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公之子醋海翻波?
“公子......”
淮安欲言又止,瞧見沈原遞了問詢的眼神過來,忙補充道,“過往柳公子邀約,您不都推了麽。況且明日五皇女殿下也會同去......”
這會子沈原還盤算着如何能弄哭了蘇錦,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示意他接着往下。
淮安小心翼翼斟酌了用詞,忐忑不安的回道,“萬一明個兒柳公子醋海翻波,在衆人面前發難,怕是會令公子難堪。”
醋海翻波?
伸手拿了杯盞以茶潤喉,見小厮鼻尖冒出了虛汗,沈原這才笑道,“你呀,怕不是話本裏的二郎争女戲碼看多了。”
“世家郎君慣常愛惜臉面,如今柳茗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哪裏會自跌臉面,惹顧執不快。”
“有這閑心,你還不如找找明日我要穿什麽才不至失禮。”
淮安一頓,得,這必然又是嫌他話多。颠颠去衣櫃選了幾件,叫人捧着奉上。
沈原以手托腮,閑閑望了過去。
“紅的去了,顧執最喜紅色,明日裏柳茗必然會一身紅衫。”
“鵝黃淺嫩,活潑有餘,不夠大氣,去了。”
“松石綠......”沈原一頓,他竟忘了自己也有件松石綠的外衫。
見他沉吟不語,淮安臉上忙堆起笑,“公子,上回五皇女不還誇您穿這顏色,宛如青竹,郎豔獨絕麽。要不,明就穿這件?”
握住杯盞的手指忽得收緊,就連腔子裏那顆心也似是驟然停歇,沈原剛剛才潤過喉的嗓音,透出幾分難抑的情緒。
“淮安,蘇錦頭次來府裏時候,我可穿了這松石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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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淮安平日裏遣詞造句差點兒意思,沈原哪日裏穿了什麽顏色的衣衫,可是門清的很。
小小的豆豆眼略一打轉,搖了頭,“公子那日見蘇姑娘時,身上穿着月白的衫子。”
“不是松石綠?”
淮安繼續搖了搖頭,見沈原一下恹了神色,忙讓手裏捏着的松石綠衣衫的小厮先退下。
如墨的丹鳳眼似是遮了一層迷霧,叫人看不穿也捉摸不透。
目色沉沉,似要生怒。
想起剛剛蘇錦拍馬屁那說辭,淮安急忙有樣學樣奉承道,“公子勝仙,便是穿......”
話才開頭就被沈原斜睨了幾眼,止住了聲,“淮安。”
“公子,您說。”一頭霧水的小厮吶吶上前。
“《識字論》抄十遍。”
“嗳?公子您可饒了小的吧。”淮安委委屈屈,他明明都是學了那些書生娘子原話,決計不可能出錯才是。
他不愛讀書,更不愛抄書,左右思索片刻,方才縱了膽子眼巴巴求着沈原。
“饒了你哪行。抄了這麽多遍,哄起人來卻還是幹巴巴的幾字敷衍。”
沈原皺眉,“可見過往用的筆墨不過是紙上塗鴉,并未往心裏去。”
他訓得嚴肅,淮安悄然靜立,不敢再吱聲,心裏卻是嘀咕的緊,蘇姑娘這麽說的時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瞧見公子一臉笑意。
怎麽到了他這,就不頂用了呢?
***
天微微亮,房外便有了小厮走動的輕微聲響。
昨夜裏起風,院裏多了不少凋落的花瓣。粉紫橙黃,洋洋灑灑鋪在地磚,也蓋不住彌漫的土氣。
直到午後,天空才放晴。
過往游玩,都是顧執親自來接。
今日的府門口卻只有孤零零的馬車。
“公子,要不再等等吧。”淮安悄悄瞥了眼身側的沈原。
月白的衣衫更襯得郎君面若冠玉,薄唇泛紅。宛若盛有夜裏星河的丹鳳眼中了然一片,似是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種情形。
淮安不死心,又朝街頭遠眺。
“別看了,上車。”
用折扇輕敲了小厮的肩頭,沈原勾唇,今日乃柳茗相請,顧執既是他未來的妻主,必然不能再跟以往一樣候在自己身邊。
也就淮安呆傻,不知其由。
馬車噠噠—
平穩地行在去別院的路上。
沈原自在地靠在車壁,閉目養神。
“公子。”
淮安一下一下輕捶着沈原的肩頭,見他沉默,以為沈原心中不快,忙開解道,“許是今日柳公子纏住了五皇女,她才未來接您。俗話說,好女怕纏郎,您可千萬莫要傷心。”
“你情我願的事,哪裏需要用纏這個字。”
柳茗是正經八百與顧執許下婚約的正夫,便沒有這層關系。光是柳太師三字,也足以叫顧執有所忌憚。
更別提上次春游相送,就已經惹得柳太師不快。
沈原可不信,顧執當真會為那點情意,繼續開罪柳家。
況且娘也說過,宮中貴女多薄情,上次顧執在沈府門口擺了那麽大陣仗。
無非就是要試探柳府的底線,試探陛下對儲君的意向。
若柳太師、沈太傅、宋太尉三公之中,她獨占兩公之子,陛下的看中自是不言而喻。
說什麽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也巴不得沈原不明事理,聽話順從,傻愣愣地奉上沈府。
是以娘才會耳提面命,要自己切勿對顧執用情。
這些也是前幾日爹說了,沈原才想明白。
好在他本就無心顧執,倒也沒什麽。
只不過沈原昨夜裏睡得不大安穩,這會說話也慵懶,提不起勁,“今日柳茗當真請了宋公子前去?”
“是。”淮安愣愣點頭。
素日裏也不曾聽說柳茗與宋太尉的庶子交好。
沈原微微睜眼,難不成那醋壇子竟當真鐵了心,要扶持顧執上位?
今一場踏青,聚齊了三公之子。
只不過,柳茗有這心怕是也行不通。
想起第一次碰見宋致的時候,那人身着海棠紅,妖嬈萬分。
看着蘇錦的眼神更是毫不遮掩,大膽的很。
說起來,前陣子纏着徐微不放,鬧得青山書院人人皆知的郎君,好像也是姓宋。
沈原心念一動,眉間似藏了山巒,緊緊皺起,招手與淮安低聲囑咐了幾句。
柳家別院位于城郊,藏匿在蔥郁山林之中,依水而建。
馬車堪堪停穩。
沈原就着淮安的手臂下了車,擡眸便瞧見顧執牽着柳茗,滿面春風地站在門口。
“沈公子。”柳茗似笑非笑,“聽聞宋公子要先去沈府一趟,我還以為你們會一同前來。怎得,他沒去府上麽?”