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罪核桃難不成他說錯什麽了?
他一開口,蘇錦面上更紅,規規矩矩放在膝上的手指也燙了起來,一打眼就能瞧見其中的青筋凸起。
有長輩在場,蘇錦不似與沈原單獨相處那樣拘束,臉色雖染了一抹芙蓉胭脂色,說話到底還是流暢的,“恩師又取笑學生了,宋公子只是好心前來送傘,并無其他。”
沈原手裏的小錘子一頓,複而又砸得飛快。
面前青釉瓷碗裏不一會就擺好了成堆的核桃仁。
說起來,沈原自小便不愛吃核桃,往年都是溫容親自剝好了仁沾了蜜又好好哄着,他才勉勉強強吃了一口。
今去了外院一趟,回來就叫淮安到庫房拿了去年秋冬存放的核桃,拿着小錘子在廳裏擺放的軟榻上尋了個座,在矮桌上砸得咚咚作響。
倒是往年難見的景。
沈夢去換常服時,溫容還悄悄問過淮安,知他沒有與蘇錦鬧性子,這才将将才松了口氣。
總歸不是拿核桃洩憤就好。
沈夢看中蘇錦,若剛剛兩人有了争吵,她再說上幾句原兒的不是,只怕沈原這一月都要被好好管束,拘在府裏抄書渡日。
眼下,沈夢又循例問起蘇錦這兩日的課業,沈原手下的勁比起之前便小了許多,他眼睛雖不往這邊瞧着,身子卻早就失了板正,微微傾斜,偷聽的正大光明。
“你呀!”倚在軟榻上的溫容點了點他的額間,“叮叮咚咚剝了這麽多核桃仁,一會你娘問起來,可得仔細想好了怎麽說。”
沈夢早年曾做過北涼縣令,此地距京都甚遠,是大晉最西北之地,那裏常年黃沙蔽日,黑風滾滾。
一年到頭也見不着幾回雨,土地缺水,百姓更是缺水、缺糧。
就算陛下有心命人運糧鑿井,可那裏四處都是綿延不斷的荒山,石塊與泥土的堆湊,時不時便會從高處跌落。
出入都擔着極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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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鑿井,也是困難重重。
那三年任期裏。
沈夢指揮着大夥在不同地,挖過百十來處,每一處都挖了有十多米,可攏共也才得一點渾水,放在缸裏沉澱三天三夜,也瞧不出清透的樣。
有人生下來便家境優渥,也有人生下來不知水甘甜。
自那,沈府裏便不許浪費一米一栗。
溫容才說罷,沈夢便含笑地望了過來,“你們父子說什麽悄悄話呢?”
她與溫容青梅竹馬,情意深厚。這些年溫容年歲漸大又管着一府之事,甚少再如過去那般活潑,總是一副穩重大方的模樣。
剛剛與沈原說話時反倒在不經意間露出幾分未出閣的靈動。
沈夢本認真交代着蘇錦課業之事,這一瞬卻也忍不住分了神,心口脈脈生波。
沈原早就見怪不怪,倒是蘇錦聽着頗為新鮮。她不敢擡頭,一雙眼盯着自己的鞋面,板板正正坐在椅上。
沈夢眼神溫柔,又不避着兩個小輩,溫容惱她,輕咳了幾聲,不自然嗔她,“妻主!”
郎君生惱,便是俊俏,沈夢也不敢再看,免得叫他更惱上加怒。
目色落在青釉碗裏堆成的小山尖,沈夢微微皺眉,“原兒,你怎得剝了這麽多核桃仁?”
“娘,我聽聞這核桃仁與讀書人是極好的,這才親自剝了準備送去廚房做粥。”
沈原猶記得早前在戲園子聽周圍的人好似說起過這個。
說是這核桃仁,尤其适合讀書的女子。
他今日在外院跌了面,蘇錦是娘的得意門生,動又動不得,自然只能拿核桃撒氣。
誰叫蘇錦的腦筋就跟着核桃一樣,又硬又呆。
他順手将青釉碗遞給身側的淮南,一轉眼就瞧見自家爹爹面上紅了又紅,就連娘也罕見地沒有再說。
甚至是蘇錦......
沈原暗暗哼了一聲,蘇錦不算,每回見她就沒有不臉紅的時候。
廳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他疑惑地看了眼淮安,見他也是一頭霧水,更是摸不着頭腦。
難不成他說錯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