郁止的異樣,當即顧不上生氣,走近關心道:“你怎麽了?”
“不會被煙花吓到了吧?”他覺得這猜測有些好笑,不過是随口一說。
誰知郁止卻一本正經道:“是有點,這放得有點突然。”
紀星雨沒想到還真是因為這樣,難道這人從小到大沒聽過煙花嗎?
話雖如此,他心中卻還是忍不住對郁止産生了憐惜和關心。
不由在心裏詢問自己,怎麽就要跟一個年輕人計較呢?
自己比對方大,遷就一點又怎麽了。
哪怕郁止看起來能幹又正經,可說到底,這人可是比他小了十歲,還是個年輕人。
不對,他也不老。
是郁止太小。
紀星雨是不怕十歲這點年齡差的,不知道為何,從一開始确定以及喜歡郁止後。他就從未擔心過年齡差的問題,就好像……這點不算什麽,每每在心中略過,也都是輕描淡寫便過去了。
“這煙花随機燃放是這兒的規矩,畢竟意料之外的美麗更為驚喜,不少人都喜歡。”紀星雨對郁止解釋道。
郁止卻在心裏琢磨了一下,覺得這也說得過去。
“這裏太熱鬧了。”他不是很喜歡人多的地方,擁擠燥熱不安全。
紀星雨也順勢應下,“我們回去。”他也更想要二人世界。
兩人一拍即合,穿過重重人群往住宿房間走。
巧的是兩人房間在同一層,雖然相隔也不算太近,但至少比不同層好很多。
兩人路過走廊,最先走到郁止房間,紀星雨站在門外,見郁止進去後絲毫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不由出聲,“喂……”
郁止抿唇,心中無奈,只得提醒道:“紀老師,我記得自己好像沒有和你在一起?”
雖然,因為在這艘游輪上,最熟的人只有紀星雨,兩人在接下來幾天估計少不了接觸,然而這并未過界,可要是邀請對方進來,保不齊對方會得寸進尺。
無論紀星雨想要怎樣找借口進去,郁止都堅定不移地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洗了個澡,想了想,心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仍找不到源頭,無奈之下,也只得睡下。
第二天,郁止還沒醒,就收到了紀星雨電話的狂轟濫炸,他皺着眉接起電話,“喂……”
“起床了,你怎麽這麽久還沒起床?快起來開門,我在外面。”
很好,一點也不出郁止的預料。
早在知道紀星雨也在這艘游輪上後,郁止便想到會被對方死纏爛打的可能。
畢竟游輪就這麽大,他想躲也躲不了,紀星雨可不就仗着這一點可勁兒糾纏。
想着這游輪上人多,陌生人也多,郁止也沒想着要遠離紀星雨,未免對方惹上麻煩或者出什麽事,還是看着點比較好。
紀星雨不是空手來的,進來時,他手裏還提着打包好的食盒,“我帶了早餐,你想吃什麽?”
郁止正在洗漱,吐出一口牙膏沫,“随便。”
紀星雨還記得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郁止多做中餐,于是拿的多是中式早餐。
吃完飯,紀星雨又要拉着郁止去鍛煉,理由都是現成的——郁止今天沒晨練。
郁止黑線,“紀老師,你是不是忘了,飯後不宜劇烈運動?”
他昨晚睡得太晚,加上這是陌生環境,以至于今早起晚了,錯過了晨練。
“不運動,我們還可以去做其他的,比如聽演奏會,看電影,又或者你想認識什麽人?如果我認識,也可以幫你引薦。”
總之,反正都要兩個人一起做,別想甩掉他。
郁止被他這模樣弄的一時哭笑不得,心中的不悅早已消失。
“你要是覺得無趣,大可以去多認識些朋友。”他沒什麽想認識的人。
紀星雨眸色深了深,他雙手抱臂,沉聲道:“郁止,你裝什麽糊塗?不想看到我就直說,我也不至于死纏爛打。”
那是因為你知道我對你有心而有恃無恐。
郁止心中腹诽,面上不顯,看着紀星雨離開的背影,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瞧瞧紀星雨這樣子,他總覺得自己離陣地失守已經不遠了。
郁止頭疼,還有些郁悶,紀星雨有恃無恐的模樣讓他還真有些難辦,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想要勸誡管束還沒資格。
自己是不是也該離開這艘游輪?
這個念頭在郁止心裏一閃而過,到底還是被放在了一邊。
白小姐那邊說是放棄了,可這也說不準,萬一對方因為自己的迫不及待要離開,又心火重燃呢?他不怕麻煩,卻厭惡麻煩。
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然而郁止卻不知,此時此刻,紀星雨正在跟他所想的白小姐一起聊天。
說來紀星雨也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剛走出住宿區,到了休閑區,就被兩個黑衣保镖找上,并且表示:“我家小姐想要請紀先生一起吃個飯。”
态度誠懇,語氣恭敬。
然而紀星雨也見過無數人,哪能看不出這兩人說話也是肯定句。
換言之,這頓飯不吃也得吃。
紀星雨唇角扯出一抹笑容,笑容略帶了點邪氣,眼中眸光厲厲,掩住了那一抹深色。
“好啊。”
他跟着人去了,倒也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第六感告訴他,這與郁止有關。
畢竟,自己最近可沒招惹什麽,能找上他的,便是與他相關的人和事,而這座游輪上有什麽與他有關?必然是郁止不可。
只是他沒想到,找他的人會是她。
“紀先生好久不見,昨天玩得可算愉快?”白小姐笑着招呼。
紀星雨看了看白小姐,徑直走到她對面坐下來,唇角微勾,“原來是你。”
白小姐笑容款款看着他,好奇問道:“是我,紀先生吃醋了嗎?以前我對你感興趣時被你拒絕,現在你喜歡的人卻上了我的游輪,說不定,還上了我的床,後悔嗎?”
紀星雨笑而不語,就這麽靜靜看着她。
白小姐笑得臉僵,終于笑不下去,不由收斂笑容,面無表情問:“你笑什麽?”
紀星雨确實在微笑,“沒什麽,只是覺得白小姐真有意思,最近演技見長,說不定還有機會來我們行業混碗飯吃。”
言外之意,我看着你演。
白小姐脾氣再好,也要被這人給氣死了,“紀星雨!”
紀星雨伸手給她的咖啡續杯,“白小姐息怒,氣大傷身,好歹是三十多歲的人了,身體不比年輕人,這要是出點問題,還得請醫生,豈不是麻煩?”
白小姐這回真是氣笑了,看着眼前這個把她氣得不打一出來的男人,冷冷道:“說我老,你不也就比我小兩歲?女人在那方面還有天然優勢,你都這麽老了,多年寶刀未出鞘,那玩意兒還能用嗎?”
紀星雨:“……”
“能不能用,也不是你能知道的。”
白小姐嗤笑,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難怪郁先生不接受你,他脾氣那麽好,顯然是覺得你性格糟糕,才用各種理由當借口,表面敷衍你,背後想盡辦法擺脫你。”
紀星雨笑不出來,臉黑了,他何嘗不知道這女人是故意說假話激怒他,可這事本就是他最近惦記着的,這女人是說到他心梗了。
見自己扳回一局,白小姐終于重新挂上笑容。
然而紀星雨卻有些神思不屬,腦子裏忍不住想這女人請郁止上來做什麽?難道真是她說的那樣?
看着紀星雨臉色越來越差,白小姐興味盎然地欣賞了許久,才終于大發慈悲般開口,“你要是求我,我倒是可以告訴你,我跟他都聊了些什麽。”
“求你。”紀星雨答應地毫不猶豫,根本不給白小姐反悔的機會。
白小姐:“……”
這求得她一點成就感都沒有,都不想說了。
然而她要是出爾反爾,這個男人怕是要笑話死她。
“好吧,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就告訴你,你猜的沒錯,我就是想睡他。”白小姐笑盈盈地說。
紀星雨面色變也沒變,“他不會答應你。”
白小姐直接說結果,反而道:“你猜,我要是用你做威脅,他會答應還是拒絕?”
紀星雨愣住,顯然沒想到這種可能,不說其他,就說他自己,心裏希望郁止說答應還是拒絕?
他猶豫了。
……
看着紀星雨匆匆離開的背影,白小姐喝了口猩紅的酒,與紅唇相互映襯,相輔相成。
“小姐,您為何要這樣做?”
白小姐笑笑道:“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保镖不覺得,男人談戀愛有什麽意思。
白小姐笑了笑,忽然想到什麽,正色道:“林城那邊的事怎麽樣了?”
保镖嚴肅道:“已經塵埃落定,鄒家絕無翻盤可能。”
白小姐施施然戴上自己的蕾絲白手套,語氣悠然道:“那就盡快處理了吧,我不希望下次去還能看到無用的廢物在我眼前晃。”
“是!”
郁止久等也不見紀星雨回來,想着要不要出去找人,然而他剛打開門還沒走出去,就被人撲了個滿懷!
郁止下意識皺眉,鼻尖嗅到熟悉的味道,才勉強沒将人迅速推開。
他領着人進來,将門關上,這才把紀星雨推開,不悅道:“你幹什麽?”
卻見紀星雨頂着一雙閃閃發亮的眼睛看着自己。
走之前的氣惱早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他有些受不住的熱情。
想着他們并未交往,理應适當保持距離,郁止後退半步。
紀星雨卻上前一步,将距離拉得更近。
郁止皺眉,卻見紀星雨笑了,眸光摧殘,眉目缱绻。
“郁止,你既不是我家人,也不是我愛人,為什麽要在別人面前維護我?”
“你嘴上說着不接受,行動卻從未撇開我。”
“拒絕享受作為我男朋友的權利,卻背負對我的責任,你屬蝸牛的嗎?”
把什麽都背在身上。
“你是不是……有一點愛我?”
不是喜歡。
不只是喜歡。
是愛。
像草木對泥土,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