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叔輕點愛5

別墅張燈結彩,燈火通明。

紅酒香槟,美食甜點,應有盡有。

酒宴上,來了不少人,每個人都衣冠楚楚,高貴得體,連臉上的笑容都仿佛如出一轍。

郁止站在樓梯上,撐着扶手,身上也是尋常休閑衫,姿态随意,居高臨下地看着下面的熱鬧,與之格格不入,仿佛絲毫沒有要下去的意思。

“小郁弟弟不下去嗎?有不少同齡人,都是很不錯的女孩子,你應該會喜歡的。”至少,比上回見的那個于雯雯好多了。

郁止回頭看他,酒紅色的西裝,精致的妝容,璀璨奪目的耳釘胸針,價值昂貴的腕表。

都說人靠衣裝,但有的人就算穿上華麗的服裝也不倫不類,可蘭景之此時此刻看起來,卻對這身裝扮适應良好,仿佛他天生如此,不知道的人,甚至會以為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

“是好女孩兒,但與我無緣。”郁止收回落在蘭景之身上的視線,笑了笑道。

他并未有什麽冒犯之舉,也不打算打擾蘭景之下去孔雀開屏。

郁止知道,這是蘭景之盼望已久才得到的光輝時刻,若是自己打擾,一定會被他記在心上。

有些牆,總要撞一撞才會知道疼。

“景之少爺,下面開始了,先生夫人讓您下去。”傭人上來叫人,見到蘭景之,忍不住微微臉紅,景之少爺真好看,可惜大少爺沒醒。

又看到一旁的郁止,不由有些驚訝,二少爺這是不打算下樓嗎?

蘭景之要下樓,剛下了兩個臺階,扭頭看依然站在那兒的郁止,好奇問:“小郁弟弟不讓我拆禮物,真的不能現在告訴我嗎?如果我知道小郁弟弟送了什麽,心情一定會更開心的。”

郁止莞爾,眉眼染上幾分溫柔,說出的話卻依然堅定,“相信我,今晚你看到的時候會比現在更開心。”

蘭景之心中狐疑,也不知道這小子在賣什麽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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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郁家這段時間,已經把郁父郁母,甚至家裏的傭人家政都了解得七七八八,卻只有郁止,讓他捉摸不清。

按原先他對郁止畫的人物心理畫像,這應該是個飽受父母哥哥冷落欺壓的小可憐,外表冷漠,內心脆弱。

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卻發現郁止與他所想的相去甚遠。

真奇怪。

郁止看着人下樓,看着他被郁父郁母拉着跟人介紹,看着他游刃有餘地應對與那些有身份之人的聊天……

傭人不由詢問:“二少爺如果要換衣服,樓上有換衣間。”她是在暗示郁止可以換上正裝下去和那些人同樂。

郁止站直身體,禮貌道:“不必了,你去忙吧。”

傭人遺憾下樓。

手機響起,郁止看了一眼,走去陽臺接通。

電話那頭的聲音恭敬禮貌,“郁先生,您的要求我們無法拒絕,如果您覺得沒問題,等合同定好,改天我會約好時間,咱們簽訂一下合同。”

郁止應聲答應:“好,不過簽訂合約的地點我希望在貴公司,到時候你通知我就行。”

“好的,期待與您的會面。”

電話挂斷,郁止收起手機,重新走到樓梯口,便見宴會廳音樂響起,舞池中有兩人正翩翩起舞。

舒緩的音樂令人心神悠閑,浪漫的華爾茲仿佛将人帶入美好迷離的夢中。

而當跳舞那人優雅絕色,風度翩翩時,這種感覺會加倍。

郁止不認識那個女孩兒,此時卻有些羨慕對方,不過,也僅僅是一瞬,他知道,無論那人跟誰跳舞,那也是他的。

此生此世,永生永世。

郁止下樓,卻沒進宴會廳,反而去了廚房。

見到他來,廚房裏忙碌的人紛紛愣住,酒宴客人衆多,僅僅是家裏的人忙不過來,因此郁家請了酒店的人。

他們被郁止的容貌弄得有些愣神,不過這些人在大酒店工作過,多少也見過許多長得好看的人,因而哪怕郁止超出那些見過的人,他們也只是愣住一瞬便回神。

“先生您有事嗎?”一人禮貌詢問,視線還不住往郁止身上看,他們在酒店見過的人都穿得風度翩翩,衣着得體,可眼前的男人卻僅僅是一身普通衣服,卻仿佛穿出了貴氣時尚感。

“二少爺。”家裏的傭人見到他,前來招呼。

郁止:“你們忙,我只是用點東西,自己就可以。”

聞言,其他人也就忙碌起來,只是忙碌之餘看看郁止。

原來郁家還有個二少爺?長得比他爸媽還好看,氣質也更甚。

宴會廳,蘭景之站在人群中,感受着其他人看過來的複雜視線,有羨慕有嫉妒也有嘲笑和輕蔑。

他心情很好,一支舞跳完,又有人邀請他跳舞,是位帥哥,他記得這人,是建材公司宋家的小兒子。

剛才郁父郁母為他介紹的人裏,就有宋家當家人以及他的大兒子。

此時來見他的卻是小兒子。

擡頭看去,與對方的眼神對上,他輕易能看出這人眼中的算計。

他想搭上自己,借着他與郁家搭上線,得到郁家支持,為他和哥哥的争奪增加籌碼。

只是一瞬間,蘭景之心裏就猜到了這人的想法。

看,看透人心是多容易的一件事,看清在場所有人的想法也不難,尤其當他們輕視自己,對他不防備的時候。

所以,知道這些人并不将他放在眼裏,實在太簡單不過。

“不好意思,我有點累了,宋二公子請自便。”

蘭景之笑笑,甚至連敷衍都不願。

不為什麽,就是煩了。

明明是他的主人公,可在場又有幾個人是真正為了他來,在裝模作樣恭喜過後,便抓緊時間跟別人認識交談。

看似萬丈光芒,實則無人問津。

蘭景之正要去拿杯酒,手上沒有東西,傻傻地站在人群裏的樣子真難看。

香槟在手,他淺嘗一口,動作優雅矜貴。

忽而,感覺到一道濃烈複雜的視線,他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站着一個長相清秀可愛的青年。

他雙眼複雜中含着嫉妒地看着蘭景之,仿佛有許多話想說,卻又不敢說。

看到蘭景之看過來,他有些心虛地收回視線,低下頭,作勢要吃着手裏的蛋糕。

而與他不同,看到青年,蘭景之雙眼一亮,竟是朝着他走去。

“夏先生,好久不見!”蘭景之笑着打招呼。

伸手不打笑臉人,夏寧陽也只能勉強笑笑,“蘭先生。”

他不想跟蘭景之說話,僅有的幾次見面裏,這位蘭先生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有些怕他。

然而他想走,蘭景之卻不願意,好不容易見到個熟人,且和其他人不同,夏寧陽有一部分可是為了他來的,思及此,蘭景之都覺得夏寧陽更可愛了。

“夏先生好像不高興,是招待不周嗎?”

“真是不好意思,叔叔阿姨剛才忙着向我介紹長輩和朋友,忽略了你,我在這裏跟夏先生道歉。”

夏寧陽心中不舒服,他和郁塵認識多年,以往來過郁家好多次,然而現在卻是另一個人越過他,以主人的姿态接待他。

“沒事,蘭先生照顧塵哥也很辛苦,可惜塵哥不知道。”他隐晦刺道。

主人又怎麽樣,郁塵現在可是植物人,蘭景之現在再風光,也要守活寡。

蘭景之仿佛沒聽出來一般,笑容甜甜地說:“沒關系的,只要能陪着郁塵哥哥,我就很開心了,如果他不醒過來,我也可以每天看着他,陪他說話,跟他分享生活的點點滴滴,而且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醒過來的。”

說完他話鋒一轉,不解地看着夏寧陽,“可是夏先生……為什麽郁塵哥哥出事這麽久,你都沒來看他呢?你們是最好的朋友,郁塵哥哥要是知道你沒來看他,一定會很難過的,郁塵哥哥難過,我也跟着難過。”

“所以,為了不讓郁塵哥哥難過,夏先生能來看望郁塵哥哥嗎?”

夏寧陽當即心虛搖頭,想拒絕。

蘭景之笑容乖巧道:“我知道夏先生心地善良,一定不忍心看着郁塵哥哥和我難過,所以,夏先生一定要來啊,雖然郁塵哥哥車禍重傷,現在只能躺在床上做植物人,道他一定思念着你,希望你來看他呢。”

看他做什麽?質問他為什麽沒叫救護車嗎?

夏寧陽心中心虛又害怕,一時間,竟然心神不寧地随手丢下手裏的餐盤,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我、還有朋友在等我……我就不打擾了!”

他想躲,想逃,蘭景之站在這兒,不僅僅代表他是郁塵的男朋友、未婚夫,還仿佛知道郁塵車禍的真相,讓他的卑劣膽小無所遁形。

蘭景之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開心地笑了。

心情很好。

果然,自己的快樂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看着夏寧陽慘白的小臉,蘭景之仿佛大獲全勝一般,恨不得再來幾回。

然而他的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太久。

宴會廳人太多,他從洗手間出來後,便去休息區挑了個角落坐着。

他雖喜歡被人矚目的感覺,但不喜歡被人當猴子看。

“好可惜,郁塵那樣的人竟然成了植物人。”

“當初我爸媽還打過讓我跟郁塵聯姻的主意,幸好沒答應。”

“對啊,也不知道郁家未來會給誰,他連個孩子都沒有。”

“我聽說郁家還有個二少爺,應該不至于沒人繼承吧。”

“得了吧,我聽說那郁家二少爺爛泥扶不上牆,連大學都沒上,能懂什麽公司運營?我看郁家不行了,果然,還是得生孩子,否則再大的家業也得垮。”

“瞧你說的,就算郁塵不是植物人,他也沒孩子啊,沒看人家交男朋友,現在還訂婚嗎。”

“裝什麽傻,你覺得要是沒郁塵車禍這一出,那人能跟郁塵訂婚?做夢比較快,想着嫁入豪門呢,要是郁塵醒不過來,他就得守一輩子活寡,要是郁塵醒了,你們看郁家會不會把他一腳踢開。”

“啧啧,果然資本家沒有良心,好歹給點錢啊。”

“哈哈哈……”

蘭景之笑容仿佛帶着刀光劍影,深邃的眸中藏着無數利刃鋒芒。

握着酒杯的手竭力忍耐克制才沒将酒杯捏碎。

香槟在燈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光,波瀾微漾。

忽而,他霍然起身,轉身面對着那群嬌小姐,而那幾人也沒想到,角落竟然還有個人,頓時被吓了一跳!

“你、你是……”有人顯然已經認出了他的身份,說話結結巴巴,到底沒說出來。

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扒了名貴華麗的衣裙,露出不堪的內裏,心虛又羞惱。

“你怎麽能偷聽人說話!”有人先發制人。

蘭景之無辜又委屈地看着她,“李小姐,可是我先坐在這兒,你怎麽能說我偷聽呢?我知道自己沒什麽身份背景,你們看不起我,但你怎麽能侮辱我的人品呢?”

說着,他眼睛紅了,水光在眼中泛着光芒。

“抱歉蘭先生,李小姐也是一時沖動,并不是真心話,蘭先生大人有大量,想必不會跟女孩子計較。”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士對蘭景之笑道,應當是這幾人中身份比較高的人。

蘭景之摸出手帕,假意拭淚,勉強笑道:“是我該道歉才是,李小姐不懂事只是随口一說,她還是個孩子,我不該跟她計較。”

“他還是個孩子”這句話在生活中已經被人聽得反射性反感,此話一出,果然好些人都皺了眉。

剛才開口打圓場的女士輕蹙眉頭,又瞬間松開,知道蘭景之不像是個好對付的,便想速戰速決,“既然如此,蘭先生不介意就好,下次有機會,我們會送上禮物致歉。”

蘭景之卻道:“我介意。”

幾人一愣,警惕起來,她們知道蘭景之剛才應該聽到了她們的說話,然而都是體面人,沒人會當衆鬧得太難看,她們沒想過,蘭景之會這麽不給面子。

難道他以為郁家會為了給他出頭,跟她們這麽多家族對上?那未免太天真了。

果然小門小戶就是上不了臺面。

蘭景之雙眼含淚,倔強地看着她們,“我知道自己出身不好,幾位小姐看不起也是理所應當,可你們怎麽能咒郁塵哥哥做一輩子植物人,永遠醒不過來!”

“我能忍受你們對我的侮辱,卻不能忍受你們這樣說郁塵哥哥!”

“李小姐,你也有哥哥,你也有愛人,聞小姐,你也有喜歡的人,還有胡小姐錢小姐徐小姐……你們的原先生、岳先生、岑先生……難道你們也能忍受有人這樣詛咒他們嗎?我想你們應該能與我感同身受才對。”

幾個女人的臉色難看無比,不是因為蘭景之的質問,而是因為他剛才說的那幾個人。

那些被點名的人中,分別是她們其中的暗戀對象、出軌對象、包養對象……

通通都是不能告知于人的關系。

可是蘭景之知道!

這個在她們眼裏上不得臺面的人卻知道她們隐瞞的事!竟然還當衆說出來,是威脅還是警告?

他怎麽敢……

有人注意到這裏的異樣,請來了郁父郁母,“出了什麽事,景之?”

蘭景之見到他們來,右眼的淚水不經意滑過臉頰,被他手忙腳亂地擦幹淨,“阿姨,沒事的。”

他強笑道:“都是一些口角誤會,不好驚擾到你們。”

白裙女子略有些尴尬笑道:“是一些小誤會……”

蘭景之:“聞小姐說得是,是誤會,幾位小姐只是閑聊,不是故意說郁塵哥哥醒不過來的。”

幾人:“……”草泥馬!

郁父郁母臉色當場難看起來,不光不善地看着那幾人,兩口子最看重利益,而在利益之外,他們最看重的就是郁塵,可這幾人竟然咒郁塵醒不起來。

聞小姐笑臉都裝不出來了,這個蘭景之究竟是什麽鬼!

“叔叔阿姨,我們道歉,剛才是沒注意分寸,說了些讓蘭先生誤會的話,稍後會送上禮物致歉,還請您不要生氣。”

蘭景之又道:“叔叔阿姨,你們就原諒聞小姐她們吧,我知道他們只是嫌棄我出身不好,覺得你們眼光不好,但是說郁塵哥哥醒不過來一定只是誤會。”

圍觀衆人:“……”

樓上的郁止微微勾唇,放下心來,蘭景之即便受了氣,也會報複回去。

知道他能應付,他轉身離開,今晚可還有事。

聞小姐慌忙要解釋,然而郁父郁母卻不想見到她們,也不想聽所謂的解釋,他們知道蘭景之肯定沒說謊,但也知道聞小姐幾人不是故意為之,她們只是真的那樣想,于是随口說了出來。

說實話,在場所有人中,又有幾個心裏不是跟她們一樣?

郁父郁母氣累了。

他們不鹹不淡地表示原諒了她們的不懂事,又安慰了蘭景之幾句,随後離開,冷待了她們。

幾個女人受到宴會所有人嘲笑的目光,雖沒有被趕,卻也待不下去,委屈又氣惱地離開。

目送着她們離開,蘭景之本該高興,然而他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連解氣的感覺都沒有。

區區幾個人,他能威脅嘲諷,他能針對趕人。

可其他人呢?

其他人就不那麽想嗎?

不,他們只是沒說而已。

就連剛才針對那幾人,也是扯了郁父郁母郁塵的大旗。

在這些人眼中,他蘭景之什麽也不是。

他的汲汲經營,不過是個笑話。

唇角輕諷,他對酒宴不再留戀,轉身上樓,沒去看酒宴逐漸結束,沒去看賓客逐漸離開,只聽着車子的聲音一陣陣響起。

盛裝脫下。

他知道,這場宴會結束。

扭頭一看,時間剛過十二點,灰姑娘的魔法失效。

他變回了蘭景之,一無所有的蘭景之。

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他轉身想要沐浴睡覺,卻在路過沙發時看到角落裏那一堆禮盒。

都是以送給他的,郁父郁母不至于吞掉,都送進了他屋裏。

蘭景之輕嘲笑笑,苦中作樂地想,自己也不算什麽都沒有,不是嗎?

路過時腳步一頓,他忽然想起什麽。

轉身去了床頭,拿過故意放在那兒,提醒自己要拆的小禮盒。

解開絲帶,打開禮盒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蘭景之面無表情地看着裏面的東西,心裏一片草泥馬飛奔而過。

在打開之前,蘭景之猜測過其中可能是什麽,或許是小飾品,或許是手表,或許是精巧的手工禮品,甚至猜測郁止手頭不寬裕,他連路邊攤小玩意兒都想過。

可他萬萬沒想想到,裏面竟然是一張紙……

一張紙!

要是支票他還能笑納,可這竟然就是張紙!看樣子還是随手不知道在什麽本子上撕下來的!

這是他收過最不用心的禮物。

至于嗎,自己好歹還幫過那小子呢!

氣得蘭景之随手就要丢掉!

然而動作間,紙張飄落在地,翻轉過來,露出了另一面。

蘭景之動作一頓,彎腰将其撿起,卻見上面寫了兩個字——

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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